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卧虎湾】马誉炜｜额尔古纳河在心中流淌●《磨合人生》连载（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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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守卫的中俄边界线上，有一条长达九百四十多公里、流域面积达六万一千七百平方公里的界河，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额尔古纳河。当代女作家迟子建的名著《额尔古纳河右岸》就是讲的这一带发生的故事。这条千年流淌的河是黑龙江上游最大的支流，犹如一条晶莹剔透的玉带将地球上颇为宽广的两片土地俄罗斯与中国分割开来。这条河蜿蜒曲折，又像一个天然的刻录机，见证着祖国从贫弱到兴盛的历史，见证着北部边境的峥嵘岁月和民族沧桑。
额尔古纳河有着许多美丽的传说。沿河两岸，不仅有水草丰美的牧场，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还有众多的人文景观和名胜古迹。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这里就是东胡人居住的地方；汉代为匈奴左贤王管辖。成吉思汗统一蒙古部落后，这里是其大弟拙赤·哈撒尔王的封地。据史书记载，成吉思汗的母亲、妻子、儿媳都出生在额尔古纳河畔。距今八百多年以前，在额尔古纳河及其支流根河流域，生活着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部落——弘吉剌部落。或许是这儿的水分外清甜，或许是这儿的山格外灵秀，或许还有诸多说不出来的原因，使得弘吉剌部落的女人个个体健貌美。由此引起当时两个强大部落即蔑儿乞部落和孛儿只斤部落相互抢婚争夺美女的战争。弘吉剌部落成为两个强盛部落民族“妻子的来源地”。成吉思汗的母亲诃额仑、妻子孛儿帖、儿媳朵莉格娜，都是经过一番策划、拼搏“抢”来的，演绎出一个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额尔古纳河也因此增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
千百年来，额尔古纳河畔经历过各种战乱和灾难，发生过无数令人忧伤、不堪回首的故事，也是国家和民族生存状况的缩影。据史料记载，雍正五年至光绪三十四年的几十年间，清政府在额尔古纳流域东岸，相继建立了三十八座边防卡伦，并派兵把守，以防外国人越境。但由于边界线长、守卡人员数量不足以及武器装备落后，仍无法阻挡大批俄国人到我国境内从事盗采黄金等活动。到一八八四年前后，越界盗采黄金的外国人多达一万五千人。当时，额尔古纳沿岸有数十座金矿，大多数金矿为俄国人所有。国力衰弱，不知有多少黄金白白流向国外！二十世纪初，在沙皇俄国的挑唆下，呼伦贝尔境内的蒙古上层起兵，赶走了当地的清朝官兵并宣告“独立”，造成边界线上数十座卡伦全部瘫痪，俄国人趁机越过额尔古纳河，进驻我境内屯垦放牧。苏联十月革命胜利后，有一支被苏联红军打败的白俄匪军逃窜到额尔古纳一带，他们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横行霸道多年！据统计，被这股白匪杀死、烧死的中国人达两千六百多人，仅在一个叫大乌尔沟的地方，就杀死了八百多人。在额尔古纳河畔成立开矿公司，还有什么农垦开拓团，疯狂掠夺我各种资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犯下了滔天罪行……难怪，如今在美丽富饶的额尔古纳河畔，还流唱着有些悲凄的歌声：“千年流淌的额尔古纳河哟，你悄悄地说些什么？谁的昨天？谁的灾祸？你流过那凄凉的草原，听过蒙古族牧民颠沛流离的哀歌，你流过那风雪严寒的森林，见过鄂温克人艰难的跋涉，你见过鄂伦春人饥饿的篝火，你见过达斡尔人苦难悲惨的生活……”
随着新中国的诞生，中国人民解放军守卫在额尔古纳边防线上。额尔古纳河成为连接中俄两国的友谊界河。许多哨卡仍沿袭着历史遗留下来的地名：“奇乾”、“室韦”、“二卡”、“五卡”、“七卡”……界河两岸的百姓过上了和平的生活。但在改革开放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由于气候寒冷，每年无霜期不足百天，年平均气温在零下五摄氏度左右，粮食作物生长缓慢，旱灾、雪灾交替出现，单一的农牧业结构、落后的生产力使人民群众生活水平总在低层次徘徊，甚至解决温饱问题都有困难。加上当时国际国内政治气候影响，边防部队的条件也很差。听一些“老边防”说，巡逻路是“一米一个坑，一坑一米深”，许多路是边防官兵冒着生命危险蹚出来的；执勤巡逻主要靠两条腿，电话通信多是靠大声吼。一些偏远哨所，冬季大雪封山以后，有五个月与外界隔绝。官兵们住的是“干打垒”，冬季四面透风，夏季蚊子、瞎蠓、小咬三班倒“围攻”，“六月雪、九月霜，十月一片白茫茫”。吃的也是“老三样”：土豆、萝卜加圆白菜。官兵们编顺口溜说：“吃的是圆的，穿的是棉的，喝的是咸的，看的是男的。”“日报变月报，信件半年到；睡觉裹大衣，出门戴手套；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边防偏远艰苦寂寞的生活环境时刻在考验着官兵的意志和精神。
改革开放遍神州，东风吹来满眼春。波澜壮阔的改革浪潮使祖国北疆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呼伦贝尔市地处内蒙古西北部，紧靠黑龙江省，既享受到西部大开发优惠政策，也沾上振兴东北工业基地的光，连续多年实施“美丽与发展双赢”战略，充分利用毗邻俄蒙两国的边贸优势，蒙族文化发源的地缘优势，鄂温克、鄂伦春、达斡尔“三少”民族聚居的民族优势，大力发展边贸经济、风情旅游、民族文化、资源开发等各项事业。边城满洲里是全国最大的陆路口岸，每年过货量都在数千万吨，中俄、中蒙贸易额每年都以两位数增长，成为连接欧亚大陆的璀璨明珠。国内外许多知名企业如蒙牛、雀巢奶业，华润、洛娃集团纷纷落户北疆各旗市。新巴尔虎右旗发现了大油田，有着丰富的年采量。地处额尔古纳河畔的室韦镇，被中央电视台评为“全国最具民族风情十佳魅力名镇”，一到夏天，国内外游客络绎不绝，居民年收入户平均在五六万元左右。蒙古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达斡尔族、俄罗斯族等三十九个少数民族人民群众在这里幸福地生活着。边防设施条件也发生了历史性改变。边防一线连队都住上了有暖气的楼房，全部通了光缆，鼠标一点，就能看到当天的《解放军报》，政治教育实现了“千里边防一堂课”。程控电话用着也很方便，官兵们随时可以和远方亲人通话。边防连队和哨所吃水、洗澡、取暖、看电视、看病等“老大难”问题基本得到解决。巡逻方式也由单一的徒步扩展为远程监控、新型巡逻车、骑乘、步行“四位一体”巡逻手段。夏天，官兵们在界河上驾驶着我国自己生产的现代化巡逻艇巡逻；冬天，官兵们驾驶着摩托雪橇疾驰在茫茫雪原和冰道上。每逢中俄两国边防军人在巡逻途中相遇，都友好地相互挥手致意。两国军人还建立了定期和不定期会晤制度，经常就边境事务进行友好磋商。夜幕降临时，戍边官兵们弹起心爱的吉他，唱着自己创作的歌曲：“我在遥望哨所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昨天已经风干了的土屋，我要和你告别在茫茫草原上。荒凉成为往事，迎来幸福阳光，如今的哨所已变成花园式营房。我们在这里学习，我们在这里成长，用无悔的青春，托起每天冉冉升起的太阳，让五星红旗永远在哨所上空飘扬……”
千年流淌的额尔古纳河，像镶嵌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绿毯上的银色项链，日夜奔流不息，风景缤纷如画，似乎不停地在向人们诉说着不尽的历史昭示：有了英明的中国共产党，有了强大的祖国，有了党领导下的伟大军队，有了改革开放，才有边境的安宁和稳定，才有各族人民的幸福和欢乐。
美丽的额尔古纳河，永远在我们心中流淌。
（选自马誉炜著《磨合人生》一书，2010年作家出版社出版。刊于《解放军文艺》2013年第2期，责任编辑｜王 瑛 文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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