岁月的车轮总我行我素。
很多人因疫还未到岗,被过起劳动节。
节前,常见“温馨提示”:
莫聚集、莫远游。
火红的太阳燃亮了五天假期。
田野上,油菜低头,片片金黄,待收农家。
远望,一垄垄油菜,自然成行,相安一方;
一株株油菜,彼此携手,争先竞长。
为响应号召,过好“劳动”节,假期首日我早早赶往老家,在橘香鸟唱中,投入“战斗”。
头顶草帽,手着麻套,右手紧握砍刀、左手捋着油菜,“咔嚓”一刀下去,油菜断根而起。一般来说,身材苗条者,一砍而遂;体胖枝繁者,须三五下才成。每斩三五株,以左臂捋成一抱,横放于垄。叠成小堆的油菜,团团有致地接受烈日“烤”验,极速老去。
同处一地,其命运不同。有的身强气旺,人见人爱;有的身残志坚,尽献一己之力;有的形容枯槁,腐烂不堪……一如人生百态,面对诱惑和外在环境,因抗“病毒”免疫力异而途殊。
当然,无论是何种油菜和人生,皆需力斫、奋力拼搏。八旬父亲——自上而下,瘪缺的草帽、无领秋衣、裤脚上卷的长裤、“长眼”的黄胶鞋,浸着深土色;那半米长的砍刀,刀把油渍光亮,养手润肉——不舍得一亩三分地,种油菜、栽油菜、砍油菜、打油菜、碾油菜籽,劳息不止。
习惯早起的父亲,硬在旭日露面前,砍出了一条通途。父亲弓腰低首,有条不紊向前推进。远处,“大喇叭”广而告之秸秆禁烧,保卫蓝天。我紧追慢赶“前方”的父亲,挥舞砍刀向油菜,手忙脚乱,汗如泉涌,胸闷气短,终不能及。
“去喝点水,歇口气!”父亲邀我。透着辣眼的“汗雾”,只见父亲瘦削、凹陷的脸颊被“汗海”淹没,汗珠如雨,满脸深红,咧着没牙的嘴匀气。我猛灌了一杯水,旋若水自体内向外喷涌,清彻周身。红脸出汗,微风拂来,遍体清凉,轻盈舒爽。
砍倒几垄后,日近上空,汗流速度难抵被蒸之快,背晒灼痛,劳作维艰,更怕父亲吃不消,强求回府。
憩于屋前枇杷树下,父端坐,磨砍刀,并不时用大拇指试其刃度。
“这哪门砍得动?
会热死人!
”两户刚离地的邻居跑来乘凉。
“天太热的,要赶早抹黑。
”母亲插话道。
“劳力在外打工,又不回来帮忙砍哈!”
“那划得来?腌菜会折腾成肉价钱。”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以前没收割机时,不仅要砍,还要用竹吊子打油菜。
砍油菜还可趁凉快时干,然打油菜需越热越好,以力到籽落、干脆利落,鲜有浪费。
而今,最难的工序已被机器替代,但人们畏难情绪却有增无减。
晚饭后,我洗碗筷的活儿被父亲“抢占”。
他转身时,那盐渍衍在衣上的“雪花”,分外不一般。
曾多次劝父亲要么以撒代栽、要么不种,便可避砍油菜之苦,被拒。
父说,自己种的吃起来放心,撒播产量低,又费地……不搞哈劳动,人会废啵。
是啊,生忧死乐,用进废退。砍油菜如此,其他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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