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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的遐思

谨以此文祭奠我的大姐夫。——题记

国庆那天早上潇潇秋雨连绵不绝,后来越下越大,几乎倾盆而倒。看着窗外的雨,心中隐约不安,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十一时惊闻大哥去逝,悲伤至极,以泪洗面,不能自已,亦知苍天哭泣之缘故。

大哥是我大舅家的独子,也是我的大姐夫。大姐夫、大姐都大我十八岁,所以在我心中他们亦父亦母,我的童年、少年与他们始终如影随形。

大哥在镇上给人家砌房子,由于他平时话语不多,做事认真、踏实,街坊四邻都愿意请他去盖房子。他古铜色的国字脸略显瘦削,五官端庄,双目炯炯有神,英俊但不柔弱。

小时候,我家的旁边有一条小河,名叫旺子沟。河两岸的几百户人家吃水、用水都依靠它。两岸人家子孙确实旺盛,小孩子特别多。每年夏季,大雨滂沱,河水泛滥,河上的小木桥被大水冲断了,只能用一根粗木段临时当桥用。邻居家的小孩过河时胆战心惊,生怕掉下河,而我和二姐过河时则充满了快乐。大哥的膀臂强壮无比,过河前让我和二姐各拽着他的一只膀臂,他弯曲着小膀,我俩就像吊吊环一样,随着大哥走过独木桥,留下一串串咯咯咯的笑声,也让别的孩子羡慕不已。

那时,人们的业余生活很单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放场露天电影不仅小孩子们喜出望外,就连大人们也都奔走相告。如果在家门口放映,每家每户必在日落前搬好板凳占好位置;如果在离家较远的村子放映就苦了我们这些五、六岁的孩子了。记得有一年夏天,在离镇较远的王合村放映《卖花姑娘》这部朝鲜电影。傍晚时分,我和二姐随大哥、大姐跑了几里路到了那。看电影的人很多,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像铁筒似的。我站在大人们之间,仿佛置身于丛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大哥便把我抱起来观看,一直到电影结束。回去时我已瞌睡得睁不开眼睛,根本跑不了那么长的路,大哥背着我穿过高低不平的田埂,穿过蛙声一片的水田。朦胧中我听到二姐、大姐说“以后不带小妹看电影”,听到大哥说“不行,不能把小妹留在家里”。以后每次看露天电影都是我们兄妹四人一起观看,直到大哥与大姐有了孩子。

一晃,我上初中了,由于平时沉浸在杂七杂八的小说之中,没能用心读书,中考成绩很差。父亲坚持让我重读,大哥、大姐支持我重读,我也愿意再读。白天,我在村里的补习班上课;晚上,我在家里的油灯下复习。当时,能装上电灯的人家很少,而大姐家已有了电灯。因此,一般晚上我会去大姐家复习功课。大姐常常对我说“满树的枣子就望你红”,每当这时大哥不会说什么,只是呵呵地笑着说:“小姨娘,别听你大姐的。”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他是不想让我有压力。大哥知道我每天熬夜,学习很苦,早上会早早起来煮好稀粥,再煮上三个鸡蛋,两个姨侄与我每人一个。喝着粘稠稠的米粥,吃着香喷的鸡蛋,我知道必须努力学习,要让我这粒“枣子”红起来,回报大哥、大姐。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考上了师范,大哥、大姐都很高兴。

师范毕业后,我回到家乡工作,后来又有了女儿。可大哥由于长年体力劳动,腰椎增生,不能再从事繁重的力气活了,就在家里搞养殖。尽管这样,有时他还帮助我带女儿,说来也怪几个月大的女儿就要大姨父抱,不要大姨抱。每次这样大姐就会酸酸地说“这孩子还会认人呢!”

渐渐地,大哥的腰有点弯了,腿有点跛了,虽然用尽各种方法都没能阻止大哥的疼痛。在我离开家乡到县城工作后,大哥的血压又升高了。我有时会买几盒他需要的降压片带给他,有时会抽空打个电话给大姐。有一次,大姐在电话那头说:“你大哥这两天还在嘀咕‘小姨娘也不打电话来了’。”听了大姐的话,我才发现已好长时间没打电话给大哥大姐了。我不能原谅自己的疏忽,想想大哥那期盼的心该是多么失望呀!

忽然有一天,大姐告诉我大哥的视力出现问题了,只能看到前方,不能顾及左右。做了CT后,医生说眼睛没事,哪曾想这就是病根。

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而我的遐思随着雨纷纷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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