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故乡土,往事涌心头。作为离乡42年的游子,每次回到故乡,家乡的一房一人、一路一坎、一坑一树、一草一木,都能勾起我对儿时许多往事的回味……真是睹物思人、睹物思情。
小时候,在我们老家冀东南一带的农村,主要树木有柳树、榆树和枣树三种,然而,能给人们带来欢乐和甘甜食物的就要数这枣树了。
枣树,属果树类,生长很慢。既有成片的枣树林,也有散乱的单棵枣树,它们大都生长在地势坑洼或斜陡土坡沿上,离村子都非常近。枣树又分大枣和小枣,大枣一般长的个头比较大,但肉质粗糙,枣核也较大,而小枣则与大枣相反,鲜枣吃起来有些酸甜可口,颇受人们的喜爱。
照片中我身后的这颗小枣树,可能是因主人家盖房、修路的缘故,树干不是那么粗壮,树枝不是那么茂密,但距今也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是我邻居崔兰城家房后一棵不起眼的小枣树,虽然他不是我家的,但他与我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难以忘怀的情节……
他是我儿时游玩的地方。依稀记得,小时候父亲经常用他那饱经风霜的大手牵着我的小手,或在寒冷的冬日到此处避风晒太阳(小枣树的东侧就是北房的东山墙),或在酷暑夏日夜晚的饭后到此处乘凉,而每次来,都聚集着几个小伙伴在此嬉笑玩跑,大人们则随意地站立,蹲着、坐着,使劲的抽着大旱烟,以解他们白日劳作的辛苦疲劳,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叙说着国家、村里、队里、地里的大事和那些家长里短、油盐酱醋的家务小事……有时,父亲还兴致勃勃、饶有风趣地给我们几个孩童讲故事,吓得我们抹黑儿都不敢回家。
他是我劳作时的必经之路。小枣树长在胡同北头的左拐弯处,他距离主人北房的后墙有二至三米宽的小路,这条小路就是祖祖辈辈人们下地劳作的必经之路。而我们队上的农田基本上都在西北方向,所以,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凡到地里干活的人,都必须路经此地。我1970年下学后至1975年任民办老师前的五年间,几乎是天天路过此地,有时一天不知要路过多少次。有一年的春天,西北风夹杂着漫天的尘土刮的天昏地暗,此时正值我们往生产队里推粪,大西北风刮得人都难以站立,眼也睁不开,何况再推着一车土粪迎风逆行,当我推着一车土粪行走到拐弯处的枣树旁,一股强斜风把我和一车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风骤倒……有一年夏天的中午,我拔了一大筐草吃力地走到离家不远的枣树旁,饥饿、劳累、天热的叠加因素,累得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索性把那框草往枣树旁一扔,气得我哭着到家叫娘来背的这框草,到家一称106斤。为此事,娘夸了我好半天。
他是我炎热夏天的避暑栖息之地。在没有电扇、空调的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夏天凡是太阳晒不到的地方都是避暑栖息的好地方,在离家不远的这棵枣树旁,因南侧二、三米处就是北房的北墙,是我们炎热夏天中午乘凉休息的好去处,吃罢午饭后,拿着一条盛粮食的大布口袋往地上一铺,找个砖头一垫,靠着墙根一躺,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那时绝对没有杂音难以入睡、神经衰弱、蚊蝇叮咬之说。
枣树,是当年我们老家一带树上唯一结果子的树种,每到农历的七月十五前后,枣树上一串串的小青枣晶莹剔透,异常诱人,不时的惹来小伙子们的青睐,在拔草的路上,有的拿个砖头往树上一投,震得那些可怜的小枣哗啦啦地掉在地下,几个小伙伴争先恐后地拼命争抢,完全不顾灰尘泥土,边拾边往嘴里吃,有时惹的看枣树的老人边骂边追。特别是到了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的前后,一串串的绿枣经过风吹雨打和阳光的照晒,都变得通红通红,有的还裂开了嘴向人们微笑着,那是我们盼望的日子,生产队里在中午组织人们去打枣,有的人就索性不吃午饭了,忍着饥饿到枣树林里去吃大红大红的枣儿去。等生产队里打完枣后,我们这些家里没有枣树的小伙子就赶紧拿根木杆子或竹竿,去到枣树林里觅枣,如觅到大的好枣,我是绝对舍不得吃的,一定拿回家让年迈的老娘、辛苦的母亲和幼小的弟妹们去一饱口福。在我们老家有中秋夜上树摸枣一辈子眼不花的民俗传说,记得有一年中秋节的晚上,借着天空中圆圆大大中秋月的光亮,我就爬上了这棵小枣树上摸枣吃……
小枣树,是他让我尝到了生活的甘甜,是我儿时美好的记忆,是他让我盼望有枣吃、有蝉鸣、有蝈蝈叫、有瓜吃的夏天,是他让我感恩收获的秋天,枣树——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标志
麦稍黄,香枣花,
场院麦秸围成家。
难忘儿时藏迷糊,
嬉笑欢跑忘疲乏。
红公鸡,绿青蛙,
日出忙到夕阳下。
一筐柴草背身上,
童年岁月走远了。
天再高,地再大,
月亮圆了就想家。
走遍天涯海角路,
河渠住着爹和妈。
小枣树,发新芽,
岁岁年年开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