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时间打磨,光影也是有温度、有记忆的。
濉溪老街秋日的阳光略有些慵懒,拖着长长的影子;照见在身上暖洋洋的。
原先如此的春短夏长秋缠绵,我们多聚在小城东郊二泉山山腰下的东篱院落,吃茶、闲扯一下午;如今堂主老沈在复建的古睢书院为几位老友设置了顾问室,怕是以后要经常来老街踏秋寻春了。
古睢书院大样、格局已成,它的建筑风格、风貌,兼容了皖南皖北的特征。
外观与肤色是皖北的,灰砖灰墙横平竖直,与古城、老街主色调基本保持一致;内里则是徽派的,木构建筑,中堂侧屋开天井。
安徽诸多老书院,徽州是源头、根由。
人与设施、物件的情感需要耳鬓厮磨,日久方能生情。若是细想其中的道理,陌生与熟识其实也是孪生的一对。
当年并不熟堂主老沈,一眼看上东篱的树屋,便喜欢上了那一块地方。
古睢书院为两进宅院,它的徽派内里,让老余想起了家乡。
雕梁木阁,花窗天井,一切皆似曾相识。
光影里的随处一瞥,小窗、阁楼能让他走回故乡某个黄昏的情景。
徽派老建筑的最大魔力,就是它超越时间的守恒性。几百年过去了,依旧能老树生新芽。文化意义上说,它有承接、传递的天然性。
有着这等模样的古睢书院,起步就是沉稳、持重的,带着古老的声息。
秋日午后光影的抚摸,使老物件充满了岁月的情绪。
每一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思绪存放处。
北师大毕业来淮北二十多年了,老余一直在疑惑:当年汹涌澎湃于天南海北的徽商大潮,为何会敛足于濉溪古城门前?这里曾经是白酒、粮食、日杂百货的集散地,水陆交通皆通畅,市集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金陵商会、福建商会都在老街上留有会馆存根,独缺了无徽不成镇的故里商帮。
百思难得其解。
如今,那些他所熟知的刻在房梁上的古老故事,由复建后的古睢书院链接,随着徽雕画面,从皖南大山里走出,千里迢迢来到了濉溪古城,塑造出濉溪古城的书香门第。
又岂止是老余?又岂止是雕梁画栋?
众人昂头看天,便在期待着某一日由书院的天井,听到皖北的第一场雪。那些细碎的声响,要有古琴伴着,融入一缕茶香。
七嘴八舌说累了事,耳丝、凉皮、拌豆角、花生米,酒瓶一溜排开。
老街上古睢书院里的酒会,显然沾染了些魏晋豪气。斗嘴,斗酒,笑声此起彼伏。
人人皆放松了端持,开心,随性。
你是谁不那么重要,眼下要的就是不醉不归。
待石板街的水煎包、煎饺、鳝丝汤上来,呼呼啦啦吃一肚,便觉人世间的美好,莫过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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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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