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一棵永不凋零的小白杨——想刘志/胡爱军
《小白杨》的作者刘志，笔名“士心”。一颗情系战士的火热之心。每每听到这首脍炙人口的歌声，我眼前就会浮现出他的身影：一身65式草绿色士兵军装，中等个头，胖乎乎的圆脸蛋儿上，嵌着一双笑眯眯的小眼睛，构成一个充满诙谐欢乐的表情包。无论在舞台上，还是在生活中，随时都会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欢乐……最近，战友群里接连转发了原112师宣传队队员、军旅作曲家陈春光的系列回忆文章《我們在軍旗下集合—高碑店回眸》。其中的一个小标题，“刘志走了”，像一阵透骨的寒风吹进我的肺腑，不禁心头一酸，眼睛立马渗出一圈泪水。我的老大哥，原112师政治部主任季新国，他看到陈春光的文章之后，随即给我发来两张刘志的旧照。文章和照片，再次把我带回48年前，与刘志短暂的相识相处相知的日子。1973年10月，军政治部宣传科举办为期一个月的文艺创作学习班，为基层连队培训文艺骨干，全军各师每个团一个名额。（参加军文艺创作学习班的112师学员合影。能叫的上名字的有，一排右二李小白；二排右一张国全，左一刘沈军；后排左四杨晓刚，右一为作者。刘志当天因事缺席）学习班驻地安排在我们112师336团北河店营房。近水楼台先得月，335团战士业余宣传队人才济济，水平之高，名声在外，全班人马都拉了过来。当时，刘志年仅17岁，是335团宣传队的台柱子。军宣传科范干事对我们336团更是格外关照，每个连队都分到了一个名额。我们特务连的幻灯在师里军里也小有名气，我作为唯一的编创人员，理所当然的参加了学习班。学习班的伙食一般。我们吃的仍是战士灶标准，一天四毛五，早中晚餐都是老三样，一盆大米或小米饭、一盆大锅菜、一盆汤，汤是煮饭时撇出的米汤，很少吃面食。偶尔也会改善一下生活，大锅菜里飘着几片白花花的肥肉片。学员都是从连队来的，平时就吃这些，习惯了。由于学员是各师团来的，过去素不相识，所以吃饭打冲锋，互不相让，动作慢的再想添饭加汤，常常只能见到盆底了。刚进学习班，有一回，刘志吃到一半，端着碗去加汤，饭盆已经底朝天了。他摆出一付优雅的身段，模仿农村大嫂的神态，用筷子把额头的刘海往后一捋，脑袋往后一甩，酸酸的来了一句：“没汤了！”其表演功夫惟妙惟俏，逗的大伙儿捧腹喷饭。刘志在舞台上精干利落，平时却非常俭朴，不修边幅。他在学习班一直穿一双洗的泛白的蓝色的露着大母脚趾头的羽毛球鞋。我们一起出去散步，他还有意翘起脚尖，顶起那个露着脚趾的破洞，自嘲的来上一句：“它窄，它尖，它翘，它亮！”（此话出自当初流行的一首手抄本诗歌，题目忘记了，描写高干家庭的兄弟二人，由于三观不同，一个上进一个堕落。那个堕落者向他哥哥炫耀自己的高档皮鞋时说的这番话）。刘志多才多艺，乐器、说唱、表演，全武行。他出身名门世家，父亲是著名民族弓弦乐演奏大师刘明源，子承父艺，其弓弦功力自然深厚。他在学员宿舍，操起板胡来，如痴如醉，毫不含糊。他和李小白的相声，一搭一档，一捧一逗，说学逗唱，堪称专业水平。再加上部队生活的历练，使他成为一个难得的军旅艺术人才。刘志人缘特好。一是因为他多才多艺，颇受大家待见，二是他性格开朗，不厚此薄彼。在学习班上，我有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刘志、李小白、刘沈军、杨晓刚……由于我们年龄相仿，脾气性格相投，平时接触比其他人更多一些。我们几个经常凑在一起，海阔天空，“牛逼煽哨”，一起抱着新出版的《战地新歌》习谱练歌，一起相互传递“小道消息”。刘志聊的，多是北京文艺界的趣事。记得有一天晚上，他们335团宣传队一个战士回保定探家（好像是著名山东快书表演艺术家高元勋的儿子），坐晚上九点多的火车返回。北河店火车站离我们团营房大约十华里，没有公交。那时候每个连队都有一架毛驴车搞生产用的，刘志和李小白找我商量，偷了一架毛驴车去接站。驴车是他俩套的，结果半路上散了架子，两人互相埋怨，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我只好从中斡旋当和事佬。此情此景，至今历历在目。说到刘志，不能不说说335团战士业余宣传队。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刘志的搭挡李小白也不是等闲之辈，手风琴拉的特棒。还有他们的班长，山西兵，因为人长的小巧精致，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安娜”，名字反倒忘了。早操时间，其他人都在压腿折腰练功，他独自一人，搬个凳子，带上黑管，来到营房墙外的养鱼池边，随之，平静的水面上荡漾起悠扬的单簧管的旋律，令人心驰神往。335团首长办法多，为了保存这支连队文艺骨干队伍，把宣传队列入特务连编制。所以，刘志他们都说自己是特务连出身。恰巧我是336团特务连的，所以在感情上又近了一步。时光荏苒，历时一个月的学习班很快就结束了。自此，我和刘志他们再也未能谋面。据陈春光的回忆文章说，后来，刘志被调到师宣传队。再后来，被调到总政歌舞团。期间，他创作了《说句心里话》、《小白杨》、《没有强大的祖国 哪有幸福的家》、《你会爱上她》、《在中国的大地上》、《我們是黃河泰山》等等一系列脍炙人口、流传久远的优秀作品。然而，令人十分痛惜的是，1993年夏，刘志不幸因病医治无效，溘然长逝，年仅37岁！陈春光在文中“志儿，志儿！”的呼唤，如石破天惊，令人撕心裂肺，痛心不已！刘志虽然走了，但是，他的名字早已像他歌中的那棵小白杨，深深扎根在华夏大地，深深扎根在所有喜爱他的人们的情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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