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郭浩文
出品丨律新社研究中心
后疫情时代，法律服务行业正位于格局重塑的十字路口。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受疫情影响，2020年全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速仅为2.2%，较2019年的6.0%出现了较大的下降。随后，经济在2021年迎来强势修复，GDP增速一举达到8.1%，创下近五年来新高。而再次遭受疫情洗礼的2022年今已过半，我们尚无法推断下半年的疫情冲击是否持续，但仅从一季度经济数据和二季度实际感受来看，2022年将与2020年类似，注定是经济明显走弱的一年。
尽管具有较强的抗周期性，但作为第三产业的法律服务行业在疫情影响下仍受到冲击：
疫情导致业务连续性受到影响，办案难度增加，沟通协同成本增加。
诉讼业务因诸多环节须相关人员当面对接而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经济的不确定性导致大部分企业调整预算、压缩成本、降低甚至取消法律服务费用支出，律所客户可能出现部分流失以及客户支付能力骤降等问题，影响律所营收。
行业人才流动性加大。在大量新人涌入律师行业的同时，也有一定比例的人员因职业转换而持续脱离律师行业。
疫情将促进法律服务行业的分化和竞争进一步加剧，行业将加速新老更替的变化及多元化发展。在科技的加持下，新兴的创新律所品牌会纷纷涌现[1]。
然而，危机之下蕴藏着无限生机。面对系统性、结构性危机及重大突发事件，后疫情时代的律所并非一味防御，而是同时在某些方面，比如区域扩张方面表现出了进攻态势。我们看到，律所扩张热度不减，分所选址“无问西东”。在东部市场竞争激烈的背景下，区域扩展的具体方向正在向新一线城市和西部城市倾斜。打造品牌的区域竞争力，正在成为中国律师业在“划地盘”时的新战略目标。
01
新一线和中西部城市成为律所扩张热点方向
最近十年，广东、江苏、山东、浙江、河南五省的GDP一直稳居前五，长三角以及大湾区的经济一直处于稳定且高速发展的状态。数据显示，在经历了2020年疫情之后，五省的GDP增速都迎来强势反弹。其中，广东、江苏、山东、浙江四省的GDP增速都创下十年来新高。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律所在选择布局方向的时候，除了经济因素外，国家政策对于行业宏观层面的指引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
2020年，行业布局趋势以“稳”为主基调，布局重点仍以“一带一路”沿线城市、大湾区等重点经济区域为主。同时，随着海南自贸区的成立，各大律所也纷纷涌向海南，抢占地盘。
到了2021年，律所的规模化扩张之路不再仅仅局限于经济热区，而是呈现出更“全面开花”的状态。据不完全统计，共有105家律所于2021年新设194个分支机构，同比增长64%；另有31家律所通过合并、合作等方式开展对规模化的探索与尝试。
从新设机构的城市分布来看，2021年的194个分支机构遍及92个城市。数量超过5家的城市共有8个，除北上广深外，青岛、海口、郑州、重庆、杭州、合肥均入围前十。可以看到，律所已经将新一线城市纳入重点布局名单。
数据来源：律新社研究中心根据公开资料整理
值得一提的是，西部地区在2021年受到了更多关注。2021年，中国律所在西南地区新设17个分支机构，重点集中在重庆和昆明；在西北地区新设10个分支机构，重点集中在西安。
从这一趋势中也可以看到，作为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区域，东部沿海地区的法律服务市场已经相对走向成熟，发展风格开始由高增长向稳发展转换；而西部地区作为尚未被完全开发的区域，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其蕴含的市场潜力已经引起了各家律所的关注。
总体来看，郑州、海口、青岛三座城市在疫情之后受到了最多的关注，成为各家律所在国内布局的首选之地。
02
一线城市和新兴城市的大所布局情况
一
北 京
据统计，2021年，北京共有律师事务所3107家，同比增长7.62%；北京律师人数突破4万人大关，达到42181名，遥遥领先于其他城市，占到全国律师总人数的7.32%[2]。
在全国的律所规模上，各地百人所中，北京律所的分所也占据了相当一部分比例。北京律所的辐射能力在国内依旧居于领先地位。
与其他省市相比，北京律所最大的特点就是多元化。与其他城市律所选择深耕周边区域的策略不同，北京律所始终坚持跨区域、全区域辐射的发展策略。
数据来源：司法部中国法律服务网（截至2022年7月19日）
二
上 海
数据显示，2021年，上海律师人数达到35065人，仅次于北京；拥有律师事务所1776家，同比增长3.9%。
随着临港法律服务中心的成立，加上上海本身的经济优势，涉外业务成为上海法律服务行业的发展突破口。《上海司法行政“十四五”时期律师行业发展规划》中提到，要加强涉外律师人才培养和引进，积极培育国际一流的律师事务所，到2025年，上海涉外律师人数达到7000人左右，上海律所在境外设立分支机构达到50家[3]。
数据来源：司法部中国法律服务网（截至2022年7月19日）
三
广 州
根据广州律协发布的《2021年广州市律师行业大数据报告》，2021年，广州律师事务所达到835家。其中，100名律师以上的律师事务所32家，50-100名律师的律师事务所26家，50名律师以下的律师事务所777家。
在区域发展方面，广东省外律师事务所在广州设立分所共有63家，广东省内律师事务所在广州设立分所共有30家，广州律师事务所在各区设立分所共有34家。其中，北京律师事务所数量以40家位居第一，占广东省外律师事务所设立分所数量的63.5%；而广州律师事务所在外地设立分所较少，除广东省内外，在北京设立分所共有7家，在上海、海南设立分所各有6家[4]。
数据来源：《2021年广州市律师行业大数据报告》
依托于粤港澳大湾区，广州的涉外法律服务同样保持了良好的发展势头。广州有港澳居民律师55人，通过粤港澳大湾区律师执业考试港澳律师12人，涉外律师近1100人，11家律师事务所在境外设立了17家分支机构，覆盖全球多个地区[5]。
目前，广州有穗港合伙联营律师事务所3家、穗港澳合伙联营律师事务所1家，律师事务所协议联营1家。独特的地理优势让广州律所在与港澳地区的业务合作上更加便捷，也让广州律所与港澳地区的联系比其他地区的律所更加紧密[6]。
数据来源：司法部中国法律服务网（截至2022年7月19日）
四
深圳
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度深圳上报的952家律师事务所业务总营收约113.64亿元，较2020年度增长20.5%，较五年前增长168.35%。律所数量上，截至2021年底，深圳全市共有律师事务所1084家，同比增长11.18%。其中，全市共有深圳本地所931家，占全市律所总数的85.89%；外地分所153家，占全市律所总数的14.11%[7]。
数据来源：司法部中国法律服务网（截至2022年7月19日）
五
海 口
2018年，中央批准在海南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2019年，《海南经济特区律师条例》（以下简称《条例》）出台，律所在海南设立分所的热情空前高涨。据不完全统计，自《条例》发布以来，海南在2020年便引进律师事务所近50家，吸引律师人数超过3000名，其中超过40家律所具备涉外法律服务能力。2021年虽然没有再出现50家律所扎堆海南的火爆现象，但海口仍吸引到7家律所开设分所，仅次于青岛和深圳。
截至2021年4月，海南律师人数已经达到了4100余人之众，同比增长67%。自贸区与自贸港的发展为海南的法律服务行业带来了潜在的业务增长，省内GDP最高的海口为律所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经济环境，加之海南的面积本身并不大，在海口开立分所足以覆盖到全省范围。
因此，以海口为中心，借助海南省内产业升级的机会，将有很大可能为律所的规模化、品牌化乃至信息化提供不少宝贵的经验。
数据来源：司法部中国法律服务网（截至2022年7月19日）
六
成 都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以四川为代表的成渝地区已成为中国新兴的人口流向地。伴随着人才的流入，稳居新一线城市榜首的成都在法律服务行业也保持着高速发展的势头。
与广州、上海重视涉外法律服务领域不同，四川法律服务市场更加重视企业合规领域。
中小规模律所仍是成都法律服务市场上的主流。因此，在品牌建设上，成都律所更多地选择走差异化路线，利用成本优势以及小规模律所的灵活性快速树立垂直领域的专业化形象。
数据来源：司法部中国法律服务网（截至2022年7月19日）
七
郑 州
2021年，郑州新设6家分支机构，位居第五。而仅在2022年上半年，郑州就已经吸引到6家律所来此开设分所，热门之势丝毫不减。
作为全国重要的铁路、航空、电力、邮政、电信主枢纽，郑州在政策支持、战略规划、装备制造、空港铁路、区域金融等方面具有突出的区位优势。律所在郑州的布局能很好地辐射到中部地区，增强律所在中部地区的资源整合能力和服务延伸能力，如此重要的战略意义也让郑州持续成为律所扩张之路上的“兵家必争之地”[8]。
数据来源：司法部中国法律服务网（截至2022年7月19日）
八
西 安
截至2021年底，西安共有律师事务所309家，同比增长9.57%；共有执业律师5608名，同比增长17.59%。从律所数量的增长来看，西安法律服务行业的发展相对其他城市而言更加平稳[9]。
规模上，西安50人以上律所总占比仅为4.21%[10]。13家50人以上的律所中，本地所共8家。与其他城市不同，西安法律服务市场的本土化现象更为明显，外省市的律所想要在西安发展并不容易。
相比于其他城市，西安在人才培养上有着一定的先天优势。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累计有57家律所与65所高校达成人才培养项目、实践基地、研究课题等方面的战略合作，为培养高素质法律服务人才搭建平台、贡献力量[11]。其中，除北上广外，西安是律所与高校合作共建基地最多的城市。依托西北政法大学的“金字招牌”，西安律所通过人才培养的方式从激烈的竞争中杀出重围，尝试探索“人才品牌”的发展路径。
数据来源：司法部中国法律服务网（截至2022年7月19日）
九
青 岛
青岛司法局数据显示，2021年，青岛律所达到501家，增加54家，增速12.08%；律师人数7187人，增加822人，增速12.9%。
随着经济的发展，青岛律师行业也迎来重大改革。2018年，青岛“两办”印发《关于促进律师行业改革发展的意见》，这是青岛司法体制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标志着青岛深化律师制度改革的纲领性意见重磅出台。
2019年9月3日，青岛市律师协会与青岛市司法局、青岛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青岛市市场监督管理局联合出台了《关于规范律师行业竞争行为实施意见》，为全国首例。
胶东经济圈作为黄河流域最便捷的出海口，经济总量占沿黄流域9省区的12.1%。而作为胶东经济圈的核心城市，青岛在产业转型升级的新动能下带来了不少企业发展的新机遇，再加上青岛律师行业的改革与规范，青岛也在近几年吸引了不少律所来此设立分所。
数据来源：司法部中国法律服务网（截至2022年7月19日）
03
结语
我们看到，西部和新一线城市因具有巨大的法律服务增量潜力，成为了律所开疆拓土的主要方向。而随着疫后年份经济的强劲反弹，新建的分所也借势获得了快速的发展。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律新社研究中心整理
伴随着向新、向西扩张新趋势的2021年，对律所来说是成功的一年。法律服务行业是上图GDP中的一个构成板块，同时也是分享经济增长并受益的一个行业。在疫情再度肆虐的2022年的当下回望过去和展望未来，我们对二十大后的2023年满怀希望，也有理由相信律所扩张新趋势将继续延续和深化。
*文中数据均来自于司法部网站、各地律协网站以及网络公开数据，由律新社研究中心整理，部分数据更新可能不及时。
# 参考及引用 #
[1] 新则：《应对疫情，律所必须做的10件事》
[2] 北京司法局：《2021年1-12月司法行政统计数据及分析》
[3] 智合：《10家破亿所，3万律师，上海法律市场的未来》
[4][5][6] 广州律协：《2021年广州市律师行业大数据报告》
[7] 深圳律协：《深圳市律师行业发展报告（2021）》
[8] 众垒新律动：《2022半年度布局观察：整体增速放缓，郑州、海口延续布局热点地位》
[9][10][11] 西安律协：《2021年西安律师行业：5608名律师，309家律所，总创收13.63亿》
《2021新兴法律服务业发展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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