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一>
HAPPY NEW YEAR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冰消散，七九六十三行人把衣宽，
八九燕归来，九九八十一老汉靠墙立。
过 年
文/马东峰
冬至节吃过水饺，北方春节前的习俗也就开始了，天渐渐变长。
腊月初五喝五豆粥，石碾子初三四就忙碌起来。赶初四天黑前母亲舀了玉米粒、一粒一粒的挑选，又从麦囤舀了碗小麦粒，去邻家才闲下的石臼舂玉米和小麦。家大人口多的都上石碾、套了毛驴吱吱喳喳花上小半晌，脱了层皮的玉米粒和小麦，用筛子分离出皮，剩下就成了玉米仁小麦仁，装了口袋，喜滋滋背扛手提回家去准备明天的五豆粥。
小家人少就在石臼上舂锤，石锤轻重要看石臼大小，小的石锤一二斤重，大点的有七八斤重的，倒了玉米粒的石臼，双手握紧锤把上下不停地锤碰，玉米皮小麦皮不一会就舂掉了，石臼上舂米也很累人的，舂成几碗麦仁，胳膊肘子都是酸痛的。
母亲连夜用温水泡好玉米仁、小麦仁、白豆、绿豆和红小豆。最难煮的要数红小豆、缸豆和江豆了，母亲便把红小豆、缸豆和江豆用温水泡了，装了瓦罐煨在坑头，再用褥子盖严实，煨上一整夜，红小豆、缸豆和江豆就澎涨好煮了，更重要的是让它们调色，褐红色的五豆粥，它们可是唱主角。
天麻麻亮母亲就在厨房开始忙碌了，橘黄色的火焰舔着黑乎乎的锅底，一大锅开水沸腾开了时，厨房里热雾缭绕，这时母亲先放进锅里难煮开的红小豆、缸豆江豆，等上锅里水头次煎沸，放进一勺碱面，然后依次倒进白豆、玉米仁、小麦仁，煎过两煎，水渐渐变红时，母亲最后才加入一碗黄灿灿的小米进锅。
这时用小火煨着，不停搅拌，一锅五豆粥由淡红熬成深红、最后完全煮成了褐红色，五豆粥也就煮成了。满院子都飘着豆香，泛着浓浓的五豆粥的郁香。
一束阳光从天井斜斜地洒下，屋院在三九天里也不觉德那么严寒了。母亲起早贪黑的五豆粥则是另一束阳光。
记得一早上都在教室里想着母亲做的五豆粥，老师在讲台上晃动着，只有人的躯壳端坐在那，听老师大声讲课。
五豆粥要一直吃到腊八那天，平常的日子里是很难吃到这么丰盛的粥饭。而随年节的临近，饭菜也渐渐丰盛起来。
吃腊八就更让人胃喜了，白面做的面条，锅里的米煮成五六成熟时，母亲揭开锅盖，倒进红白萝卜片，双手捧着白花花的面条，抖动着将面条撒进热气腾腾的锅里，用大勺子边搅动边将早已炒好的哨子菜一点点匀进锅，霎时香气四溢，腊月的空气里都充满了那年月特有的香味。
母亲做的五豆粥和腊八面，似藤蔓一样一直缠绕着我的味蕾和嗅觉，好多年再也不曾吃到过五豆粥和腊八面，五豆粥和腊八面而今成了久违的念想。
岁月不知何时已退却了那年那月的殷实，只在我斑驳的记忆里，烙印下母亲那年那腊月里的五豆粥的香味。但母亲那些年腊月里做的那粥饭，像藤蔓一样，一直缠绕着我，一直陪我到今天。
喝了五豆想老屋，吃过腊八、天长(chang)一叉把(一种农具)，过个年、天长(chang)一椽。
五豆粥煮老了母亲的容颜，腊八面熬空了母亲的心血，年带走了母亲的矫健。而今，那石碾子早己成了农家乐旅游景观，只有邻家院子角落里的石臼，偶尔才会在腊月天里咣当响几声，而腊月天却在百般无味里直接跨进年里头，人们过着短暂而匆忙的年节，又匆匆忙忙地在正浓的年节里，昏昏沉沉奔向天南地北，又留下孤独寂寞的故乡，失去了原有的年味，这过年感觉是成了走过场，也索然无趣无味的了。
2018.12.23于阗
作者简介：马东峰，富平县曹村镇太白刘家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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