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北村人口不算多,但它老房子、新房子的疏密重着,摊子拉得很大。
由于年久无人居住,好些石屋藏在林子深处,杂草丛生,连个道都寻不见。
只得从树丛里穿过去。
我有些战战兢兢,怕草里蹿出一条蛇。
老梧北的样子甚是颓败。
但它年岁的历史又让人唏嘘。
有些石屋的围墙上,竟嵌着石磨、臼。
看着就觉着新奇、奢侈。
晨路寻石屋找得很认真。
他脑海里定有石屋和院落形成摄影工作室的画面。
我试着用黑白片的拍摄想法,去拍一张他的石屋照。
这一组文章的照片也尽可能选用黑白色调。
在用自己的手机拍出黑白调,向他的黑白片致敬。
忽尔感受到黑白光影里,写着人生密码。
还看不清它的就里。
往上走,挨近山里有两处石屋,三开间带个四方四正的院子。
老沈推着门,从门缝往里面看。
堂主老沈有时也是个孙宇宙思考类型的人,选定要走哪条道儿,撞着南墙不喊疼。
他大声喊我过去,指着两个院子,说是若我们俩一前一后住着,要多对劲有多对劲。
想喝酒了,就炒俩菜隔着墙头吆喝一声。
他脑子里的画面真是美妙。
当初他选定东篱书院地址,一是二泉山荫护着;再就是有间石屋勾上了他。
他又在大树杈上造了那个著名的“树屋”。
梧北的石屋,又让他浮想联翩。
要是郜北华、刘恒炜过来,汉服古琴配石屋的景象定会还原梧桐村的古老。
这样的山林里,带着几个人弹琴,才能听到琴的心声。
我发现这家伙心里头藏着个石屋文化心结。
太近山里的石屋,有几处看着绝佳,但道路不通,水电看样子也没有。
靠自己收拾出模样,就得费大劲了。
村道旁边倒有两栋,要么是连顶子都塌掉了,要么就残存个院子。
老沈和晨路商量,就选在村道边,车子能进来。
价钱合适就买下,自己修复。
回返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那些石屋。
它们所蕴含的美学价值老百姓自然不甚知晓,但至少石屋比砖瓦房来得冬暖夏凉,他们该是有生活印象的。
新农村建设,小城镇建造,假如能够从居所原有地域特色、历史渊源这样的角度,去形成每一座村镇,对中国农村面貌的改观与凝固,当是多么有文化的事情啊。
一码色的涂白灰,样子都差不多的整整齐齐排列的房子,在文化景观上就是个败笔。
中国人已经失去按自己想法造自己房子的美学梦想多少年了。
我对老沈想着建议当地政府以这样的村落为底盘,修复一组,建成艺术家部落的思想有点无动于衷。
淮北这样的小城市,原本就没有多少使得人心浮躁的繁华和喧嚣,本地艺术家的经济实力有限;外地艺术大家跑到这里来,一看就爱上了这里的可能性甚微。
而且,文化是花钱、费钱的事情,看不出眼前切近的经济效益,哪个当地政府当家人,会有如此胸襟、眼光?
张晨路要是在这里先搞个摄影基地,就得吃尽苦头,才可能苦尽甜来。
我有点灰心丧气。
我又宽慰自己,其实我们一直都是走在寻找自己心中“石屋”的路上。
安心享受这个过程,成或不成并不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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