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花开》乡情、乡愁的眷恋与沉思——评毛朝建的散文集《豌豆花开》

作者/张锡荣

读了毛朝建老师温馨而感人的散文集《豌豆花开》，心中的那缕阳光就被一种感动紧紧地包围着。

泥巴满腿，汗水湿背，酸甜苦辣的记录芯片，从作者的散文集中随意取出一篇插入记忆的波流中，都会令我在感动中回味无穷，与故事中的事件和人物产生共鸣。

“起床匆匆吃完早饭，天已经大亮，我便把牛圈旁敞口尖底的背篼背上，再把割草刀在磨刀石上‘嚯嚯’几下，就上山割草……下午放学回到家，我把书包一丢，又要去割满一背篼草，牛儿晚上吃了才不饿。”这是《吃饭要知牛辛苦》的一个片段，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勤劳懂事的农村孩子形象。毛朝建说小时候很贪玩，每次割草都要叫上几个小伙伴，大家相约来到山坡上，割一会儿草便开始玩赌草游戏。赌草游戏有两种，一种叫“打马叉”，一种叫“丢窝”。砍三根黄荆棍，成三角形立起来架着，做成“马叉”，然后每个人出一把草，放在一堆做赌注，再远远地画一条界，人站在界外，用手中的割草刀往“马叉”上一丢，谁能把“马叉”打垮，那堆草就归谁，这就是“打马叉”。“丢窝”要难一些，用刀在平地上挖一个拳头大小的土窝，也在远远的地方画一条界，人站在界外，身子前倾，拿块公用的圆石头往土窝里丢，丢进窝里算赢,，输的一个就抓一把牛草给赢家。石头是圆的，土窝又小距离又远，要想把石头丢进土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打马叉”和“丢窝”有输有赢，赢了的就背着满满的一大背篼牛草回去……质朴的叙述，充满童真的游戏场景跃然纸上，将读着的思绪带到富有生活气息的农村孩童的生活中。这样的描写，在作者的作品中比比皆是，如：《玩具承载的童真》一文中，“我们老家的屋后有一片慈竹林，竹竿的粗细正适合做高跷。拿一把柴刀，砍下两根竹竿，剔掉竹枝，裁成一人多高的两节，就是做高跷的材料。把两节竹竿拿到院坝边上，用割草的刀在离竿头半米处挖一小孔。挖孔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刀很锋利，很容易伤着手，我右手食指的指肚上留下的疤痕，就是做高跷留下的纪念。挖好孔，再削两节五寸长柏木树枝，横插进小孔，一副高跷就做成了。”作者细腻的描写，干净利落的叙事，将叙事成文的写作的特点贯穿全书，一篇文章就是一个故事，用散文的表现手法，把记忆中的桩桩件件都融进真挚细腻的文字中，用讲故事的语言记录亲情，抒写对往昔岁月的怀念，一山一景，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亲切，把读着带入一种空谷般宁静的意境，可读性极强。

“豌豆开花吊下崖，不要媒人你自己来；豌豆开花扁又扁，不要媒人你自己选……”这首歌是毛朝建的母亲坐在床上，就着昏暗的煤油灯，一边哼唱一边给父亲做棉鞋的情景画面，这幅画面一直定格在毛朝建童年的记忆中。这是那个年代平凡家庭的缩影。煤油灯很昏暗，却照亮无数人家平淡宁静的生活。母亲在灯下做鞋、缝补衣服，成为人们记忆中的典型画面，朴实的母亲形象瞬间就能勾起读着对童年、对母亲的怀念。

豌豆开花的时节，母亲牵着毛朝建的手到车站送别到重庆农机校读书的父亲，回家的路上，“枝枝蔓蔓的豌豆藤从田埂土坎垂下来，开满了白色、紫色、粉红的豌豆花。那柔嫩的花瓣，沐浴着晚春的薰风，在空中不停地摇曳，仿佛是母亲目送父亲离开时挥动的手。”这段文字，作者把父母爱情寄予多情的豌豆花，情真意切，勾起你心底最柔软的那份情感，让读者情不自禁地与作品产生共鸣。

毛朝建的两个姐姐出嫁，也正是满山碗豆开花的时候。他特别记得二姐出嫁那天，接亲抬嫁妆的队伍抬着铺笼帐盖和新打制的家具行走在山路上，麦田里各色的豌豆花开得满茎满枝，一串串还带着露珠的豌豆花，扭着腰身垂在豆蔓上，紫盈盈的似梦景般美丽。

毛朝建说他父亲病故，那也是在豌豆花盛开的时节。出葬的那天清晨，天上下着毛毛细雨，母亲伏在父亲的灵柩上不肯撒手，一边哭一边数数落落地唱：“豌豆开花吊下崖，不要媒人你自己来；碗豆开花扁又扁，不要媒人你自己选……”那声音撕心裂肺，听者无不动容。当时母亲的唱的《豌豆花开》，也许就是父母亲谈恋爱时最爱唱的那首情歌……“抬灵柩的人踏着泥泞，一路来到墓地，满山遍野的豌豆都开满了白花，花瓣上沾着晶莹欲滴的泪珠，仿佛在哀悼灵柩中的这位老人，缅怀父亲一生的坎坷与磨难。”作者用这篇文章的题目作为书名，足见父母、姐姐在他心中的分量。这也是《豌豆花开》这部作品主要传达的情感。

“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现在，只要一听到这首歌时，毛朝建说他都会想起母亲做的布鞋和自己穿布鞋的童年时代。

《豌豆花开》这首山歌，承载着毛朝建的乡思、乡恋和乡愁、乡情，童年的困苦磨炼了他坚韧的个性，使他后来在人生之路上奋斗的脚步停不下来。今天，《豌豆花开》虽然渐渐远去了，但童年的陀螺趣事，毽子飞梭，码声阵阵都会让他想起母亲佝偻着背在油灯下做布鞋的情景。

散文集《豌豆花开》收录了作者46篇散文故事。46篇文章，就是作者各个时期成长经历和心路历程的真实写照。《豌豆花开》立足于对乡情的描述，“孩提时代”到“青春时代”，再到“成人时代”的成长经历，以及那些酸甜苦辣麻所留下的印记。46篇文章就是毛朝建成长经历中的46个生活片段，特别是作者灵动传神的细节描写，质朴浅白、清新隽永的语言，庄重的写作风格，记录了一代人青少年时代的平实生活，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浓浓的乡情和亲情，更加彰显出了作者的思想和人格魅力。

毛朝建说他是“一个心灵的浪子，像无根的浮萍飘荡在尘世。在他朦胧的记忆中，他苦苦寻觅的那一棵椿芽，一个磨坊，一双棉鞋，一片茶叶，一头牛，一盏油灯和那些在他生命里留过影、刻过痕的事物，他都以此来慰藉他自己的后半生，而后给自己找一个坚守自我的理由。”在《豌豆花开》——三毛流浪“追逐云彩的悲情浪子”的自述中，毛朝建说他的童年时代是流浪在山崖上的，“无路时，他曾经梦见肩生双翅，鹰一般翱翔于天际。”特别是他“鞭陀螺，滚铁环，爬树撕破裤子的声音，被桐树皮野豌壳做成的唢呐演绎到了极致。”在他所有的记忆中，“青春”之前的记忆都那么美好，就算是在成人后曾经穷困潦倒的日子里，每每回忆起来，也透着了丝丝的甜蜜和缕缕的幸福。这份纯真年代的情感，熨帖了他那颗饱经风霜的心。

《豌豆花开》是作者在岁月长河的滔天巨浪中沉淀留下的，作者把自己小时候一个天真的孩童形象塑造得惟妙惟肖，能让读者在文章故事中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勾起了读者心海深处的童年记忆。毛朝建兄妹好几个，父母养育他们着实不易，就像一管豌豆荚，薄薄的荚片里养育着饱满的豌豆，一颗颗的，那么圆，那么可爱。他们每天的看不见的成长，都倾注着父母无私的爱；作者描写他成年后的酸楚的生活故事，也并没有完全停留于文字表面——去描述忧伤和痛苦，而是让读者从字里行间汲取到不屈服于命运的力量。贫穷的时候不要自卑，要尽自己所能，要克服种种困难想尽一切办法渡过难关；《豌豆花开》用最纯真的故事告诉我们：人的一生都充满了酸甜苦辣，就是身处苦难的境地也要满怀希望，微笑着去面对。

毛朝建的散文集《豌豆花开》从泥土中走来，从乡情中走来，洗涤人的身心，抚慰疲惫的心灵，很好地诠释了那份“青春从乡情中走来”的纯真情感，所散发出来的人性之美的独特力量，特别是在今天这个浮躁的年代里，看透和超越外在环境对人的影响，从内心寻求强大的力量之源，是散文集《豌豆花开》最大的价值所在。

作者简介：张锡荣，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戏剧家协会会员，《今古传奇》签约作家。已在《青年作家》《文学与人生》《重庆日报》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戏剧小品剧本、电视剧本等两百余篇。曾为重庆电视台雾都夜话栏目剧编剧，榕树下中文网等多家文学网站签约作家。2019年，长篇小说《齿痕》荣获今古传奇全国优秀作品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