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春天写首诗】马志荣 || 和一场雨有关的期待或别离（外十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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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专辑刊头书法为陈宜浩老师所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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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志荣，男，回族，1968年9月出生于青海省大通县，1990年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曾从事过中学语文教师、电视新闻记者等工作，现居广东。喜爱文学，常常以写诗见长，亦有零星散文、小说作品及文学评论散见于全国多家报刊杂志。著有诗集《心的纺车》（中国文联出版社），系省作家协会会员，诗歌学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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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 小辑

◎ 和一场雨有关的期待或别离（外十一首）

一场雨究竟有多么重要

竟然会让我的期待

简洁成蜷缩的叶子

在都市的黑夜里绽放

原本想要在天黑之前讲述的理由

却在打湿了三月的细雨里黯然神伤

滴着水的路灯也说它是目击者

所有的浸泡都与这天气有关

还有那些可爱的鹡鸰

在芦苇间忘情对视

雾霭掩盖了精致的表

它们把湿漉漉的羽翼

折叠得像丰满的消息

从翅尖滑下的水珠

撩拨着我枯萎的记忆

和曾经飘飞的眼神

准备和期待没有什么不同

别离才是今夜的节奏

只要向北眺望

那里就有溪流叮咚的昨日

多年的远方

据说

一座座江边的城市

这个春天却格外忧郁

尽管油纸伞掩映了朦胧的爱意

但滋润大地的细雨和流水

不一定适合心灵的田野

只好把想象刻画成鲜艳的花蕾

让它们在天际间忽明忽暗地飞翔

摘下口罩

窗外又是一个水灵灵的早晨

白色的床单上还残留着昨夜

如霭的梦境

氤氲的烟雨

被消毒水占据的广场

和那些跳街舞的孩子

以及缠绵悱恻的白玉兰花

都在准备着一次久违的行走

在绵长的雨夜

或寂静的门口

罩在微信里的人群

一直关注着手机

他们笃信雨就是期待

手指敲击出蓄谋已久的文字

就像擦出火花的马蹄

◎ 阳台变成了奢侈的领地

拉起把手

清风破窗而入

桂花的叶子

瞬间也微笑了起来

那些摇曳在花蕊上的香味

宛如在舌根爬来爬去的虫子

还带来许多温暖的遥想和记忆

仿佛是几个世纪的漂流

才换来了此刻的驻足

阳台变成了奢侈的领地

但岁月从来都是从容的表情

因此就有了你我莫名的焦虑

因为爱   我们勇敢远离

天空还是辽阔的天空

只是思绪开始潮湿

这都和这个季节有关

站立起来的一种奢望

让久坐开始变得傲慢

遥不可及

如果幻想之后

便是不计后果的冲动

那么凤凰树开花的日子也不远了吧

又一个缤纷的季节

一定能够带来缤纷的心情

我的宁静

是折断了翅膀的蜂和蝶

隔着玻璃

再用力的冲刺

也无法突破诡异和牢笼

还有那些孤独的花草啊

有了我的陪伴

你是否感觉到了幸福

黄昏的天际

有血色和忧伤在涌动

夜行的鸟儿

正梳理着准备出发的羽裳

它们一定还听见过更多

夜里发生的故事

或许只有在夜里

一切才会变得美好

它让大地宁静

色彩还原

还有那些仿佛触手可得的星星

和你的眼睛

都变成了最炫目的黑和白

关好窗纱

在镜面的寒光里

我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

◎ 和木棉树相视而笑

此刻

我正迎接插上翅膀的想象

翩然而归

惊醒了季节的木棉啊

谁是最先给南国报春的花蕾

这个春天

你高昂的树冠

又有着怎样的凝望与遐想

只因为一棵树

一座纤细而文弱的城市

就有了几分豪气

也成就了英雄的名义

但它更让我闻到了

真切、遥远

以及鲜花的香味

如果不能逃过命运的围追堵截

真想借着你的伟岸和真实

再望着湛蓝的天空

大哭一场

尤其这样的三月

注定就是一本伤感的书

每一页的日记

都与色彩有关

都与鲜血的颜色关联

寂寥的日子

或许是喧嚣的世界

一次短暂的喘息

而我们都是孩子

不期而遇的侵袭

都会让我们在呼喊中

遍体鳞伤地站立

和木棉树相视而笑时

近在眼前的你啊

肯定还能够记起我们

分别回家后的背影

而从昨夜开始

花苞炸裂的声音

正在把大地点燃

你们没有如期而至

我喉咙里的果核

变成了温暖的石头

向西凝视

张望的姿势就是

梦里的故地

而你火一样灼热的叶瓣

依旧涌向街角

宛如被瓜分后的欲望

纷纷扬扬

◎ 总有一种风景却让我们热泪盈眶

那是一个欢乐的除夕

万家的灯火正在把笑声点燃

那又是一个悲情的夜晚

团聚的喜宴竟成了壮行的晚餐

高脚杯等不到游子的归来

鞭炮声只好从午夜划向了天穹

而那个诡异的影子又是谁？

竟然会让一座城市

心房颤栗

呼吸加剧……

这一夜

愉悦的守岁

变成了孤零零的守望

当悲喜交加的人们

纷纷从暗夜躲进黎明时

喉咙里有了一股腥涩的滋味

寂静有时是沸腾的前奏

一粒微尘

其实就是一座山一样的存在

伤心的都市啊

流泪的街道

可怕的数字

是一种露骨的真实

而这个被碾压的日子

已经在时光隧道里枯寂

庚子年的第一声问候

竟是被无形的烈焰灼烧后

在焦虑中翻开的

病历

宛如碎片的生活

也被注定

只有在另一场火光中

才能得到痛苦的涅槃

这又是一个怎样的情节啊

让我们血脉偾张

热泪盈眶

仰望苍穹

城市的天空中没有一丝阴霾

喧闹的大地正纷纷归于寂静

仔细聆听

却总有草叶儿破土的声息

更传来报喜鸟痴情的狂鸣

时间的镜面

宛如背道而驰的游鱼

人们在干涸的河床里

逆流而行

而义无反顾的勇士们

却把孤苦伶仃的二月

拥挤成为了让人泪奔的

风景……

只有在飞翔之后

天空才显现它的原型

每一次被注释过的段落

或许才是最醒目的光阴

当季节的枝头伸出嫰绦

立春的消息就会把大地吹醒

寂寞的街道上

那些守望了一季的枯树

定然在静静地绽放绿意

从容的花蕾

是放逐之后的遥想

而色彩带来的惊喜

更是缤纷和希望

英雄的江城啊

我已经带着信心和力量

正星夜兼程地向你赶来

◎ 白露是一个节气

翻动日历上的九月

原本黯淡的日子

因为一个节气

忽然就有了明媚

弥漫着桂花味道的季节

跐跐走近

白露也从空中落下

忙碌的人们

正在从地面上

拾起一丝凉意

和一些倦意

或许是和着土味的别离

让汗水也显得这么笃定

说好的远行

都躲到了风景里

但在明朗的院落

这时候能听到的

只是舀水的声音

如果不能够如期回去

就在燥热的键盘上敲击

下一个季节

依然会准时降临

白露

还是《诗经》中那些有霜的情节吗？

◎ 五月五章

（一）

夜晚的天空

听到了鸟儿的鸣叫

在城市里

鸟儿们找不到家

一连串的路灯

就像一万年前的

一万个太阳

灼伤了它们的眼睛和翅膀

（二）

季节已经步入了燥热的边缘

而我的手里却有大把的春天

还没有过完

（三）

阵痛有时候也会带来快感

一切发自内心的善行

源自于一次虔诚的举意

付出的情愿

其实是被裹挟的心意

（四）

我们原本就是匍匐在岁月

角落里的蝼蚁

再怎样执着地前行

那些远走他乡的信心

以及凌乱如发的脚印

终将绾在一起

（五）

幸福宛如一根

缠在木槌上的细绳

偶尔也会敲打夜晚

在笑声里时断时续

在记忆中越绷越紧

◎ 夏天总给我不一样的感觉

 

 

面朝一棵耄耋的榕树

一次不经意的驻足

竟然会让目光的痛楚

从这个正午延伸

绵延到秋后

最初的节气里

总会飞出来鸟儿

它们已经把羽翅工整地叠起

静静地守候

或纷纷跌落在地面

只是为了衔上一枚小满的黍子

潮湿而欲燃的傍晚

有崔嵬的影子

高悬的玉兰

散发出若即若离的味道

奇妙得就像奶油一样

如果灯和光都没有准时出发

就让蝉的鸣叫坠入池塘

好让这个季节也显得有了声响

而那些花

寂寞地点缀着初夏

在阳光里歌唱

在夜幕下忧伤 

◎ 声音或色彩

诱惑目光的主要色彩

已经在身后的初夏绽开

路边开满缤纷的兰花

还有风和泥土

呢喃的声音

熟悉而安详

铁锹和力量

让日子开始苏醒

机器疯狂的喉咙

却让田野倾斜

豆苗和翠草

也都奔走在山坡上

机警而局促地张望

麦浪顺着掌纹

在手心里起伏

而面对烟雨的四月

所有的表述都已经结束

 

时间的轮廓单调而潮湿

燥热也让梦魇失去旋律

许多莫名其妙的想象

从身体里冒出

倘若游离在另一个地方

它们将会是一场倾盆大雨

舌根下仍然压着雪

雪地里的不少片段

有着葡萄一样的味道和气色

那是我等待的结果

合上绵软而润泽的书页

目光彻夜难眠

那些文字毫无掩饰的鼾声

敲打着床沿

敲打着夜晚

还是去四处走走吧

所有的蹒跚或步履

都是远行

最终又将会回到这里 

路灯从栏杆上滑过

影子相互追逐

 

无论是清晨或傍晚

花香和气息

仍保持着完整的节奏

声音和色彩

也娇嫩地纠缠在一起

于是

在每一个不经意的角落

准时就长出了守望的树

 

◎ 行走的经历

从四月出发时

我们都带着青涩和甜蜜

在五颜六色的风景里

尽情放飞了那些童话般的勇气

而在正午的骄阳下

左拐是森林

向右走就进入了城市

所以  多年后的今天

空旷的心里

仍然没有明确的出口

通向你 

钢筋敲打混凝土的日子

也常常让我忘情

甚至回味那些夜晚

那些泥土发霉的味道

也是一种奢侈

越靠近散落在楼群中的家门

路灯就越发昏暗

号码也开始飘忽不定

只好重复记忆一连串陌生的数字

单调而狭长的楼梯

曲折得就像行走的经历

阳台也裹挟着诗句

用生动的色彩  

隐约的火焰

灼烧着徘徊的意境

当时间撞击着钟表

那些明晰又清脆的声音

在城市间弥漫时

每一个周末或黄昏

都会有暖风和尾气溢出

或许在岁月的另一头

季节也一直流着汗

那些悄然前行的人群

依旧是久违的亲切

面容古朴

姿势坚毅

◎ 和初夏来一次不谋而合的远游

五月再一次来袭

楼梯间穿梭的那些风景

让想象失去了双翼

 

接着

就会有伞从心间划过

刺痛雨后的天空

也有被水漫过的情节

在温暖中散发着湿气

树木耿直

天色微润

几乎所有紧闭的窗户

也都暗藏着私欲或玄机

就连室内不起眼的灯光

也穿透凝固在摆钟表面的

声音和碎片

在沉淀的记忆里游弋 

一群迷失的鸽子

翅膀划出的弧线

让我想起昨夜梦里的呓语

他们说

拥抱或挥手

都是最潇洒的告别姿势

有所皈依

其实是无法回头的谶言

有人走出屋外

张望北边的天空

目光总会被一层一层

浓重的暮色围拢

注定无法离去或归来

遥远的就不仅仅是地平线

心情也是这样

忽然就有了莫名的冲动

不经意的某一时刻

台阶的表现也很犹豫

因而

被时光浸泡或洗磨后

在每一处季节的隘口

在都市匆忙的夏天

远游的念头只好一闪而过

 

◎ 午后，有阳光从指间滑落

父亲从鬓角上开始衰老

母亲正坐在门口

屋檐下挂着一串鲜红的辣椒

挂着一些被风吹干的肉

毡帽  还有皮绳

正追忆着往年春后

在田野外嬉戏的那些镜头

一闪而过的

还有纤细而招摇的芨草和笤帚

之前的麦花儿已经凋谢

豆子却依旧在疯长

宛如醉酒后的壮汉

倾诉

起舞

举杯

追逐

午后

当阳光从指尖滑落

逆光里忽然就有了高楼

狭长的背影

就像路一样飘向远方

而飘浮的远方又是哪里呢？

据说

钢筋和混凝土密谋的情节

已经在沾满了五月的山峦

隆重上演 

季节之外

那些忽明忽暗的颜色

正纷纷涌进夏天

 

黯淡的墙角

铮亮的犁铧

父亲的背篼

本专辑摄影：谢海衡

专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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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春天写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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