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需要细节滋养的,或者说细节是记忆的种子,久远的事情,我们想起来,就是一幅画在眼前。
没有前因后果,没有起承转合,那画孤悬着。
一中的真实美景并不是很多,校园不大,而对离开的人来说,标志性的建筑、景观却比比皆是。
它们在记忆里,会被上色涂粉,更何况它本身也就是阳光灿烂的呢。
有人喜欢科学馆上的晴空,会有云朵在天文包那里游荡;有人喜欢教学楼前的绿廊,夏秋绿荫匝地;还有人就是喜欢人造草皮操场。
九十年代末期,塑胶跑道、人造草皮操场刚建好,安徽北部头一家,稀罕着呢。
据说个别学生报一中,就是冲着操场来的。
我独爱操场晨曦。
早先住操场边,每日都会被各班跑操的集合哨子催醒,然后咬咬牙下床,去和学生们跑几圈,做老式的广播体操。
那晨旭懒懒的展开,又一天开始。
八二年的时候吧,早晨四五点钟,突然被一阵摇晃惊醒,便听“地震了”的喊叫,急急下到操场,满是老师、学生,都在议论纷纷。
校园里并没有大的惊慌,大家反倒是很新奇的交流着那一瞬间晃悠的感觉。
据说电厂宿舍有人吓得跳楼,摔断了腿。
那时人心实,不知啥叫害怕。等一会儿看没什么动静,小风冷冷的吹,我又跑回还有点暖气的被窝继续睡。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早自习,那时老旧的大礼堂刚刚翻新,从教学楼看过去,晨日还没有露出脸面。
我的这张照片是在高二年级组办公室取的景,拍的时候取名“窗口”。
等到用PHOTOSHOP做好以后,这画面突然给我以震撼, “我这一辈子”话题便跳了出来,平易而强力。
很多从事教书工作的同志,都会熟悉这样的画面。
一生最好的岁月,所有的辛苦、单调和宁静、快乐,一下子被画面所浓缩,所解说。
一中收发室有个翟老头,光头,细眉细眼,老乐呵呵的笑,喜欢拿旧报纸写大字。
人家习字是从名家字帖练起,他就是自我完善类型的练“翟体”,把钢笔字用毛笔放大。
学校有几个字写得好的,你像在教育部拿过大奖,颇具大家风范的程家志,还有凡文生、徐杰、邵伟等,或刚劲有力,或俊秀妩媚。
翟老头不跟人家比,就和自个比。今天和昨天比,此刻和上一会儿比,倒是悠然自得。
翟老头这爱好让好几个处室受益,有个通知什么的,都拉他的差;所以校园里满是“翟体”。
翟老头亲和,却心不细。
那会儿正遇上集邮的热潮,全校的信件都在翟老头这里,学生哈哈嘻嘻的进来,老头也哈哈嘻嘻逗他们玩。
有点好看的邮票就不知踪影,撕下的信封叫人心里特别不舒服。
后来集中放年级组,还是管不住。
“撕邮票可耻”这个愤怒的宣示,就是在高三老师办公室门前的窗子上留下的。
一中还有个颇有影响力的人物,叫小彭。他是总务处老余从教院带过来的,一生未娶,以校为家。
小彭勤快,教学楼、科学馆,教学区院子的保洁一身担;尤其是洗手间,经常堵呀什么的,他那真是叫不怕脏不怕累。
但他嘴坏,好话直奔孬话说,喝点酒就更是。
一中老师看小彭孤单,在外面吃饭会带饭带菜回来,有时还给他塞瓶酒。
当我去想一中的细节,小彭黑瘦的脸,稀稀落落的胡子,惹眼的眉毛,清晰的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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