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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年片的悲伤故事

谨怀念我的同名朋友

以前到了岁末年初的时候,会收到许多贺年的卡片,可一年比一年少了,今年几乎没有了。现在寄贺年片已经不时髦了,贺年片为电子贺卡、彩信和微信替代了。

我不由想起一位寄了近二十年贺年片给我的一个朋友。

说起来也很简单,我和她的相识是因为同名,姓和名都相同,只是性别相异。

那是八几年的事了。我和出版社的一位老编辑吴老去拜访书法家沈鹏。吴老和沈老是老同事、老朋友。他带我去沈老家,是想帮我求幅字。沈老听说了我的名字,说巧了,前天有一个和你同名的女孩来采访我,她是《中国书法报》的编辑。后来沈老因为有事,没陪我们吃饭,送了一瓶古井贡酒给我们,说下次来一定给我写字。

回到出版社后我就试着给我的这位同名人写了封信,向她要她们的报纸。很快,她就寄给我一大本报纸的合订本,还给我回了信。她写一手秀丽的好字。我们这就算交上了朋友。经常会书信往来。我写的一两篇文章还在她的版面上发表了。我编的书也都寄给她。

每年的十二月,我们会交换寄出贺年片。署名都是同名朋友。每年都没有间断,表示一点小小的问候。有时我们也会在信中谈一些很私人的事,个人的情感经历。互相觉得很谈得来,很投机。我们成了很知心的朋友。

我们只见过两次面,虽然她邀请我去她所在的城市,我也邀请她来我所在的城市。

一次是在北京。我们书信来往有两年多了吧。那时候我在出版社去参加书市。一天我们的展位上来了一位女士,问我的名字,见到我后,只是笑,说我也是某某。我才恍然大悟,我没有想到,显得比较窘。她不算太漂亮,但给人很可爱的印象,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嘴张得小一些。她说是到她妹妹家,她妹妹在北京工作。听说有书市,想到我可能会在,就来看看,没想真的碰上了。她见我在忙,没呆多长时间就告辞了。

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但每年的贺卡是少不了的,偶尔也通个电话。互相之间也会有些事托付,都能心甘情愿地为对方做好。我女儿的论文发表,她也帮上了忙。

大约是在〇一年,一天她来电话告诉我,她患了乳腺癌,已经做了手术。

她一直是单身。那时她已经到一家大学的学报编辑部做编辑。我只是安慰她几句,我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能够帮到她,只是默默祝福她吉人天相。

后来,她还是在上班。虽然我叫劝她多休息,不要太劳累。

〇五年我去北京出差,到她所在的城市去看她。她显得比我想象得憔悴。但可能老朋友见面,比较高兴,精神不错。她知道我的妻子也患了与她相同的病,还问了我一些详细的情况。

我们在她的房间坐了一会儿,她的房间布置得很别致,看出她对生活充满情趣。中午她请我在她们学校的食堂吃饭,而且坚持要买单。这是我们两个人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吃饭,吃得很简单。她说她还在锻炼,目前恢复得不错。还说她不愿给家里人太大的负担,也不想用自己不能承受的昂贵的进口药。我们又谈了一会儿,我要赶回北京,就道别了。

后来,又通过几次电话,互相问候而已。

〇六年,她电话中说,今年就不寄贺卡了,电话问候一下吧。

〇七年我还是给她寄去了贺卡,但没收到她的回音。年后我给她电话,没人接。好容易打到她家,是她母亲接的。老人家的声音很悲伤,她说,你还不知道吧,她已经走了,〇六年七月六日。后来癌症转移到脑,不过走时她很平静。她只活了四十多个春秋。她对我说,女儿生前住的房子一点都没动,还是按她的布置保留着。我很无奈地说了些安慰的话,我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我说不出什么更多的话。我很悲伤。从心里感到一丝冰冰的寒意。

我的一个朋友就这样没了。这样年轻的一个朋友,她甚至还没享受一个完整的人生,因为她没有结过婚也没有生过孩子。

她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单纯而文雅的女孩。她对人很忠厚,对朋友很真诚,对工作很热情。她好像也不太开朗,有些内向。但肯定她是一个少有的好人。可惜的是我竟没有她的任何一张照片。

像她这样的女孩,不应该走得这么早。

我很怀念她,我们是同名的朋友,也有共同的语言和爱好,我们之间的友谊是完全真挚的友谊,太难得了,但是现在天人远隔。

从这以后,我再没有寄贺年片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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