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文/王沛颖
老屋是我农村老家原来的土坯房，初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毁于本世纪初，历经三十多载，期间翻修过几次。如今农村的土坯房已经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我们赶上了好时代，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楼房，宽敞明亮的窗子和殷红的大铁门无不显示着农村人居住条件的改善。然而在梦里，我却时常看到和回到的家却是在老屋。
老屋有两道门，第一道大前门周边是铁质的框架，中间镶着木头，门栓也是铁质的，做的非常结实，这还是当初为了给大哥娶媳妇新盖的门楼和新做的前门，当时在村里算是最好的了。推开第一道大门就进了一个小庭院，庭院里长着一颗大桐树，让小小的庭院不显得那么空旷，夏天枝繁叶茂的桐树使家里不会太热，也增添了绿色生命的象征。然后就是第二道门，第二道门可是名副其实的纯木头门，虽没有铁质的门框看起来美观大方，但那近一小拃厚的木头门板也彰显了它的结实耐用，说起来从盖房子装上到拆除它用了整整三十八年，而且拆掉时还完好无缺，如果不是因为样子古老被淘汰真的还可以继续使用。
推开这第二道木门，就是传统的陕西关中盖的两对檐房，左边是一个没有隔成房间的一间房，那是一般放农家工具的地方，因为空间大，所以有的家庭放一张吃饭的小方桌，一家人可以围在上面吃饭，相当于城市人家的客厅一样，我们当地人称它为房店。后面是两间房子，房子的门窗都是木头做的，窗子用木条隔成了小方块，我们通常叫格子窗。那时候的窗户都是用纸糊的，上面有我用笨拙的手剪出的各种各样红红绿绿的窗花，虽然剪的不是太好，但却给这洁白的窗户纸上增添了美感，使人看上去不是那么单调。记得小时候每年过年时我的任务就是撕陈旧的窗户纸，洗刷晾干后糊上崭新的白纸，然后认认真真的贴上我剪的各种各样的窗花，虽然在屋外冻的双手通红，嘴里不停的哈着白色的热气吹向手，但看到被自己焕然一新的窗户，想到盼望已久的新年就要到了，想象着到时候亲戚们拜年时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里不禁美滋滋的，也就感觉不是那么冷了。
不是陕西有句老话叫“房子半边盖”，的确左边是半边盖，右边和它相对称的还是半边盖，左右两边就形成了对檐。下边用石板和砖块修理成长方形的天庭，下雨天从两对檐瓦上流下来的雨水就落到了天庭，然后水从天庭里的水眼里就流出了家外。右边第一个隔成两间大房子的便是父母的房间了，因为过去和叔伯们住在一起，所以房子都隔的小，终于分居搬出来了，母亲希望住的宽敞，便给她专门隔成两间大的房子，后面隔了一小间，这样我们家就有了一个大间和三个小间的房子，一家人住上也不拥挤了。右边小房子后面就是一个大厨房，每天快到吃饭时间母亲就在里面忙忙碌碌为一家人做着普普通通的农家饭，看着一家子开心的吃着母亲做的饭，母亲总是乐呵呵的，从不着急吃饭，直到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她才端起碗，吃完饭该上学的上学，该下地的下地，留下母亲继续忙碌的洗刷着碗筷。日复一日，母亲从没有怨言，好像一直习惯了，直到嫂子进门，母亲才稍微歇息下来。厨房和左边最后一个房子直接连着一个小木门，那是通往后院的必经之门。
走进后院，那简直是农家乐园了，首先是一群咕咕叫的母鸡朝你走来，以为你给它们喂食了，后面不远就是咩咩叫的奶羊，它每天挤出的奶卖掉后成了我们家日常买菜费用的主要来源。院子里有一颗石榴树，一颗花椒树，一颗苹果树，还有我小时候最喜欢上树摘吃的桑葚树，院子东西两边各一颗高大耸立的香椿树每年春天成了香饽饽，乡亲们都要来采一些回家炒着吃。一圈围墙把这些家禽家畜和树木同外界隔离，一个农家老屋就走完了。
这就我居住了近二十年的老屋，它虽没有现在的新屋大，但它却有全家人的笑声闹声，有我们难以磨灭的记忆。如今的老屋早已不复存在了，上面重新盖上了漂亮的楼房，老屋的人天南海北各自成家，长期居住的仅剩老母亲一人。新屋虽然有了新气象却少了份热闹，因而在梦中，记忆里回去的依然是老屋。
魂牵梦萦的老屋，那永远回不去的老屋。
作者简介：王沛颖，富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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