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孟运 | 缅怀姑姑

缅怀姑姑

文/惠孟运

深秋的夜晚，星光低垂，不知名的虫子在窗棂下寂寞地吟唱，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我却辗转反侧，思绪乱七八糟的飘怱，像撕碎的纸片，拼接不到一起。心中莫名的烦躁，把手机上的时钟看了一遍又一遍，天快亮了才昏昏睡去。

清早上班，接到噩耗:焕姑姑，老了……。我不由悲从中来，眼眶潮湿。记得十五年前伯父去世的那天，和昨夜多么相似，这是血脉相连的感应啊。焕姑姑是父亲的表姐，因为嫁到了我们堡子，不算“远亲”，却是“近邻”。我们叫“姑姑”，堡子的孩子也跟着我们叫，几十年来，她成了全村人的“姑姑”。讣信一发出，村里的微信群很快被“姑姑一路走好!”“老姑一路走好”刷屏，大家都合十祈祷，沉重的气氛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细微之处，可见姑姑的贤德。

姑姑是1943年生人，她的父亲(我的老姨父)去世很早。作为家中的长女，姑姑十几岁就承担起了帮助寡母、照顾幼弟的责任。她能吃苦，不惜力，爱操心，有主见，脾气直率，性格要强，多半辈子都是娘家的主心骨，夫家的定基石。

姑姑对老人孝顺是我经历和目睹的。老姨(她的母亲)晚年卧病瘫床，姑姑白天在自家地里干活，晚上骑着自行车回娘家照顾母亲，两头奔波，经年累月，直到老姨含笑西去。我婆(她的姨母)在世时，每年过年，姑姑都要给磕头拜年。公公婆婆都是她赡养送终的，两位老人都活到了八十多九十的高寿，身前身后事都办得周到体面，在村里留下很好的声望。这也给她积下深厚的福泽，姑姑晚年行动不便，同样得到了表哥表嫂的悉心侍奉，没受一点吃亏。

姑姑对小辈十分疼爱，有好吃的东西，不管是家里的儿孙，还是亲戚的子侄、村里的孩子们，她都舍得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她过日子精打细算，但园里的果子地里的菜，无论谁去摘去要，姑姑都没拒绝过。见了娃娃，总是笑嘻嘻地，以至于我搜寻回忆，竟找不出她“吊脸”的印象。我结婚时，姑姑送了一条她亲手织的床单。我的两个孩子，都穿过“老姑”做的“猪娃鞋”。姑姑炸的“馃子”香酥脆甜，特别好吃，可惜再也吃不上了。

姑姑是从艰难岁月走过来的，勤劳融入了她的本色。年轻时在生产队干活泼实，包产到户后和拴伯(她的丈夫)整天在地里精耕细作。进入暮年仍旧闲不下，开着她的代步小三轮，把园里吃不完的蔬菜水果，转乡去卖。勤劳也摧垮了她的身体，姑姑的衰老是能明显看的见的，“积劳”没有成疾，却让她一天不如一天，整个人也仿佛在缩小一般。我不止一次在父母面前提起:“我焕姑姑咋变老的恁快的?”父母叹息着说:“你焕姑姑年轻时出了大力了。”疫情阻隔，这两年我回老家很少，没想到和姑姑就这么永别了。

姑姑的一生，平凡朴实，没有轰轰烈烈的壮举，只有实实在在地付出。如果用官方的语言给姑姑评价，我觉得用“尽心尽责”应该最合适。她待人有心，处世尽责，把上苍压在她肩头的一切重担都负责任地挑到了头。

姑姑，辛苦了!姑姑，安息吧!姑姑，永远怀念您!

作者简介：惠孟运，富平县薛镇宏化村石家堡人，中国铁路西安局集团有限公司基层职工，中共党员，爱好文字写作，醉心历史传统文化，有数十万文字发表于各大网络平台及《西安晚报》等纸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