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 情 文/索康乐 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住进了富平县医院，常年的心脏问题和胃病，加上年龄大了，这次病的有点严重，持续的时间也长了些，二爸和姑姑们一直在照料着。前几天我回富平到医院看望奶奶的时候一进病房，奶奶就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久久不松开，我发现奶奶整个人看起来比上次又消瘦了。
奶奶是从我父亲过完三周年忌日后不久就生病了，三年前父亲突然发病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对爷爷和奶奶的打击是很大的。此后，爷爷和奶奶在我面前说起往事，常常会默默流泪。
父亲在2003年查出糖尿病，十几年间出现了多种并发症，2015年又出现了心肌梗塞，在县医院做了两个支架。当时家人没有把父亲生病的事告诉爷爷和奶奶，只是说父亲有些重感冒，需要住院打几天吊瓶。爷爷和奶奶最终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一天早上，爷爷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家人都问爷爷咋来了，爷爷说他一大早上坐村里通往县城的中巴车到县医院，然后一个科室挨着一个科室，一个病房挨着一个病房的找到了父亲。爷爷走进病房后，看见病床上的父亲身上插着多个管子，嘴里不停的低声说着“一个感冒咋就把人弄成这了”。
父亲常和我聊天，讨论一些家里的事，我工作上的事，身边的其他事，网上的事，也对我多次提说过一些往事，常常会聊到深夜。父亲之前对爷爷是有偏见的，主要是在父亲成家后分家的时候，从爷爷家几乎没分到什么。爷爷当年的经济状况很好，但在分家后父亲另盖新房时，爷爷找了长辈做中间人给父亲说“你盖你的房，我来看一下是情分，不来看是本分”，父亲多次对我提起此事，也多次说这件事对他创伤很大，甚至影响他的半辈子，就因为这句话，父亲后来一直鼓着劲自食其力。2015年父亲出院后对爷爷的态度大变了，可能觉得自己的病随时可能会发生意外，也动情的给我说过爷爷到医院挨着每个病房找到他，他觉得这是亲情，他很感动。父亲也常对我聊起我大姑，说的最多的是“你大姑文化少，但是个懂大道理的人”。
2017年端午节前夕，父亲突发心脏病走了，遗体连夜从西安拉回了老家，没法瞒过爷爷和奶奶了，那天晚上爷爷和奶奶哭的差点晕过去，大姑也哭的拉不起来。父亲2015年做完支架后，我心里有些忐忑，我曾经设想过父亲去世的各种场景，被我想到了，那天家里就我和父亲俩人，父亲是从我怀里走的，但没留下一句话。父亲在入殓前，家族里的长辈说给父亲耳朵后面挂一些白孝布，说父亲上面还有父母，孝道没有尽完，得带着孝走。那一刻，我又一次理解了孝道。
父亲走后，每到重大忌日，亲戚们会到家，奶奶会在晚些的时候着正装来我家，也不跟亲戚们打招呼，会径直走到父亲灵堂前，叫着父亲的小名，大哭一场，然后又默默的离去。每次哭完父亲后，奶奶会生一场病，大概是太悲痛了。
有时工作忙，我回老家次数不多，但每次回家，我都会和爷爷奶奶多坐坐，和他们说说家常。有次我和爷爷两人喝了几杯酒，爷爷对我说：“有两个人你要看重一下，一个人是你妈，你妈跟你爸受了一辈子苦，现在你爸走了，你好好努力把日子过好，多担待点，不要让你妈再受苦了，平时给吃好穿好，也没人给零花钱了，你平时不要叫你妈作难；另一个人是你大姑，你大姑小时候聪明，家里那时还穷，我么让你大姑念多少书，把你大姑一辈子耽搁了，你大姑小时候受了很多苦，干农活给家里帮了很多忙，你大姑以后有啥困难的话，你能帮就给帮些”。我知道，这些话是爷爷发自内心的，可能是爷爷一辈子都没对人说过的话。
我常常会想起父亲，当有快乐的事、烦恼的事、想发点人生感慨时、想喝点酒时，发现已经没父亲在身旁了，想找个倾诉的人却没有，心里会空荡荡的。父亲走后，他以前的一位同事，也是他的学生，也是我曾经的老师，那次来我家看我妈，对我说你不要太难过，你父亲最后几年是和你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你也算是尽孝了。的确，很多同龄人在外地上班，父母在老家生活，出个急事照应不上，相比而言，我算是幸福的了。
祝奶奶身体早日康复，祝爷爷身体健康。
2020年9月13日晚
作者简介：索康乐，富平县曹村镇中沟村人，现居西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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