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已惯单纯色,百岁只穿三接头”。这一联是在记实。说是记实,却用的是曲笔。句中的“单纯色”和“三接头”分别指代军装和军用皮鞋。前者易于理解,后者需要解释:军队普遍装备的皮鞋有两种,一是正统的高腰式,另一种是简便的“三接头”,而后者受到军官们的普遍欢迎。当然,作者说“百岁只穿三接头”,也许不单纯是因为喜欢“三接头”,而是因为对部队火热生活的热爱。此联对仗工稳巧妙。以“半生”对“百岁”,古来有之。明代江源《代州九日感怀》:“半生宦达樊笼鸟,百岁光阴赴壑蛇。”就常为引用。但以“单纯色”对“三接头”,则是当代军旅诗人的独创。
诗人的机智并未到此为止。如果说颌联是在写物,颈联则在写人,写作者亲历亲为的生活了一一“梦断分明听号角,诗成依旧念军邮。”上一句写得是军人共同的生活规律:清晨,睡梦中的战士被号声惊醒,迅速起身出操,开始新的一天训练生活。在单调中培养毅力,在艰苦中锻造灵魂。下一句写的是军旅诗人独有的生话:诗写此后,急切地盼望军邮员的到来;稿件寄出后,又有相同的一盼。对于作者这样的资深诗人来说,在网络通讯尚未普及的当年,那种对“军邮”的期盼,肯定会更加迫切。
完成了写实,诗文很自然地进入抒情:“心悬晓月如钩笔,更有豪情日夜流。”宋人有句,“碧天如水月如钩”(释清远《读传灯录二首其二》),而冷夫先生则更进一步,把手中的笔比拟成如钩晓月,趁着夜色抒写老兵诗人热爱军营,怀念战友的火热情怀。这种情怀,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持续增长。此乃“日夜流”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