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八督之首,疆臣领袖”的直隶总督署,始于雍正七年(1729年),止于宣统逊位(1911年),经8帝182年,先后有73人99任次总督在此走马上任。担负统领一方军政、护卫京畿之责的这些封疆大吏们的功过是非,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湮没在浩渺的历史长河中,留下的,只有这座古老建筑和修旧如旧的少许历史遗迹。
“长吏多从耕田凿井而来,视民事须如家事;吾曹同讲补过尽忠之道,凛心箴即是官箴。”站在总督署大堂里,望着高挂眼前的这幅楹联,对曾国藩其人其官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心中不禁产生无限的遐想。
曾国藩出生于一个普通的耕读家庭,亲身体验过农民的痛苦生活。道光十八年,他28岁时殿试考中了同进士,从此十年七迁,连跃十级,步步升迁至二品官位。太平天国运动兴起后,他受命回乡组织团练,编练成湘军,镇压了太平天国。在与农民军十几年的战斗生涯中,深知中国农民的伟大力量,心灵受到极大震撼。他感到吏治的腐败是促使农民揭竿而起的直接原因。此后,曾国藩从戎转政,先后任两江总督、直隶总督。他清楚地看到清王朝的腐败衰落,在来直隶任职之前,就上奏皇上把整顿吏治作为督直的三大要政之一。到任后的第二天便写下此联,并分送各府、州、县衙。在任期间,他制止官吏对百姓的苛政,严令各地于应征粮之外,不准加派分文。加强对各级官员的考核,参劾、革除了一批平庸和劣迹昭著的官员,上报表彰了一批贤能官员。
曾国藩在任直隶总督不足一年半,写下了多幅发自肺腑的楹联:“随时以法言巽语相规,为诸君导迎善气;斯民当火热水深之后,赖良吏默挽天心”,“战战兢兢,即生时不忘地狱;坦坦荡荡,虽逆境亦畅天怀”……他将这些楹联悬于堂前,严于律己,并发给群僚,告诫他们勤于政事,实心为民。
由此联想到,在当今各级办公的厅堂处所,悬挂着的不少标语口号,不也与此类楹联如出一辙,用于明志明誓、自警自律、互勉互励吗?
深深印入脑海让人刻骨铭记的当数颜检的官箴家训:“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 。
清乾隆年间,山东泰安知府颜希深,见旧衙门残壁上有明朝贞庵主人刻制的“官箴碑文”,便将其移至西厢房内,并在碑文后面题了跋文。其子颜检为官后,颜希深将“官箴碑文”拓本作为家训送给他,让他自省其身。颜检先后三任直隶总督,期间,清白存心,精勤政事。他的儿子颜伯涛离京赴任陕西延榆绥道台时,途径保定拜见父亲,颜检遂将自己保存的拓本传给了他,并要他时常以此勉励自己,不可松懈。颜伯涛恭敬地带着这一拓本到陕西上任,后寄请长安知府张爱涛,刻石立碑广传后世。
细细品味高悬于二堂的这三十六字颜检官箴家训,虽言语朴实无华,然明理掷地有声,让我对传承这篇至理名箴名训颜家祖孙三代的思想和境界,不由陡升无比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