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安徽儒林书业公司的余总,就感受到了他的温润和高情商。
笑得风和日丽,话语的节奏不紧不慢,时不时的尾随、交叉着你的谈话内容,却又能将你拉入他的轨道中。
但我那时的注意力却大都被矮矮胖胖的饮马泉山庄的庄主马腾飞吸引了。
我是先见了饮马泉山庄,去东篱山庄则是后面的事情了。
跟堂主老沈很熟了,仍不知饮马泉山庄庄主是何方神圣。
不断的听闻他的故事,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在我们这样一个资源型城市转型的艰难中,能够率先投资包荒山,在小城打造文化餐饮产业,以此改变乡村面貌的,都是可歌可泣的人物。
马腾飞大俗而可爱,狡猾而厚道;此人甚为有趣。
只可惜饮马泉山庄属萧县地盘。
我后来成为了东篱的粉丝,觉着它是小城传统文化的标杆。
和马腾飞不同,堂主老沈大喜大怒、大热大冷,性格更为鲜明。
淮师大余教授和儒林书业余总是安师大校友,届数挨得很近。
他俩在一起就不断的说着师大老同学老教授的事情,听着就隔膜。
但余总真人偶尔露相,和余教授端起大杯喝酒毫不怯阵,见他昂头一饮而尽的派头,就知其内心绝非面相一般的温和。
余总这回来东篱,老沈似乎要与他密谋什么。
闲扯几句乡村图书馆建设,加上特地从萧县赶过来的老孟,便热火朝天的聊起了绩溪上庄。
十七八年前由绩溪中学校长陪着,我去过一次上庄。
文化旅游资源尚未开发,胡适故居有标注,但被忽略的状态。
故居后面有一高地,一棵百年大树伸展开来,就觉得上庄的传统文化的老味道始终存留着。
在当地吃了“一品锅”,各种肉类腌制品的混炖,印象深刻。
那时胡适在中国大陆还是被定性的反动文人,我们把他绑架到对立面上。
解放前夕他曾被中共列为战犯,这种对文化人的奇特分类足见他不是一般文人那样简单。
蒋家父子分别拉拢过他,邀他出来做总统、行政院长。
揭秘、反转的历史,对胡博士的评价和认识也在慢慢的公允起来,新文化运动的主将,国难时期的民族大义,中国社会科学和国际接轨的引导者,诸多正能量逐步被认同。
蒋介石评价他为“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也算是每每恼恨于他的老蒋评断人的佳作。
多年来上庄因胡适而闻名,却又因其混乱的身份定性而尴尬,海峡两岸的国共关系回暖,对大文人胡适,终于有了可以大力声张的时代背景。
一帮文化人在胡适故里绩溪上庄重开书院。
老沈也想和他们搭伴做艺术家村落。
当地政府热情洋溢,不遗余力的全面支持。
文化人干事业,多半是激情和情怀的产物。
一批年轻学者投入进来,在当地几位企业家的支持下,于2017年1月8日在徽州六县之一的绩溪复办上庄书院。
他们希望通过书院的建设凝聚精英、承接传统、培育乡村,留住中国传统文化最后的根据地,为当下如火如荼的乡村建设寻找更为温和的与地方文化特色结合的新可能。
邢迪是书院的主要创办人,他师从建筑大师王澍教授,后来参与并督造绩溪博物馆的设计与实施,这份机缘让他对徽州有了独特的感情,也对徽州建筑的现代转化逐渐有了深入的研究与实践经验。
书院还邀请了七位在文博领域多有建树的年轻学人担任“常溪学者”,为书院的发展出谋划策、贡献智慧,其中就有成长在徽州文化圈中的耿朔,正是他提出了应当培养当地文化人、学生与公务员等中坚力量,通过高级别的文化传播与引导,让当地人了解徽州、守护徽州。
他们就像十年前走进二泉山张院的沈怀远。
扛起东篱大旗的时候,并不是要做小城的陶渊明,心里想着古琴、古乐,茶艺与香道的推展。
文化人的风骨和风情密不可分。
七八年前的老沈,在小城东郊张院,以一己之力打造东篱书院品牌,那一座徽派建筑惊艳了小城。
琴香书画诗酒茶,铺开了传统文化的画卷。
和老沈境遇不同的是,去上庄打造文化高地的这帮人,遇到了求贤若渴、寻求发展机遇的当地主政者。
以最短的时间、最大的力度腾空地方,给文化人搭建舞台任你施展。
老沈甚是缺少关爱,他的文化之梦充满艰辛和挣扎。
而上庄则张开双臂欢迎堂主来绩溪圆梦。
他与干工程出身的萧县孟总一趟一趟跑绩溪。
上庄的党政负责人专来东篱回访他,非常热忱。
大热大冷的老沈又被感动,屡被戳伤的心又在回暖,兴致勃勃的再被激发成一头扑进东篱的姿态。
我看着他急切的样子,便想起王磊雕的那尊刘伶的塑像。
不免有些伤感。
此地不容身,自有圆梦处——这不是狂狷,是深深的伤心。
余教授是皖南人,老沈在小城东篱搞文化事业他帮着鼓呼,跑皖南绩溪胡适老家再创辉煌他也同样支持。
余总的儒林书业就是个文化产业,一听上庄的事业内容坚决要加入。
四个人在那里聊出了春暖花开之境。
东篱到绩溪上庄600公里,开车6个多小时。
给予老沈的冷暖分别,让人忽而觉得,它们又何止是600公里和6个多小时的差异呢?
老沈要是真发起神经,跑那里去圆梦,我们这些朋友去看他就不是到东篱这样的几脚油门的事情了。
想着,便沮丧到沉闷寡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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