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让学生读《前方》，只提一个问题：“前方到底是家还是无边的旷野呢？”
教学参考书第149页上说：“这个问题可能不需要答案，也可能没有一致的答案。”这个问题真的不需要答案吗，真的没有一致的答案吗？真的是答案丰富而多彩吗？
其实，文本一旦形成，自成一个逻辑架构，它的整体会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如果说离开文本讨论“前方”的含义，无疑答案是丰富多彩的，但是，放在固定的文本之中，而文本又形成了逻辑指向，这个时候，我们还是说可作这样理解也可作那样理解，就不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也不合阅读之道。
读了十分钟的书后，有的同学说“前方”就是家，因为人有迁徒的本性，而后来有了家，说明人一直在寻找家的过程中；有的同学说“前方”是旷野，因为“人生实质是一场苦旅”。总之，很多同学在读书的时候，缺乏整体性阅读文本的意识和能力，不把一篇文章当作一个有机的逻辑思维生命体看待，无法从文章的内在思路来审视这一问题。
其实，曹文轩的答案非常鲜明而且准确。
第一，本文的逻辑起点是“人有克制不住的离家欲望”。教参说，这句话是文章的中心，其实，不准确。文章的表达重点不在这里，这句话只是确立了一个研究人生悲剧意义的起始点，怎么能说是“中心”呢？文章从人的基本的欲望“离家”说起，以探讨“离家”的原因，但离家的原因并不是作者表述的重点，重点是“离家”要奔向哪里，奔走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第二，本文的逻辑重心为“奔走”是人的命运，“无家可归”是人生悲剧的实质。
这个问题作者分三个层次展开，在逻辑上是逐层深入的。
第一个层次：把物质的家与精神的家分开。“形而上一点说”，作者明确告诉我们，“许多人终身未出家门，或未远出家门，但在他内心深处，他们仍然有无家可归的感觉，他们也在漫无尽头的路上。四野茫茫，八面空空”，结论在这儿已经明晰。人，无家可归，永远在“四野茫茫，八面空空”的状态之中。
第二个层次：把物质的旅程与精神的旅程分开。“人生实质是一场苦旅”，由现实物质层面旅途的”不安、无奈与焦躁不宁、索然无味”上升到人生精神层面的“不分彼此，都是苦旅者”。
第三个层次：把人生悲剧的表相与真相分开。人生的悲剧有四组矛盾冲突构成。一组是，总想找到心灵之家，这是表相；可是结果是无法找到，这是真相。另一组是，向外寻找心灵归宿，这是表相；同时，又眷顾着离去的那个“家、家园家乡”，这是真相。三组是，惦念、思家成为人类文化的重要成分，这是表相；实质上人无法还家，这是真相。四组是，回到了所眷顾的家，这是表相；可是发现依然无家可归，“只能望着江上烟波，在心中体味一派苍凉”，这是真相。这四组冲突构成了人生悲剧的具体内容
这三个层次在严密的思辨论证中指向一个鲜明的结论：人无家可归，面前永远是“四野茫茫，八面空空”“一派苍凉”。因此，最后一段的那一问，还有什么疑问吗？前方，就是人们抱着寻求精神归宿的愿望却永远也找不到却仍然不停奔波于其中的一片荒野与苍凉而已。这就是人类的命运，这就是人生的悲剧！
我以为作者说及极为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模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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