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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卧🐯湾】李进章|童年篇之❷乡巴佬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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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晚一点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乡巴佬,是城镇区域居住民对非城镇区域居住民的一种统称。乡巴佬从乡下进城,看到城里的一些事物,都觉得很新鲜,就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乡巴佬,通常情况下不带褒义,含有轻视蔑视之意,指笨拙、迟钝又粗俗质朴的乡下人。我是上小学一年级不久,从乡下来到城市的,为什么有这样的机遇呢?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1957 年 9 月,我开始上小学了。那时的农村小学分为初级小学(简称初小)和完全小学(简称完小),一至四年级为初小,一般在自己村子里上;五至六年级为完小,一个公社(乡)只有一所,要到其他村子里去上。
那时候,我们的学习条件特别艰苦,没有桌子,用的是盖房子使的“脚踏板”,两边垒两个砖垛,把“脚踏板”往上一摆,就当作课桌了。没有椅子,要从家里自带一个小凳子。
我们用的文具说起来更可怜,现在的年轻人恐怕连见都没有见过。那时还没有纸和笔,我们用的是石板和石笔。石板是一块薄薄的褐青色石片,比书本大不了多少,两面都能写字,四周镶着一圈淡黄色的木框,木框上边拧着两个“羊角圈”,有的家长给孩子拴上根结实绳子,可以挎在肩上或是套在脖子上。与石板配套的是石笔,石笔是用软石或皂石制成,形状像医院用来裹消毒棉球的竹签,一头粗,一头细。用石笔在石板上面写满字后,随时可以擦掉。有的用羊毛毡板擦,有的用湿布擦,也有一些邋遢的孩子用自己的衣服袖口擦,时间一长,袖口儿乌黑锃亮。
由于小时候经常带我一起玩的大哥哥们都是高年级学生了,是学校少先队的大小队长,所以我刚入学不到一周,他们就发展我加入了少先队。那时,学校不给发红领巾,需要自己想办法。于是,我打听着去村南找李小婷姐姐,准备借她的红领巾用一用,小婷姐的父亲是一位“南下干部”,后来当过广东省工会主席。但是,南下以后,父亲又成了家,家里只剩下娘和她以及两个哥哥一起生活。小婷姐听说我加入了少先队,非常高兴,把自己戴过的红领巾递给我说:“祝贺你成为光荣的少年先锋队队员,这红领巾姐姐作为礼物送给你啦!” 那时,一个村子的学生凑不够一个班,加上学校只有两名老师,因此,实行的是传统的“复式教学”a。即一三年级为一个班,二四年级为一个班。教我们的老师是一名女教师,她的名字叫赵秀色。那时候,赵秀色老师顶多十七八岁,长得端庄秀气,漂亮大方,嘴里镶了一颗金牙,一笑就露了出来,挺好看的。虽然早已不是封建年代,但在 20 世纪 50 年代中期,一般大户人家里,像她这样年龄的闺女,还在家里吃闲饭呢。可赵秀色老师从安平速成师范学校毕业后,就走上了工作岗位。那时候,孩子们上学都比较晚,有些人又发育得比较早,所以个子比赵秀色老师也矮不了多少。要教育这些年龄比自己小不了多少、调皮捣蛋的学生,没有两把刷子,还真玩不转。
记得学校当时有几名男生,是村里出了名的坏小子。有的以打架出名,一天不打上一两场,手心就痒痒。有的以发坏著称,“扒瓜掠枣” 是小事,差不多快够上“四大恶”了:“踹寡妇门,挖绝户坟,吃月子奶,骂哑巴人。”他们在教室里撒尿拉屎,给女孩子的辫子系上白绳子,在人后背上用粉笔画大乌龟等,都闹出格了。记得有个爱打架的小子,外号人称“东霸天”,意思是打遍大半个村子无敌手。不是人家打不过他,而是他骨头硬,任凭怎么打,死活不认输,不掉一滴眼泪。他手特别黑,打架专找人要害部位下手。中国民间早有“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的说法,这与西方心理学的有关理论惊人地相似。“东霸天”长大了以后,恶习难改,最后因“故意伤害致死罪”老死监狱里。
要镇得住学生,就必须做得端,行得正,有股子“师道尊严”的气势。赵秀色老师恰恰就做到了这一点,所以,尽管她那会儿年轻,学生们在她面前都老实得像一群小羊羔。
1958 年春节刚过,我跟随母亲一起前往湖北汉口,那时姐姐姐夫在那里工作。母亲去了帮助带孩子,我在那里读书。
农村的毛孩子,没有出过门,最多到过县城。这一次来到省会大城市,就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什么都是新鲜的。那时,从安平县城到深县(现深州市)前磨头坐火车,一路上没有长途汽车,坐的是运营的大马车。那马车套着四匹高头大马,除了驾辕的,还有三匹拉长套的。车上坐的都是去赶火车的,这样气派的马车我也是第一次坐。随着车老板长鞭一甩,发出“嘚儿驾”的指令,那些马儿甩开蹄子,像一阵旋风般向前行进,它们颈上披散的长鬃在风中舞动,它们雄浑的蹄声如密集的鼓点,“嗒嗒嗒”,就像一曲合奏的乐曲。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反正坐得屁股蛋儿疼了,两条腿发麻了,才到达了前磨头火车站。由于我和娘是第一次出门,娘不识字,我年龄太小,出门前就找了一位同行人,是我一位堂叔伯哥哥名叫李三欢,三欢哥当时在石家庄火车站工作,是回来探家后返回工作岗位的。一路之上幸亏有他帮忙,如果没有他,我们还不知道如何买票、如何乘车呢。后来我们几次往返于湖北与河北、城市与乡村,都是热心肠的三欢哥从中帮忙。记忆中,乘火车这件事是匆忙的。那时候虽然年纪小,帮不上什么忙,但心里头却是跟着忙乎的。记得有好几次都是夜里正睡着,然后就被家人叫醒,匆忙地拿上东西,匆忙地跟着家人的脚步,也许是为了赶时间,觉得时刻都有紧迫感。
三欢哥帮忙买好了去汉口的火车票,便带领我们检票进站了。时间不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呜呜”的鸣笛声,感到脚下的大地在颤抖,接着一条长长的绿色巨龙进站了,只看到了车头,看不到车尾,果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上了火车,觉得每一节车厢就像一间运动着的房子,房子里一排排的座位排列有序,人们都是凭票对号入座。火车开动了,我坐在离窗子较近的位置,可以很方便地看到窗外的景物。那些田地、树木、房屋都随着火车的行进在眼前一晃而过,来不及再看清楚。火车到了石家庄站,三欢哥领着我们下了车,办理了中转乘车手续,亲自把我们送上车,等火车开动了,他才挥手与我们告别。
大概是坐了一天一夜火车,我们终于到达了汉口车站,下了车,随着人流来到出站口。在那里,我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在脑海里盘旋想象了许久,都没有定格的姐姐姐夫。他们比我想象中的模样更高大,更坚定,更亲切。
那时,姐姐姐夫家住在汉口长春街 116 号,至于他们在什么单位工作,我弄不清楚,小孩子也不便打听大人的事情。我在长春街小学读书,在这所小学读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记忆中只有上美术课的情景,老师教我们画一本翻开的书,他用笔极其简练,先画三条竖线,就像一个“川”字,然后将竖线的上端和下端分别连接起来,就成了一本翻开的书本的样子。有一天傍晚下课回家,娘抱着大外甥出去了,家里没有人。我做完作业,觉得很无聊,便学着娘的样子,捅开煤火炉子,淘洗干净了大米,做了一大锅稀饭。晚上姐姐姐夫下班回来,知道是我做的稀饭,一个劲儿地夸奖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学做饭,尽管还不知道做饭时要时不时地搅和锅,做出来的饭有一点儿焦煳味,但是因为受到了表扬,所以那一顿饭吃得特别香甜。
没到汉口之前,就听人们说过“紧走慢走,一天走不出汉口”,那时觉得汉口确实很大。因为怕一个人走丢了,所以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去逛过街。记得一个星期天,姐夫对姐姐说:“马上就要离开汉口了,咱们带母亲和弟弟去看看武汉长江大桥吧!”虽然我不懂得姐夫话里的“要离开汉口”是什么意思,但一听说要去看武汉长江大桥,心里甭提多高兴啦。
一路上,姐夫对我说,武汉长江大桥是苏联专家帮助修建的。从1955 年 9 月 1 日开始动工兴建,1957 年 10 月 13 日全部建成通车。它是我国在万里长江上修建的第一座铁路、公路两用桥。当我们来到武汉长江大桥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张有关大桥的照片,题名非常富有诗意,叫作“长虹卧波”。看上去,武汉长江大桥异常雄伟,上层是公路,下层是铁路,两列火车可以同时对开。桥身共有八个桥墩,每孔跨度一百二十八米,可让万吨巨轮通行无阻。站在桥上眺望四方,大江东去,武汉三镇尽收眼底,感觉十分豪迈。大桥将武汉三镇联成一体,形成了“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立体交通格局,成为武汉江城的一道壮丽景观。
时间到了 1965 年,我们初中三年级俄语课本中有一篇关于武汉长江大桥的课文,记得教我们俄语课的赵振庆老师问:“你们有见过这座雄伟的大桥的吗?”当时我举起手自豪地回答说:“我亲眼见过武汉长江大桥。”赵老师感到愕然不解,他教过多少届学生,还没有一个回答说“见过的”。他让我用俄语给大家叙述一下,由于掌握的词汇量还太少,我只能用汉语与俄语并用的方式,做了一番介绍,博得了老师和同学们的羡慕。
参观过武汉长江大桥没过几天,由于姐夫工作调动,我们开始了搬家迁徙之旅。记得先是由汉口到了沙洋五三农场,这里是湖北省土地面积最大的国营农场,由李先念同志在湖北工作期间亲自破土奠基,于 1952 年开始垦建,1953 年正式命名,原属于湖北省农垦事业管理局。在那里住了大约一两个月,每天吃糙米饭,吃得胃里难受。或许是接到了上级指令,姐夫又带领全家开始迁徙,最后来到一座古老而漂亮的小城沙市,在那里落下了脚。姐夫在荆州地区长江木帆船管理处工作,姐姐在沙市第四中学幼儿园工作。我们居住在解放路 36 号,那是紧挨着大门西侧的一个两间大的房子,中间没有隔断,晚上拉一个大布帘子隔开。
    姐姐姐夫的工作有了着落,开始为我跑学校,我们住的大院后门紧挨着一条街,叫惠公街,那里有一所小学,叫惠公街小学,姐夫嫌这所学校不好,让姐姐找人带我去了解放路第二小学。那时,已过了期末考试,由于我转来转去,一年级的功课落下了不少,特别是汉语拼音,刚入学时学的是老式的,到后来改成了现在这样子的,我学了一星半点,所以直到现在我的汉语拼音仍然没有过关。
姐姐通过熟人找到解放路二小的校长,校长给推荐了一位老教师,说让她面试一下,看看行不行。如果行,就跟着这位老师上二年级,如果实在不行,就得留级了。那位老教师叫程文翔,在我童年的目光里,她留着齐耳短发,乌黑的头发里夹杂着几根银丝,好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其实,那时程老师年纪并不老,最多也就三十岁的样子。她看上去很慈祥,说话也特别和气。程文翔老师听了姐姐的介绍,挺喜欢我这个从农村来的孩子,她拿过来一本二年级的语文课本,指着第一课说:“你读一段,让我听一听。”我接过课本,大声地朗诵起来: “记得去年今天,妈妈送我上学……”这篇课文生字不多,其中“记” 字就是一个,因为我老家有一位小伙伴名叫李纪庚,我就来了个“秀才念半边”,结果让我给蒙对了。听到我略带普通话的童声,程文翔老师很高兴,没有等我读完,就说:“很好,等开学时来我这个班吧!” 就这样,我没有学完一年级的课程,也没有经过期末考试,就顺利升入了二年级。程文翔老师是我最尊重的小学老师,在我填报的各种履历表中,小学阶段的老师我都会恭恭敬敬地写上程老师的大名。
后来,听人说程文翔老师家庭出身不好,好像是资本家,她和爱人没有孩子,收养了一个男孩,那男孩随程老师爱人的姓氏,复姓欧阳,后来成为武汉大学一位知名的教授。不知道在后来的“文革”时期程文翔老师受到的冲击大不大。
对于我这个乡巴佬,程文翔老师不仅不嫌弃,反而处处关心爱护我,每次语文课朗读课文,她多半会叫我来领读,她喜欢听我那不是标准普通话的河北口音,学校组织诗歌朗诵比赛,程文翔老师都会推荐我去参加,而且每次我都能够拿回一张奖状来。
我的后排桌同学,是一位长着大龅牙的男生,别看样子怪难看,却专门喜欢捉弄人。冬天来了,他见我穿了一双娘给做的棉鞋,土拉吧唧的,就阴阳怪气地问我:“你穿的这叫么子鞋沙?”我如实地告诉他:“我们老家叫翁鞋。”“翁鞋,那不是叫老头鞋吗?”他嬉笑着,转身对同学们说:“快来看哪,这个乡巴佬穿了一双老头鞋沙。”同学们听了,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正在我尴尬地下不来台时,程老师来了,了解了情况以后,把“大龅牙”狠狠地训了一通。从此,再也没有人瞧不起我这个乡巴佬了。
童年时期,是学习语言最快的时期,不到一周,我就学会了湖北话。一个学期过去了,我完全适应了城市的一切,虽然,我还没有能变成一个纯粹的城里人,但也不完全是一个乡巴佬了。


(作者系河北省立法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河北经贸大学兼职教授、硕士研究生社会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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