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婆在春天里涂抹
花场的娇羞融入菜地的等候,
波及刚整理好的直直的蔗地垄,
眼盛不下的姹紫青黄,被人
在大沙田的调色板上涂抹。
没理田野花碌碌平躺,
二叔婆蹲躬着与黑泥土面对,
岁月刻脸的皱纹根在心里。
她手中的铁锹年年月月
在沙田上刨根问底,
大地的肌肤总能愈合,
还为她给出瓜豆蕉蔗的答案。
不管谁的花来谁的菜,
生米煮饭要盖盖。
渔民帽是生活蒸煮她的锅盖,
太阳火猛,
没及时蒸发的汗水纵横,
二叔婆老黑的脸就是蒸不烂。
蒸汽上天去画云,
淘气南风总要
撩起她黑旧满汗的大襟衫来亲亲,
即使亲着如蔗渣干瘪兼味淡,
也惹得到处燕呢喃。
鸟儿们夫唱妇随,
鸭群埋颈探春水,
二叔婆天天把头垂,
能重复的生活不会退也没有罪。
到底为了什么?她总不说,
正萌发的蔗芽鸡鸡会吐露她的心愿:
快高长大,甜蜜,价钱有点帅。
不远处色彩锦簇的地方,
高低弹奏着的
楼的琴键里有她家的新房。
自从有了长者饭堂,二叔公
每天就在乡村娱乐室打麻将。
只是二叔婆停不下,
珠江来去泛波浪,
不到地里她心手就发痒。
向日葵花开笑叮当,
谁把珠江撒成网?
正好撒在大湾区的腹部上。
南二环高速门前架,
车来车往,游得
比二叔婆的呼吸还急忙。
儿子曾劝她说,跟我出去吧,
路能到达她所有没去过的地方。
看着城轨上呼啸而过的动车
没带走沙田上一点的色彩,
二叔婆不答,
笑坐在自家的门口上。
未到惊蛰先打雷,
惹得珠江春潮张。
蔗地垄一条条,一行行,
大沙田在二叔婆手下翻波浪。
咸水歌唱,香蕉树拍掌,
现时她在大地上涂的是土黄,
再过些时候,在她不停的手下
这一片又会是绿得油油亮。
当然,等着的还有
秋姑娘金色丰满的甜胸膛。
广东诗人(gdsr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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