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赋（并序）》 【王运伟】

一、《鸭绿江赋（并序）》

序：千禧龙年初，谪居闲职，始得重温词赋，寄情山水；其秋，徜徉至鸭绿江畔，时清风习习，澄江染碧，孤帆远影，天高云淡；顿生寻本溯源、抚今追昔之意，得鸭绿江赋，其辞曰：

肇源长白兮，孕育天池；飘然西泻兮，峰峦迤逦；翠染百川兮，得赐鸭绿；汇融江河兮，碧波千里。

承乾坤之造化，奉甘露于穹宇；涵万物之精华，聚天地之灵气；容自然之长青，润方圆于常绿；播万顷之瀚海，纳千流于巨细。涓涓兮其澄其澈，湍湍兮似花似玉；清清兮既晶既莹，滚滚兮亦波亦涌。峰临之而争容，林因之而竞萃；木滋之而娇妍，草润之而芳惠。鸟语花香，凤鸣鹿啼；鱼跃凫翥，鸥翔鹭集。青如沅湘，秀比桂漓；纯若九寨，美似峡溪。

舞袖盈盈，嫦娥羡之而弃月；彩云飘飘，天女慕之而辞宇。挥虹持练，簇楚佳丽；降仙临凡，凌波而居。春光媚媚，惠风和畅；绿云扰扰，清影惊玉。夏阳佼佼，娉婷婀娜；浴舞蹁蹁，碧波荡漪。秋云淡淡，长天一色；渔帆点点，落霞沉璧。冬日融融，烟斜雾横；瑞雪飘飘，清流凝脂。

物华天宝，仙凡共聚；人杰地灵，山河同育。物阜民丰，春秋代季；逝者如斯，生生不息。

旭日东升，岁月嬗递；江海交汇，安东故地；碧水傍城，清江依镇；序属辽东，三沿通衢。东接韩日，北疏俄蒙；西望京畿，南滨龙庭。形胜本当雄州雾列，朝史却得疆陲烽烟。自古天子难幸，诸侯割据；列国纷争，百代兴替；军阀滋患，伪朝僭立；强夷垂涎，半世遗珠。何觅先民踪迹，但见长城颓垣；荒凉蛮寇碑墓，冷落岛外沉船。一江秀水，徒载民族悲哀；两岸青山，空望生灵涂炭。呜呼！满江碧水宁自流，奔涌入海不回头。

斗转星移，依凭红旗一展；虹销雨霁，仰仗再造河山。登高临渚，溯江极目：绿水青山，层峦叠翠；高峡平湖，醉卧鱼米之乡。拨柳扶风，凭栏远眺：轻舟天际，烟波茫茫；鲲鹏展翅，轰然直冲霄汉。曲径通幽，廊腰漫步：琼楼玉宇，鳞次栉比；绿树掩映，升平歌弦袅袅。乘阶徘徊，长桥揽胜：天街交通，霓虹彻晓；驰来梭往，浑然不知西东。边城风貌，都市繁华；指点神州，北域江南。

嗟夫！躬逢盛世，时遇相济；穷且益坚，命运多舛。少年不解粗茶淡饭，书生只道志存高远；弱冠仍欲乘风破浪，而立还望文师政范。壮仕不惑，英雄气短；东江西归，岸芨汀兰。川流恣肆，青云直上；泥沙骄淫，左右逢源。芷艾并萋，良莠共侪；党同伐异，恃深凌浅。泾渭未明，謇謇为患；清浊混淆，皎皎易染。壮志难酬，不识盈虚有数；红尘未了，莫道时世维艰。江山本色秀，兴衰自由人。进退忧乐，荣辱不惊；去留无意，旷达超然。天下兼济，其身独善；安贫知命，野有遗贤。太公垂钓，知欲速则不达；苏子泛舟，道秀色亦可餐。既有青山常在，何疑峰回路转？难得宠辱偕忘，且效云鹤悠闲。

望岳须凌绝顶，击水会当中流。即升小艇，权驾扁舟；遥放秋江，纵情以游。上溯饱览两岸风情，直下尽收远山暮紫；涌兴以赏彩霞满天，波平可叹浮光跃金。侣鱼虾而友鸥鹭，享万顷而沐天光。锦江秀水，云朗气清；游目骋怀，心脱形役。亦觞亦咏，秋其春夏；物我两忘，浪形羽化。时一游轮顺江而下，遥睹其乐舞蹁跹，畅然为之歌曰：水秋江荡悠悠，蜉蝣天地欲何求？不留功名青史载，岂废江河万古流！风帆虽挂济沧海，扁舟亦可渡绿洲。闲云野鹤犹自在，把酒临风笑春秋。

注：此文自然背景为鸭绿江流域辽宁丹东城市上游至江海汇合段。关于鸭绿江命名缘由，争议颇多，说法不一。据相关资料，取一较确切的解释应为满语汉译音。中国东北长白山地区乃是满族先民的发祥地之一，长白山天池满语的含意是“万水之湖”（读Tamun omo 或Tumen omo，即“闼门欧瑁”或“图门欧瑁”），从天池向外流出三条水流，一条向北，满语称Huun tung ula（混同乌拉），意为狂野之江，汉语译为混同江（今称第二松花江）；一条向东，满语Tumen ula（图门乌拉），意为万水之江，汉语译为图门江；一条自山南向西，流入黄海，满语Yalu ula（鸭绿乌拉），意为边界之江，汉译鸭绿江。因此，Yalu一词在满语中本是“土地的边端，疆界的分野”之意。满族先民是古之肃慎，祖居鸭绿江流域，辽金时期至明末史称Yalu ula部，为明末建州女真长白山三部之一，后为努尔哈赤所并，成为满州八旗中的主要力量。鸭绿江之汉名为抗日战争胜利后才逐渐统一的称呼，东北地区的吉林、佳木斯、哈尔滨、大连、本溪……等，均是以汉字音译的满语名称。满语虽有数千年传承历史，但直至清朝开国才创制出满文，并于鸦片战争之后衰落，至清朝灭亡时被抛弃。尽管如此，满汉语的交流已形成许多新词汇。

二、《鸭绿江别赋》（引：此篇亦为解前所作之鸭绿江赋）

戊子三月，春江水暖，余应邀赴豪华船艇上，同游皆为名墨骚人，欲泛江溯流，以逞时尚之举。主持力荐与行，徜徉徘徊，盛情难却，概因余之《鸭绿江赋》也。

船游清江，上下天光，云朗气清，春色明媚，万物勃发，生机盎然，情动于心，怡情畅然，众人似得北国江南游览之乐。

船行有时，忽闻诵余赋如歌者：“肇源长白兮，孕育天池；飘然西泻兮，峰峦迤逦；翠染百川兮，得赐鸭绿；汇融江河兮，碧波千里”。寻声而视，歌者陌生，持拍击节，状若陶然。

客有游历颇丰者，感怀而发曰：“鸭绿江之水，得天独厚矣。古人游江之诗词歌赋，至范公题记、苏子泛舟，已穷极山水人生意境，今人惟能望古兴叹矣！”

主持出，揽余为伴，朗朗诵鸭绿江赋，即景即情，余音绕梁。众人讶然，皆询所出，惊叹不一。有客默然良久，问曰：“北国有此江南之风，岂有知范公与苏子者乎！”

余坦然而应曰：“鸭绿江，东溯千里，西归入海，经此边陲，北域江南。江南之风者，自然人文之风也，今以江喻之。”  

“江之源流，上细下阔，绵延千里，纳百川而归于海；即如人生，有始有终：经历不可或缺，过程尤为难得。江之四季，清澈如春，沁心怡情；清浊如夏，恣肆汪洋；清碧如秋，水天一色；清冽如冬，江流凝脂。犹如仕途，性情有节：得意为春，江花胜火；升迁为夏，江清沥浊；失意为秋，江心冷落；谪居为冬，江风萧瑟。人生自然经历百态，莫叹过程逝者如斯。”

“若问范公，时世精英，文治武功，流传千古。然其先忧后乐，执着于忧而非乐也。于理铮然，于情何堪？江山本色秀，兴衰自由人。政事即人事，世事皆人情；性格即命运，荣辱多磨难。进退皆忧，何如先后皆乐，忧乐皆乐也。如此则山中宰相，胸中乾坤，虚拟世界，洒脱人生。”

“若问苏子，旷世之才，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然天下熙攘，利欲横流；清浊何拒，进退何求。终无奈以求达观：人生如斯，盈虚消长，瞬变无我，造物不竭。都云仕途难，何道赋闲易？况虽红牙铁板，此非大江东去。人生岂有进退荣辱，忧患得失尽在人心。中学经儒释道，超然出世入世；西学宗教政治，两极精神物欲。虽称骚客名流，可知东方之魂者乎？信仰有所，魂定气闲，知微识远，人生信步。莫若此，客何称古论今矣！”

时刚过午，客兴起，邀亭间，愿为曲水流觞。余不得已，告知得赋缘由，实求自得其乐，且诗词歌赋，生自情感，而人生交往，亦全凭自然。今则愿与之小坐，以助游兴矣。客亦愿随缘，于是，学作把酒临风状。稍后，舍众人而驾扁舟独游江上。

【作者简介】王运伟，男，1956年生，辽宁丹东人，大学毕业前后曾从事过工农、教育、党务和行政管理等工作，对文史哲情有独钟，多年来因怀有使命感而执着关注中国社会文化思想人文精神等领域的传承创新与文明进步，曾著《中国经典思想文化解读》一书（大连出版社2012年2月版）。作者任职单位辽宁广播电视大学丹东分校，联系地址: 辽宁省丹东市振兴区六经街55号，电话：[phone]，手机：[phone]，E-mail： [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