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旷
秋
之
歌
（组诗）
在一条河的上流我思考了很久
终于做出决定
把每年秋天写在落叶上的诗歌
邮寄出去
地址没有。收件人、电话号码也未知
但我相信能寄达
收件人一定认识我，并会主动给我回信
以诗的形式，但不是诗人
落叶抵达的下流
我要感谢今夜的月亮泼洒的清辉
感谢流水。从今以后
不管路上遇到了什么，等的日子就有盼头
除了《故乡》
童年再无其他值得我回忆
眼里含泪的微笑
在西湖，我手指的这枚月亮
鲁迅当年也指过。也是这一枚
和我一样的手势
在百草园
杭州离绍兴很近，我想去看看他的故居
由今晚的月亮引路
从百草园走到三味书屋
菜畦、石井栏、皂荚树还是那么熟悉
摸摸书桌上的“早”
看看他和他的父亲，病好些了没
润土是我最想要见的人
只是……我俩都到了中年
鲁迅说：
“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这正如地上的路……”
凌点起床写凤凰台上忆吹箫
对不起，九十五个汉字到现在没有写完
请原谅我的愚蠢
平仄，平仄。仄平，仄平
平平仄。仄仄平
平平仄仄平仄平。仄平仄平平仄平
仄仄平平仄平仄……
我的妈，一天出门我神经绷得老紧
多次踌躇，不知是先该迈左脚还是先该迈右脚
尽管这样，回来对照词谱检查
还是出错多处
更丢人的，卖菜阿姨说我买的三棵蔬菜
一棵韵脚不对
两棵平水韵中华新韵混淆不清
十四点徒步去江边观潮，两个小时风平浪静
失落，往回走
刚进门，潮来了，波澜壮阔
在徐志摩故乡，对的时间碰上错的等待
轻轻的我来，钱塘江有诗
悄悄的我走，钱塘江在叹息
送走朋友返回，一日便接近尾声
灯、衣柜、电脑、书桌、书、床……
开始恢复孤独
尽管我没有停止思考
但明天的生活仍让我的心摇摇晃晃
二十三点四十五分读《飘》
斯嘉丽说，放下书睡觉吧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多年前，在《江门文艺》杂志上读过一首诗
“夕颜开满篱笆，星星满天的早晨
奶奶披着银霜送我去广州
站在村子的拐弯处
和小黑狗一起挥手、目送
等走远，她大声喊——
孙儿啊，千万别在异乡醉酒”
“从此，我的青春在南方燃烧
眼泪是火，是酒
孤独不能纵欲，月明不能相思
白昼是白，黑夜也是白
尽管这样，青春终究还是火化成灰
在一棵木棉树下掩埋
没有灵柩，没有骨灰盒，没有举行任何追悼仪式
没有一个掩埋的人”
“这之后
白云山下歌舞升平，珠江水日夜狂欢
过路的人过路
一棵树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再寻常不过
四月开花，之后凋落”
中秋夜最后十分钟
面对始终保持沉默的这块月饼
我默念出了这首诗
不记得作者是谁
不知道他有怎样的故事
不知道他今在何处
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曾经流浪在南方
写过这样的一首诗
只是迷恋你的香气
失眠的夜，思念正在服刑
那不被常打扰的温柔令我无限心动
这时候的月亮落在梧桐树上
想起李商隐、叶赛宁、聂鲁达、普希金
你送给我的玫瑰花瓣一直珍藏着
夹在《三诗人书简》
鲍里斯给茨维塔耶娃情书的那一页
风轻轻过，暗香盈袖
我疯狂的阅读秋天
把一树一树的桂花读成舒婷致橡树里的诗句
这是徒劳的。我知道
毒瘾一旦发作，洪波就会愤怒涌起——
我只是迷恋你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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