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你站住！”
本来只想让王越律师慢一点，没想到他却停在了2019年9月5日21时27分……
A crack left on your soul through which comes the sad music of death. Don’t be afraid, because that will be where the sunshine comes in for your family.
或许吧，王越已然化成银河中的星星，凝视着他的宝贝们……
和王越相识，是在大成上海，当时他在知识产权部，我在国际部，我们都从事证券业务，美其名曰“证券律师”。因年龄相仿，我们一群年青律师们常常在一起吹牛、一起交流业务、顺带指点“江山”等等。后来又因骑行、大成之路以及罗毅的《穿透新三板》等，我们有了更多的接触。王越很阳光，很向上，但总是保持律师的理性。而我，很2B，外加IT直男的天真。所以我们在一起，谈业务、谈学习的多，谈生活的少，各自珍重，关注彼此，相望于江湖。同为证券律师，我们深知证券律师光鲜的背后，是难言的苦楚，理解的人很少，即使是同行，甚至是家人朋友。在以非证券业务（特别是诉讼）为主的律师群体里，证券律师是不太入流的。按律师的分类，证券律师难以成为律政剧里的“斗士”“大斗师”，扮演“斗士”的主要是诉讼律师中出庭律师、大律师，而证券律师类似于英美法里的“事务律师”，大多都是“战士”—集团作战，或所谓的“证券民工”“金融民工”—协同搬砖。很多年青律师，以“羡慕”入行，大多以“无望”离场，有一原因是因为他们没有看所期望的律师的“自由”“独立”等，更谈不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浪漫，目之所及，除了尽调就是文书工作，和课堂上、书本上、影视上的“大律师”的高大上完全不一样。所以证券律师团队在行情好时急剧增员，在行情不好时加速减员，特别之明显。以我之所见，当下优秀的证券律师不多，能坚持长期做证券业务的律师更少，王越是其中一个。一位证券律师，从入行成为项目律师、现场负责人、项目负责人，一般需要5到8年甚至更多的时间。这期间，这位证券律师同仁除了打磨技术，还需要平台、团队收入和业务等的支持。“学好技术，赚一份工资，梦想未来”，这是年青证券律师的心路历程；法律、财务，且略懂行业，这些是证券律师的标配；标准化、格式化、好上加好、优上加优，没有强迫症的证券律师不是合格的证券律师；“真实、准确、完整”是老三性，“充分性、一致性、可理解性”是新三性，还有创业板的“及时性”，转化到证券律师身上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知识，上天入地、掘地三尺做尽调，出差、驻点是常态，随叫随到不变态……年青的项目律师往往是项目组里常常被虐的对象，老律师有时也难以幸免。
等到一个证券律师技术成熟了，如果要自立门户，面临巨大的问题就是：“项目在哪里？”大多数证券律师这时才发现：原来更大的职业门槛在这里，这也是承揽型律师和承做型律师的分水岭。在证券律师群体中，有勇气面对市场、走向市场的证券律师相对少数，相当部分的证券律师特别是女律师还是选择继续做承做的工作，有部分的证券律师去了金融机构等或选择转专业。当证券律师开始承揽项目时，TA需要面对周期并应对周期，需要知道业务的地域性和平台性并占领“高地”，需要懂得老板和领导，懂得解决问题，懂得消化种种对证券业务不利的因素，有时还需要一点运气。大点的证券业务，一般需要长期抗战，且是集团长期奋斗，在承揽阶段是，在承做阶段也是，甚至现在还需要亲自“售后保质”一段时间。有时跟踪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业务，就因为一点偏差，功亏一篑。特别是近年来，政策变动频繁，实体经济下行，许多实业公司难以看清五年、甚至三年之后的未来，因此消极资本市场的多，或急功近利的也多，这对于证券法律业务是很不利的，因此身边许多证券律师在这波周期里纷纷离场了。而那些留下来的，除了头部律所、头部团队的还可以，大多承揽型证券律师心力憔悴：不跑业务，肯定没有机会；跑业务，难成单；好不容易谈了一个业务，低价滚滚而来，裹挟着当下可能的一些不尊重……有想法的承做型的证券律师也焦虑：因业务量下滑，锻炼的机会少，自己何时能“出师”？团队收入减少了，会不会减员？证券律师的周期性这么强，我能不能转做其他业务？我是一位典型的“专业化”“受害者”，我该如何是好……有时证券律师们聚在一起时，常常叹道：GDP差不多以每年7%的增长，物价也差不多的增长，同时证券业务的风险成倍的增长，而我们证券律师见多识广，略懂经济，略懂政治，或许还认识不少的“大人物”，但我们为啥没法涨点律师费呢？有一些客户习惯了当下互联网式的免费或低价，也想在律师身上实践，律师费不升反降？同行业的竞争，特别头部律所的降维打击，也不容忽视。还有，现在资本在进入法律服务行业，如果以资本驱动律师业，那么律师成为第N颗螺丝钉的日子还会远吗？律师如何值得信赖？如何受人尊重？我想王越，也碰到了类似的问题。也许，这也是他倒下的原因之一。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one family you may be the world.律师同仁们，慢下来，等等自己，不要因为一滴水，而失去了一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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