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郭浩文
出品丨律新社研究中心
中国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的时代势能有多大？
2023年4月24日上午，国新办举行新闻发布会，国家知识产权局局长申长雨和相关负责人在介绍2022年中国知识产权发展状况时指出，我国在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2022年全球创新指数报告》中排名上升至全球第11位。
从国家相关政策文件的解读和行业发展趋势分析中，电子通信、新能源、医药大健康、人工智能、量子信息、集成电路、基础软件、生命健康、脑科学、生物育种、空天科技、深地深海探测等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的热门赛道机遇初显。
律新社研究中心在对知识产权法律服务业专家、资深人士的调研中发现，知识产权法律服务需求正在上升通道中，市场规模不断增大；但行业依然存在内部的供需信息不对称，数字化、品牌化建设薄弱，细分行业的复合型人才缺乏等问题。
一、知识产权法律服务市场发展现状
01
国家战略引领 市场潜力巨大
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知识产权强国建设纲要（2021－2035年）》（以下简称《纲要》），提出两个阶段的发展目标：
第一阶段：到2025年，专利密集型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到13%，版权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到7.5%，知识产权使用费年进出口总额达到3500亿元，每万人口高价值发明专利拥有量达到12件。
第二阶段：到2035年，我国知识产权综合竞争力跻身世界前列，知识产权制度系统完备，知识产权促进创新创业蓬勃发展，全社会知识产权文化自觉基本形成，全方位、多层次参与知识产权全球治理的国际合作格局基本形成，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知识产权强国基本建成。
根据国家知识产权局与国家统计局的联合公告显示：2021年全国专利密集型产业增加值达到14.3万亿元，比上年增长17.9%，占GDP的比重达到12.44%，距离《纲要》提出的目标已近在咫尺。
根据《2022年中国知识产权发展状况评价报告》（以下简称《报告》），2022年我国知识产权强国建设指数达到116.3，较上年基期值100增长16.3。从分项指数来看，知识产权制度建设、保护体系、市场运行机制、公共服务体系、人文社会环境、参与全球知识产权治理等指数依次为112.4、119.3、114.8、117.5、121.3、114.1。而与国际比较，在49个样本国家中，2022年中国知识产权发展国际比较指数得分79.56，排在第8位。知识产权发展环境指数、产出能力指数、市场价值指数排名分别为8、5、10，均进入世界前10。单从这一指标来看，《纲要》提出的第二阶段目标也已接近实现。
在调研过程中，受访的行业人士均表示，当前知识产权法律服务市场处于“爬坡阶段”，尽管市场不太可能像其他领域一样出现爆发式增长，但正因如此，能更好地保持上升态势。
北京安杰世泽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庆辉认为，随着经济发展，企业创新活动更加活跃，知识产权成果需要得到更加有力的保护，知识产权法律服务市场在短期内可能会受多方因素影响有所波动，但从长远来看整个市场规模仍将会越来越大。
北京市道可特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林蔚表示，中国知识产权法律服务80年代至2000年处于起步阶段。自2001年中国加入WTO开始，又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2001年—2010年属于初步阶段，该阶段主要因跨国企业的产品、技术、品牌等进入中国，带来了知识产权服务方面的需求。2010年至今处于快速发展的中等水平阶段。在该阶段，伴随着中国新经济以及高科技领域的突破，技术类企业及互联网公司拉动了知识产权服务的需求，知识产权服务也由此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02
法律服务质量参差不齐，区域发展不均衡
在调研过程中，当前知产法律服务质量的参差不齐也被提及最多，主要分为两个方面，第一是专业服务机构以及专业服务人员的水平参差不齐，第二则是区域发展不均衡导致专业服务质量参差不齐。
由于知识产权服务与经济、产业发展密切相关，因此，大量的知识产权法律服务资源集中在北京、上海等地。其他地区，尤其是西部地区，受到司法资源、教育资源、产业资源等多方面的限制，导致知识产权法律服务水平较京、沪两地仍有不小差距。
在四大经济区域中，东部地区的知识产权平均水平分界线明显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知识产权发展指数平均得分为85.36。相比之下，西部地区的知识产权发展指数平均得分为77.10，在四大区域中垫底。经测算，2022年全国各地区发展指数与人均GDP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71，呈现较强的正相关性。
从《报告》披露的数据来看，地区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发展的不均衡性较为突出。东部地区有9个省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指数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而西部地区仅有四川省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图：2022年我国四大经济区域知识产权保护体系指数情况
截取自《2022年中国知识产权发展状况评价报告》
此外，在国家政策的引导下，专利申请等逐渐转向高质量发展。这也导致市场对于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的需求也同步发生了变化，对于提供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的机构和从业人员提出了更高的专业要求，一些无法适应需求变化的机构和从业人员也会就此被市场淘汰。
03
信息不对称依然严重，低价竞争对市场产生不利影响
信息不对称是整个法律服务行业都面临的问题，尽管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的主要客户群体拥有更高的法律素养，但信息不对称问题依然严重。因此，一些专业能力不足的机构和从业人员“剑走偏锋”，通过低价竞争获取案源，破坏了市场的正常竞争，扰乱市场发展。
如此一来，其产生的后果也显而易见。尽管目前我国已有不少知识产权律师在服务水平上不输发达国家，但在收费上却差了至少一个数量级。在美国，入门级知识产权律师的费率，可能相当于国内一个合伙人的收费水平。除了低价竞争之外，造成这一现象的另一个原因在于知识产权服务机构和从业人数的庞大，竞争激烈，供需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并未完全匹配，因此不得不降低费用以获取案源。
04
数字化进程加速，法律科技助力知识产权服务
《2022年全国知识产权服务业统计调查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底，我国从事知识产权服务的机构约为8.4万家，与2020年底相比增长15.1%。其中，从事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的机构超过1.4万家；提供知识产权信息检索、数据服务以及软件服务等知识产权信息服务的机构超过1.5万家。
2022年，服务机构的数字化转型加速明显。27.4%的知识产权服务机构积极推进自身数字化转型，运用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以及区块链等数字技术提供知识产权服务，包括：开发科技专利情报软件应用于专利导航等知识产权服务；运用人工智能技术开发专利文献语义检索软件和智能翻译系统；通过“互联网+”与大数据技术，优化知识产权侵权信息网络检索系统，及时发现侵权线索，保障创新主体利益。调查显示，有84.9%的知识产权服务机构通过购买商业数据库或信息技术软件提高服务水平，有76.2%的代理服务机构和68.7%的信息服务机构认为数字技术能够有效提升专业化服务质量和效率。
二、知识产权法律服务市场发展趋势
01
市场规模仍将保持增长
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专利商标质押融资总额达4868.8亿元，同比增长57.1%。著作权质押担保金额达54.5亿元，同比增长25.9%。知识产权使用费进出口总额达3872.5亿元，同比增长2.4%，其中出口额同比增长17%。此外，全国知识产权服务机构吸纳就业人员超过92.8万人，总营业收入达2600亿元。
受国际环境影响，国内大循环发展所带来的机会仍将产生不小的增量市场，以国内科技企业为主的高新技术型企业将进一步释放更多知识产权法律服务需求。从长期趋势来看，知识产权法律服务市场的规模仍将以相对合理的增速保持稳定增长。
02
行业生态持续进化
随着需求的不断细化，对于知识产权服务的质量要求也逐步提升；为了适应这一变化，知识产权行业生态也在持续进化，职位界限开始模糊，传统的分工模式已无法完全满足当前市场需求。
在这一趋势下，专利代理师的工作不再局限于撰写，还可以挖掘和布局，乃至深入研发端做规避设计；检索分析师也在向咨询和解决方案方向发展；商标代理和咨询尝试进入企业经营层面，融入战略和顶层设计；甲方知产管理职位愈发贴近战略和运营角度……简而言之，未来知识产权服务对于复合型人才的需求正在持续增长。
03
法律科技产品将提供更多帮助
当前我国从事知识产权服务的机构增幅显著，业务蓬勃发展，这些机构均服务于知识型、数据型的业务，具备了进一步数字化改造的广阔空间。
安盾网创始人、董事长艾勇表示，为了让AI机器人在知识产权领域发挥效能，安盾网已率先启动知识产权AI机器人的研发工作，目前已在数据湖、智能律师助理、自助谈判方面取得了突破性成果。全球第一台知识产权服务AI机器人有望在安盾网“诞生”。该AI机器人将以安盾网原创IP“小廌”（司法神兽）为原型基础，模拟和扩展人的智慧，辅助律师、法官等法律工作者实现知识产权事务处理、维权政策解读、知识产权普法传播等功能。（相关阅读：安盾网：“法律+商业+科技”三轮驱动，打通知识产权服务全链条丨对话法律服务创新者）
摩知轮创始人、CEO张锐认为，当科技被赋予行业思维，产品才能真正成为法律科技的助力者，而摩知轮较早地看到了这一方向，并在2022年就开始研发AI产品，并在2023年推出了全新的摩知轮“AI版”，包括智能生成检索报告、分析报告等，以及大监控服务等，从而收获了众多头部企业、知识产权代理机构、律师事务所。（相关阅读：摩知轮：以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推动商标检索和商标管理数字化进程丨对话法律服务创新者）
04
企业同样需要数字化转型
不仅法律服务端需要数字化工具的支撑，对企业端而言，数字化转型也将成为企业持续增长的核心动力。
“智慧芽”旗下的智慧芽创新研究中心发布的《2023全球企业知识产权创新调研报告》显示，相比2022年，科技企业在IP工作数字化上的投入显著提升，中位数投入从10万以下提升至10万-20万元。相比于IP总体预算投入的低增长，IP工作加速数字化意味着企业更倾向于以“转型升级”而非“增加人员”的方式来提升工作绩效。
05
九大产业赛道蕴含机会
知识产权服务与经济的特殊联系使得前沿行业往往也是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的重点市场。国务院印发的《“十四五”国家知识产权保护和运用规划》（以下简称《规划》）也提到了要加强人工智能、量子信息、集成电路、基础软件、生命健康、脑科学、生物育种、空天科技、深地深海探测等领域自主知识产权创造和储备。这九大产业的提出在一定程度上也为知识产权法律服务提供了未来方向指引。
在此之前，国家知识产权局曾于2018年印发《知识产权重点支持产业目录（2018年本）》（以下简称《目录》），提到现代农业产业、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智能制造产业、新材料产业、清洁能源和生态环保产业、现代交通技术与装备产业、海洋和空间先进适用技术产业、先进生物产业、健康产业以及文化产业。
相比于《目录》，《规划》所提到的产业更加聚焦于细分行业领域，政策导向性也更加明确，从近年来的热点行业看，未来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的重点行业赛道将更聚焦于电子通信、新能源以及医药大健康三大领域。
三、小结
知识产权是一项系统性工程，随着越来越多中国企业“走出去”，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的从业者也在不断汲取发达国家的先进经验。目前，中国的知识产权法律服务市场中不乏优秀的服务机构与从业者；从顶层设计到具体业务，中国的知识产权服务都已逐步探索出一条越来越清晰的道路。甚至在某些细分领域，中国的知识产权实践已经走在世界前列。
当前，中国的知识产权事业正在构建全新生态，如何不断增强复合型人才培养，提升用户市场认知，促进供需双方信息对称，仍需行业各方持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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