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我都要找机会，到老宅看望一两回 ，以聊结思故乡之情。前天表哥家的孙子结婚请客，驾车回老家北空城村恭喜吃酒，特意到老宅敬心拜望，睹物思情，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在邻居的陪同下，推门入院，已坍塌的北屋首先映入眼帘，四面墙壁挺立在那里，依稀看到锁挂在紧闭的屋门上。环顾四周，院墙安然无恙，忠诚地护卫着这方院落，六七颗老榆树枝繁叶茂，树下稀疏落着干枯的榆钱子，不，应该铺满一地，是春风把它们送到了向往已久的地方吧！亦或集中起来欢迎我这鬓发渐衰的主人呢？三颗小枣树倔强地站在院中央，皲裂的枝干长出新枝，上面攒满青翠的叶片，隐隐约约似有花骨朵，好像有话要向我诉说。东墙边的石榴，枝条葱绿，使出浑身的劲儿刺向空中，似哨兵等待检阅一般。
我缓步走近北屋，用双手亲切抚摸瘢驳的墙砖，像是抚摸家的脸面和身躯，一股暖流涌入心底，传遍全身。扒着已无玻璃的窗户往里看，苇萡、椽子散落在地，房梁、檩条东倒西歪，这就是生我养我的老屋吗？去年的几场大雨就让它变成这样了吗？合上双眼，过去的时光片段飞速闪过，九十多岁的老奶奶慈祥的笑，没有牙齿的嘴唇兜兜着；一身戎装的爷爷的照片，镶嵌在大相框的中间，那是八年没有音信后，寄回家的；母亲不知疲倦的操劳家务和农活儿，放下这，拿起那，偶尔见到她慢慢挺起的腰身；兄弟姐妹们埋头写作业，读书声琅琅，打打闹闹，你追我赶，笑声不断……
我陶醉其中，眼里不禁有些湿润，心里莫名的难受。
“咱到我家喝口水吧。”邻居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依依不舍的离开老宅，到邻居家休息，邻居一家忙着让座，倒水沏茶，热情溢于言表。拉起家常，自然就说到房屋的事，我们那个过道里，原来住着十三家，有的搬到县城去住，有的常年外出打工，有的老辈儿去世小辈儿在其他地方住，有的大人跟着孩子走了，现在只剩两户人家住在那，有不少房屋也榻顶了。哎！仅仅二十来年的光阴，原来鸡犬相闻、邻里相助的热热闹闹的一条过道，蜕变成如此冷落的景象。告别邻居，到过事的亲戚家去喝喜酒，亲戚家周围的房屋居然是另一样风景，家家是高高的门洞，崭新的大门特别气派，在街上就能看到院里的瓦房顶，或是漂亮的平顶前脸，还有两家是二层小楼，这大概是在外发家致富的吧？亦或是在村里搞多种经营发家的吧？如今农村人自由多了，不纳公粮，还有补贴，愿意干嘛就干嘛，只要不违法就行，支个棚一年还能收入三五万呢，我们这一带流行有趣的顺口溜“一家一个棚，当年就脱穷”，“种上两棚瓜，小车开回家”。真为现在的农村人感到高兴，他们确实赶上了好时候。
回趟老家，唏嘘一次。我们兄弟姐妹虽都成家立业，拿着固定工资，住着宽敞的楼房，吃喝不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看着老家房子毁坏不能守护，总觉得愧对先人，是不孝子孙。可是花钱重新另盖，没人去住也是浪费，更何况新房绝没有旧房的模样，没有旧房的气息，重新整理与否，实在让人纠结。人是物非情何寄? 爽然，就这样搁置着吧，每次回家还有个念想。朋友们，你们说呢？
2018.5.1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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