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石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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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石墩

刘媛玲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

哭着嚷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什么?

说话、逗笑、解解闷儿。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

哭着嚷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什么?

蒸饭、炒菜、包饺子儿。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

哭着嚷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什么? 

铺炕、叠被、穿袜子儿。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

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干嘛? 

点灯、说话儿；吹灯、作伴儿，早上起来梳小辫儿……

这首儿歌又让我想起家乡庄里，庄里的大南巷，大南巷人门前的石墩。

六七十年代，大南巷还保留着它古旧的原貌，想起它，就很容易地让人想起戴望舒的《雨巷》。青砖青瓦，青石板路，一溜的黑色木门，门前有两个石墩。石墩有大有小，有方有圆，只能坐一个人。长年累月不知经过多少代人在上面歇息，门墩已显青黑色，似被谁精心地抹过油。有了门墩，门前就显得热闹了许多。男人们蹲上面吃饭抽烟，女人们坐上面给孩子喂奶做针线，我们小孩子放了学不想回家就趴在上面写作业、拍三角拍画片，聚在一块看小人书，过年了，在这里比新衣，比自己的压岁钱。每到夏日的傍晚，门口就聚很多人纳凉，分外热闹。石墩不够坐，就自带小凳，这时，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许多消息的起源，就从这里飞向各个角落。吃饭的时候，不甘寂寞的男人们孩子们就端着碗或蹲或坐在石墩上，这时，谁家吃什么饭都一目了然，不过饭菜都基本一样，谁也不对谁碗里的饭表示稀罕。男人们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天，吃完了饭碗往旁边一放，就叭哒叭哒开始抽上了旱烟。女人也常坐在石墩上做针线：织毛衣、绣鞋垫、纳鞋底、补衣衫，谁手笨手巧，尽收眼底。对针线活不熟悉的，正好在这里请教学习，不用专程登门求教。我十几岁学习织毛衣，就是在门口的石墩上经一位阿姨手把手耐心"帮带"才学会的。

那时每到月初，父亲就推着辆自行车去粮站买粮，自行车前面的梁上、后座上都放着鼓鼓的面袋。父亲把自行车推到家门口，靠在台阶旁，就和我把面袋一袋一袋先卸下来放到石墩上，再一袋一袋往里扛，最后石墩上就留下了星星点点的面粉，看着父亲把最后一袋面扛进去，我就用嘴吹吹石墩，直至干净，我也就算最后完成了"任务"。

门口的石墩，有多少记忆，就有多少欢乐。遗憾的是由于房屋改建，现在巷子中的石墩已经所剩无多，青砖青瓦的厦房都成了新式的小洋楼。那些门前的石墩，石墩上曾经坐过的人们，只能在记忆中去搜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