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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卧🐯湾】马誉炜|兄弟情●《磨合人生》连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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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虎湾藏龙卧虎,群英会聚贤群英!


总     编   审:马    达
顾            问:姜自申
法  律  咨 询:李进章
主            编:傅群雄
特约评论员:李庆国
美  术 设 计:安殿堂
总编审助理:焦龙宇


👆内蒙古映像出品,2007年录制


朗诵|张林萍 | 出品人|杨阳


弟兄五个,我行三,自然与四弟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长些,再加上性格也相仿的因素,感情上相通的东西也更多些。
(作者(中)与其四弟、五弟合影)
大哥参加工作到县上一家工厂上班、二哥考上衡水地区机电学校相继离家后,家里弟妹就由我来挑头了。刚盖起的三间南房白天空荡荡的,晚上我和四弟睡在东里间。一年四季,盖的都是母亲织的蓝色里子的粗布被子,到我当兵走时,那被子有些黑乎乎的,被父亲称作“油搭带”。我在家时写的日记、笔记,画的"小人书”和那些不像样子的自诩为“小说”、“诗歌”的东西,四弟是第一个“读者”。我们一起到地里劳动,一起到镇子上赶集,一起下池塘,一起捉蝈蝈,一起疯跑十多里地去外村看电影。
我们弟兄几个自小从不打架、骂人,但大哥、二哥在家时,我也偶尔挨他们的呵斥。可我和四弟从未红过脸儿,有事总能商量,相处得默契友好。小时候儿,四弟的长相不像我这样眉粗脸阔,他的脸儿胖乎乎的,黑里透红,眼睛细眯眯的,嘴不大,嘴唇圆圆的、厚厚的。奶奶在世时总说:“咱家这四儿,像个姑娘。”
图片由陈锐军提供
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处在不安分期,像长满羽毛待飞的鸟儿,对自己的前程想得很多,一会儿想干这个,一会儿想干那个。我1975年初高中毕业时,国家还没有恢复高考制度,击碎了我自幼想上大学的梦。还想当一名中小学教师,或公社广播站的编辑和播音员。但这些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实在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儿。在村里参加生产队劳动几个月后,经公社推荐,到县文化馆创作学习班学习工作。1976年春天,地处河北省保定地区的38军到家乡一带征兵,我报名参了军。从此,离别了家乡,离别了父母,也离别了四弟。
到了部队,除了经常收到在县里工作的父亲的来信,收到的家信,多是四弟写的。我离家后,他自然成了家中的“新闻发言人”。特别有趣的是,他给我写的信是以报纸的形式出现的。一张三十二开的纸,对折起来,每期四版,名曰:“家乡新闻”。上边从公社、村里发生的事情,到左邻右舍婚丧嫁娶,以及家里添置了什么家具,都一一进行“新闻报道”,且图文并茂。“报纸”的末尾还有本报社址:家的南房东里间。那是我第一次远离家门,又正值新兵生活阶段,颇感紧张,经常被思亲恋家的情绪所困扰。这“家乡新闻”小报的确为我解除了不少闷念,使我时时觉得仍然生活在温暖的家庭之中。我们连队从干部到士兵,都知道我有一份特殊的家庭“报纸”,一有我的家信,他们都想一睹为快。考虑到四弟正上高中,我写信给他,嘱他应集中精力搞好学业,不要为给我写信花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但这样的信件,一直沿袭到他考上省城的大学离开家。
图片由孙进军提供
这些年里,我在部队的工作生活、成长进步,一直是四弟关注的一个焦点。我当报道员那会儿,每逢在省报与电台、军报和军区报纸上用了我的稿子,都要收到四弟的“读后感”;我提升为干部当了排长,四弟颇感自豪,来信说:“我有了一位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的哥哥了!”我到了谈恋爱的年月,四弟来信提醒我:此事须处理好,莫牵扯太多的精力;我到唐山抗震救灾,云南前线参战,四弟既感到光荣,又为我的安全牵挂……
1977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当时四弟作为高中在校生参加了统考,但由于他偏重文科,理科成绩偏低而落榜了。紧接着准备第二年再考。这一年,他是背水一战,学习很用功。父亲来信告诉我四弟经常挑灯夜战。由于家庭生活条件差,那时又没有电,要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书学习,我真担心他累坏了身体。
那年的七月份,团里让我到省城出差,我向领导请了假,顺便回家看看。这是我当兵后第一次回家。一出龙华火车站口,就见四弟、五弟都来接我了。四弟个子长高了,脖子显得很长。脸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胖乎乎的,明显瘦了、黑了,上面还有许多因营养跟不上而长出的白癣。见了我,他的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芒。
到家吃过饭,我即到南房的东里间去看看。这是我当兵前住过的地方。只见四弟收拾得很利索,被子也干净多了。我们藏的那些图书,都被他编了号,整整齐齐地放在一个旧木箱子里,我的那些日记本、笔记本也都保存得好好的。桌子上是他学习的课本、作业本,一盏油灯陪伴着他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呵!
那次我回部队不久,便收到四弟来信,欣喜地告诉我,他已被新成立的河北财贸学院工商经济管理专业录取了!我看后真比自己考上大学还高兴。那一夜,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想着远方的四弟,正在田间劳作的四弟,高高的瘦瘦的黑黑的四弟,接到录取通知书,实现了上大学的夙愿,该是多么兴奋、高兴!从此我们兄弟中有了一位正经八北的大学生了!
图片由孙进军提供
时光过得真快,十七年前那个满脸稚气,还带有几分腼腆的土小子——我的四弟,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后调到省委组织部机关工作,如今已成为正处级干部了。我们都已成家立业多年,临近人生的不惑之年,经历了许多的人事漩涡、世事沧桑,都有了颇多的生活感悟。偶尔相聚,对国事、家事、社会、官场,许多的看法都是相同的。多想回到童年那纯真、幼稚的岁月,永远拥有人世间最可贵的那份真情!
去年底,我的工作岗位发生了变动,离开了多年工作的权力机关,到一个被有些人认为不甚重要的部门工作。四弟怕我思想上有想法,很快给我来信开导说:“三哥,您这几年位虽不高但权重,可能对权力的体会很深。不要留恋它,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很舒服的。我们并不是离了权力什么都不会的人。读点书,写点文章,不是挺好吗?作家柯灵在评论钱钟书时说过一句话:‘我最向往这样的境界: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清湛似水,不动如山,什么疾风骤雨,嬉笑怒骂,桂冠荣名,一例处之泰然。’这应是我们兄弟所向往的。”
今生有幸,有这样一位贴心知己的兄弟,相濡以沫、情同手足的情谊,将永远珍藏在我的心底。
1995年11月于北京西山


选自作者《磨合人生》一书,作家出版社出版。此文曾刊载《衡水日报》《黄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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