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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卧🐯湾】李进章|三代人的军人情怀●我家好家风&专题征文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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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     编   审:马    达
顾            问:姜自申
法  律  咨 询:李进章
主            编:傅群雄
特约评论员:李庆国
美  术 设 计:安殿堂


马达按语
卧虎湾公众号忠实作者与读者、河北省石家庄市的李进章教授,积极参与"我家好家风"征文活动,出手不凡!家风连着国家,国家影响家风。当一个小家庭的利益得失与祖国的兴衰成败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且甘愿为国效忠奉献时,家风也自然让我们肃然起敬。
1946年父亲退伍时的介绍信
在我们家里,珍藏着一张长四寸许,宽三寸许,已经泛黄的用绵纸刻写印制的“晋绥边区行政公署还乡人员介绍信”,介绍信的空白处是用钢笔填写的,虽然历经岁月沧桑,但字迹仍清晰可见。这张介绍信是1938年入伍,1946年复员的我父亲的退伍安置介绍信。这封介绍信,到2016年整整保存了七十年,是不折不扣的价值连城的“传家宝”。2015年,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的日子里,有一位同事听说我家里有这样一件“宝物”,动员我捐献给博物馆,被我婉言谢绝了。我的想法是,类似这样的介绍信,社会上何止千千万万件,但是对于我和我的家庭来说,它却是独一无二的,是父亲留给我们的无价之宝和永久的念想。正如现代京剧《红灯记》里李铁梅所唱的那样:“爹爹给我无价宝,光辉照儿永向前”。
在我们家里,还保存着一份宝物,那是我儿子1992年12月的“入伍证”、1995年12月的“退伍证”、荣立三等功的证书和“军功章”。
在我们家里,爷爷和孙子都是革命军人,唯独我因为是独生子,在我们所处的那个青年时代,是没有机会参军入伍的。

作者儿子的入伍通知书
1938年,贺龙元帅麾下的八路军120师358旅,到我们家乡一带招兵买马,扩大抗日队伍。那时候,我父亲已经30岁,而且成家有了孩子。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部队征兵是一种什么情况,是自觉自愿,说服动员,还是下达任务?无论如何,父亲为了民族大义,抛家舍业,不怕牺牲,毅然加入八路军,本身就是一种英雄壮举。因为,村子里有几位符合当兵条件的人,为了逃避服兵役,宁愿将自己的右手食指用菜刀剁下来一截,也不肯去杀敌报国第一线。那个年月当兵,八路军面对的是武装到牙齿的日本鬼子,上战场,就意味着“九死一生”,像老百姓所说的“把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像诗人们所描绘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那一年,与我父亲一起参加八路军的,还由我大舅和小(四)舅。我的大舅在参军后的第一场战斗中,便光荣牺牲了。我小舅因为读过两年私塾,有文化,人又精明强干,入伍没有几年,便当了兵工厂厂长。可是,由于叛徒出卖,隐蔽在大山里的兵工厂被焚毁了,我小舅也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之下……
作者儿子的入伍通知书
我父亲参加八路军后,由于作战机智勇敢,很快被选入侦察连,虽然父亲没有给我讲述过当侦察兵的危险性,但我从电影或电视剧里领悟到,为了摸清敌情,侦察兵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敌人,摸清敌情。有时候要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活动,有时候这要深入敌人的“心脏”,稍有疏忽,不仅完不成任务,还有丢掉性命的可能。
当八路军八年,我父亲参加了无数次的大仗、恶仗,但是他没有负过一次伤,这说明,他不仅作战英勇,而且善战,是在用心智与敌人面对面地较量。虽然如此,我父亲还是有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那一年冬天,我父亲持续高烧不退,用现代的医学眼光看,很可能是得了疟疾。当时,卫生员感到无可奈何,因为战时部队药品奇缺,所以他叮嘱我父亲的战友说:“看样子老李不行了,你们准备给他办理后事吧”。夜晚,临睡之前,我父亲让战友们在冰凉的地上铺上一张草席,把他的被褥放到草席上,用水桶从井里打了满满一桶凉水,旁边放一个喝水的陶瓷杯。一切安排停当,我父亲和衣躺到地上,对战友们说:“如果天亮的时候我死了,你们就用草席把我卷起来挖坑埋了,如果我大难不死,闯过这一关,咱们还并肩打鬼子。”等战友们都入睡了,我父亲用陶瓷杯往水桶里舀一杯凉水,咕咚一气,把水大口地喝下去;喝完,再舀一杯水,照样喝下去。慢慢地喝的口小了,一直喝到天蒙蒙亮,一大桶凉水都喝倒了他肚子里。他的衣服、被子、褥子全被冷汗湿透了,烧也全退了。连卫生员都惊呼“奇迹,真是奇迹!”就这样,坚强的父亲用自己独特的方法挽救了自己一命……
作者儿子荣记三等功的证书
当八路军八年,我父亲没有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不是不想写,而是写了家里也无法收到,那时冀中平原已被日本鬼子侵占,到处是岗楼、封锁沟。那时候,家里人和乡亲们都以为我父亲早死了,于是,把我母亲和童年的姐姐从家里“分”了出去。她们没有地方居住,善良的二奶奶家收留了这可怜的母女,安排住在她家磨坊边的草厦子里。许多人都曾劝说我母亲改嫁,但都被我母亲拒绝了,她始终坚信自己的丈夫还活着,她要像“苦守寒窑的王宝钏”那样,苦苦地等待丈夫回来……后来,我叔伯叔叔李士林多次跟村子里请求,村里才为娘俩个“抗日家属”新盖了两间房子。巧合的是,我不仅延续了抗日军人的血脉,而且就诞生在这“抗日家属”的房子里。
当八路军八年,原来大字不识的父亲,在队伍里学会认了不少字,后来连大厚本子的评书、武侠小说,他也能够看,遇到不认识的字,他能根据字的前后关系把意思估摸出来。在延安大生产运动中,我父亲学会了纺线,而且纺的又快又好,村子里一般的妇女都比不过他。在吃大锅饭的日子里,我们家依靠着父亲给纺织厂“纺货线”,母亲送线捎带取回棉花瓤子,养活着一家六口,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
作者儿子荣记三等功的证书
我父亲参军后第二年,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可是在复员回来时,河北还没有解放,只得在山西一个县里暂时落脚。有一次,遇到国民党军队搜查,他急中生智,把党员证藏在了老乡的鸡窝里,等敌人走了,他却忘记了党证放在哪一户老乡家里了。所以,我父亲当了八年兵,始终是一名普通老百姓。1978年,我考上大学后,我们系主任任立钧听我说起这件事,想让我代父亲写一份详细的说明材料,他委托在中央军委的同学帮助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把我父亲的党组织关系给重新接续上。但是,我父亲却谢绝了,说:“我从参加八路军那一天起,认定这一辈子就是党的人,有没有党员称号,都一样干革命,没有必要再去麻烦人家。”
我父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1975年,尚处于“文革”时期,我们生产队由于闹宗派,张家和李家两姓人农活都干不到一块儿,你在东边地里锄地,我在西边地里收拾棉花,一个水瓢分成了两半。后来,在我们村下乡的公社武装部长,在了解民情后,动员我年近七旬的老父亲出来当队长,我父亲二话不说,挑起了这副担子。由于我父亲平时脾气耿直,办事公平公正,在村里享有很高的威望,所以不管李家张家都能够接受他。“公道自在人心”,自从我父亲当了生产队长后,张家和李家又能够在一起下地干活了。

作者儿子荣记三等功的证章
如今,父亲离开我们已经32年了,他虽然只给我们留下了一张退伍证明,但这就如同李玉和留给李铁梅的“红灯一盏”一样,光辉永远照亮着我们前进的路途。这么多年来,我脑海里时常响起李铁梅的那段著名的唱词:
“爹爹给我无价宝,
光辉照儿永向前。
爹爹的品德传给我,
儿脚跟站稳如磐石坚;
爹爹的智慧传给我,
儿心明眼亮永不受欺瞒;
爹爹的胆量传给我,
儿敢与豺狼虎豹来周旋,
家传的红灯有一盏,
爹爹啊,
你的财宝车儿载船儿装,
千车也载不尽,
万船也装不完,
铁梅我定要把它好好保留在身边。”
每每想到或者听到这段唱词,我常常会泪流满面,一边听一边想着逝去的父亲,感到浑身增添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作者儿子的退伍证
我心里一直有当兵的心愿,1965年读初中时,部队到学校来选拔飞行员和滑翔员,但是因为我是独生子,学校根本就不允许参加体检,我曾经通过找校团委书记、校长,好说歹说,让我参加了一次学校组织的体检,等到要去县里体检了,学校说什么也不让去了。
1974年,我在公社当广播员,一位接兵的营长吃住在公社大院,我一有时间,总爱往他屋里跑,他也了解到我是重点中学毕业,爱好文学、文艺,有一定的写作能力,对我产生了好感。有一次,营长试探性地对我说:“你愿意跟我到部队去锻炼锻炼吗?”我毫不犹豫地说:“我早就想当兵了,一直没有机会。”他说:“那你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看家里同不同意。”当我抱着很大希望跟家里人商量,父母都表示反对,因为我那时已经结婚,有了孩子,有了羁绊,有了责任。因此,一个最接近走进军营的机会失去了。
作者儿子休闲照片
我虽然没有当过兵,但我对军人始终充满敬意。很喜欢一位诗人关于军人情怀的诗:
“中国军人,
威武雄壮。
披悠悠长风,
踏蓝色海洋。
揽日月星辰,
燃烧青春岁月,
编制美好梦想。

 

在边疆,
在海洋,
在长空……
在祖国需要每个的地方。
一群真正的男子汉,
付出了太多太多,
谱写了祖国的安宁,
铸就了国家的富强。

 

壮志男儿,
铸我巍巍长城,
思亲人,思故乡,魂牵梦绕……
伴着军号响起,
唱着雄壮军歌,
把情怀写在铮铮铁骨上。”
让我引以为荣的是,我曾多次受邀走进原石家庄陆军学院,为那里的战士,为转业干部们讲授法律知识。特别是1993年,我担任河北司法学校校长后,通过与石家庄陆军学院二大队多年的“军民共建”,每年对新生进行军事训练。当训练结束,检阅军训成果的时候,我也会像部队首长一样,走下主席台,依次走过每一个方队,大声喊着“同志们好!”,就听传来排山倒海一般的回应:“首长好!”“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这种庄严的时刻,仿佛自己进入了军营,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指挥员……

作者全家福



作者外孙与孙女合影
1992年12月,我儿子经过严格的体检、政审后,成为63军188师的一名现役军人,不仅延续了他爷爷的军人生涯,也实现了我成为一名合格军人的梦想,传承了爷孙两代革命军人的优良家风。在部队的三年,儿子受到了严格的训练,思想进步了,体魄强壮了,入了党,当了班长,还荣立了一次三等功。1995年12月,我儿子退出现役,第二年,正好赶上市公安局招收交通警察,他通过考试,走上了交警岗位,一直干到现在。
三代人的军人情怀,三代人为国家为事业无私的付出,成为我们一家人唱响的主旋律,成为实现中国梦的一股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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