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新社丨王思雨
4900万 vs 57万，主播跳槽违约金何以悬殊甚远？头部企业依法合规，是否会形成“劣币驱逐良币”的局面？信息内容合规、知识产权合规、数据合规等一系列法律问题如何处理？近年来，中国电子竞技行业飞速发展，2020年市场规模超过1450亿元人民币。但同时，赛事授权、选手转会、直播侵权等法律问题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困扰着诸多行业主体。目前，这一新兴领域在规范性上存在不足，不断涌现的法律问题亟待研究与解决，行业呼唤系统性规则的形成。魔都，在“全球电竞之都”“游戏创新之城”等一系列配套政策助推之下，游戏、电竞产业已步入快车道。5月21日，上海电竞产业发展过程中的又一项具有引领意义的标准体系建设——法律服务体系在静安大宁正式与业界和公众见面。上海市电子竞技运动协会法律工作委员会正式宣告成立，同时电竞法律服务平台正式挂牌。目前，电竞企业面临的主要法律问题有哪些？电竞赛道上，律师有哪些新机会？律新社从现场为您带来报道。当前，电子竞技产业已经成为一个热门产业，并逐步向规范化、规模化的发展。此次市电竞协会联合各方力量推出法律专业平台，是上海电竞行业规范领域又一引领全国的创举，是行业规范化、专业化、社会化发展的重要举措，也是上海在电竞标准规范领域的全新尝试。活动由上海市体育局、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指导，上海市电子竞技运动协会主办，上海大宁资产经营（集团）有限公司协办，上海仲裁委员会、上海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上海国际仲裁中心）、上海市律师协会提供支持。仪式上，上海市体育局副局长罗文桦为法律服务平台揭牌，静安区人民政府副区长张军到场致辞，相关政府部门领导为法律工作委员会首批成员单位授牌。据市电竞协会会长李伟听介绍，新成立的上海市电子竞技运动协会法律工作委员会，由协会牵头发起，联合静安区公证处、加入协会的十余家知名律师事务所等法律服务机构以及在电竞产业一线工作多年的行业代表。该委员会接受协会领导、监督与管理，按照协会要求开展各项工作，旨在为协会会员提供专业法律服务的基础上，深入研究电竞行业发展所遇法律问题，提供解决方案并形成行业规则，进而推动电竞行业合规良性发展。现场举办了法律工作委员会首批成员单位授牌仪式。
上海市电竞协会法律工作委员会主任张辉律师介绍，新成立的法律工作委员会将着力打造三个服务平台，即法律咨询平台、规则指引平台和争议解决平台。“我们将在为协会和协会会员提供专业法律服务的同时，探索一套符合上海电竞行业特点的包括电竞主体权益维护、规则指引和争议解决为内容的法律服务保障体系，为电竞行业的健康发展保驾护航。”据悉，法律工作委员会将组织各成员单位为协会会员提供专业法律咨询服务并形成工作机制，包括设立法律服务工作站，由成员单位轮值定期为会员提供免费法律咨询服务；对会员及其从业人员进行法律培训；为会员开设系列法律讲座等。同时，还将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就电竞行业相关规则（规范）提供法律指引并形成工作成果，包括形成并推出相关示范合同文本、法律汇编、专项法律指南等。而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寻求为会员之间争议提供解决（协调）方案，探索形成协会内会员争议解决机制（机构）也是委员会重要的工作目标。电子竞技作为枕着法律枕头办事的行业，一开始就受到法律与规则的制约，电竞与法律存在着天然的联系。今年3月，由上海市电竞协会会员单位的公证员、律师等组成的法律专业小组，先后在多家电竞公司进行了走访调研。在5月21日的活动现场，静安区公证处副主任张铮介绍了调研成果及电竞法律研讨论文集。律新社在现场了解到，电竞行业选手、主播等人员普遍年轻，对法律后果认知不足，导致了法律关系不稳定的情形普遍存在。除了合同约定，如何通过前期设置规避风险，也是多家公司关心的话题。各大平台运营体系成熟，但MCN机构发展并不成熟，对于艺人的培育、扶植不规范、不长远，频繁发生MCN机构之间不断恶意挖人的情况。MCN机构与平台之间的关系如何合理处理？电竞队员转会合规、纠纷，电竞俱乐部企业定性，俱乐部人员定性，电竞选手与俱乐部所签订协议的定性（劳务OR劳动OR经济），选手约与经济约之间的关系协调等也是部分电竞公司面临的部分问题。证据方面，电竞行业从业人员流动率较高，纸质原件不便保管，很多协议通过线上形成，故一旦发生纠纷，会面临原始证据遗失的情形。因此，电子签约、档案管理方面亟需加强。上海北竞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姚垚则结合公司运营经验出发，分享了观察到的行业不规范现象，如品牌LOGO、元素的不规范运用，衍生物盗版问题，并就提升行业规范化水平提出建议。活动圆桌讨论环节，法律界专业人士现场进行了交流互动。静安公证处公证员沈妍便介绍了为S10门票抽奖公证的故事。对于大型的电竞赛事，引入了公证，对于提高合规性、保证赛事的公平公正帮助良多。据英雄体育（VSPN）法务总监雷凯介绍，随着短视频进入2.0时代，MCN内容呈现多元化特点，覆盖图文、音视频、短视频等，涉及到信息内容合规、知识产权合规、数据合规等一系列法律问题。随着电竞行业角色分工越来越细，参与主体越来越多，交易结构也变得非常复杂。在产业链中，MCN机构作为纽带和各个主体都发生关系。因此，一旦头部KOL单方违约，就会造成 MCN机构“牵一发而动全身”，产生一系列的违约问题。各主体之间法律关系到底应该如何认定？如何坚守税务底线？如何防范化解纠纷？这也是MCN机构面临的诸多法律问题。圆桌讨论主持人、上海市体育局法律顾问、上海律协体育业务研究委员会副主任、上海星瀚律师事务所主任卫新也提到，电竞行业头部KOL跳槽转会的问题可能是法律人在这一行业面对的最多纠纷。目前，各地法院对于主播违约金认定的价值判断与取向并不相同，例如有的法官认为电竞行业违约金虚高、畸形，要严厉调整；但也有法官认为行业从业人员违约经常出现，因此要严厉打击恶意违约现象。“近几年受理案件中，涉及到电竞行业、主播行业的案件越来越多。大部分案件是公司告选手。”上海仲裁委员会立案部副部长、建设工程仲裁院院长严晓英谈到近几年受理的案件中违约金问题，提醒电竞行业从业者签订合同时候应慎重约定违约金，并注意证据留存。上海融力天闻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融力天闻游戏电竞法律中心秘书长邱政谈提到，纵观游戏电竞产业链，从上游内容授权（游戏研发商、运营商），到中游的赛事执行（电竞服务平台、执行公司）、赛事参与（职业电竞端、用户电竞端）再到下游内容制作及分发（电竞平台、赛事主办等），直至内容传播（直播平台、MCN公司、自媒体渠道等），各个环节不同主体的法律服务需求是多元、复杂的。“我们在与电竞产业链不同企业接触的过程中，会发现他们有细分的、各不相同的法律诉求。由于所属产业链位置不同，这些企业的商业目标与对法律风险点的考虑也是不同的。”邱政谈认为，企业在法律合规上的尺度不同，因此需要游戏电竞法律从业者深入到行业的每一个环节去感受。上海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上海国际仲裁中心）法律事务总监姚宏敏在圆桌讨论上提到，近期《体育法》与《仲裁法》这两部于1995年实施的法律都在修订中。体育仲裁这一话题可以回溯到《体育法》第32条，但囿于法律效力层级等障碍，二十多年来体育仲裁机构与制度尚未设立。借助北京冬奥会的时机，《体育法》的修改与体育仲裁制度的建立迎来了新契机。“全国从事体育法专业的律师比较少，我国体育产业化、市场化程度较低，此前法律服务的需求相对来说不足。”卫新在接受律新社采访时提到，近几年中国体育产业发展迅速，本次《体育法》修改，也说明了国家对体育产业发展的重视程度在提高。只有先形成产业、行业，才有法律服务。
卫新分析道，争议解决是律师业务的刚性需求，而此前体育行业的争议解决，大多由相关协会、主管部门内部处理，或由法院等机构解决，有一定局限性。本次《体育法》修改提出加入“体育仲裁”相关条款，体育行业纠纷解决机制更加多元化，争议有路径解决，那么纠纷预防、合规等一系列律师业务肯定会增加。
作为智力对抗运动的电子竞技，早在2003年，就被国家体育总局正式确定为体育运动项目。2018年，中国电子竞技国家队在雅加达亚运会夺冠，同年国家体育总局主办了全国电子竞技公开赛，宣扬电子竞技体育文化。2020年，电竞行业相关政策扶持持续加码，各大城市纷纷出台政策帮助电子竞技产业发展；目前，中国的电竞企业数量超过1万家，有超过200个城市发力电竞产业；2020年12月，电竞成为亚运会正式项目、国际奥委会将持续探讨电竞并合作五个国际体育协会及游戏厂商制作棒球、帆船等奥林匹克虚拟系列赛。从2017年开始，我国电子竞技行业进入爆发期。2020年，中国电竞整体市场规模达到了1474亿元，用户规模也不断上升，达到了五亿人。律新社了解到，来到5月21日活动现场的律所代表中，融力天闻所、星瀚所分别成立了“游戏电竞法律中心”“电竞法律研究中心”；全国各家律所纷纷布局电竞法律服务，例如金杜、广悦、韬安、植德、光大、正策、京师、汇业、炜衡、德恒等；广州律协设立电子竞技与网络游戏专委会；宁波、上海等地纷纷举办律师电竞大赛……“虽然电竞有行业特色，但是它最终还是要跟部门法相结合。”卫新告诉律新社，电竞产业监管规则、行业标准、纠纷处理规则地形成都需要一些法律人的参与。微观层面，电竞选手权益保护，厂商、运营主体知识产权保护、争议解决，电竞企业设立、投资，包括电竞场馆建设的标准等也都需要相关法律服务。“随着近年来整个游戏电竞产业各环节的良性循环和下游用户的蓬勃发展，相应的法律服务也将趋于个性化乃至体系化，游戏电竞领域的法律服务甚至有成长为一个独立业务部门的潜力，换句话说，游戏电竞这一行产值高了，法律服务的产值也会水涨船高，大有可为。”邱政谈律师告诉律新社。但目前游戏电竞领域的法律服务行业，主要还是以分散的传统业务部门竞争为主，实务中也有不少律所将游戏法律服务作为“娱乐法”或“网络法”的分支领域，而专为“游戏电竞”而打造的品牌较少。“相信随着游戏电竞市场的进一步扩张，届时该领域将出现更多的机遇，也会产生更激烈的竞争。”邱政谈律师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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