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th Century Women (2016)
编剧：迈克·米尔斯
多萝西娅（55岁，灰色短发，阿梅莉亚·埃尔哈特式中性风格）以及杰米（15岁，新浪潮/朋克装扮）正推着购物车向骚乱的人群走来，发现燃着烈火的竟是自家的车。多萝西娅看着车，又看看自己的儿子杰米，忧心忡忡。人们在奔跑呼救，警笛在远处响起。多萝西娅（画外音）：那一辆是我丈夫的福特银河。我们是开着那辆车把杰米从医院接回家的。杰米（画外音）：我妈妈40岁的时候才有了我，大家都说，她年纪太大，当不了妈。多萝西娅（画外音）：我将自己的手伸进保育箱的小窗户里，他会拿小手捏住我的手指，而我会告诉他，生活会很宽广充满未知。画面2.多萝西娅的手打开保育箱的窗板，她把手探进去。3.婴儿的手掌攥住手指。4.太空中的星云。杰米（画外音）：她告诉我，世界上有动物，有天空，有城市。画面5.迈布里奇的动物摄影作品。6.静止的天空。7.多萝西娅那个年代的城市。多萝西娅（画外音）：有音乐，有电影。他会陷入爱河，他会生儿育女，兢兢业业，充实丰富，有自己的父亲母亲。画面8.回到多萝西娅的手打开保育箱的窗板，探手进箱。9.婴儿的小手攥住手指。杰米（画外音）：他们离婚之后，我爸爸搬回了东岸，把那辆车留下来给我们。每逢我生日和年末他会打电话过来。我最后一次与他感到亲近是1974年那年生日，他给我买了一副太阳镜。画面1.15岁的杰米握着电话，与他父亲打着例行的电话。2.小型高尔夫球场上，一双手将一副太阳镜递给8岁的杰米。3.清洁工清扫游戏厅地面的雪花点地毯。多萝西娅与杰米窝在沙发上，一旁是一只叫吉夫斯的猫，一起看着多萝西娅最爱的电影《卡萨布兰卡》。伊尔莎/褒曼：不，理查德，你到底怎么了？昨天晚上……画面回到范尔超市的停车场：整个车身淹没在奶油一样的泡沫堆里。四周消防部的人员在做清理。警务人员也在场。多萝西娅与她附近工作着的消防人员搭着话，杰米看着眼前的景象，仍在震惊中，生活处处有惊奇。多萝西娅：哎，队长。我今天晚上会开个派对，其实是我生日啦，我想让你顺道过来一下，吃点东西。多萝西娅：叫我多萝西娅——不，你一定得来，求你过来好不好？你不过来我怎么感谢你呢。杰米和多萝西娅坐在救火车一侧的保险杠上，四周人头攒动。他们看起来小小一团，凑在一起坐着，脚边放着刚在超市采购的食品杂货。多萝西娅看着杰米，熊熊的火焰惊到了她，她的面色惶惑无力。杰米：妈，那车老有股汽油味，而且总是温度过髙。只是到年头了……多萝西娅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他们两个对于那辆车的看法如此迥异。多萝西娅：（什么？）好吧，它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旧的。多萝西娅伸手去摸他的头发，杰米躲过她的手，转身面向他的母亲，想要跟她解释下现代社会新规则。杰米：你知道吗，现在消防员来救火，人们一般已经不会邀请他们回家吃晚饭了。镜头拉远，留下两人好似流落难民一样蹲坐在偌大的停车场中。镜头摇过一名正在接受心理咨询的少女（即兴心理咨询谈话），还有围坐一圈另外六名正在接受咨询的青春期少女。镜头停在朱莉面前（17岁，姣好的面容下隐藏着些许跋扈的破坏力），她的神态与其他人一样百无聊赖。咨询师玛丽（一位40岁左右的专业人士），认真倾听着。朱莉瞪着玛丽，机警地揣度着她的内心。朱莉点燃一根香烟，她真正的那个自我已经跨上了自行车。朱莉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吸烟，镜头里是她真实的自我自由飞驰的画面。艾比（28岁，纽约精致艺术-朋克风格）身着病号服站在妇产科诊室中，她的神色焦灼无助，肩上背着70年代末产的笨重的尼康相机。她注视着她的医生将试子放进一只试管里，外面写上她的名字。她拍下一张照片。艾比转身给诊室也拍了一张照片，她的医生对此己经习以为常。艾比看着一位助手走进来，将那枚试子（与她的未来命运）装入一个塑料容器拿走——助手走到走廊上，消失在转角处。艾比在她的房间里把摇滚乐调到最大音量，她心里苦痛万分，开始跳起舞来。威廉一个人在弄个大活计（从外向里揭下旧天花板）。镜头展示此为一间大屋，年岁已久亟待修整。朱莉从半掩的门缝看到艾比在跳舞。艾比觉察到了她，向门口走来，艾比看到门外的她之后停止了舞步，并关掉音乐。朱莉走进房间。艾比依然为妇产科之行感到颓丧，朱莉无法把眼睛从艾比身上挪开。多萝西娅：我不知道，他们说可能是电路方面的问题。我们走出超市就看到它停在那里，车身全是火。威廉帮着将食品杂货归位。朱莉与杰米在背景处忙碌着。多萝西娅将艾比拉至一旁，看着她，艾比并不想把情况告诉她。艾比：他们什么都不跟你说，不过一星期后我会知道结果的。杰米平躺在床上，朱莉靠在他旁边，小心地凑近他，心焦情切。杰米耸耸肩，摆了摆手。她侧躺在他身边，手指掠过他的头发，前额，鼻尖，胸口，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她的手指掠过他的头发，前额，鼻尖，胸口，两只手握在一起。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她光洁的膝盖上，开始向上摸索。她把他的手轻轻拨掉。她喜欢撩逗他。杰米微笑起来，他早己习惯了她的撩逗。朱莉随即严肃起来。她再次纯洁地向他依偎过去，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臂弯里。多萝西娅（画外音）：杰米……能过来帮我摆下餐桌吗？多萝西娅：好的，那么我们得做出跟那一片同样的效果。那一层是实木，还是石膏？威廉：不是，石膏是在里面一层，外面的装饰是木头的。其实得花点时间……多萝西娅家的聚会正如火如荼。人群各色各异，除常出场的几位外还有十五人。有建筑工人，绘图员，几位与多萝西娅年龄相仿的女士，还有四位之前出现过的消防员。人人饮酒笑谈，吃食交际。我们的镜头穿插若干热闹的聚会片段。多萝西娅领着消防队长简单参观了下房子，镜头跟随着他们。威廉也跟在二人身后，没有说话。多萝西娅：房子是1905年建的，一个家族拥有了它许多许多年，后来战争爆发，他们家道中落，又起了一场大火——你当时应该在场的。开个玩笑，所以就成了个烂摊子，他们干脆让它自生自灭。后来60年代，一个波希米亚人继承了这所房子，一帮不守规矩的人住了进来，最后他们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威廉：我们源自尘土所以与尘土相连。尘土与我们一样是由星辰与星尘组成的，所以，当你把双手埋进那尘土，感受大地母亲的时候……多萝西娅忙碌地制作着天使蛋糕，蛋糕上面铺满厚厚的新鲜草莓酱。杰米在往蛋糕上插蜡烛。威廉则在帮着分盘。多萝西娅：威廉，看起来好像我会需要一辆车。你有没有什么便宜的车介绍给我？威廉：我觉得事情可以商量，也许可以抵作这个月的房租。她说完小跑着回到人群——杰米等了一会儿，随后也跟了进去。杰米端着插满蜡烛的蛋糕走进餐厅。大家鼓掌，欢呼，多萝西娅很开心——她吹灭了蜡烛。杰米（画外音）：我妈妈出生于1924年。她还是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人们开着悲伤的车，前往悲伤的房屋，揣着老旧的电话，没有钱，没有吃的，也没有电视，不过大家都是真实的。画面1.大萧条时期的街道场景。2.车辆。3.房屋，电话。4.食物。5.客厅。6.人群。杰米（画外音）：她16岁的时候，战争爆发了，于是她不得不辍学。杰米（画外音）：她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空军飞行员。她其实还上过飞行学校。可是还没毕业，战争就结束了。杰采（画外音）：她后来成为公司绘图室里的第一位女性成员。后来她遇见了我爸爸。再后来我就出生了。再后来他们就离婚了。但是她那个年代的人永远不会承认事情出错了。多萝西娅与8岁的杰米坐在银行柜台前，正在与一位经理谈话。银行经理：他还太小，还不能以个人名义开设私人账户——小孩子嘛。多萝西娅：他是一个人，不是半个人，不是可爱的小不点儿。他有意志，有自主权，有隐私，他需要一个银行账户，你可以帮他开设吗？多萝西娅与13岁的杰米坐在学校办公室里，正被一位校长模样的人训话。校长递给多萝西娅一张纸条，她十分反感这种权威人士。校长：杰米，你不可以再逃学了，不可以再找各种借口。多萝西娅：稍等一下，为什么不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逃学？如果他有十分正当的理由不来上课呢？校长：那么我就需要一张有着十分正当理由的请假条，并由你本人签字。多萝西娅：好的，哇，你是怎么把我的签字伪造得这么好的？12岁的杰米把一张多萝西娅签过名的支票抵在窗户上，接着把一张纸条放在支票上，模仿多萝西娅的字迹签名。多萝西娅：真是个天才。但是，永远不要伪造别人的签名，或者背着别人干什么事情。12岁的杰米走进办公室，递给教务秘书一张假条。假条的特写镜头。多萝西娅（画外音）：请批准杰米今天上午的半天假，他参加志愿服务了。教务秘书一脸狐疑，但依然批了假条，让杰米去到课堂。另外一天：杰米走进行政办公室，依然递过来一张假条。假条的特写镜头。多萝西娅（画外音）：请批准杰米今天上午的半天假，他遭遇了一起小型飞行事故，所幸没有受伤。在多萝西娅的怂恿下，威廉试图教杰米如何在修葺时打打下手。他们在谈论房屋修葺问题。杰米（画外音）：她总是想在我的生命中塞进一个男性角色。威廉：这个很有可能是洪都拉斯桃花心木，纹理相当细腻……多萝西娅：哎，说话注意一点，他在帮我们把房子装修好，可以吗？10岁的杰米与多萝西娅两个人拱着背，双双看着股市报表，记下当天的股价。杰米：她抽沙龙香烟，因为那种烟健康一点。她穿勃肯鞋，因为那种鞋时尚。她读《兔子共和国》，并学会如何用木头雕刻兔子。她永远不会跟一个男人长时间约会。画面11.沙龙香烟。12.多萝西娅的勃肯鞋。13.多萝西赃家庭办公室里工作。14.多萝西娅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抽着香烟看书。宾客尽欢，陆续散场，多萝西娅在门口一一跟大家道别。前景处，朱莉与杰米低声呢喃。杰米：就是别再去跟克里斯那家伙玩了，行吗？他那个人恶心又无脑。杰米：你真的觉得你开心吗？比如就像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以为的那么开心吗？多萝西娅：尤其不可以这么问你妈妈。我跟你讲，纠结自己到底快不快乐是通向抑郁最便捷不过的方式。只剩多萝西娅一个人，呆呆沉思，身后是一只熨衣架。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抽着烟，思考着。接着，朋克摇滚乐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她抬起头，看了看声音的来源处，站起身来。杰米与艾比挨身而坐，听着雨衣乐队《超市里的童话》那首歌。艾比看着唱片的封面，杰米则浏览着她的其他唱片。多萝西娅出现在门廊上，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对这些东西难掩的热爱也看在眼里。她走进房间，坐下，跟他们一起听着音乐。这是个尴尬的时刻。多萝西娅：啊，好的那么……他们不是很好，而且他们自己也知道，对吗？杰米看着她，面露“你怎么还不走”的神情——她也困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将她推开。多萝西娅真切地感到好奇。艾比：嗯，就好像是他们有了这种感觉，却没有太多技巧，而他们也不希望运用技巧，因为当你的激情大于媒介而你需要面对这种矛盾时的状态是最有意思的。它创造了一种原始的能量，这本身不是很美妙吗？多萝西娅：我儿子出生在1964年。（画外音）他是与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一起长大的，街上有抗议，电视上有尼克松，人们有漂亮的车子，漂亮的房子，还有电脑和百无聊赖。画面1.燃烧着的越南村庄。2.1968年的抗议。3.尼克松。4.汽车销售员。5.快餐广告。6.1979年的个人计算机。7.1979年百无聊赖的孩子们。杰米看着其他孩子玩着“晕厥游戏”。一个孩子大口喘气，另外一个孩子从他身后压紧他的隔膜。那个孩子晕倒了，后来又爬起来。大家哈哈大笑。多萝西娅（画外音）：你用力呼吸，另外一个孩子压紧你的膈膜，你就会晕厥。现在轮到杰米进行尝试了。他大口喘着气，另一个孩子从身后压紧他的膈膜，杰米晕厥，摔倒，没有醒过来。多萝西娅（画外音）：他说，通常情况下你几秒钟之后就会醒过来，但是那天，杰米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醒过来。朱莉从斜坡上慌忙跑下来，她一直注视着这一切。她试图叫醒杰米，她让其他孩子去找人帮忙。她惊慌失措，焦急颤抖。杰米依然昏迷不醒。多萝西娅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她惊恐万状。艾比与朱莉都在车里，威廉开车。威廉狂奔着，他抱着杰米瘫软的身体跑进医院，其他人匆匆跟在后面。医生：（专业术语——目前稳定——我们只需要等——心电图）他们将杰米转移到病床上。一位医生抓住多萝西娅的手臂。她的脸上出现了身为人母才会有的极度的自责与恐惧的神情。附近：杰米躺在轮床上.被推进一个带有隔帘的小区域，他依然虚弱昏迷，医生和护士在他周围忙碌着。艾比与朱莉在隔离区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如果不是多萝西娅与杰米，这两个人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的。艾比，年长的朋克一族；朱莉，年轻的学生。两个女孩看着护士脱掉他的衬衫，给他连上心电图检测器，他的身体是那么的无力，艾比开始默默流泪，朱莉也一样。多萝西娅找到杰米被隔离的病床，威廉礼貌地坐在隔帘外，他的担心更多是在多萝西娅身上。此时，隔帘之后，眼见他裸露的胸膛上布满医疗设备的各种线头，多萝西娅恍若冰封。艾比与朱莉被挤在一个角落里，多萝西娅在忙碌的医护人员中见缝插针，她终于摸到了杰米的手，把它握在自己的手里，压在额头上。她握着他的手，好似许多年前他还是保育箱里的婴儿时那般，她闭上了眼睛。杰米终于恢复了意识。他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笨拙地想要扯掉氧气插管。杰米在病床上沉沉熟睡，多萝西娅坐在他身边，揉着他的头发，无限爱怜。多萝西娅站起身来。多萝西娅走出病房，脸上满是疲累。她发现了等在走廊里的艾比和朱莉。多萝西娅心中感动，坐在她们身旁。杰米爬着楼梯，走在前面。多萝西娅走在身后，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她的担心与恐惧再次涌上心头，终于她说道——多萝西娅：你到底为什么要做那种——愚蠢（危险）的事情。多萝西娅：那是愚蠢！你为什么要做那么蠢的事情？别人做什么就那么跟着做？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没命，啊？多萝西娅气冲冲地走进杰米的房间。她一进来杰米就往另一边走去，多萝西娅震怒了。多萝西娅：杰米？！你干什么？现在连话都不跟我说了是吗？！多萝西娅（吃了一惊）：什么？搞清楚状况，你都快把我的魂儿给吓出来了。你为什么要干那种伤害自己的事情？杰米：那你为什么不要命地抽烟？（有意强调）你为什么不去约会？杰米气冲冲地走出房门。多萝西娅怔住了，独自坐在那里，泣不成声。多萝西娅仍然心绪不宁，她走进客厅，发现电视开着，但是无人在看。她惊讶地发现杰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坐下来看着他，一边那样望着他，一边静静思考——她己经许久没能平静地思考了。广角镜头：午后阳光下美丽的海滩。三人身穿休闲装，在一群身着比基尼－短裤的快乐海滩人群中格外显眼。多萝西娅看着这两个女孩子，紧张不安。她开始走动起来。多萝西娅：我觉得历史其实一直都待男性不仁，他们不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他们也无法判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多萝西娅的特写镜头——三个人的谈话继续。她一筹莫展，与艾比，朱莉一起坐在桌边。朱莉与艾比面面相觑，再看向多萝西娅。她到底在说什么？多萝西娅：在这一团糟的生活里他需要得到帮助才能知道怎么去做自己。而我帮不了他，这一部分我不能在场了，我不能陪他一起，我需要放手了。多萝西娅：让他知道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好男人？在现在这个世界，我对这种事一无所知了。他只有我，可事实上，是远远不够的。艾比：那威廉呢？他是个男人，他会不会更胜任这一差事呢？多萝西娅：他不知道如何跟男性交流。他只喜欢你们两个人……他非常喜欢你们两个。朱莉：培养一个男子汉难道需要的不是另一个男子汉吗？多萝西娅：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反而你们会是对症的药引。多萝西娅：想一想，他现在只有我，那是远远不够的啊。从多萝西娅的车内，我们可以看到杰米在街道的一处陡坡玩滑板。多萝西娅太爱看他玩滑板了，我们可以见到杰米起滑时她嘴角的笑意。片刻后，汽车停下来。多萝西娅己经将消息告知了杰米。杰米感到气愤，窘迫，困惑。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脆弱惊惶。多萝西娅：帮你走过你人生当中的这一段路，这并不容易，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容易。杰米下了车，甩手关上车门，但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多萝西娅伤心欲绝，但依然坚持自己的计划。杰米：你永远都不告诉我你的事情，你永远只是做自己的事情。多萝西娅不习惯杰米这么生她的气。她看着他越滑越远，越滑越远。杰米与其他几个孩子一起玩滑板。一帮7到10岁的小子们，有的在玩滑板，有的在一旁看着，有的在抽烟，有的在聊天。杰米仍在气头上。他无意中听到几个年龄稍大，看起来更有朋克范的孩子在说去洛杉矶看一场朋克表演。杰米坐在车后座上，年龄稍大的那几个朋克范的孩子，开车的开车，聊天的聊天，他们都对这次旅程兴奋不已。杰米基本上只在旁听，但是他非常喜欢这次的旅程。在落日昏黄的光影中，杰米在电话亭中打完电话，挂了线。多萝西娅，艾比与威廉围在餐桌边吃晚餐。杰米的缺席格外显眼，空空的座位上摆着他的餐盘。威廉挂上电话回到餐桌上。威廉：是杰米打来的。他现在在洛杉矶，和几个朋友去看一场表演。多萝西娅：他只是生我的气。这也是他应对这件事的方法，他生气是再正当不过的了。艾比：如果这个计划让他那么生气，或许就不是个好计划？我们看到密密匝匝天旋地转的舞池，在狂热舞动的人群中我们看到了杰米，他脸上是极度兴奋的表情。镜头切至多萝西娅，她深夜里还在屋子里忙活着。威廉看见多萝西娅在走廊上忙活，一刻不停，惩罚自己。多萝西飯抬起头看到了他，为什么在威廉面前她就可以那么轻易地流露脆弱？威廉：杰米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我觉得这是他会做出这种反应的原因。多萝西娅：好吧，正好现在能源危机，应该跟那有点关系。威廉没有回答。多萝西娅走出房间，看起来似乎已经好转。朱莉从窗户爬进杰米的房间，轻车熟路的架势暗示我们她惯常如此。朱莉小声呼唤杰米，但是杰米并不在房间里。这一切究竟发生过吗？她坐在杰米的床上，陡然孤独。艾比在她的房间内拍摄照片，房间里播放着音乐。她给自己那双放在灰色背景前的红色鞋子拍了一张照片，十分开心。威廉还没从多萝西娅的拒绝中缓过神来。兴奋的艾比突然跳进房间。艾比：我有了个新想法，关于我的作品的。也许我只需要拍所有属于我的东西，或者所有对我来说重要的东西，还有我自己在我所有的所有物中的肖像，我能给你看看吗？艾比：胸衣，苏珊·桑塔格的《论摄影》，鞋子，内衣，一张我母亲相片的照片……我还会多拍几张。威廉：看起来有些伤感啊？这些东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她原本就没指望他能明白。她仍旧拿起照片一样一样地跟他解释。他坐着，看着她，他的手就在她手的旁边。她心里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出来。他抚弄她的头发。她闭上眼睛，身体比她预想的更为酥软，单纯被人想要的感觉已经很美妙了。她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癌症的事情。她不敢相信他在知情后依然想要与她有肌肤之亲。其他人都弃她如麻风病人，避之唯恐不及。她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得确定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她怎么会越界如此之远？她闭上了眼睛，再次向他吻去。杰米坐在自己的床沿，看着朱莉，多么奇异的感觉，多么美妙的感觉，他几乎有了微醺一般的醉意。一个废弃的奥运会比赛规模大小的游泳池，朱莉和几个朋友喝着酒，胡闹成一团，有人在玩滑板。朱莉（画外音）；我们偷偷溜进了一个娱乐中心的游泳池，喝的烂醉，胡乱玩闹。我和蒂姆最后爬进了他妈妈那辆翼虎。朱莉其实非常担心，心里乱成一团。不过她刻意转换话题。杰米：是啊我知道。她是在大萧条时期长大的，那个时候大家互帮互助。整个邻里一起养小孩——抱歉啊。艾比与威廉亲吻着。艾比突然抽身，停了下来。奇怪地望着威廉。艾比：一个故事情节。就比如，你是一个为我拍照的摄影师，我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之类的，你本应给我拍照，但你却无法控制你自己，你情不自禁地开始抚摸我，你不应该这么做，但是你停不下来，你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种状况已经超出了威廉熟知的范围，并不是他擅长的路数。但是艾比身上某种特殊的能量感染了他。镜头切至：威廉站在床沿，假装是他的摄影师，他想配合艾比的游戏，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该如何配合。艾比：哦，你好。那我就直接看着镜头，还是我应该往一边看？艾比：哦，你已经拍了啊。我还以为你会数1，2，3……艾比：哦，没事，没关系。我只是从来没这么拍过，所以有一点儿紧张。但是我可以换一个方向，如果你觉得效果更好的话。威廉冲破了他们角色扮演的窗户纸，从自己的心底处与她对话。艾比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想什么，这不是她预设的情节。威廉吻了她。朱莉和杰米坐在床上，听到艾比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呻吟声。一墙之隔的这份真实，成熟是朱莉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群唱歌的年轻面孔，每个人都是快乐而专注的。而朱莉，兀自走出来。杰米（画外音）：她总说她有自毁倾向。她妈妈是一位心理医生，她妈妈强迫朱莉参加她的青少年心理咨询小组。玛丽想和女儿好好沟通一番，但朱莉只是对着一面墙自说自话。镜头推摄玛丽组织的青少年心理咨询小组，所有的女孩围圈而坐，朱莉也在其中，心不甘情不愿。玛丽的特写镜头：她与朱莉对话，口吻好似朱莉并非她的女儿。玛丽：有没有这种可能……你选择不适合的男孩子——是下意识的行为？玛丽，朱莉的继父，阿曼达和朱莉一起吃晚餐。玛丽对阿曼达和朱莉的继父宠溺有加。朱莉在一旁望着他们，满脸不置信的表情。杰米（画外音）：她妈妈再婚之后，朱莉就变了。她同母异父的妹妹阿曼达出生之后，她变得更多了。杰米（画外音）：她开始放纵自己。她开始溜进我家过夜。杰米：我们应该沿着海岸线走，随便什么地方。就咱俩。朱莉：春雨的味道便是桂皮，茉莉，铃兰与玫瑰的味道。朱莉（画外音）：性是有去无回的交付。一旦你越过那一点，你就再不可能回到牵手脸红的纯真时候，而你一旦将自己的精神与肉体一同交出，那么你就会脆弱无比。朱莉（画外音）：在所有对爱情的误解中，最广为人知却沉疴已深的，便是以为爱上了便是爱，或者至少是爱的表现形式之一。朱莉：爱应该是你所感到的一种感受。人们常说他们爱上了什么人，但是其实并不是真正陷入了爱情，只不过是你与另外一个人相连的幻觉，而婚姻就不应该发生。一个女孩子手拿一轴卷起的杂志，对着一块木墩猛砸，边砸边说，“你才应该去死，该死的应该是你。”这是情绪的宣泄。玛丽以肯定的眼神望着女孩的举动，朱莉却无法忍受这一切。我们跟随朱莉穿过整栋房子，她蹲着走，躲开房间的窗户，一直走到正门。她略微整理下衣衫，敲了敲门，自行走了进去。多萝西娅正给全家做早餐。朱莉走进厨房，帮她把碗碟摆在桌子上。多萝西娅：嘿，朱莉，进来啊，杰米还在睡觉，他昨天很晚才回来。朱莉，艾比，多萝西娅与威廉四人一起吃早餐，场面十分尴尬。多萝西娅打量着威廉与艾比。多萝西娅：啊，他还好。我昨晚听见他进门了。我醒着呢。所以多萝西娅明显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朱莉看着眼前这出戏，饶有兴致。杰米终于也走了进来，略为局促，他毕竟是离家出走了。多萝西娅：下次你要出远门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就不准备那么多吃的了。杰米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乖张任性就这么被打发了。她一点儿都不担心的吗？镜头切至：多萝西娅与杰米坐到桌边，摆好纸笔，比先前还要尴尬。其他人都走了。多萝西娅：今天艾比预约了去看医生。我得去上班，你可不可以留在家里等她回来，免得她需要人的时候没人在。多萝西娅：你应付得来的。如果应付不来，你也得想办法应付下来。多萝西娅：你们男人总感觉需要替女人解决所有问题，不然你们就觉得自己百无一用。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没有答案的。你们只需要在那儿，陪着她们就好。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你们就是很难做到这一点。艾比：如果我需要做化疗怎么办？如果我必须切除子宫怎么办？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医生：手术对你的肌体还是有所伤害，你的宫颈机能不全。医生：强度不够，很可能无法坚持到整个妊娠期结束。随着胎儿越长越大，宫颈也越扩越大。如果强度不够，那么就很可能过早打开。艾比与杰米两人走在医院走廊上。艾比看着杰米，痛苦与迷茫感袭来。多萝西娅又该作何回答？艾比自己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多萝西娅：可能是吧。你会好起来的。你会的。接下来会有一段艰难的时候，但是会渐渐好起来。然后，又变得艰难起来。艾比：没有。是一只雌鸟一只雄鸟。卖鸟的人说它们终生都守护一个伴侣，如果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一个星期后也会死去。多萝西娅：那就叫它们马克西米利安和卡洛塔吧？如果它们终生都守护一个伴侣的话，那名字就理应叫得响亮。陪艾比去看了医生之后，杰米就无精打采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过了一会儿，多萝西娅来到他的房门前。多萝西娅迟疑了一下，短暂消化了她从艾比那里得到的消息。多萝西娅：所以，你陪她一起去了医院，而且在那里等她对不对？杰米：我觉得如果能陪她一起去会更好一些，真正地陪伴她。多萝西娅：她真的非常难过，当时肯定也不是个容易应对的局面。杰米：不是，也没有。我挺好的。我没事儿。我学了不少东西。艾比与杰米坐在五个孕妇与几个小朋友中间显得略有些格格不入。杰米缓慢地做击打状，轻轻地递过一拳。艾比喜欢这样。她起身离开。杰米捡起一本杂志，尽量让自己好似一个深谙此环境的成年人，但实际上，他只是个紧张不安的15岁的朋克小子，假装阅读《时代周刊》。一个大腹便便的少女走进了诊室，脸上是末日一般的沉重。杰米没法不去看她。杰米（画外音）：家用验孕棒女性使用起来既安全又方便，这是女性在掌握自己命运的求索中的一次小小的革命。杰米在女性用品区搜寻着。他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验孕棒。杰米与朱莉坐在她的卧室里。朱莉拆开验孕棒的包装。她还从没见过这玩意儿，赶紧瞥向说明书。后来，朱莉房间的洗手间关上了门。她在洗手间里，不太愉快地装了一杯尿液。杰米坐在卧室地板上。鸦雀无声，然后是尿液灌进杯子的声音。两人隔着门开始聊天。朱莉脸上出现了困惑与沉重的神情。她打开门，手里拿着一只装满尿液的试管。朱莉把试管摇晃起来，数到十，非常紧张。杰米检视了一眼试管，继续阅读说明书上的下一步指令。杰米：是啊，说明书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如果出现了圆环就是阳性，如果没出现圆环就是阴性。杰米与朱莉站在小河边抽烟。杰米夹烟的姿势错误，吸烟的方式也错误。他吸了一口，咳嗽起来，看着手里的烟。朱莉：好吧，现在你走两步，像拿着烟很酷的那种样子走。朱莉即兴模仿男人的动作：夹着一支烟，摆姿势，走动。杰米跟在后面，却忍不住觉得十分好笑。杰米继续模仿她，但还是剧烈咳嗽起来。他将香烟狠狠扔在地上。朱莉开玩笑逗他。朱莉：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我觉得内心强大是最重要的特质，你不脆弱，不敏感，甚至不是快乐，仅仅是强大，以及其他情绪无法折磨你的那种韧性。他们回到朱莉房间。朱莉闷闷不乐。杰米查看检测结果。杰米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艾比走进来在他身旁坐下，她看起来像变了个人，轻松了一点儿。艾比（画外音）：有那么一些歌，我觉得如果我年少的时候能有它们陪着我，那些日子会好很多。我希望，如果你现在听到这些歌，会成为一个我一直奢求成为的更快乐的人，更能实现自我。杰米（画外音）：那一晚之后，艾比开始将一切都吿诉我。杰米（画外音）：她在圣巴巴拉长大，那里每个人都是快乐无忧的样子，快要把她逼疯了。杰米（画外音）：1973年她搬去纽约，去艺术学院念书。纽约让她清醒。那里光怪陆离。在那里她爱上了摄影，悲伤的时候学会了跳舞。她看了《天外来客》，染了一头红发。艾比在镜子前穿衣打扮，她刚发现了一种更为性感的着装方式。艾比：我发现被人注视，你知道吗？就是说让男人兴奋使我感到浑身不舒服。我是那么的狂妄，那么的愤怒，又那么的快乐。杰米（画外音）：她爱上了她的老师。后来她去做检查。她的朋友没法接受她患癌的消息，所以她回到她母亲的家。画面1.艾比与丹尼尔在纽约市里闲逛。2.丹尼尔演奏小提琴。3.艾比与其他几个年轻女子一起接受检查。4.检验人员观察艾比的细胞。5.放大的癌细胞。盖尔：服用过……我怀上艾比前流产过两次……我记得是医生让我服用的？艾比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流过产。盖尔的面容逐渐僵硬起来。艾比（画外音）：己烯雌酚是当时医生开给女性的助孕药物。后来他们才发现，这种药会让产妇生下的女孩患上宫颈癌。盖尔感到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她冷着脸。艾比不知所措。杰米（画外音）：当她妈妈知道是因为自己吃了那个药才导致的这个结果，她开始沉默阴郁起来。艾比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踩在她的神经上。艾比第一次与多萝西娅相见。两人在厨房里相谈甚欢。艾比在自己租的新房间里打开行李，她第一次见到杰米——杰米的脸上有一见如故的甜蜜。艾比与另外一个记者朋友给一位喋喋不休的镇长拍照片，这便是她的工作。她的人生怎会走到如此田地？所有的男人都在埋头绘图。多萝西娅是其中惟一的女性，她坐直身体，四下张望。后来，在休息室：多萝西娅独自抽着烟。查利走进来，多萝西娅跟他打招呼。查利看着她，笑意满面。査利：有几个人以为你是同性恋，如果是的话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但是你不是。她故作云淡风轻，但一离开休息室，脸上便显露出痛苦的神情。多萝西娅起身很早，打扫了整个屋子。她看到朱莉偷偷从杰米的窗口爬出来，一溜烟跑了。朱莉在街上走着。我们远远可以看见多萝西娅的车缓缓追上来，停在朱莉身边。多萝西娅：我看见你早晨离开的。请不要逼我做警察，那样很无聊，你知道吗？镜头切至：多萝西娅和朱莉两人坐在车里。多萝西娅点上一支烟。多萝西娅：我当年开始吸烟的时候，烟草还没这么坏。那时候抽烟是赶时髦，某种时尚，所以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多萝西娅递给朱莉一支烟，朱莉熟练地点烟，像个老烟枪。多萝西娅：你非常擅长遮掩啊，是不是？你是在帮他吗？朱莉：母亲永远是症结所在。比如，自他父亲之后，你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往前走了吗？朱莉却不会轻易退缩。她瞪着多萝西娅，直到自己占了上风。朱莉：没有一个人你会跟他有任何结果。都是些你并不真心喜欢的男人。多萝西娅：是吗，你才17岁。可能只是你年少无知，看不出我的男人身上的闪光点。朱莉：我是在说你。你从来都不够投入。除了威廉，但是他……他还是不合适。多萝西娅：我的天啊，是的，没错。找一个让我非常喜欢的男人真的很难。但是我却有过这样的机会，我有过两次，可惜都无疾而终。两人相对无言，突然停顿了。后来两人道别，朱莉下了车。多萝西娅驱车而去，心绪起伏难平，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多萝西娅走进门，杰米已经完成了今天的股票记价——让多萝西娅有了略微的惊喜。他一直都在跟她撒谎，那么她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他呢？多萝西娅：我办点事……你把整张表都做完了？每支股票你都知道？多萝西娅内心有了极大的宽慰。算是略有成效了。威廉望着他俩。杰米走开，多萝西娅看着他走到走廊尽头。她点起一支烟，看向威廉。多萝西娅：可能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想表达什么，对吧？艾比走进来，不无尴尬地避过威廉，威廉并不习惯被如此对待。多萝西娅看着眼前这一切，被逗乐了，突然想搞些事情。多萝西娅：要不我们今晚一起出去吧？我想看看如今时髦的夜生活。艾比领着多萝西娅与威廉钻进一家乱糟糟的，墙上布满涂鸦的俱乐部里，圣巴巴拉的朋克青年们都在此处云集。一个当地的朋克摇滚乐队在舞台上发出喧闹刺耳的声音。多萝西娅永远不会将任何怯懦表现出来，但这对她而言却是一个扯着嗓子的全新世界。威廉也有同感。多萝西娅：我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合适的男人。威廉直直地望着多萝西娅，抚摸她搭在吧台上的手。多萝西娅看着威廉的手，好似看着一个陌生的物体。威廉俯身向前吻她，希望她能帮他走出他给自己设下的陷阱。多萝西娅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多萝西娅：要是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不要随便亲一个女人。多萝西娅冷漠地转身背对他，可是我们可以观察到方才那记吻已经开始发挥效用了。乐队开始演奏，一阵混乱的声音涌来，年轻人开始向舞台聚集，开始跳舞。多萝西娅走在人群中，对这一新世界无比好奇。多萝西娅一直走到人群的最前面，走进这片噪声与闪光灯的海洋。威廉看着她，多萝西娅的主动让他钦佩。多萝西娅的特写镜头：闪光灯的亮光在她脸上跳跃，她的神情试图在寻找这种音乐中的希望与意义，随着她脸部的明……暗……明……暗，嘈杂的音乐渐渐减弱为配乐。多萝西娅（画外音）：这是1979年。我55岁了。这是我儿子相信的东西。镜头切至：1979年不同的朋克摇滚乐队在舞台上的影像资料。我们看到的是他们的魅力，他们的狂放。多萝西娅（画外音）：这些人，梳着这样的发型，身穿这样的衣服，做出这样的姿势，制造这样的音乐。多萝西娅睁开双眼，眼前是舞台与乐队，她显出痛苦的表情。多萝西娅（画外音）：这是1979年，我55岁了。1999年，我将死于吸烟过量导致的癌症。多萝西娅指了指艾比，开始向外走去。她转过身来，看着远处1979年的朋克一族与乐队。多萝西娅走出俱乐部，心烦意乱，思绪如麻。看门人朱利安站在门口。看门人哪里想得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朱利安给她递过去一支烟，点燃。多萝西娅直直地瞪着他，朱利安感到尴尬，胆怯。多萝西娅：艾比有你的电话，对吧？改天来家里吃晚餐吧？杰米差不多快睡着了。他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她，一个有意思的角色转换。杰米：这都几点了。（脸上浮现出疏离而淡然的神色）玩得怎么样？多萝西娅（画外音）：在我死前我会准备好应对千禧年的到来。车库里贮存好罐头食物与饮用水。我将价值一万六千美元的金币存进蒙特西托银行的保险柜里。我在新年到来前死去，海豚形状的气球飘过我的头顶。艾比蹒跚着进门，嘴角破了，夜晚的经历似乎很不愉快。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决定径直去杰米的房间。艾比：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得离开这里，如果你想要有机会拥有更为丰富的人生，离开这里你才可以向前走。艾比望向杰米寻求印证，杰米点头，“一个悲伤却又真实的故事”。杰米给艾比腾出位置，朱莉有些不高兴。艾比不愿意被朱莉颐指气使，便索性躺下来。此刻杰米身边躺了两个他喜爱的女人。艾比：我只占用杰米一会儿的时间说说话，可以吧？（在床上平复了一下情绪）琳内特·温特斯啐了我一口。艾比没想到琳内特会朝自己反扑过来，将她撞倒在地，跨坐在她身上，一顿猛击。艾比（画外音）：当年我去纽约之前，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那时候感觉到非常自由。威廉终于将琳内特从艾比身上拉开——己经被血水糊了鼻子嘴唇的艾比，终于将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痛苦不快爆发出来，她怒不可遏，抓起一把椅子往地板上猛摔，动作笨拙但却一遍又一遍。艾比匆忙跑出俱乐部，嘴角渗血，衣衫撕破。她匆匆跑过朱利安身边，朱利安追问道：“嘿，出什么事了？”艾比却早已跑远。整整跑过一个街区威廉才追上艾比。他必须拦下她，他有话要跟她说。艾比（画外音）：然后威廉告诉我，他不想再跟我睡觉了。我又不是真的多想跟他睡。艾比：你说什么呢？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艾比：如果你俩不做就不要让她睡在这里，这会让人丧失自信。而且离开这个地方，不然你最后就得在眼镜店打工了。（看着朱莉）这句话对你也适用。朱莉，杰米，多萝西娅与威廉四人围坐在餐桌边吃早餐。艾比走了进来，嘴唇上带伤。多萝西娅十分好奇，艾比朝她摆了摆手，又瞪了威廉一眼。艾比拿了几本书给杰米。艾比：我的女权主义课上有几本书，我觉得可能对你有好处，看看女性视角是怎样的。威廉翻开书页看了起来。对大家而言，他简直是个谜，没有人了解他。他会大声地念出来吗？威廉：“而谁又能知晓看到木质墙壁，铺着地毯的地板，嗅着真实人类的气息，触摸到柔软的羊毛，棉花与法兰绒衣服，而非硬邦邦的触觉，惨白的视觉，除臭剂的嗅觉，对于一个新生婴儿来说，究竟具有怎样的意义呢……”对我来说，意味着，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多萝西娅冷眼旁观，不禁感到困惑，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杰米与马特在后院打架。马特更强壮，他将杰米的脸按进泥土里。艾比：当其他男人跟你讲述他们的性史的时候，不要反驳他们。相信我，你只需要附和一下，满足他们美丽的幻想。杰米哈哈笑起来。艾比也微微一笑，可那笑容底下暗藏悲伤。艾比：无论你认为你的人生之路会走成什么样，只要记住，最后一定不会是那样。多萝西娅身穿工装干着活。她一抬头，看见杰米正要出门。杰米说完，便径直走出房子。镜头推近多萝西娅，一位牵挂儿子的母亲。艾比与杰米在俱乐部里闲荡。昏暗的光线，墙上的涂鸦，裸露的灯泡。杰米心醉神迷。艾比呷了一口啤酒，把酒杯推给杰米，杰米吞了一大口。她看着杰米如何吸收眼前的这一切，如此年轻如此活力四射，能够帮助他让艾比感到心满意足。艾比，杰米与翠西（艾比的朋克朋友）一起站在人群中，艾比俯身对杰米耳语，杰米把艾比的话重复出来。艾比：如果她问你任何问题，只说得越少越好。来，让我看看你最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威廉与多萝西娅坐在厨房的桌子边，刚刚结束劳作，两人喝着啤酒解乏。多萝西娅心情很复杂，半是受伤半是失落。威廉看在眼里。威廉：我并没有刻意选择……什么样的女人，我只是……多萝西娅：你非常勤劳，也非常有才干——汽车，木工，电气，管道，你无所不能。而且还不只这些手艺。威廉：大部分人可不是这么看的……那你呢，杰米的父亲怎么了？多萝西娅（细细回想）：他是左撇子。（做了下示范）而我用右手，所以每天早晨我们一起做股价记录的时候，他可以用左手写字，然后用右手帮我挠后背。多萝西娅沉浸在记忆中，神情悲戚起来，索性回转身去干活。威廉坐在床沿，双目微闭。多萝西娅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时不时地偷偷看他一眼。这个房间里有一种神奇而沉静的魔力，他这个小小的房间，和他那些小小的陶罐。多萝西娅摸出香烟点燃。打火机的声音让威廉睁开了眼睛。多萝西娅示意，“你继续，我挺好的，打算一边冥想一边吸根烟。”多萝西娅：你真的是一只奇怪的小鸟。你到底是怎么成为这样的？多萝西娅（画外音）：威廉的父亲在克利夫兰经营一家修车店。发动机对他来说向来就亲近如老友，他想让自己念个大学，可是没有钱。他1963年遇见了特蕾莎。特蕾莎聪明，勇敢，家底殷实，两个人相爱了。他们搬到奥克兰，后来又搬去塞瓦斯托波尔的一个社区里。画面1.年轻的威廉在车上干活。2.特蕾莎60年代拍摄的照片——容颜姣好，她对着镜头笑，生机勃勃。3.60年代伯克利的照片。4.北加利福尼亚社区的照片。威廉：我努力学习像他们那样，你知道吗？结果，竟然比我想象的容易许多，但那仍然不是我，我只是装成另外一个样子，不然我会失去特蕾莎的。多萝西娅（画外音）：他开始穿他们会穿的衣物，说他们会说的话，但是他们只让他觉得更加年老，无知，贫穷。特蕾莎开始觉得他过于焦虑，占有欲也越来越强，于是便离开了他。画面5.60年代社区生活的影像。6.威廉坐在餐桌前，努力融入这个群体。威廉（画外音）：特蕾莎之后，女性在我眼中不需要是这样或者那样，或者任何一种风格了。我觉得我需要把她们追到手之后才可以填补我的寂寞。但是我一旦拥有了她们，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画面7.不同的女人坐在床上看着镜头。8.威廉洗去手上的油污，污水流淌进水槽。9.威廉给一位漂亮的金发女郎修车，然后跟她上床。美女离开。多萝西娅（画外音）：他喜欢做陶碗，因为他不会弄得一身油污，他的双手也不会像一个粗笨的机修工的手。威廉与多萝西娅喝着酒，威廉刚刚讲完他自己的人生故事。两个人都看着桌上威廉制作的陶碗，一时间相对无言，接着那辆1939年的福特车停在一排小汽车的最前面。威廉坐在车内，他不确定车能不能修得好。威廉旋转车钥匙，引擎发动。多萝西娅站在自动点唱机旁，选了一首吉恩·奥斯汀的老歌。她在空荡荡的舞池里随着音乐轻轻摇摆。威廉也走进舞池跳起舞来，动作优美的嬉皮士风格。多萝西娅看着他，难以置信。多萝西娅：我的天啊，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你怎么去了解一个人啊？多萝西娅：首先，你向她自我介绍，闲聊会儿，然后你邀请她一起跳舞。多萝西娅伸出手，放进他的掌心，拉他近身，但不无尴尬。多萝西娅：这只手搭在这里，这只手搂在这里，然后陪着她就好，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点陪伴而已。镜头推近威廉，他脑中的想法依然无法探清，但他的开心至少是毫无掩饰的。两人随着吉恩·奥斯汀的歌曲相拥而舞。镜头推近多萝西娅，这样的接触，这样的舞动，此情此景对她的触动是她始料未及的。大卫·鲍威的歌曲《DJ》大声震荡着。杰米，翠西，艾比以及其他几个年轻人随着喧闹强劲的音乐扭动身体。镜头推近艾比：她感受到了些许她怀念很久的自由，那是这个世界曾经给予她的自由。艾比在被夜露浸湿的草地上躺下来。杰米走过来，想让她感觉好一些。杰米：我懂你的意思。我们应该走掉，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沿着海岸线走，找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艾比：嘿，杰米。你爱着朱莉。不要让她压倒你。告诉她你想要什么。但杰米却为艾比心碎。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爱慕与遗憾的意味。艾比无限爱怜地抚摸他，感觉自己忽然比一个小时前老了一些，更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一团乱麻。杰米，艾比与其他几个朋友沿着海滩走去，只有艾比的手电筒作为照明。他们饮酒，撒欢。翠西用手臂搂住杰米。翠西与杰米远离其他人，避在一边。翠西的T恤衫拉得很低。杰米望着她的胸前，无法别过脸去。艾比（画外音）：我给他啤酒，教他如何用言辞打动女孩子，我们醉酒驾车，但是我停住了，然后，他吻了翠西？然后，我们走回家。多萝西娅出于母性而感到害怕，她畏缩了，但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艾比（吃了一惊）：你没有生气吗？你生气了。你应该生气的。多萝西娅：你可以在外面的世界里看到他独立成人的样子，而我却永远不可能。艾比明白了多萝西娅的感受。艾比递给她晚上拍的照片，照片上的杰米笑逐颜开，他真的玩得很开心。桉树林里只有朱莉与杰米两个人。他们看着书。朱莉在看《永远》，杰米在看《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自我》。朱莉看向杰米，一脸的不乐意。她从他手里把书夺了过来。杰米（画外音）：我很合群，我对其他人感兴趣，而且我思维敏锐。我所要求的仅仅是了解他人，并且让他们有兴趣了解我。画面1.杰米的视点：多萝西娅在她举办的一个聚会上引人注目。2.多萝西娅教威廉烹饪手艺，多萝西娅看着忙碌的威廉，揣测威廉对她的心意。杰米（画外音）：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婚，也不确定还会不会与另一个人那样亲近。但我总是受人忽视。画面3.杰米朝工作中的多萝西娅走去，她身旁围绕的都是无法理解她的男人。杰米（画外音）：当你看着我的时候，连一分钟都不要假装，以为我不如你一样更有生命力，我也不要因为你强加给我的标签而受罪。我觉得我的外表比我前夫更迷人。但是在生理上和社交上我都过时了，而他却没有。杰米在给多萝西娅读《强大的姐妹情谊》——多萝西娅觉得内容的确引人入胜，但是又对她听到的内容感到不适。镜头推近多萝西娅的面庞。杰米：现在我有能力接受人们真实的样子，而这一能力是我20岁时不曾有的。我知道如何取悦伴侣，然而我却依然没有胆量向一个男人表白，我觉得他有多迷人。如果我如实相告了，他的反应可能会与受到侮辱一般。我应该履行自己小小的职责，然后消失。杰米同情自己的母亲，试图与她情感相通。杰米不读了，停顿了很长时间。在这种氛围下，杰米选择退出门外。多萝西娅愈发先名火起。多萝西娅独自坐在海滩上，吸着烟，思考着，情绪在海风中酝酿。多萝西娅：我知道你是想帮他，我也很感激，真的，但是，我觉得你做的有些过了头。而且这种东西，什么女权运动，我非常尊重，可是对他来说过于复杂了。多萝西娅：他才15岁。给他灌输这些强硬鲜明的女权主义思想，确实有些过头了。艾比惊讶于多萝西娅的转变。她本以为自己是在帮忙，而且对于杰米现在的状态，她也感到十分欣慰。艾比：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他从中领悟到的东西那么的丰富，他非常喜欢那些东西，也帮了他很多啊。艾比：帮助他成为一个男人，这也是你当初提出来的啊。多萝西娅：但是他现在只是个高中生，好吗？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给他的那些东西太深了！多萝西娅，杰米，朱莉，艾比，威廉，看门人朱利安，多萝西娅装修房子的木工，以及多萝西娅的同事查利，均围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吉米·卡特总统的演讲《信任危机》。吉米·卡特（画外音）：正如你们所知的，现在人们越来越不尊重政府。学校，新闻媒体，以及其他各个组织机构。这不是让人快乐或者安心的信号。但这是事实，也是警告。这是一场信任危机。我们能在日渐增长的对自己生活意义的怀疑中，在我们国家共同目标的丧失中，看到这场危机。现在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倾向于将自我放纵以及消费奉为人生圭臬。但是我们也发现，占有和消费并不能满足我们对于生活意义的渴望。我们曾一度相信，我们是一场伟大的人类运动的一部分，我们追寻自由。我们正处于历史的转折点。这是一条走向分裂与私利的道路，这条路上有着关于自由的错误观念。这条道路注定失败。谢谢大家！晚安！画面1.影片《失衡生活》。2.朱莉精心包装一个礼物篮。3.杰米用吸尘器清扫地面。4.多萝西娅在工作。5.威廉修理汽车。6.艾比逗弄她的小鸟儿。7.朱莉在桥下吸烟。8.多萝西娅在餐桌旁吸烟。9.家庭聚会。10.杰米在沙发上熟睡。11.多萝西娅躺在床上。艾比帮多萝西娅打扫。艾比费了好大力气多萝西娅也不愿意搭理她一下。多萝西娅：杰米，我们需要谈一谈。发生了好多事，我就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对我们来说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杰米做了个十分不耐烦的动作，多萝西娅已经跟儿子无法取得共鸣了。杰米：我现在在应对所有的事情，而你什么事情也没有应对。杰米甩手而去，火气大得骇人。艾比与多萝西娅两人也对视了一眼，都很生气，艾比离开了。威廉也在厨房，他一脸失望，避开多萝西娅的目光。朱莉从窗户爬进来。杰米怒气未消，气鼓鼓地坐在床上。心中一团乱麻。杰米：你如果只是想跟我聊天，那就不能再在这里过夜了。朱莉：我们离开这里吧，就像你说的，我们沿着海岸线走。就你和我两个人。杰米（画外音）：妈妈，朱莉和我把车开走了。我们打算沿着海岸线去旅行。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我们。经典的加利福尼亚州海岸线。朱莉一边吸烟一边开车，车内播放着朋克摇滚乐。杰米盯着窗外的景色，一只手臂环绕在朱莉颈后。他俩看起来像是热恋中的情侣。片刻后，多萝西娅独自走进这家朋克俱乐部。与其说她在寻找杰米的踪迹，不如说她在寻找杰米的世界。朱莉：抱歉打扰一下先生，你能不能帮我们买几瓶酒呢？零钱就不用找给我们了。多萝西娅一边开车一边吸着烟——满满的挫败感。随即，警车的灯光在多萝西娅的车后亮起来。多萝西娅：这些问题好像都很私密吗，你看，我们才刚认识吧。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哪儿？对吧，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朱莉脱了衣服坐在床上吸烟。杰米走进来坐在床边。朱莉思虑重重。朱莉：我觉得我跟你实在太亲近了，跟你做会让我很混乱。对不起。杰米：我想要的并不只是跟你做，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人。朱莉：但那只是你以为的我，并不是真的我……如果你只是想做的话，倒还好得多……你现在就和别的男人一模一样，你只是假装更现代一点。走完程序后，多萝西娅坐在一张长凳上候着。艾比从走廊那头过来，在多萝西娅身边坐下。多萝西娅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汗渍，她困惑地看着艾比。多萝西娅看见威廉也在走廊上耐心地等候着，他不想增加她的痛苦。艾比开车送多萝西娅回家。多萝西娅疲累不堪，不想接受任何怜悯或评判。多萝西娅：你有多爱这个孩子才是最难的。你毫无回旋余地，这是一条不归路。杰米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一条泥土路上，土路旁边是一片耕地。多萝西娅走进厨房，发现艾比与威廉已经在餐桌旁落座。她看着他俩，心绪复杂。多萝西娅：朱莉打电话来了，他们现在在圣路易斯-奥比斯波，但是她找不到他了。威廉驾车行驶在101高速公路上，多萝西娅与艾比也坐在车里。多萝西娅的那辆福特车在酒店外面停下来。朱莉一边吸烟一边等着他们。多萝西娅忧心忡忡地走上前去。朱莉心烦意乱，她知道这次是真的搞砸了。朱莉指着酒店旁的一棵橡树。她没想到，多萝西娅居然亲切地抱着她。多萝西娅找到了杰米，他一个人坐在橡树下，依然很生气。起先他并不想跟多萝西娅说话。两个人都熬了整宿，都面带倦容。杰米走开了，多萝西娅跟在他身后。多萝西娅：朱莉真是个很复杂的女人。要承受的太多了，某种程度上，我还挺佩服她的，但是另一方面确实不好应付。杰米继续往毗邻的葡萄园走去。多萝西娅在身后叫他，他头也不回。她只好跟上他。多萝西娅：你听我说。我想要管你的。我，我只是不想让你最后和我一样。多萝西娅：嗯，我只是想让你更开心一点。而我觉得这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办到的。杰米：好吧……其实我觉得即便就我们俩，我们也可以很好。多萝西娅，艾比，朱莉，杰米与威廉一同坐在房间里吃外卖快餐。多萝西娅打开收音机，找到了一个专门播放老歌的电台，音乐声响起。艾比，朱莉和威廉把行李都堆进多萝西娅的车里，三个人挥手道别，先行离去。现在就只剩下多萝西娅与杰米两个人了，他们必须坦诚面对彼此。多萝西娅：一开始是相爱的。也许我只是认为应该是相爱的。又或者我害怕自己从来没爱过。所以我当时选择了最好的解决方法。多萝西娅帮杰米洗头发，染头发。她感到自己在爱与痛的边缘，既如此地深爱他，又如此地不了解他。多萝西娅：我们在说下辈子好吗？所以他可能在那儿，我们可能会相遇，我们之间可能会发生点什么，好吗？多萝西娅：现在没功夫较真儿好吗，宝贝，你就不能顺着我说的吗？多萝西娅：他了解我的想法，他能让我开怀大笑，他能真正理解我。而且，你知道他会说到做到的。所以就这么简单。多萝西娅开着车，杰米在车外扶着车窗，踩着滑板滑行。杰米（画外音）：我认为从此我和她开始了一段全新的关系，就在她真正向我倾诉的时刻开始。但是也许再也不会有像这样的时候了。也许就这样了。多萝西娅（画外音）：1999年3月，我会开始感到劳累和糊涂。当我终于去看医生的时候，他会告诉我，我肺部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我的胸部和大脑。我会试着教杰米怎么处理我的股票，但是我的笔迹会让人几乎看不明白。画面1.报纸上的股市行情。2.杰米与多萝西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朱莉（画外音）：艾比会带我去计生所。我会继续吃药。我会去纽约大学读书，与杰米和多萝西娅失去联系。我不会再和妈妈讲话。我会和尼古拉斯相爱，我们会搬去巴黎，并且选择不要孩子。画面1.艾比与朱莉在计生所。2.朱莉在计生所学习避孕方法。3.朱莉看着镜头。4.朱莉的妈妈看着镜头。5.朱莉在小河边吸烟，她看着镜头。那只叫卡洛塔的小鸟一动不动地躺在鸟笼里。马克西米利安在它旁边。艾比挖了一个洞，将什么东西放进了洞里。我们看见死去的小鸟。艾比（画外音）：我结婚后的一个月，卡洛塔会死去。一个星期后，马克西米利安也会死去。艾比站在郊区的一栋房子前，身边的男人是她之前一起共事过的记者。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一个两岁的小孩在她旁边。艾比：我会不顾医生的建议怀孕，我30岁的时候，会有两个儿子。多萝西娅坐着看股市行情。威廉走过来，在她左手边坐下，他用左手拿起一支笔，用右手挠她的后背，就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威廉（画外音）：我会与多萝西娅一起再生活一年。然后我会在亚利桑那州的塞多纳开一家陶器店。威廉（对着镜头）：我会与原创歌手劳丽结婚。我们会在一年后离婚。之后我会遇见桑迪，我们会结婚，我会继续做我的陶器。画面1.塞多纳的风景。2.抱着吉他的劳丽。3.威廉与桑迪在一起。4.粗制的陶罐。多萝西娅走向一架双翼飞机，有一位亲切的男士陪伴在她身边。他将她送上飞机，目送她起飞。杰米（画外音）：我妈妈会在1983年遇见吉姆，两个人一直在一起，直到她过世。每年她生日的时候，吉姆都会送她一次双翼飞机的飞行。杰米（画外音）：在她去世几年后，我终于成家了，有了个儿子。双翼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升上天空——多萝西娅是那么的愉快，那么的自由。杰米（画外音）：我会尝试跟他解释，他的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永远无法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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