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纪者,原实验高中校长纪迎春也。小城教育圈内圈外,至今还有不少人谈及老纪那一段的局中、实验高中。
我们一行人驱车二百多公里,赶到济宁汶上一中,能看出老纪很开心;人咧开了嘴,眼框里溢出笑意。了解老纪的人知道,一到公众场合,他脸一向要绷住,加上皮肤黝黑,就显得严肃得文不对题。
陪我们转校园,接了几个电话,老纪都有“老家朋友来看我了”那样的强调。
我和老纪究竟算不算朋友,这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按过去来往、交往的频率,我俩并不密切;论彼此熟悉程度,并没有局促或距离感。
阻碍我俩进一步亲近的主要原因,我想还是一中和局中的以往关系。
李永辉校长主政的时代,局中开启了腾飞历程。李校长的目标被老纪等几个主要助手具形解读为追撵、超越淮北一中;老纪为突在前面的一员大将。
老纪接棒主导学校大政后,局中变身实验高中,姿态、气势更加咄咄逼人。老纪表现得更为强硬、直接,大有一山容不得二虎的气概,兄弟学校的竞争关系一度变成了龙虎斗。
那期间我和老纪见面说话,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谈笑之间亦暗含刀光剑影。
我曾当着老纪面讲过,一中和实验高中那些年的发展,都要感谢老纪的冲劲十足。局中被其振奋,一中士气被其激活。这话看似吹捧,内里亦有讥讽之意。
说得却也是实情。八十年代起,一中不停歇地往前冲,二十年间成为淮北教育、皖北教育的一张名片。排头兵当长了,必然滋生出些惰性与倦怠,由老纪那样的冲撞激发,逼迫队伍的精气神又上来了,重现朝气蓬勃。
我和老纪,也因此成就了那一段极特殊的个人关系。
内心里,也藏着对老纪惺惺相惜的一面。
我和老纪都属“师专帮”,我77级中文,他79级数学。九十年代确立高中入职学历最低门槛为本科,大专生莫要说管理高中学校,就是教个书都难有站讲台的资格。我们这些“师专帮”为在教育圈站稳脚跟,不知比本科生付出了多少努力。
2000年以后,我偶尔开开讲座,主要精力放行政;老纪却成为全市的数学学科带头人,获评特级教师,同时将校长干得风生水起。
他永远都是那样的精力旺盛,不知疲倦。
老纪在我心目中真正变得高大上,是我们五十岁都过了好几年,我已经开始考虑退休后的生活了,仅比我小一岁的老纪却一鞭策马海南,在一个全新的环境、全新的平台,开启了他的职业校长生涯。
做过校长的都知道,要管好一所学校,不仅靠个人的业务素质、管理能力、领导魅力,更要倚赖对团队的熟悉度,知道抓手在哪儿,带出一个骨干班子做支撑。社会面的关系资源支持尤其必不可少。老纪进海南人生地不熟,两眼摸黑,天时地利人和一条都不占。熟料一两年之后,他硬是以纪式冲撞风格,带领着海南一所县中跑出了自己的加速度。
人过六十,大都向后转身,脚步停缓下来;老纪却大步流星继续朝前冲。海南退休后,成为自由身的老纪接受首都师大教育集团聘任,又转战山东济宁汶上,主导县一中的合作办学。
你在老纪身上就看不到一丝暮气,朗声快语,简洁而利落,目光如炬。
老纪的兄弟阿纪也是我的好弟兄,执业律师。我拉兄弟俩站一起,便显出了气魄的不同:老纪是天生的遮风挡雨的角色。
老纪爱打篮球,他把这一爱好变成办学策略之一。调海南后听说有个八一男篮退役的队员在做篮球培训,亲自登门把于老师请到自己学校,没几年海南的这所县中女篮便所向披靡,成为高校来争抢生源的篮球基地。他受命奔赴汶上一中,刚办完退休手续的于教练又跟过来,建了一个篮球集训营。
老于喊老纪哥,张口闭口“我们的校长”;他评价老纪,待人实在,跟他干活心里畅快。
一帮教育圈的老熟人中,惟老纪喝酒,雄风依然当年。每次回淮北来,酒桌上年轻的年老的,都有想挑战他的,一个个皆被他喝下阵来。
我在济宁和他吃饭,坚决不沾白酒,对威逼利诱无动于衷,不给他空子钻。否则当地的一陪二陪三陪四陪不用忙碌,他一人就能把我灭在阵前。
山东是国内高考最卷的省份之一。济宁这样的地级市,每年高考挤进清北录取门槛的有二十多人,竞争十分激烈。县政府斥资与首师大教育集团签署合作办学协议,当然是有所期冀。想想那压力我都觉得胆寒。老纪和他的督导组进校一年,因地制宜,抓实关键环节,人心与面貌已有大改观。班子还是原有的那个班子,老师也是原班人马,但精气神上来了,套路更加有板有眼。
细观老纪,人还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老纪,遇难则争先在头里,有压力只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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