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朋友,就是和你有故事的人。
老友呢,就是一见面即会想起来一嘟噜往事的那帮老家伙。
日子一页一页的翻过去,遇见的叫缘,能刻下美好记忆的便是好朋友了。
有时仅仅是翻到了他的一个画面,便能记起一本书的篇章来。
秋转凉,意气渐渐有些淡漠。
那天在矿工医院郭劲松主任办公室喝茶,听说老毛离岗了,掏出电话便给他打。
他在上海女儿家带外孙呢。
有小半年未联系了,一听声音热乎劲就上来了。
遂一口约定十一期间他赶回小城来在一起聚聚。
他是我们这群曾经三天两头泡在一起玩的朋友中第一个要退休的人。
原以为要干到11月,谁知提前了。
八十年代的老团干,我们曾经那样的风华正茂。
市里搞个演讲比赛,张旭书记、王晓明几个人做评判,我把一等奖第一名拿走了。
后来团市委有个学雷锋街面活动,留有印象的张旭书记把我调过来,按着喇叭的小中巴上直接对街上进行鼓动,不要打草稿。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手忙脚乱的硬撑下来。
老毛是老团干中比较有特点的一位。
退伍军人,做事情麻麻利利,却少有部队里呆久了会传染的火爆脾气;待人和善,那张笑脸几乎就是他的标牌。
他人热心。
从他干淮北车务段团委书记,一直到任党委书记,他都是小城朋友圈里最常被别人麻烦的人。
一要坐火车外出,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老毛你给我留两张票,我明天走。
取票去早了,他会留你喝茶、吃饭;有时都上车了,才想起票钱还没给他呢。
他也不会介意。
团委书记、党委副书记、书记,但他任职最响亮的称呼不是毛书记,而是“毛主席”。
他做过车务段工会主席。
同事圈、朋友圈“毛主席”、“毛主席”的喊着,就有一种奇幻感。
老毛是个很会带队伍的人,留有部队带兵的风气。
从不会强调上下级关系,把同事当兄弟姊妹处,该关爱时一定能靠得住;需批评、严要求,也绝不会袒护。
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
能在此中分清界限是很难的。
他性格里的坚决、坚定一面,令人赞叹。
有一天他说要戒烟了,老咳嗽不舒服。
我们都半信半疑。
像我这样的都戒了三四回了,越戒烟瘾越大,从日均半包涨到一包多。
再不敢动戒烟的念头。
老毛办公室年轻同事陈杰跟在他后面也喊着要戒。
一段时间,见他俩还真是不抽了,怎么撩怎么急他都无动于衷。
几个老烟鬼就觉得有些惭愧。
你看人家老毛小陈,说不抽就不抽了,面色也都白润了。
再一天,陈杰喊吃饭,说是喝“复吸酒”。
原来他和老毛有个约定,谁要破戒复吸,就要请喝酒,昭告众人自己意志薄弱,以示惩戒。
我们这些老烟鬼朋友就喜滋滋的边喝酒边吸烟手点着小陈杰:还是年轻,人生三大难事:戒烟、戒酒、戒荤;哪里是你这个毛娃娃可以做到的呢?
老毛又是个内心很浪漫的人。
我们有几年经常被他喊着做“定向游”。
找个中巴车,一车开到旅游地,就住在那里不走了,然后安安心心的过几天,逍逍遥遥的把风景玩透。
大家AA制,费用也不高。
海边住个破招待所,到村镇大排档吃海鲜。
天天一大早爬起来看海上日出;夕阳下去,看海面一片斑斓。
海风吹透了心胸,再去喝酒。
他的这种玩法人不累,专挑游客少的线路,而且一头扎到乡村市井里,有点过生活的意思。
小城小,是个熟人社会;朋友都是串起来的。
我先是通过同事徐建彬认识他梅村中学同学矿工医院的郭劲松,然后由郭劲松认识他的老乡老毛;再由老毛继续串联,车务段便链接上一批。
胡新军、刘文好、谢宜宾、房振东等等。
小城男人的交友方式很单一,就是喝酒。关系厚道一些了在一起偶尔打打牌,再结实一些就是固定的在一起聚聚,或者去“定向游”了。
小城的日子单纯。
上班、下班,和几个相熟的朋友在一起耍。
日子平和而亲切。
到我们这个年龄,人生方方面面大都是做减法了。
新结识的难有故事,更无往事支撑,所以朋友圈越来越窄。
老熟人老朋友也开始有离世的,大家追悼他时不免唏嘘一番。
老伙计、老朋友见了手紧紧的握着,彼此更加珍惜。
老毛十一期间回来,从中午喝白酒,一杯一段往事的扯,到晚上路边小饭店喝啤酒结束。
微醺中絮絮叨叨叨叨絮絮。
说得最多的还是喝酒。
夜里大雪,从郭劲松家里出来歪歪倒倒,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
老毛滑倒,指着我说你醉了;我弯腰拉他,结果是一同倒在雪地里。
路边的电线杆子上的灯,迷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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