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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抑或疼痛 · 组诗
◎ 山葬
一群人
送一位受完苦先行的旅者
走进一座山
开辟一个舱位
驶入一条船
起初砌道墙
安放石质名片
上面简略填着旅者的信息
后来风雨相助
漫漶剥蚀
芳草萋萋
成为山和谐的一部分
逝者安静
送者平静
亲者像涟漪，渐渐平复
送别人
被人送
◎ 围棋
执黑，或执白
先手，或后手
围，或者被围
胜，或者不胜
无论意气风发
还是跌宕起伏
拼尽一生的气力和幸运
走不出四四方方的棋盘
就像致命集装箱三十九条命
一路顺风地逃离了某处
死在走向辉煌的路上
摄氏零下二十五
炼狱的温度
这次通向的，不是天堂
◎ 在银岭
端坐一株枣树下
树荫便母亲般围抱下来
叮咛，沙沙
从枝干长出来
狗尾草，从双腿之间钻出
将童年的忧伤递了过来
背后虔诚修行的山
早已成佛
母鸡下蛋是小村天大的事
嘹亮的呐喊浸透着淋漓的快意
撞击野花斑驳的疏影
嫩绿像寂静
严严实实包裹了一串串日子
所有事物都做天青色的梦
◎ 幸福，抑或疼痛
起初像是伤口长出一片叶子
然后两片，三片
然后，就云一般涌来
人世的幸福，蚕食我的白昼
起初有锥心的疼
然后退却
然后，就跌倒在麻木当中
春暖花开是一袭美好的裹尸布
雷鸣在深夜时分将我摇晃
孤独惊醒
苦雨在窗外呐喊
久未拂拭的魂灵开始蠕动
路灯，用影
拍打我长满胡茬的脸
火辣辣的痛，开始蔓延
像刀刃
满怀慈悲地解救
这个即将漫漶在浊世的人
◎ 公园有人唱《哭灵》
紫鹃一声，你快回去吧
好似醍醐灌顶
你终于从一场大梦惊醒
窗外，白雪茫茫
金玉满堂，娇妻美妾
父母殷切的期望
祖母浓厚的慈爱
都是捆缚自由的绳索
冷月葬了颦儿的花魂
你纵身一跃
从槛外进入槛内
花费了数十年
花费了十数条鲜花般盛开
水做骨肉的女子的性命
◎ 茶花
从十月，到翌年的五月
默默守候
只因你注视的目光，跳动一丝勉强
爱情应该是一团燃烧的火
本可忍受温凉
假如没有见过火一般的炽热
寒冷的冬日固执地绽放
陪伴在侧的雪
仿佛心中怀揣的那片光明湛然的月
坚强，是柔软渐渐结出的茧
角质的叶片仿佛是茧
粉红的花瓣，是我的柔软
倾尽全力，或许依然收获一生的平凡
立于人生十字路口
没有别人安置就绪的红灯绿灯
留几分惆怅，给终将到来的年老
每个人，渐渐地都会有两颗心
一颗用来流泪，一颗用来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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