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岁的时候，我家从村子东头搬到村子西头，我们村庄像一个长葫芦，散落着一些人家。家住东头的时候，只有东西两家邻居；到西头刚开始，却也只有西边一家邻居。让我高兴的是，西边人家当时已经开始往城里搬了，他家有个女孩叫小芳。
小芳是个黑皮，在农村里黑皮并不可怕，因为孩子们会说，“黑是一条汉，白是王八蛋。”其实，小芳也不算特别黑，我记得她有一双大眼睛，长睫毛的大眼睛，还有两条麻花辫伏在肩上。小芳也未见得叽叽喳喳说话，那时她大约也算是一个城里人了。
我跟小芳的哥哥小俊一样大，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喊他“大俊”或“小大俊”，小芳是他哥哥的小尾巴。我带着小俊玩很多游戏，爬树，摘楝树果子，掏螃蟹，甚至到东边窑塘里洗澡。我们玩的时候，小芳就站在树下，或者待在水塘边，很无奈，如果捏泥巴，她就不顾忌了。浑身上下一副泥人样。小芳的妈妈叫秀凤，人跟名字一样秀气，她从不骂人，只是提根棍子吓唬吓唬我们，对我也“狠”过，却不责怪我把她家的孩子带在乡野里乱跑。
不久，小芳全家就搬到城里去了，以后只在寒暑假回来一下，甚至更少，直至不回来。我十岁那年，跟父亲进城，在小芳家吃过饭，那天喝酒的杯子是塑料的，底下有美人儿像，跟传说的九龙杯一样，特别酒倒进去，美人就动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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