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柿乡（二）

图文/马东峰

村子东西狭长，农家房子建在村中央水泥路的两边，水泥路一直通向镇上的环城柏油路，柏油路连接着县级公路和国道。

出了村子，拐下水泥路，麦田连着柿园，柿园里混栽着椒树。前几年苹果价格暴跌，百分之八九十的农户挖了苹果树栽了柿树，几家心不甘的顽皮户保留了苹果园，恰逢今年苹果价又暴涨，心里泛着美滋滋倔强地窃喜。

世事就是这样，啥快莫撵啥，啥慢莫丟啥。谁知道明年地里头种植的五谷，啥又值钱啥又不值钱呢？是的，早知三日事，富贵一千年。

紧挨公坟的柿园，邻家哥站在三米高的梯子上斜着身子，摘折着柿子，去年还是金蛋蛋的柿子，今年一下子成了驴粪蛋。一家之主的决策者邻家哥，不得不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服输认怂。

“我说不挖苹果园，就是不听，让少栽些柿子树，还是不听，当初咋看上了你，跟着你苦下到啥时是个头？”凤嫂麻利地剪着柿子装筐子，也不抬头，嘴也像手一样麻利尖刻地数落着邻家哥。

邻家哥憋住气，骑坐在梯子顶上，点着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下面的凤嫂，酸溜溜、也更尖刻地说：

“假如，你嫁了亿万富翁，你就是富婆，那么，你跟了乞丐，你，还是富婆吗？人活着的意义不是生命的长度，而是活着时的宽度，目光放长远些，乃你说这柿园挖不挖”？

邻家哥觉得不解气又说：

“跟上杀猪的翻肠子，跟上作官的当娘子，你又么乃好命”扔了烟把，又仰起头卸柿子。

是呀，表面上一切华丽的，往往是最低级趣味地本钱，内在气质和不凡地修养，才是人们认可的出众和优秀。

连畔柿园，二牛用高枝剪独自一人卸柿子，听着邻家哥和凤嫂边卸柿子边顶嘴，慕羨又心酸。二牛老伴去苏州城看小孙女，这一看就是八年。本根看孙子这任务刚要结束了，前年腊月儿子又添了二胎，这阵线就又拉开了。二牛又要独自一个熬下去。

二牛心想，家不像个家，倒想个寺院，咋就把自已过活成不披袈裟的方丈了，也把老伴过活成了虚空师太。

眼下中国寺院式家庭，正在急速漫延，木鱼敲散了多少相互依赖生存的中老年夫妇。

二牛背过双手，捶打着酸痛地腰身，仰起头，看着树尖上的几串熟透地柿子发愣。树梢上几片柿子叶，在秋阳下闪着惨淡又呈暗红色的光。一对喜鹊从远处飞来，落在柿子树顶叽叽喳喳的欢叫。恼怒中的二牛，偏认为是喜鹊在讥讽他、嘲谑他，他弯腰拾起一块土疙瘩，用力地拋向这可怜的鸟儿。土疙瘩被撞击成无数个碎屑，跌落在柿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二牛眼睛追打着飞走的喜鹊，愤怒地冲天骂道：

“叽歪个球，老子卸这个不值钱的东西快累死了，你胡叫唤啥？”

三哥三嫂，合力把最后一筐柿子往三轮车上装，俩人看了看二牛，对视着苦笑着。三哥说“真难为二牛了，一个人要卸要拉，又不值钱”。

三嫂接住话茬说：

“柿子不值钱，把二牛气疯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马东峰，富平县曹村镇太白村刘家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