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最冷的那几天,东湖冰封了。冰面厚厚薄薄地凝固了水,上不了人,脚踏、手捅却又破不了冰层。
这景象我在东湖还是第一次见。
小城四季分明,性情却温和。冬天不管咋冷,上午大太阳出来,明晃晃地直射,气温还能低到冰封湖面,也是不多。
常来这里遛弯的人叫冻跑了,湖边寂静无声。
这一季节原本是欣赏东湖残荷的最佳时间。
那些个老家伙残枝败叶的了,仍带着不服老的神气,顶着残荷叶片做斗笠,荷杆似书法线条,勾画出不拘章法的神韵。
冰封像是冻龄,露在冰面上的残荷被抹去了精神,显出了衰与颓的本相;那些颇有力道的线条也杂乱起来。
冰封的严冬,展现出生命的历程不可逆转的冷酷的一面。
衰老与死亡,是中国人审美的禁区;我们抱持的不吉利的回避态度,实则放纵、放大了内心的恐惧。
若只将美颜的定义聚焦于青春或长生不老,作为追求的范本,审美便片面与浅薄。第一声啼哭的婴儿,皱皱巴巴的脸像老翁、老妪,却美得纯然;而发出生命最后一声叹息的老翁、老妪,也是第一声啼哭的婴儿。
生命的每一种样子都有美感,只是你看不见。
我在找寻冰面反射太阳光的斑斓,想它该是如何的绚烂。在北侧靠近木栈道那一处,由逆光取镜,终于看到了湖面碎金般的光斑,很像范仲淹笔下对洞庭湖“锦鳞游泳”、“浮光跃金”那般刻写。
几只在冰上闲走的水鸟鸡,晒着太阳,悠悠然然。
远处是茂密的苇丛。
冰面上的这群小家伙,其实到了觅食困难期,湖面结冰更是雪上加霜。
荷叶繁密时,它们在上面走来跳去的小模样,可爱至极;湖中划过时,两只小脚,总会划出长长的一道线。
枯苇、残荷、水鸟鸡,冰湖的小世界充满意味。
这一刻,我发现了它美得光彩照人,美得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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