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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电影剧本—秘密的地方

Secret Places (1984)

编剧:泽尔达·巴伦

阿尔伯特皇家女子学校的长廊
校长温特顿小姐带领着一名德国姑娘劳拉穿过长廊向一间教室走去。小姑娘大约十四岁左右,长得端庄秀丽。她默默地跟在校长的身后,悄悄地留意着这陌生的环境。
长廊两旁的教室里不时地传出朗朗书声和老师的讲课声。温特顿小姐在特罗特小姐的教室外停住了脚步,劳拉随着也站住了。温特顿小姐略一犹豫,便轻轻地推开了教室的门。
特罗特小姐的教室
特罗特小姐扭头见到校长忙停止教课,把温特顿小姐和劳拉迎进了教室。女学生们立即把目光射向劳拉。劳拉低下头,红着脸,局促不安。
温特顿小姐:“下午好,姑娘们!”
姑娘们全体起立,齐声说:“下午好,温特顿小姐!”
温特顿小姐摆摆手,姑娘们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拉过劳拉,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向大家介绍。
温特顿小姐:“这是劳拉,她从外国来。”说完,她把特罗特小姐拉到一边,低声交谈着。姑娘们看到老师交谈,她们也开始互相低声说着话,并不断地向劳拉投去好奇的目光。劳拉望望两位老师,又望望教室里的同学,低下了头不作声。
梳小辫的姑娘芭芭拉低声呼唤着妮娜,妮娜却正在和坐在她身旁的佩兴斯低声议论着。一时,教室里一片嗡嗡声。
温特顿小姐低声说:“还有,我刚才收到弗莱彻先生寄来的明信片。”
特罗特小姐:“是吗?”
温特顿小姐:“他向你问好。”
特罗特小姐:“太谢谢了。”
温特顿小姐说完,推门出了教室。特罗特小姐关上门,又回到讲台边,对学生们说:“从规在起,劳拉要和我们大家一起学习、生活。”
她又对劳拉说:“今天,我们教的是文体和风格,你现在没有书,只好和别人合用一下。”
学生们都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书桌。劳拉仍然尴尬地站在一旁。
沉默了一会,特罗特小姐把目光停在一名叫佩兴斯的姑娘脸上:“佩兴斯·麦背齐。”
佩兴斯站起来说:“到,特罗特小姐。”
特罗特小姐:“请你往旁边移一移,给劳拉留个座位。”
佩兴斯:“是,特罗特小姐。”
佩兴斯往旁边挪了挪。特罗特小姐向劳拉示意,劳拉便低着头走到佩兴斯的身旁坐下。她侧着头望了一眼佩兴斯,佩兴斯向她微微含笑,把自己的书往中间推去,指了指书本中的一个段落,劳拉也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特罗特小姐开始讲课。这是一堂法文课,她念了一段法文,然后解释说:“大批马群在英国的土地上耕种……”
校门外
放学了,学生似欢蹦乱跳地向校门口涌去。姑娘们结伴走向电车站。不远处,一群男生从一所男子学校出来。尼娜的目光在男孩子的身上巡视着,然后,她指着其中的一个男生对佩兴斯说:“嗨,他长得真帅!”
佩兴斯没有留意,随着姑娘们一起上了电车。
电车上
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好不容易坐安稳了。突然又想起了下午课堂里的事,不禁又议论开了。
尼娜第一个撇了撇嘴,说:“嗨,你们注意她那件上衣了吗?”
佩兴斯摇摇头说:“可怕!”
尼娜:“还带着围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上去就象漫游世界里的爱丽丝。她父母亲怎么允许她这个样子出门呢!”
说着,她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粉盒,在鼻子上扑了点粉。
露丝接着说:“也许,她压根儿就没有父母。”
芭芭拉站在佩兴斯的旁边,这时也接嘴,问:“谁设有父母?”
露丝:“那新来的女孩子。”
尼娜生怕芭芭拉还没有明白,忙补充说:“劳拉!”
芭芭拉:“她没有父母吗?”
佩兴斯:“露丝说她也许没有。”
芭芭拉好奇地问佩兴斯:“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佩兴斯:“她只说'谢谢你’。”
芭芭拉:“用什么语说的?”
佩兴斯:“当然是英文。”
尼娜从自己的座位上跳起来,走到佩兴斯的面前,说:“你说'当然’是什么意思?温特顿说她从外国来。”
露丝:“难怪她穿着这种怪模怪样的衣服。”
尼娜学着温特顿小姐的口吻说:“这是劳拉,她从外国来。”
佩兴斯:“她长得很漂亮。”
芭芭拉问大家:“她说外国是什么意思?”姑娘们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来。
芭芭拉又说:“好吧,关于劳拉的情况,以后我们总会慢慢知道的。看来,佩兴斯开始对她有好感了。”
佩兴斯在她身上掐了一下,芭芭拉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女孩子们顿时你碰我,我推你地尖叫起来,电车上闹成一片。售票员过来,每人买了票,尼娜摸了半天,找不到自己的钱包,只好说:“谁能借我一个辨士?”
电车一会儿到站了,佩兴斯首先下了车。
佩兴斯家的厨房
佩兴斯回到家里,寂无人声。她走进厨房,放下书包,发现了桌上父亲从前线寄来的一封信。她一边拆信,一边扭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传来了播音员沉重的声音。
播音员:“今天凌晨,前线记者报道,德国部队突破防线进入丹麦。奥斯陆多次受到轰炸,城里的居民正在疏散。德军已占领挪威,挪威政府今晨离开首都……”
佩兴斯听着收音机里的报导感到十分恐惧,便走出厨房上楼去找母亲。收音机里还在播放着前线的消息。
佩兴斯母亲的卧室
佩兴斯气喘吁吁地推开母亲的卧室。母亲独自坐在床边出神。她慢慢地走到母亲跟前,轻轻地叫了一声:“妈!”
麦肯齐太太抬头望着女儿,满面忧愁。她拉着女儿的手,欲言又止。
佩兴斯理解妈妈此刻的心情。她坐在妈妈的身边,由着母亲抚摸着自己的头,幽幽地说:“真想不到爸爸会去当兵。”
母亲只是更紧地搂着女儿,没有说话。
温特顿小姐的书房。
温特顿小姐的办公室宽敞明亮。房间里除了一张写字桌、两个书柜以外,只有一对半新旧的沙发。办公室的窗正对着操场。隔着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学生们的活动。
旁拉奉命来到温特顿小姐的办公室,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温特顿小姐深深地一鞠躬。
温特顿小姐和蔼地点点头,示意她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温特顿小姐:“劳拉,我想你应该买一套适合于英国学校穿的衣服,上面别上校徽。”
劳拉恭敬地回答说:“是,温特顿小姐。”
温特顿小姐:“买制服那家商店的地址在这儿。”
说着,她递给劳拉一张纸条,说:“你告诉你的妈妈,你的鞋子也可以在那儿买到。”
“谢谢您。”劳拉伸手接过纸条。
温特顿小姐又望着劳拉脖子上的项链说:“劳拉,学校不鼓励学生佩戴首饰。”
劳拉闻听,慌忙摸着自己金项链上的小金盒,生怕谁会把它夺走。
温特顿小姐委婉地说:“以前,这曾经是校方规定的一条制度……”
劳拉望着校长那慈祥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能拿掉,温特顿小姐,我曾经对人有誓……”
温特顿小姐立即纠正她的英文说:“起誓。”
劳拉:“对不起……起誓。我把它藏在衣服里面行吗?”
温特顿小姐想了想,然后宽容地说:“好吧。”
劳拉站起身来,又感激地向校长一鞠躬,然后立即把项链塞进衣服里。
温特顿小姐满意地点点头,望着劳拉向门口走去。
忽然,她想起什么,又把劳拉叫住,问:“你在这儿过得惯吗,劳拉?”
劳拉忙转身回答:“我感到……很好,谢谢您。”
温特顿小姐:“很好。”
她挥挥手,劳拉悄然退出。
锅炉房
星期六下午,学校提早放学。姑娘们按照惯例悄悄来到了她们的秘密地方——锅炉房。尼娜、佩兴斯、露丝、芭芭拉四个好朋友经常聚集在这说她们的悄悄话。
尼娜第一个走进锅炉房,探头往里望了望,见里面无人,便向身后招招手,说:“这儿没有人,来吧。”
露丝和佩兴斯踮着脚尖跟在尼娜的身后进了锅炉房,在一只废旧的锅炉边坐下。
佩兴斯想起上午芭芭拉对劳拉的谩骂,禁不住说:“芭芭拉会伤害她……”
尼娜毫不在意,抢过话头说:“她是外国人。她也许根本听不懂。”
佩兴斯却坚持说:“芭芭拉这样做使她处境尴尬。”
尼娜:“叫她一声德国间谍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
佩兴斯:“胡说。你愿意人家叫你间谍吗?”
尼娜:“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德国人。”
佩兴斯:“谁说的?”
尼娜:“我朱迪阿姨说迈斯特是德国姓。”
佩兴斯默然。尼娜见她无话可说,得意洋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然后,吸了一口,然后递给佩兴斯,佩兴斯摇摇头,没有接。
正在这时,芭芭拉从门口进来。她悄悄地向背对着门的露丝走去,一边示意尼娜和佩兴斯不要作声。当她走到露丝身后时,拿出一根绳子,一下套在露丝的脖子上,露丝发出一声尖叫。
芭芭拉却压着嗓门沉声说:“滚出去!你是个强奸犯。”
女孩子们鼓着掌,欢笑着。
佩兴斯止住笑,悄声说:“嘘,别出声,人家会抓住我们的。”
佩兴斯待芭芭拉坐下后,问道:“你刚才叫她'花衣裳’是否有点过分了?”
芭芭拉却嬉皮笑脸地说:“不,我觉得这样叫她很好玩。她是德国人,对不对?”
尼娜见芭芭拉证实了自己的看法,得意地瞥了一眼佩兴斯:“瞧!”
露丝忙对芭芭拉解释说:“尼娜的阿姨也说她是德国人。”
尼娜又点燃了一支烟。
芭芭拉却愤然叫道:“真见鬼!我是说,咱们不是正在和德国人打仗吗?然而,这位夫人却象一个勇敢的高级军官似的走进了我们的学校!”
佩兴斯不平地说:“她不是个战士……”
露丝抢过了话头:“她也许是个难民。”
尼娜:“她是个间谍!”
尼娜把烟递给佩兴斯,站起来走到芭芭拉和露丝中间,模仿德语的强调说:“这不公平,我要当间谍。”
露丝也学着德语腔说:“你在找什么?英国猪?”
几个围成一堆,笑得喘不过气来。
说完了劳拉,露丝换了一个话题。
露丝:“你那玩意儿舒服吗?”
尼娜:“什么玩意儿?”
露丝不好意思地指指她的胸口。尼娜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随即会意。
尼娜:“我的乳罩吗?不舒服。有点大,这是我姐姐的。”
露丝:“你真的需要戴吗?”
芭芭拉:“她是有意要显露。”
尼娜闻听,扯起上衣,打开乳罩,露出丰满的胸脯。
尼娜:“怎么样?”
露丝见状,大惊失色,她红着脸,扭过头去,惊呼:“尼娜!”
芭芭拉和佩兴斯红着脸格格地笑着。
尼娜重新穿好衣服,从佩兴斯手里接过烟,满不在乎地抽起来。
露丝想了一会,又悄声说:“这可太可怕了。”
佩兴斯扔给她一块巧克力糖,说:“吃你的巧克力去吧。”
忽然,锅炉房外传来说话声。姑娘们赶快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来。不一会儿,她们的同班同学瓦莱里亚出现在锅炉房的门口。她看到佩兴斯等四人站在屋里,惊呼了一声。
瓦莱里亚:“啊,你们在抽烟。”
尼娜却毫不惧怕地说:“嗬——下次我们还要和男孩子们出去玩呢!”
瓦莱里亚:“你确实和男孩子出去玩过,尼娜·罗伯逊,这谁都知道。”
芭芭拉挺身上前:“是又怎么样?”
瓦莱里亚吓得后退一步,说不出话来。
芭芭拉:“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瓦莱里亚:“谁都知道这是你们秘密的地方之一。”
芭芭拉回头对尼娜等人说:“那么说,姑娘们,我们是否该付她一笔钱贿赂一下。”
说完,她抢过露丝手里的巧克力糖塞进瓦莱里亚的嘴里。
露丝不满地嘟囔着:“那是我的巧克力。”
瓦莱里亚被芭芭拉的举动惊呆了。她从嘴里拿出巧克力糖看了看,然后又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芭芭拉神气活现地说:“你还要什么?”
瓦莱里亚噘着小嘴说:“不是我要来找你们,是劳里小姐叫我来的。”
尼娜气愤地说:“小人!我们总得找个机会教训你!”
说完,她拉着大家离开了锅炉房。
瓦莱里亚望着她们走远了的背影伸了一下舌头,然后匆忙跑进屋里,拣起地上一支尚未熄灭的香烟,猛吸了一口,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得她差一点透不过气来。工人瓦特正好路过,他见屋里有烟味,探头一看,正好看到瓦莱里亚在吸烟。瓦莱里亚看到瓦特,忙吧烟头扔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
瓦特生气地说:“你在干什么?这个地方禁止学生入内。你不能到这儿来。”
瓦莱里亚:“可是……”
瓦特:“出去。走,出去。下次再让我抓到,我会报告你的老师。”
瓦特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把长扫把,连吓带赶地把瓦莱里亚赶出了锅炉房。
课堂上
第一节课是历史课。历史教师劳里小姐一边讲课,一边不时地望着教室里的四个空位子。已经过了五分钟了,但尼娜和芭芭拉却还没有来。
一会儿,教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尼娜和芭芭拉乘着老师面向黑板时,溜到自已的座位上,拿出历史课本。
劳里小姐转过身来,看到尼娜和芭芭拉已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便微微一笑,没有作声,继续讲课。
劳里小组:“基茨是哪一年死的?佩兴斯你来回答。”
佩兴斯站起来,说:“一八二一年,劳里小姐。”
劳里小姐在黑板上写下一八二一年二月二十三日,然后,让佩兴斯坐下。
劳里小姐:“在什么地方逝世?”
佩兴斯又站起来回答:“罗马。劳里小姐。”
劳里小姐点点头,佩兴斯坐下。
劳里小姐:“他逝世的那一年,英国的国君是谁?尼娜回答。”
尼娜低着头,答不上来。她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是不是维多利亚女王?”
劳里小姐:“谁来纠正。”
尼娜:“是乔治三世……?”
劳里小姐摇摇头:“坐下,尼娜。谁来回答?”
学生们低着头,谁也不作声。
劳里小姐:“劳拉?”
劳拉站起来回答说:“乔治四世,劳里小姐。”
劳里小姐:“很好,劳拉。我很感激。”
劳里小姐让劳拉坐下后又对大家说:“有些人应该注意维护自己的荣誉,向劳拉学习。劳拉是外国人,但比你们更清楚英国历史。”
芭芭拉不服气地撇撇嘴,轻轻地对旁边的同学说:“她知道乔治,那这个乔治一定是个外国人。”
那同学捂着嘴,努力忍住了笑。
劳里小姐听到声音问:“你说什么,芭芭拉?”
芭芭拉忙说:“没什么,劳里小姐。”
操场上
搡场上,马拉德小姐为大家上体育课。今天是打篮球。她把学生分成二组,作模拟比赛。劳拉站在一旁,望着同学们比赛。
马拉德小姐不时地指挥着大家投篮,运球。突然,她瞥见了站在一旁观看的劳拉,顿时火冒三丈。
马拉德姐:“劳拉·迈斯特!”
劳拉应声过来。姑娘们停止了玩球,都望着怯生生走过来的劳拉。
马拉德小姐:“你在干什么?”
劳拉:“没有干什么,夫人。”
马拉德小姐:“我的名字是马拉德。马拉德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劳拉:“是,马拉德小姐。”
马拉德姐:“你这样站在操场一边巡视,难道你是马克夫人吗?”
劳拉慌了:“我不是马克夫人……”
姑娘们发出一阵哄笑,劳拉脸唰地红了。
劳拉:“我不懂你的意思,马拉德小姐。”
马拉德小姐:“马上回去换上短裤和橡皮底布鞋。”
劳拉:“我有气喘病。我父亲对温特顿小姐说过。”
马拉德小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明天一早把医生的证明给我送来。现在吆,你可以沿着操场跑一圈。”
她望着脸色苍白的劳拉,又补充说:“可以给你不健康的脸色增加点血色。快跑。”
马拉德小姐不等劳拉回答,便转身向学生们走去。她吹着哨子,让大家重新到操场中间集合,佩兴斯同情地望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劳拉。芭芭拉却拿着球用力向劳拉的后背扔去。劳拉的头部受到一阵撞击,回头一看,见是芭芭拉,便捂着脸跑回教室。
教室内
劳拉跑回教室,擦干了眼泪,呆呆地站在窗户前望着同学们玩球。
佩兴斯推门进来,对劳拉说:“你没事吧?”
劳运点点头。
佩兴斯:“你要我陪你去医务室吗?”
劳拉:“不麻烦你了,佩兴斯,我不疼。”
佩兴斯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教室。
佩兴斯家的厨房
夜晚,佩兴斯坐在桌旁做作业,麦肯齐太太来到她的身旁。
麦肯齐太太:“你要不要在爸爸的书桌上做作业?”
佩兴斯摇摇头。然后,她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张父亲的像片,仔细端详着。
佩兴斯望着妈妈说:“他穿着制服很英俊。”
麦肯齐太太望着丈夫的照片,满杯柔情地说:“他非常英俊。”
佩兴斯:“今天晚上我要给他写信。”
麦肯齐太太点点头,问:“劳拉怎么样?”
佩兴斯:“喔,劳拉,我真替她难受。她很不适应。有些人对她很不好。”
麦肯齐太太停了,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替女儿端来一杯茶,然后坐在桌旁继续看书。
教室里
佩兴斯一早来到教室里。她在一面德军入侵地图前伫立片刻,取下图上的卐字旗放在法国境内,表示德军已占领法国,这才回到自己的书桌旁。
尼娜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走了进来。她把杂志放在佩兴斯的肩头说:“你看完以后还给我。”
佩兴斯:“谢谢。”
学生们陆续来到教室,芭芭拉斜眼看着身后的劳拉,故意大声说:“德国佬占领法国了。”
佩兴斯急忙打断她的话头:“别说了!”
芭芭拉不情愿地噘起嘴,坐到自己的书桌旁。
特罗特小姐捧着书走进教室,课堂里响起一片“在早上好,特罗特小姐”的声音。
特罗特小姐:“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个周末我们要去参加义务劳动。谁愿意参加的请举手。”
姑娘们纷纷举起了手。
特罗特小姐:“好。谢谢大家。第一批援军物资——手织袜子已经送到勇敢的海军那里,他们在太平洋上作战。大家听了一定很高兴。好,现在请大家把课本翻到第三课,《黑暗的年代》。”
佩兴斯翻好课本,打开书桌正要拿笔,发现书桌里有一封信。她看到信的正面写着:佩兴斯·麦肯齐小姐。她打开信封,抽出信笺,只见上面写道:
“亲爱的佩兴斯,如果您能在星期四光临寒舍喝茶,我们将感到不胜荣幸!”
劳拉
1940年5月10日
“佩兴斯'麦肯齐!”
佩兴斯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忙抬起来,只见特罗特小姐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一队一队经过的士兵,脸上显出困惑的神情。
佩兴斯:“到,特罗特小姐。”
特罗待小姐走到讲台前,说:“到这儿来领读。我五分钟以后回来提问!”
说着,匆匆离开了教室。
佩兴斯走到讲台前,正要领读,芭芭拉、尼娜和其她几个姑娘都涌到窗前,观看路过的士兵。
芭芭拉:“出什么事了?”
姑娘甲:“我刚才问过。”
芭芭拉看了一会,便自作聪明地说:“树园里来了一些汽车和工人。嗯,我认为一定要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
佩兴斯坐在讲台前,领着一部分学生仍在念书。尼娜、芭芭拉和另外几个姑娘仍然顺着窗口往外望着。只见特罗特小姐和温特顿校长正在和一名军官说话。他们一边察看着学校周围,一边还打着手势,就是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急得姑娘们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即打开窗户跳出去。
“快,特罗特小姐来了!”
一个姑娘一个箭步跳到自己的书桌前,其余的姑娘们已纷纷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书本,跟着佩兴斯念起来。
特罗特小姐走进教室,只听得一片朗朗书声,十分满意。
特罗特小姐:“谢谢你,佩兴斯。”
佩兴斯:“谢谢,特罗特小姐。”
她走下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特罗特小组:“温特顿小姐要我通知大家一件事,树园里沼泽地西部的那片土地已被征用,以后不准进去。他们要在那里建一个集中营。”
一个姑娘问:“什么集中营?”
特罗特小姐没有答话便宣布下课。但那个姑娘不问个水落石出不放心,下了课她又去问老师。
姑娘:“什么叫集中营?”
特罗特小姐无奈,只得告诉她:“战犯集中营,我这么想。”
露丝走过来,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特罗特小姐和蔼地问:“有事吗,露丝?”
露丝:“特罗特小姐,那是不是意味着校园里要关押德国犯人?”
特罗特小姐:“是的,露丝,我想是的。”
露丝闻听,立即把锐利的目光射向劳拉。劳拉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劳拉家
放学后,佩兴斯随着劳拉来到她的家,这是一幢旧式的公寓房子,有三层楼高,里面居住着几十户人家。
佩兴斯:“好大的房子。”
劳拉:“喔,我们只租了顶层。来吧,佩兴斯。”
劳拉拉着她的手上了楼梯。到了三楼,她推开一扇门,请佩兴斯进去。
劳拉:“大多致难民都住在这里。班伯小姐是这里的房东。”
劳拉带着佩兴斯进屋,第一个见到的便是汉娜。劳拉有礼貌地向她问好,可是汉娜却高高地抬着头,哼都不哼一声地走开了。
劳拉向佩兴斯扮了个鬼脸,说:“这是女佣人汉娜。她认为自己快成个公主了。”
劳拉拉着佩兴斯又来到她母亲的房间。
劳拉:“妈妈!”
劳拉的母亲苏菲穿着一条拖地长裙,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但已然蓬松。苍自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虽然已年过三十,面目仍十分姣好。她侧着身子斜倚在一张长沙发上,神情十分萎顿。
劳拉带着佩兴斯走到妈妈跟前说:“你好,妈妈。这是我的朋友佩兴斯。”
苏菲勉强支撑起来,打量了一下佩兴斯,十分高兴地说:“啊,劳拉的好朋友。”
佩兴斯走前一步,有礼貌地说:“你好,迈斯特太大。”
劳拉扶着妈妈重新躺下,问:“妈妈,你又头疼了?”
苏菲忍着疼痛说:“有一点疼,亲爱的。”然后,她又对佩兴斯说:“请原谅,佩兴斯,有时疼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请你千万原谅!劳拉会给你煮茶。正在长身体的姑娘必须多吃。劳拉吃得太少。佩兴斯,你一定要看着她把东西吃下去。”
佩兴斯点点头。苏菲满意地微笑了。
劳拉家厨房
劳拉把佩兴斯请到厨房里,拿来了点心和咖啡,殷勤地请佩兴斯吃喝。
佩兴斯:“你妈妈是演员吗?”
劳拉:“不,不是。她是俄国和法国混血儿。我有一个曾祖母是英国人。我的名字是她起的。现在有一个英国名字很吃香,是吗?”
佩兴斯会心地笑了。
劳拉继续说:“我还有过一个英国家庭教师。”
佩兴斯大吃一惊:“天哪,一个家庭教师。你喜欢吗?”
劳拉:“我当时连想都没想过,以为这是很正常的。”
佩兴斯:“喔,学校是够烦人的。可是,我想,我是不会喜欢家庭教师的。你的教师好吗?”
劳拉:“她叫斯科蒂。那是我们在巴黎时请的。她不愿带我去散步,而愿意带我去看电影,这事儿真有趣。可是我还是喜欢学校,如果同学们喜欢我的话。”
说到这儿,劳拉感到有点忧伤:“特罗塔小姐真好,是吗?”
“特罗特!”佩兴斯纠正道,说完,不禁笑出声来。劳拉也忍不住笑了。
她又舀了一勺糖放进佩兴斯的杯子。
佩兴斯:“谢谢。嗯,她是不错。一年前她退休了,可是由于战争,她们又把她请回来了。真倒霉!”
劳拉:“咱们拿着咖啡到我房间去好吗?”
佩兴斯欣然同意。两人拿着杯子、糖果离开了厨房。
劳拉的卧室
劳拉打开自己的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两人不禁都打了个寒颤。
劳拉:“喔,这儿真冷。”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点燃了一只汽油炉。佩兴斯环顾着这小小的卧室。
一张单人沙发床,小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和文具,一面墙上挂着劳拉的照片,书架上放着一个大娃娃和一些零星小玩意。房间虽小,却显得清洁、整齐,又十分舒适。
佩兴斯:“我喜欢这个房间。”
劳拉:“是吗,我也喜欢。”
劳拉脱下外衣,从内衣里掏出项链,说:“我不得不把它藏在里面。”
佩兴斯:“是啊,我们不能……”
劳拉:“这是很久以前的。”
说着,她把一只小金盒拿给佩兴斯看。
佩兴斯:“很漂亮。”
劳拉打开小金盒,里面嵌着一张男孩子的照片。
劳拉:“他是我的哥哥,克劳斯。”
佩兴斯望望相片,又望望劳拉。
劳拉关上小金盒,移开椅子,从书架的底层取出一个镜框,递给佩兴斯。
劳拉:“看这张更清楚。”
照片上的男孩子也不过十六、七岁,五官端正,清秀,长得和劳拉很象。
劳拉:“所有的姑娘都喜欢他。可惜,我在字典里找不到'喜欢’这个词。”
佩兴斯:“这是一个俚语。也许应该说'爱’他。”
佩兴斯仔细地端祥着照片,说:“他跟你真象。”
劳拉:“你有喜欢的人吗?学校里,她们好象都有喜欢的人,是吗?”
佩兴斯缓缓地摇摇头说:“我没有。也许只有蒂龙·鲍尔。”
说着,她自己也不禁感到好笑。
劳拉:“跟我谈谈他吧。他住在你们家附近吗?”
佩兴斯:“他是个电影明星。”
劳拉大笑,说:“如果他真的住在你们家附近,那太好了!”
佩兴斯:“是啊。”
劳拉:“你没有男朋友?”
佩兴斯又摇摇头说:“我觉得我还太年轻。尼娜有男朋友,一大群。她经常在我们的秘密地方会见男朋友。”
劳拉饶有兴致地听着。佩兴斯继续说:“当然,这样做是违犯校规的。不过,她不在乎。”
劳拉:“这些校规!我觉得太难了。因为我不知道校规规定了些什么,而我又时时得担心犯了校规。”
佩兴斯仍然望着克劳斯的照片,赞美说:“他长得真帅。”
她把照片还给劳拉,劳拉深情地望着照片说:“亲爱的克劳斯,我爱你胜过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佩兴斯心里很感动,不由地问道:“那你为什么把这像片藏起来呢?”
劳拉抱着镜框站起来,走到火炉边,想了想,然后回头对佩兴斯说:“我们从来不谈起他。”
佩兴斯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劳拉把镜框重新放好,这才说:“首先因为他现在是希特勒的青年军。他背叛了我父亲投靠纳粹,他对此要负责任。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这是规定。”
佩兴斯:“你是说,他现在正在为德国作战?”
劳拉:“不。他是为纳粹作战,我们才是德国人。”
佩兴斯微微点头。两人不再说话,但各自的心却似乎靠得更近了。
树园里
从那天开始,佩兴斯和劳拉成了好朋友。她们经常在一起游玩,形影不离。
天气渐渐转暧,树园又成了她们活动的好场所。这里有青懈树、杜松、乳香树、石南竹……,在这些树木的枝叶间,还有如头发似的绞缠在一起的牡丹曼,巨大的羊齿草、金银花、迷迭香、野蔷薇。再往前走,是一片土坳,土坳中间有一片片的椭形盆地,这里就是姑娘们又一个秘密的地方。
佩兴斯和劳拉追追打打来到了盆地。她们的笑语声惊动了正在这儿和男友幽会的妮娜。她推开正在拥着她的那些男孩子们,从地上跳起来。男孩子们吓得一溜烟逃走了。
佩兴斯一眼看见了从树林里溜走的男孩子们。她走到妮娜跟前,看到她正在扣上衣的扣子,禁不住涨红了脸。劳拉侧转过头去,只当没有看见。
佩兴斯:“上帝啊,妮娜,出什么事了?”
妮娜却若无其事地说:“下次你过来的时候,能不能先给我一个信号。”
佩兴斯:“你们在干什么?”
妮娜一赌气,又扯开了衣服,露出自己雪白的胸脯说:“我们玩儿得比你们开心多了,佩兴斯小姐。”
佩兴斯:“可是,刚才我看见有三个男孩子呢!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妮娜:“看看……仅仅是看看。”
佩兴斯:“看什么?”
妮娜指了指自巳的乳房,并且得意地说:“其中有一个还摸了一下。我几乎要晕了过去。”
佩兴斯只当她是害怕了,忙说:“是啊,这太可怕了!”不料妮娜却满面喜色。
妮娜:“妙极了。我差一点要晕过去!甚至我的脚趾都在颤抖。”
佩兴斯摇摇头说:“妮娜,你会惹出麻烦来的。”
妮娜却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她一头扎在草堆里,翻滚着,还用双脚在空中蹬着,把佩兴斯和劳拉都逗笑了。
棕榈树餐厅
周末的劳拉的父亲迈斯特博士带着女儿和佩兴斯去棕榈树餐厅吃饭,跳舞。虽然是战争的年代,餐厅的周末仍然是顾客盈门。乐队吹奏着一支又一支乐曲,人们翩翩起舞,暂时忘记了忧愁和担心。
迈斯特博士和女儿一曲舞罢,便来邀请佩兴斯跳舞。佩兴斯扭怩了一会,还是答应让迈斯特先生教她。佩兴斯不断地踩着他的脚,可是迈斯先生却亳不在意,仍然耐心地教她,鼓励她。慢慢地,佩兴斯开始跟上了他的步伐,心里十分高兴。
迈斯特博士一边跳舞,一边说:“我听劳拉说,你是她的好朋友。如果她有什么困难,请你多帮助她。我会感到十分宽慰的。”
佩兴斯含笑点头,并向坐在桌身的劳拉投去深情的一瞥。劳拉会意,也报以深情的一笑。
马路上
晚饭后,迈斯特博士先行辞去。劳拉和佩兴斯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聊着。
劳拉:“我妈妈也很喜欢跳舞。”
佩兴斯:“她今天为什么不来呢?”
劳拉:“她……呃……她经常要犯偏头疼。你的脚怎么样?”
佩兴斯笑着说:“我想你爸爸的脚一定被我踩疼了。”
劳拉也笑了。
佩兴斯:“这是我第一次跳舞。”
劳拉:“也许是你最后一次?”
佩兴斯:“喔,不……我喜欢跳舞,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劳拉:“他现在在翻译书,希特勒上台前,他是个物理学家。”
佩兴斯钦佩地“喔”了一声。
劳拉到家了,两人道别后,各自回家。
劳拉卧室
凌晨,劳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躺在床上倾听着动静,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走进了她父母亲的房间。劳拉从床上跳起来,把门打开一条缝,听到父亲的申辫声,警察的呼喊声还夹杂着母亲的哭声。
迈斯特博士(画外音):“你们搞错了,我是霍夫根·迈斯特。”
苏菲(画外音):“强盜!”
劳拉开门出来,只见几名警察拽着父亲向楼下走去,劳拉顿时吓呆了。
楼梯口
愤怒的苏菲拉住一名警察的衣服,不让她去抓迈斯特。迈斯特博士被另外两名警察架着,无力反抗,他显得困惑而惊疑,却不知如何是好。邻居们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张望了一会,叹了口气,又关上了门。
劳拉奔到母亲身边,用法语急急向道:“怎么回事,妈妈?”
然后她又用德语问父亲:“爸爸,出什么事了?”
警察却催促着迈斯特先生:“快走,先生。”
劳拉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的话,又大声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苏菲哭泣着,说:“他们要把他带走!”
迈斯特博士却安慰劳拉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说着,他迈步跟着警察下了楼。劳拉从楼梯上追下来,拦住了警察。
劳拉:“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迈斯特博士义正词严地说:“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做,你们有逮捕证吗?”
劳拉又扑到父亲的身上说:“爸爸,他们认为你是个坏人是不是?”
迈斯特博士摇摇头,说:“亲爱的,我得先去一趟,向警察局长作一番解释。你带着妈妈回房间去吧。”
劳拉望望妈妈,只见她坐在楼梯上已泣不成声,再看看爸爸,爸爸被人架着已失去自由。她痛心已极,几乎无法相信这眼前的一切。
劳拉拉着爸爸的手说:“你没有干什么坏事。”然后又对警察恳切地说:“我父亲住在这儿,他一直对英国心怀感激。”
警察看着这凄切的场面,也不禁为之所动,他抚摸着劳拉的头发说:“给你妈妈去吃点药,好姑娘。”
苏菲的嗓子都哭哑了,她指着丈夫对一名警察上士说:“他是个好人啊!”
上士:“是的,太太,我知道,他是好人。”
劳拉:“爸爸,你应该向他们解释清楚。”
迈斯特博士:“是的,亲爱的,我已经向他们解释又解释了。”
劳拉扭头对上士说:“他是你们国家的朋友。”
上士不耐烦地说:“那么不要大吵大闹,以此来证实你们的友好吧。”
说完,他指挥另二个警察把迈斯特先生架上了车。警车飞也似的驶走了。
苏菲和劳拉冲出大楼,呼喊着,哭泣着……
劳拉家厨房
劳拉两天没有去上课了,佩兴斯恃意来看望她。她坐在厨房的餐桌旁一边喝茶一边听劳拉讲述事情的经过。
劳拉:“他们现在打算把所有的德国人都关起来,甚至那些居住英国二十年的德国人。我还听说,一个犹太人自杀了,他经历的磨难太多了,他再也无法忍受。跟纳粹分子关在一起,你能想象吗?”
佩兴斯望着劳拉消瘦的脸庞,红肿的眼睛,同情之感油然而生。
佩兴斯:“你爸爸现在在那儿?”
劳拉:“我们不知道。我每天都到警察局去,可是他们不肯告诉我。后来,我妈妈的一个朋友——他是自由法国军官,戴高乐将军的副官,他愿意帮助我们找一找。但愿如此,上帝啊,但愿如此。”
学校发奖大会,操场上
学期终了,暑假临近了。校长温特顿小姐神采奕奕地坐在台上主持着发奖大会,老师们坐在校长身后,神情严肃而又亲切。家长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坐在台下,高高兴兴地注视着领奖台,期待着能叫到自己孩子的名字。
“五年级法语第一名,劳拉·迈斯特。”温特顿小姐开始宣布领奖名单。
温特顿小姐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回答,又叫了一遍,苏菲和劳拉这才应声站起来。会场上爆发出一阵掌声。劳拉在掌声中走向领奖台。
佩兴斯向妈妈介绍说:“这就是劳拉,她能讲四种语言。”
她又指了指苏菲说:“这是迈斯特太太。”
麦持齐太太:“我记得你说过她卧床不起。”
佩兴斯:“是啊。”
劳拉走上领奖台,向温特顿小姐和老师们深深一鞠躬。
温特顿小姐:“劳拉,你学得不错。”
劳拉:“谢谢您,温特顿小姐。”
法文老师走上前来,用法语向她道贺,并且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劳拉:“谢谢!”
劳拉领完奖,台下又是一片掌声。正当她经过芭芭拉身边的时候,只听芭芭拉正在向佩吉挖苦她。
芭芭拉:“一个小德国佬,法文得第一,这怎么说呢,佩吉?”
佩吉没有作声。
劳拉反击说:“喔,那么你的英文课得奖了没有?”
芭芭拉怒目圆睁,说:“滚开!……”
“英文第二名,露丝·德兰恩。”校长又在叫名了。一片鼓掌声盖住了芭芭拉的咒骂。
领奖结束后,劳拉带着母亲来到佩兴斯母女的身边。劳拉兴奋地拉着她的手说:“祝贺你。”
佩兴斯站起来说:“谢谢。”
劳拉又向母亲介绍说:“她得了三个第一名。”
佩兴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向劳拉说:“祝你节日快乐。”
麦肯齐太太也站了起来,和苏菲握手,并且互相作了自我介绍。善良的麦肯齐太太望着苏菲和劳拉憔悴的脸色,说:“你们俩应该到威尔斯去,跟我们一起度几天假。”
苏菲:“去……”
麦肯齐太太:“威尔斯,那是一个美丽的乡村,我们每年夏天都去那儿度假。只是今年夏天只剩我们母女俩。你们要去的话,那儿有空房间。”
佩兴斯期待地望着她们母女俩。苏菲望望劳拉,劳拉点头,苏菲微笑着向麦肯齐太太伸出手去。
树园
佩兴斯和劳拉留下二位母亲一起说话,自己和妮娜一起来到秘密地树园里,躺在树荫下的干草上,十分舒适,惬意。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的板球拍击声。
妮娜斜倚在佩兴斯的身边,嘴里嚼着一支青草。
妮娜:“那是一次最好的义务劳动,我太高兴了。”
佩兴斯:“是啊,可是你却在玩标枪。”
芭芭拉和露丝也走了过来。妮娜伸出双臂做出一个欢迎的姿态。
妮娜:“学期的最后一天……嗬哈——假日!”
芭芭拉一眼瞥见佩兴斯身旁的劳拉,立刻停步不前,沉下了脸。
芭芭拉:“嗨,我还以为这地方是不对外人开放的呢!”
劳拉闻听,霍地站了起来。
妮娜却毫不示弱地说:“是,在你来到之前是不对外人的。你变得越来越讨厌了,芭芭拉。”
露丝忙对妮娜说:“喔,别讲了。”
妮娜:“你说什么,太太?”
芭芭拉自觉没趣,便和露丝一起在妮娜的身边坐下。佩兴斯只管看着一本杂志,不予理会。劳拉在树上摘了一个果子,不断地用手揉搓着。妮娜却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吞云吐雾。
妮娜冲着芭芭拉一笑算是和解,说:“杰克那鬼灵精还在比赛吗?”
芭芭拉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见鬼?”
露丝忙打圆场说:“我们连看都没有去看他们。”
妮娜:“那你就是傻瓜。”
芭芭拉:“你是个性傻瓜!”
妮娜高兴了:“性是一件绝妙的事,非常有意思。”
芭芭拉扭过头去,嘴里嘟嚷着:“真要命。”
妮娜只当没听见,自管靠着树抽烟。她望着袅袅上升的烟雾,沉浸在自己新游戏的欢乐中。
妮娜:“他们把你抱在怀里,吻你。”
露丝:“我妈妈和爸爸就从来不干这些。”
芭芭拉:“我们家有一本书,上面还有图解。”
露丝:“这些事真可怕……就象一个黄色故事。”
一说到性的事,姑娘们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佩兴斯:“结婚一定很有意思。”
露丝:“当你有了孩子时怎么办呢?”
芭芭拉老练地说:“你可以用药控制。”
一直没有开口的劳拉这时问露丝:“你不喜欢孩子吗?”
露丝:“我喜欢,可是我自己不想要。他们要打开你的肚子来取出孩子。”
佩兴斯拿着杂志过来给劳拉看。上面画有一幅剖腹产的照片。
妮娜:“孩子们是自然生出来的,你们不知道吗?”
露丝:“嗯,我实在想不出这孩子是怎么出来的。”她又问妮娜:“孩子怎么出来的?”
佩兴斯:“不会太难的,要不你妈也不会生下你们六个!”
“七个。”露丝忙纠正说:“我一直想问妈妈怎么回事,可是她总是那么不耐烦。”
佩兴斯:“是啊,我妈也是。”
芭芭拉:“学校下个学期会告诉我们。”
突然,一个板球落在姑娘们中间,立刻,男校的学生史蒂芬从板球场跑了过来。劳拉刚捡起球,史蒂芬已经走到她的跟前。他从劳拉手里拿过球,轻声说:“真对不起。”
劳拉望着史蒂芬,没有作声。史蒂芬拔腿跑走了。
妮娜立即提议说:“咱们去看比赛。”
佩兴斯和劳拉立刻响应,芭芭拉和露丝却不愿意。她们互相道别后,便分手了。
乡间小道上
苏菲和麦肯齐太太并排在灌木丛中采集黑莓。佩兴斯和劳拉一人手里挂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黑莓。
苏菲指着两边说:“喔,那儿有好多。”
说着,她移步向灌木丛中走去。忽然,只听得“嗤”地一声,苏菲的裙边被荆棘钩住,撕下了一条。麦肯齐太太忙过来,替她把裙子从树上摘下来。
麦肯齐太太:“喔,你那漂亮的裙子!”
苏菲笑着说:“把我吓坏了。裙子没关系。”
劳拉忙过来扶着妈妈和佩兴斯母女俩一起离开了灌木丛向小屋走去。
苏菲:“我们没有搬到柏林之前,也住在一个象这么漂亮的地方。”她回头问劳拉,“你还记得吗,亲爱的?”
劳拉笑着说:“妈妈,我当时只有两岁。”
佩兴斯和麦肯齐太太也笑了。
苏菲戏谑说:“当然,我两岁时已经能记事了。”
劳拉和佩兴斯在前面走,一边愉快地交谈着。
佩兴斯:“你爸爸有了消息,这太好了。”
劳拉:“是啊,现在妈妈那个法国军官朋友正在设法让我们去探视。我报了三个人,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佩兴斯:“愿意,只要你让我去。”
劳拉:“我敢肯定,他们只让妈妈一个人去,但我还是要求了。”
佩兴斯:“你妈妈身体好多了,是不是?”
劳拉:“她,Ellet est mosphiniste。”
佩兴斯:“你说什么?”
劳拉一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法语,忙说:“是的,好多了。”
赛马场——战俘集中营
昔日的赛马场已经关闭,暂时充作关押战俘的集中营,居住在英国的德国人,凡有敌特嫌疑的也有一部分关押在这儿。当初的售票处改成了接待处和会见家人的场所。
苏菲获准带着女儿和佩兴斯来探望丈夫。她们交上了通知书和证件以后,便坐在一条长椅上静候。
守卫的士兵们端着枪来回地巡视。他们一个个枪上膛,刀出鞘,严阵以待,看得劳拉和佩兴斯心惊胆颤。
被关押的人一个个被叫出来和家人见面,哭哭啼啼,悲悲切切,好不凑惨,苏菲心里十分难受。
“爸爸来了,妈妈!”劳拉叫了起来。
苏菲往出口处一看,果然是自己的丈夫迈斯特先生,一边一个士兵,端着枪把他送到门口,交拾了守卫的士兵后,又进去了。
苏菲凝神细看,见丈夫几个月不见,满脸憔悴,轮廓分明的面孔更显出那一双智慧明亮的大眼睛。她拉着劳拉跑上前去,三人拥抱着,痛哭不已。佩兴斯在一旁也陪着落泪。
苏菲:“你看上去可怕极了,霍夫根,可怕极了。他们给你吃东西吗?”
迈斯特博士:“有……有的是。”
苏菲和迈斯特博士在附近的一条凳子上坐下来,劳拉和佩兴斯也在一旁坐下。
迈斯特博士拉着劳拉的手问:“我看上去很可怕吗?”
劳拉为了安慰父亲,忙说:“不,爸爸,脸色不太好,但也不算可怕。”
苏菲生气了:“这孩子就爱跟人抬杠子。佩兴斯会告诉你真相。”
她回头问佩兴斯:“告诉他,他看上去有多可怕。”
迈斯特先生见佩兴斯为难,忙解围说:“我的脸色可能很难看,等我不久回到家里,经你一料理,就会好的。”
苏菲笑了。佩兴斯也松了一口气。
迈斯特博士又问佩兴斯:“咱们什么时候再跳狐步舞,佩兴斯小姐?”
劳拉和佩兴斯也都笑了。
“跳狐步舞?!”迈斯特做了个手势。
苏菲望了一眼持枪的士兵,愤愤地说:“这太粗暴了,太不友好了!我已经给温斯顿·丘吉尔写信了!”
她打开手提包,探手进去。值勤的士兵立即持枪过来,两眼盯视着她的手提包。苏菲从里面取出一个小药盒,拿起两粒药片,放进嘴里,然后把药盒放进了手提包。那士兵看着她关上手提包,这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迈斯特、佩兴斯和劳拉见状,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迈斯特博士:“呃……你们学校怎么样?”
佩兴斯望望劳拉,劳拉又望望佩兴斯,不知如何回答。
迈斯特博士哈哈一笑,不再追问。
佩兴斯:“你们在这儿整天干些什么呢?迈斯特博士?”
迈斯特博士:“我们聊天。我们还有几本书,有时就看看书。这个地方很复杂,他们无法确定我们这些人之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他望望妻子愁苦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表现得轻松和毫不在乎。但是劳拉和佩兴斯都看得出他心里的焦虑和烦恼。
火车走道里
战时的火车拥挤不堪,从前线回来,或去前线的士兵,逃难的居民,把一节车厢塞得水泄不通。
佩兴斯和劳拉扶着疲惫不堪的苏菲穿过人群挤到包厢里。
佩兴斯找到一个空位子,扶着苏菲坐下。
苏菲:“谢谢您,亲爱的。”
劳拉扶母亲坐好后,说:“妈妈,我们到走道里去。”
苏菲点点头,劳拉和佩兴斯便离开了包厢。
火车过道里坐满了士兵,他们热情地为劳拉和佩兴斯让座。
上士:“来吧,我们挤一挤就够你们俩坐了。”
劳拉:“太谢谢了。”
劳拉拉着佩兴斯坐下,那上士站赶来给佩兴斯让座。
佩兴斯:“谢谢。”
上士:“没关系,我不累。”
上士又对士兵们说:“大家要注意自已的行为,啊?”
说完,他自己离开了车厢。
佩兴斯安慰劳拉说:“他们不会把他长时间地留在那儿的——这只是个过渡性的集中营。”
劳拉:“他说这儿比上次那个地方要好些,你能想象吗?”
佩兴斯:“起码这是在英国。”
劳拉:“可是我真受不了看到他那样……毫无原因地成为一个犯人。”
佩兴斯默然。
火车在轰鸣着,不断地喷出一团团的白雾。劳拉和佩兴斯闭上了眼睛刚想睡一会,火车咯登一下停站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走进车厢,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提包。一个士兵立刻站了起来。他接过她的提包,替她放到车架上,然后把自己的座位让給了她。她谢了那士兵,便抱着孩子坐下了。
士兵甲:“您从哪儿来?”
妇女:“卡塞德拉尔,卡塞德拉尔完了!太可怕了!人们在街上哭泣。那些该死的德国混蛋把我们毁了,伦敦却不闻不问。”
士兵们默默地不再作声。
劳拉听着她声泪俱下的哭诉心里难受极了,她对佩兴斯说:“我到外面去吸吸新鲜空气。”
佩兴斯见她脸色不好,也一起走了出来。车厢里不时地传来那妇女的咒骂声。
劳拉:“也许这是克劳斯轰炸了那个地方?这不是他的过错,对吗?是别人让他这么干的。”
佩兴斯同情地说:“就象他们迫使他背叛了你的父亲一样,是吗?”
劳拉痛苦地点点头。
佩兴斯:“喔,天哪,劳拉,真遗憾。”
劳拉:“是啊,佩兴斯,是啊。”
佩兴斯见劳拉如此痛苦,心里也很不好受,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紧紧地搂着她的肩头。劳拉拉着她的手,心里十分感动。
阿尔伯特皇家女子学校大厅
劳里小姐打开大厅的门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十四个男孩子。他们是另一所中学的学生,来参加演出。
大厅内十个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见到男孩子们进来,不由得局促不安起来。男孩子们也涨红着脸,低着头匆匆坐到自已的座位上^
妮娜一见到男孩子们,登时兴高采烈,她对旁边的姑娘说:“瞧这些绅士们!”
劳里小姐待男生们坐下后,开始致词:“欢迎你们到阿尔伯特皇家女子学校来!”
大家热烈鼓掌。
劳里小姐对男生们说:“据我所知,莫顿·莱茜先生在《三姐妹》这部戏里已经给你们安排了角色。其他人要帮助女生做道具和布景。好,你们有人已经拿到书了。好!”
劳里小姐说着把目光瞥向科迪莉娅:“科迪莉娅,请你把书发给大家。”她指着桌上的一批书说。科迪莉碰站起来给还没有拿到书的人发了一份。
劳里小姐:“现在,咱们互相介绍一下,除了报出自己的姓名以外,还要说明自己在剧中扮演什么角色。”
“科迪莉娅,你先开始。”
科迪莉娅答应着站起来:“我叫科迪莉娅·金,我扮演奥尔加。”
妮娜:“我叫妮娜·罗伯逊,我扮演玛莎。”
劳拉:“劳拉·迈斯特,我扮演伊里娜。”
特里萨:“我叫特里萨·杨,我扮演安芬索。”
珍妮特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我是娜塔莎……呃不,我扮演娜塔莎。我自己叫珍妮特·韦伯斯特。”
同学们爆发出一阵笑声。
佩兴斯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佩兴斯·麦肯齐,我是舞台工作人员。”
劳里小姐说:“排练一开始,你就可以作准备了,佩兴斯。”
佩兴斯:“是的。”
佩兴斯把书本放在椅子上,离开了大厅。
露丝红着脸说:“露丝·德莱恩,戏装保管员。”
莉莉:“莉莉·约翰逊,舞台工作人员。”
男生格劳里亚站起来介绍说:“格劳里亚·帕里,我是露丝的助手。”
史蒂芬:“史蒂芬·库珀,我扮演图森伯茨。”
杰克:“杰克·卡庭顿,我扮演索里尼。”
大卫:“我,呃,我是大卫·哈尔韦尔。我扮演茨伯蒂肯。”
各人介绍完毕,排演开始。劳里小姐让大家各就各位,劳拉开始念台词。
劳拉(伊里娜):“我得另找一个工作。这个工作对我不合适。这不是我追求和向往的。这种工作单调乏味……你甚至都用不着想……”
劳里小姐:“喔,我敲着医生的门,你说的是医生敲着门……”
劳拉(伊里娜):“请你回答,我不能……”
劳里小姐拉住劳拉的手说:“对不起,劳拉,在这里停一停,咱们等着佩兴斯,她得在这会儿从这儿经过。”
上午的排演告一段落,劳里小姐招呼大家去吃点心。妮娜跟着劳里小姐一边走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
妮娜:“我还是不明白,劳里小姐,如果他们那么想去莫斯科,可是为什么又不去呢?”
劳里小姐:“亲爱的妮娜,因为,这并不是一个伟大的杰作,只是一张火车时刻表。我们都有自己的莫斯科,我们的梦想……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故事……是一场期待和失望的戏。”
劳里小姐说完又招呼大家互相熟悉一下。
露丝上前说:“劳里小姐,这部戏真好。”
劳里小姐微笑着点点头。
餐桌旁
史蒂芬来到佩兴斯面前说:“要我帮什么忙呜?”
佩兴斯:“嗯,现在没事,先吃东西吧。”
史蒂芬:“我扮演图森伯茨,这名字发音很困难。”
佩兴斯:“是的,我知道,这是个男爵。”
史蒂芬:“你不想演戏吗?”
佩兴斯:“我演不好。”
餐桌的另一头,妮娜和杰克正高兴地聊着。
杰克:“如果那孩子是我的,我把他煮了,煎成饼吃了。”
妮娜笑得前仰后合。
佩兴斯望着史蒂芬说:“我以前见过你。”
史蒂芬:“不是在那体育场吧,当时我们在练匀上架下架,太傻了。”
佩兴斯摇头说:“不,是去年夏天,你们在打板球。学期的最后一天。”
史蒂芬想了想,说:“你使我想起了一个人,你们俩真象。”
佩兴斯:“你指的是劳拉?她人很好。”
史蒂芬疑惑地摇摇头,佩兴斯又说:“知道吗?伊里娜。”
史蒂芬:“呣,对了,是她。”
“我还没有把剧本念完。”史蒂芬说着对佩兴斯念了一段台词:“有人在最后一刻逃走了,我今天被推了出来。她最后出什么事了,伊里娜?”
史蒂芬说着遥对着劳拉点点头。
佩兴斯:“你爱上她了。”
史蒂芬没有答话,只是远远地望着正在和劳里小姐说话的劳拉。
电车上
学校排戏一直到晚上才陆续散去。佩兴斯、妮娜和露丝等几人最后离去。她们跳上电车,仍在叽叽呱呱地议论着白天的事,连车票都忘了买。
售票员:“准备好买票。”
妮娜问佩兴斯:“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到他们学校去?老温特顿是不是怕他们强奸找们?”
售票员过来:“你们的票。”
佩兴斯掏出钱来实了三个人的票。
露丝说:“因为我们不能上他们的厕所。”
佩兴斯和妮娜大笑。
妮娜:“好一个劳里,我肯定她已经有安排了。喔,跟男孩子们一起排戏多有意思。”
佩兴斯望着窗外问:“到哪了?”
她站起来,准备下车。
佩兴斯:“再见!”
妮娜见佩兴斯下车,站起来坐到露丝身边。
妮娜和露丝:“再见!”
马路上
佩兴斯走在马路上,一边回忆着白天和史蒂芬的交谈,心里乐滋滋的。突然,响起了警报声,马路上的行人开始急步奔跑。探照灯把天空照得白昼也似的。佩兴斯也奔跑着,慌得六神无主。飞机的轰鸣声,接着便是机枪的扫射。扔在附近的炸弹爆炸了,炸塌了不远处的一幢房子。哭叫声,救火车的叮当声,人们的奔跑声,乱成一片。
佩兴斯急得哭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着。空袭救护队的一个队员跑过来,扶着佩兴斯说:“卧倒,你家在哪里?”
又是一声轰炸,佩兴斯大声哭叫着妈妈。救护队员扶着她奔跑着,一直到她家门口这才离去。
佩兴斯家
佩兴斯推开门进了屋里,看到妈妈正在焦急地等着她,一头扑在她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麦肯齐太太抚摸着女儿说:“我一直在找你,谢谢上帝,快!”她拉着女儿的手,躲进了楼梯下的地窖。
麦肯齐太太:“出什么事了?”
佩兴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头说:“太突然了,把我吓坏了。今天本来过得很有趣。”
麦肯齐太太:“我去替你倒杯茶。”
“喔,不,不,妈妈,请你留在这儿。”佩兴斯拉着妈妈的手要她坐下,“他们在轰炸我们。他们不轰炸曼彻斯特或者考文垂,却轰炸这个小小的地方。”
麦肯齐太太搂着女儿,安慰她:“没事了,就会过去的。来,咱们一起唱支歌。”
母女俩轻轻地哼起了一支划船歌。
苏菲的卧室
苏菲的卧室里窗帘遮得严严的,屋里一点光亮也没有。劳拉坐在妈妈的床边,搂着正在低低抽泣的苏菲。尽管她自己也吓得手脚抖索,却仍然在安慰着妈妈。
学校大厅
一九四〇年的十二月,天气已经进入严冬。学校的节目已经排练成熟,今天晚上就要演出。同学们化妆的化妆,准备布景的搭制布景。晚上所有的老师和家长都要来看戏,这使得演出的同学们更加兴奋。
妮娜正在替劳拉梳理头发,杰克手里拿着一把槲寄生走了进来。
妮娜:“姑娘们……注意了,姑娘们!”
杰克怯生生地向劳里小姐走去,男孩子们在后面为他鼓劲:“上,杰克,上……”
杰克鼓足勇气,把槲寄生献给劳里小姐,然后在她左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一个穿白衬衣的男生扔掉手里的道具大叫一声:“三姐妹在哪儿?”
顿时,男孩子们手里拿着槲寄生去追逐自己喜欢的姑娘接吻。
一个男生拉着露丝要接吻,露丝吓得尖叫起来。萝拉被一个男生拽住,她努力挣脱着。妮娜却从容不迫地和一个男生接吻……姑娘们满屋子乱钻,笑着,尖叫着,男孩子的兴奋地追逐着……
一会儿,劳里小姐拍拍手,叫道:“够了!”
学生们仍在追逐。
劳里小姐:“安静!很好。孩子们过来!晚会快要开始了!”
学生们这才停止了追逐,安静下来。
劳里小姐:“第三场。图森伯茨已经出去,史蒂芬……”
妮娜和劳拉开始出场。劳里小姐手里拿着台词本站在后台。
劳里小姐轻声对妮娜说:“呃,玛莎,你躺在长发椅上……”
佩兴斯等人把布景和道具一样一样搬到台上。
劳里小姐又对劳拉说:“呃,伊里娜——劳拉,你站在门口……然后等妮娜一说话你才走过去。”
她又对格莱德说:“科里金,你坐在沙发椅上。”
她让佩兴斯在台上放下两张沙发椅,然后对大家说:“其他没有任务的人帮露丝和格劳里亚搬东西。”
劳里小姐安排好一切后,这才说:“预备开始。”
幕徐徐升起,妮娜斜倚在长沙发上,和格莱德开始对话。
妮娜(扮演玛莎):“你为什么不回家?”
格莱德(扮演科里金):“我亲爱的玛莎,我甜蜜而又珍贵的玛莎……”
劳拉(饰伊里娜)上前来,说:“她累了。让她休息吧。”
格莱德(饰科里金):“我马上走,我的妻,我亲爱的好妻子。”
后台
史蒂芬暂时没有戏,他站在后台和佩兴斯闲聊着。
史蒂芬:“你的工作干得好极了,你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的?”
佩兴斯:“劳拉的妈妈借了我们好多东西。”
舞台上
妮娜躺在沙发椅上,格莱德和劳拉站在一边。
妮娜(饰玛莎):“你为什么不回家去?”
格莱里(饰科里金):“你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回家等你,睡吧。喔,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说完,格莱德慢慢退下舞台,只留下妮娜和劳拉。
劳拉(饰伊里娜):“安德烈头脑越来越简单,他曾经是那样地奋发有为,可是现在都消失了!他们说,全城的人都在笑话他,他是唯一一个听不见和看不到的人。这会儿,大家都在救火,唯独他坐在屋子里毫不留意,一味地拉着小提琴。喔,这有多可怕啊!多么可怕!”
她悲痛地摇着头继续对妮娜(饰玛莎)说:“我再也受不了啦。不行,真的不行。你快把我赶出去,我再也受不了了!明天,我就离开,找一个学校去教书。我要把生命献给需要的人……现在是秋天,冬天不久就会到来,大雪会覆盖一切……可是我要工作,工作!”
科迪莉娅上台,站在妮娜扣劳拉中间,说:“乐池里的音乐响起来时,多么快乐……真的,我感到,我愿意活下去!仁慈的上帝!这一年就会过去,我们都要离开了,一切都会忘记……我们的脸和声音都会被遗忘,人们甚至不会知道,曾经有过我们三姐妹……”
台上三姐妹的表演深深地吸引了观众。温特顿校长坐在台下的正中间,两旁是她请来的客人和家长们。
科迪莉娅说到这儿,忘了下面的台词,忙对站在舞台一翼的佩兴斯使个眼色。佩兴斯忙念了几句提醒她。
科迪莉娅(饰奥尔加)继续说:“……但是我们的痛苦对追随我们的人来说也许是幸福。不,我亲爱的姐妹们,我们的生命并未结束!我们要活下去!乐池演奏得多么欢乐!也许,如果我们再等待一段时间,就会发现我们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受苦。”
三姐妹手牵着手,站在台前,互相凝视着。
劳里小姐忙着向负责拉幕的莉莉挥挥手,莉莉立即把幕拉上了。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劳里小姐带着全体演员走到台前向观众谢幕,温特顿小姐和客人们长久地鼓掌。小演员们一个个兴奋得满面通红。
化妆间
学生们走下舞台。特罗特小姐也来到后台向大家祝贺。姑娘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忘了卸妆。
劳拉坐在镜子前,慢慢地擦去脸上的化妆,拆开头发。忽然她看到佩兴斯站在她的身后,笑吟吟地望着她。
佩兴斯:“你演得真好。”
劳拉:“喔,佩兴斯,谢谢你。”
佩兴斯:“戏真不错,是不是?没出一点差错!我差点把音乐放错!”
劳拉:“你不会的!”
佩兴斯:“你要不要来喝杯可可?食堂里有点心。”
劳拉:“不行了。”
佩兴斯想到她的母亲,说:“喔……我没能去看你母亲。”
劳拉:“不是她。她没有来。家里出了点事……”
她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终于说:“我们今天收到从瑞士转来的信。路上走了几个月才到我们手里。”
佩兴斯惊疑地问:“克劳斯?”
劳拉咬了咬嘴唇,带着哭音说:“他的飞机被击落了,他也许没有死,但是他失踪了。我不该离开妈妈。她现在非常痛苦。”
她指了指自己的头。佩兴斯知道她妈妈又犯了偏头痛。
佩兴斯同情地问:“劳拉,我能跟你去吗?要不要我帮忙?”
劳拉站起来,摇了摇头,说:“今天晚上不要了。”
她拿起自己的衣服和帽子,吻了吻佩兴斯。
劳拉:“上帝保佑你。”
劳拉离开了化妆室,佩兴斯怔怔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当她转身过来时,看到特罗特小姐也正关切地望着劳拉的背影。
大厅后台
佩兴斯待劳拉走后,来到后台,把服装和道具一件一件地收起来,放进一个箱子里。史蒂芬走来,看到佩兴斯支着头坐在箱盖上,便走了过来。
史蒂芬:“你要不要去喝杯可可?”
佩兴斯一惊,抬头看到是史蒂芬,便笑着说:“行……好啊。”
佩兴斯站起来,史蒂芬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下了后台的楼梯。
史蒂芬:“戏演得真不错,是吧?就是科迪莉娅出了点差错!”
史蒂芬见佩兴斯不答话,便问:“你没有不舒服吧?”
佩兴斯忙说:“没有,谢谢。”
史蒂芬让佩兴斯等着,自己端来两杯可可两人一边喝一边聊起来。
佩兴斯:“你想当演员吗……我是说战争结束后?”
史蒂芬:“不想当!我想当个科学家。”
佩兴斯:“为什么?”
史蒂芬:“你这问题真有意思!嗯,也许因为我太喜欢物理了,还有化学,数学!”
佩兴斯:“你准备制造什么呢?为人类制造好东西,还是制造坏东西,比如炸弹之类的。”
史蒂芬:“说起来有点傻气,不过,我想当天文学家。”
佩兴斯:“这不是傻气。”
史蒂芬:“你以前说我使你想起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啊?”
佩兴斯:“喔,我也不认识他,我只见过他的照片。也是一个人的哥哥。”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话可说。
劳拉的房间
劳拉因为妈妈身体不好,第二天没有去上学。佩兴斯前来探望,使劳拉感到十分欣慰。她把佩兴斯带到自已的房间里,两人又聊起了头天晚上的晚会和演出。
劳拉坐在床上,眼睛有点红肿。佩兴斯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她努力寻找能使劳拉高兴的话题以驱赶她心中的忧愁。
佩兴斯:“你喜欢杰克·卡庭顿吗?”
劳拉笑起来,说:“他是个傻瓜。”
佩兴斯“那么史蒂芬呢?”
劳拉:“他们还是些孩子!”
佩兴斯闻听,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走到劳拉身旁,和她一起坐在床上。
佩兴斯:“你觉得性究竟是什么?我并不是指他们在学校里说的那些黄色的事。我觉得应该是象一种友谊,比友谊更进一步。”
劳拉:“我觉得这两者之间是很不同的。”
佩兴斯:“我已经下了决心,等这个夏天结束时,我可以让人接吻。我从来没有和人接过吻,你呢?”
罗拉:“我被吻过。”
劳拉的镇静让佩兴斯吓了一跳。忙问:“谁?”
劳拉:“一个男孩手,克劳斯的朋友。”
她说着,微笑着,很以此自豪。
劳拉:“然后便是我的家庭教师,斯科蒂。”
佩兴斯:“喔,我不是说女的。”
劳拉:“这不是跟女人的那种接吻。当时我们在巴黎,斯科蒂和我跳着舞,然后吻了我,象一个男人那样地吻。”
佩兴斯:“你告诉你妈妈了吗?”
劳拉:“如果妈妈知道了一定会解雇她的。”
佩兴斯微笑着,觉得很有趣。
劳拉:“这种事只发生过一次。”
佩兴斯:“你当时害怕吗?”
劳拉:“不,我早忘了,直到刚才才想起来。有这样一些女子,我想她们常常觉得很孤独。”
佩兴斯又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劳拉把她送到门口。
劳拉:“我妈妈不能起来,真对不起。可是克劳斯是她的心肝。我也爱他。”
佩兴斯理解地点点头。她拥抱了劳拉,才回家去。
学校大厅
这是一次严肃的会议。校长温特顿小姐和几位教师坐在讲台上,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温特顿小姐:“由于天气不好,打板球活动取消了。”
学生们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鸦雀无声。
温特顿小姐:“大家必须明白,本校任何学生,在何时候不得以任何理由和敌人结交或给予救济。”
佩兴斯、劳拉、妮娜闻言面面相觑,心里登时怦怦地跳了起来。
昨天,她们三人经过集中营的铁丝网前,曾经和里面的战俘交谈过,还把巧克力扔进去。
佩兴斯悄悄问妮娜:“谁告诉她的?”
妮娜:“一定有人偷看到了。”
操场上
散会后,妮娜拉着佩兴斯到操场上,说:“她们一定是从库房的窗户里看到我们了,要不就是温特顿从她自己的屋里看见了我们。”
佩兴斯:“嗯。不过昨天的事我也不喜欢,我们好象是在喂动物园里的动物。”
妮娜开心地笑了起来,拉着佩兴斯去找劳拉。
苏菲的卧室里
苏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近来常常卧床不起。丈夫被关押,儿子下落不明,使苏菲的精神受到严重刺激。
佩兴斯经常来看望她,帮着劳拉照顾苏菲。
这已是一九四一年的二月,苏菲的病情更加沉重了。
苏菲微微睁开眼睛,突然用法语问题:“夏洛特阿姨的信在哪里?”
佩兴斯忙俯身去看苏菲。
苏菲瞪着眼睛问:“夏洛特阿姨的信在哪里?”
佩兴斯:“我不知道,迈斯特太太,我去问劳拉。”
苏菲:“劳拉什么也不知道!天哪,这一天怎么过去啊?”
佩兴斯不知所措,又不能走开去找劳拉。
一会儿,苏菲哭了起来,嘴里嘟哝着:“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宝贝。”
哭了一会,她又闭上了眼睛。没有多久,她睁开了眼睛,对着佩兴斯嘻嘻笑着。
苏菲:“柜子的角落里有一听糖,你去拿两颗,因为你是个可爱的姑娘。不过别告诉劳拉。”
佩兴斯神情很尴尬地说:“迈斯特太太,请……”
苏菲:“你还记得我们那次可爱的晚会吗,劳拉也不知道。还有女伯爵!那些愚蠢的羽毛。”
佩兴斯对她讲的那些事莫名其妙,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劳拉端着茶盘进来了。苏菲咳呛着。劳拉放下茶盘,走到床跟前。
佩兴斯:“刚才她醒来,嚷着要一封信,她以为我是另外一个人。”
劳拉点点头,在茶杯里倒进一点药水。
劳拉:“别担心,今天她身体不好,真对不起。”
佩兴斯帮着劳拉给苏菲拿药,一面关切地问:“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劳拉摇摇头。她给苏菲服药后,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用毛巾擦去她脸上的水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一会儿苏菲入睡了。
劳拉见母亲睡着了,为她掖好被子,端起茶盘,然后和佩兴斯踮着脚尖离开了房间。
劳拉的卧室
劳拉和佩兴斯来到劳拉的卧室,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喝着茶。
佩兴斯:“你给你母亲服的棕色的东西是什么?有用吗?”
劳拉:“这是止咳药,但里面有鸦片的成份,可以使她安静。每次我尽量把量减少一点。以前她服用吗啡,你瞧,可是现在买不到了。自从她听到克劳斯失踪消息后,情况一天比一天坏了。”
佩兴斯:“她是不是疯了?这么问,太不好了。”
劳拉却并不在意,说:“不,我也不清楚。医生说还不至于。”
佩兴斯:“你准备把克劳斯的消息告诉你爸爸吗?”
劳拉:“他不知道谁叫克劳斯。”
劳拉望着佩兴斯,不知道如何把这件事讲清楚。半晌,她问:“你爸爸怎么样?”
佩兴斯:“还在沙漠里,我想他对外界一无所知。”
劳拉:“第八军,他们是英雄,是吗?”
佩兴斯:“我不希望我爸爸是英雄。”
劳拉望着佩兴斯,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她也是一样,多么希望父亲赶快回到妈妈和自己的身边。
乡居
一九四一年六月,战争正在西欧战线激烈地展开。劳拉的父亲迈斯特博士又被转移到一所离市区较远的乡居中关押。
劳拉再一次获准来探望父亲。她和佩兴斯沿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关押德国人的这所乡居。看守的士兵在入口处拦住劳拉和佩兴斯。劳拉取出证件,士兵点点头,用手一指左边的一片草地,便又站回门口值勤。
这是由一所旧式的乡间别墅改装的,里面树木不多,但大片的草地足够客纳一场球赛。劳拉和佩兴斯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走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些人聚集在草地上。有的在打板球,有的躺卧在草地上晒太阳。
“爸爸!”劳拉一眼认出了正在打板球的父亲,扑了上去。
迈斯特博士放下球拍,转过身子,看到了飞跑过来的女儿,不禁喜出望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迈斯特傅士:“劳拉……”
佩兴斯微笑着望着团聚的父女俩,慢慢来到他们的身边。
迈斯特博士见到佩兴斯,放下劳拉,拍着她的肩膀说:“你好,佩兴斯!”
佩兴斯:“你好,迈斯特博士。”
迈斯特傅士一边一个搂着劳拉和佩兴斯在草地上漫步,一时,谁也不想说什么。
“所以!瞧!”迈斯特博士打破了沉默,“现在我过着一个闲散的英国绅士的生活。”
劳拉:“喔,爸爸,这儿景色很美!”
佩兴斯:“这儿真是个宁静的好地方。”
迈斯特溥士:“而且我还有我自己一个舒适的房间,以后带你们去看……。这儿有油炸丸子吃,可以通信,写字,听收音机,甚至还可以打板球!我快成了板球迷了。”
说完,他哈哈大笑。
劳拉:“看到你这儿的情景太高兴了。现在我们得让妈妈快点好起来。”
迈斯特博士:“你妈妈怎样了?”
劳拉:“她……好多了。但是她体力还不行,下一次她一定会来看你的。”
迈斯特博士点点头没有作声。他带着两个姑娘沿着湖边散步,继续聊着。
佩兴斯:“他们为什么还不放了你?”
迈斯特博士:“嗯,你瞧,他们发现我那可怜的老脑子还有点用……我在这儿还有点工作……这事儿说起来你们会厌烦的,但对我来说却是件好事,人跟狗一样,需要经常训练。我说,现在对我而言,与其当陛下政府的敌人,还不如当她的客人!”
劳拉:“你整天干些什么,爸爸?”
“我做什么,刚才已经告诉你了。”迈斯特博士不愿深谈这些问题,便尽快叉开话题,“我的小劳拉,我真想你,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劳拉默默地低下了头。
迈斯特博士:“他们很快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不对的。要不了多久,我们全家会重新团聚。”
劳拉点点头,想了想,终于鼓起了勇气,说:“爸爸,克劳斯失踪了。”
迈斯特闻听一怔。佩兴斯忙转过身去,独自往河边走去,留下这父女俩单独交谈。
迈斯特博士:“谁是克劳斯?”
劳拉:“你的儿字,爸爸……”
迈斯特博士(用德语):“我……,我没有儿子。”
劳拉伤心地:“爸爸。”
迈斯特博士脸色铁青,转过脸去。
劳拉(用德语):“你要明白,克劳斯可能会死去,他会死的。”
俄倾,迈斯特博士转过脸来,缓缓地说:“我没有儿子,怎么会死呢?”
说完,两行热泪沿着面颊滚滚而下。劳拉扑在父亲的肩头,禁不住啜泣起来。
佩兴斯站在河边上,听着身后低低的哭泣声,心里不禁一阵阵发酸。
田野
学校组织劳动,姑娘们和男校的学生在一块地里劳动。削土豆的旋转机在一旁轧轧作响。学生们在地里一边刨土豆,一边玩耍。田野上飘荡着笑声、歌声,热闹非凡,惊动了在一旁劳动的战俘营囚犯。
他们大多是意大利人,墨索里尼部队的士兵。这些囚圯个个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受到田野气氛的感染,他们放下手中的活,注视着学生们,特别是女学生。有的甚至也跟着低低哼起歌来。
马拉德小组送来了午餐。她吹着哨子,女生们都涌到她的身边。
马拉德小姐:“午饭在地的那一头。”
她指着放午餐的地方,正好和男校的午饭放在一起。姑娘们更加兴高彩烈了。她们争先恐后地跑到那儿,和男生们团团围坐在一起。马拉德小姐给大家分发饭盒。
妮娜:“请问,我可以要一点干酪吗?”
马拉德小姐:“里面有干酪。”
妮娜打开自己的饭盒,发现里面并没有干酪,便噘着嘴对佩兴斯说:“我这里只有甜菜根。我不喜欢甜菜根。她说这是干酪。”
佩兴斯拿出自己的饭盒说:“我跟你换吧。”
她们交换了饭盒,便都坐在露丝的身旁。
杰克拿着饭盒跳进来又说开了自己的笑话:“如果那个孩子是我的,我就把他煮了,煎成煎饼……”
“吃了!”大家齐声接上去说,然后爆发出一片笑声。
杰克自己也笑了,挨着妮娜坐下。
杰克:“喔,该死的奴隶般的劳动。”
妮娜:“这要比学校好啊。再说这也是为战争出力。这地方很好。”
杰克关切地问大家:“劳拉怎么啦?”
佩兴斯回答说:“她星期一来上学。”
露丝:“喔,天,我差点忘了。”
史蒂芬手里举着一包糖问:“谁想吃软糖?”
杰克:“喔,不,谢谢。”
配兴斯:“给我一颗。”
史蒂芬忙把一颗糖送到她手上。佩兴斯立即放进嘴里。
妮娜瞥了一眼意大利人,对露丝说:“有一个意大利人真色迷,他总看着你。”
露丝吓得背过身去,妮娜格格笑着,不时偷眼望一望。
卡车上
收工后,学生们乘着卡车回校。意大利战俘的车追上来,和学生们的车并排而驰。一个叫卡罗的意大利人探身跟坐在卡车边上的妮娜搭话。
卡罗(法语):“你叫什么名字?”
妮娜一楞,随即回答说:“妮娜!”
卡罗回头向他的同伴们复述了一遍:“妮娜。”
妮娜对同学们说:“还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法语,除了法文老师。”
佩兴斯却担心地说:“如果温特顿小姐知道我们在卡车上跟'敌人交往’,她会怎么说呢?”
对面车上的战俘听见了,嚷道:“敌人,我们知道谁是敌人。我们也不想打仗!是墨索里尼,丘吉尔,希特勒要打仗!”
说着,他们把身上的镣铐抖得叮当作响。
姑娘们吓得不敢作声。
一会儿,妮娜亮起嗓子,唱起歌来。
妮娜(唱):“来吧,当她来到山上时,
她将穿着黄色灯笼裤。
……
姑娘们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姑娘们:“她将穿着黄色的灯笼裤,
……
学校大厅
结束劳动的最后一个晚上,学校组织了一次化妆舞会,仍然是和男校合办。
笆芭拉化妆成希特勒的模样,嘴上沾着两撇小胡子,学着希特勒神经质的手势,逗得大家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史蒂芬打扮成一个阿拉伯人,向佩兴斯走来。
史蒂芬:“你想跳舞吗?”
佩兴斯愉快地点点头,和史蒂芬随着音乐的节奏跳起了四步舞。
史蒂芬:“你看上去真漂亮。”
佩兴斯脸一红,说:“谢谢。”
史蒂芬:“你化妆谁?”
佩兴斯:“劳里小姐给我化妆的。她说我是沃特尤什么的,管她呢。”
史蒂芬:“我化妆成劳伦斯!”
突然,劳拉出现在门口。妮娜眼尖,立刻大声叫起来:“瞧,谁来了!佩兴斯!”
劳拉向佩兴斯走去,笑吟吟地说:“你真好看!”
佩兴斯和史蒂芬暂时停下了舞步。
佩兴斯笑嘻嘻地说:“你好,劳拉!”
劳拉:“你好,史蒂芬。”
史蒂芬:“你好。”
劳拉问佩兴斯:“你们这一个星期过得好吗?”
佩兴斯:“好极了。”
妮娜凑过来说:“妙极了。你妈妈怎么样了?”
劳拉:“好一点了。可是我一个多星期不敢离开她!”
劳拉兴致勃勃地望着大家的化妆,十分羡慕。
劳拉:“瞧这些化妆!你扮演什么人?”她问佩兴斯。
佩兴斯微笑不答,妮娜抢着说:“她是沃特尤·罗斯蒂克。你猜我是谁?”
劳拉摇摇头:“不知道。”
妮娜:“多萝茜·莱蒙。”
劳拉望着史蒂芬说:“那末……那末史蒂芬一定是T·E·劳伦斯了。”
史蒂芬点点头,对佩兴斯说:“她知道。”
妮娜跳完一曲后,也过来了。她拿着一杯酒问劳拉:“你要不要喝一点家制啤酒?很不错。”
劳拉:“好的,谢谢。”
劳拉坐在桌旁喝着啤酒,吃着点心,一边看着大家跳舞。
史蒂芬和佩兴斯跳着舞,眼光却一直望着劳拉,这使得佩兴斯心中老大的不快。
校门外
佩兴斯和姑娘们往学校走去,一路上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露丝和佩兴斯走在一起,对上一周的劳动日仍然念念不忘。
露丝:“在地里劳动真有趣,虽然很辛苦,这是我第一次度过的假日。”
佩兴斯:“明年你一定得跟我们一起去韦尔斯。”
露丝兴奋地说:“真的,我很想去。”
忽然,佩兴斯停住了脚步,向对面马路一颗大树的后面望去。只见史蒂芬正在和靠在大树上的劳拉接吻。佩兴斯难过极了,她抛下露丝独自匆匆走了。露斯莫名其妙,不知道佩兴斯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劳拉离开史蒂芬后,在校门口见到佩兴斯正急急进校。
“佩兴斯……”劳拉在后面叫她,她当作没有听见,快步走进校门,进了教室。
教室里
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学生。妮娜一手靠在门上,一手挥舞着大声说:“你们好。我对学校已经腻味了。”
芭芭拉也大声疾呼:“快了,希特勒已经包围我们,再也呆不了一年啦!”
佩兴斯进来,刚放下书包,劳拉接踵而至。
劳拉气喘吁吁地说:“你好,佩兴斯,你刚才没有看见我。我叫你了。”
佩兴斯勉強笑笑说:“你好,劳拉。”
然后她背向着劳拉,把书包里的书一本一本地取出来。
劳拉:“佩兴斯……”
佩兴斯不作声。
锅炉房
一九四二年春天。
露丝坐在一堆干草上,看着妮娜抚摸着自己的尼龙袜子,她忍不住也上去抚摸一下,只觉得又光滑又柔软。佩兴斯进来了,在露丝的旁边坐下。
露丝对妮娜说:“可以透过袜子看到腿。”
妮娜夸耀说:“真正的尼龙。”
露丝:“他们怎么会做得这么好呢?”
妮娜:“一个美国人送给我的礼物。”
佩兴斯:“他长得象克拉克·盖博吗?”
露丝:“你不该跟美国佬出去玩,妮娜。”
妮娜不服气地说:“为什么不呢?他们都是些了不起的人,个个长得象电影明星,身上的气味也很好闻。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牙齿多漂亮?”
露丝惊讶地说:“不……当然没有!”
妮娜给露丝扔了一支烟,又给她点上,然后把自己的也点燃了。
佩兴斯:“你还太小,妮娜。”
妮娜:“我过三天就十七岁了。你们俩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吗?”
佩兴斯和露丝面面相觑,答不上话来。
校门外
放学了,劳拉匆匆地走着,去追赶走在前面的佩兴斯。终于在拐角处赶上了她。
劳拉笑着说:“你整天都避着我,可是你瞧,现在我可逮住你了。我希望咱俩还是好朋友。”
佩兴斯尴尬地说:“我们是好朋友,是不是?”
劳拉:“嗯……今天我觉得你不喜欢我,从夏天以来我一直没有见到你。”
到分手的路口了,两人同时站住了脚步,一时无话可说。
劳拉:“你有事吗?能不能到我家去玩一会儿?”
佩兴斯点点头,两人一起向劳拉家走去。
劳拉家的厨房
劳拉和佩兴斯刚步入厨房,就看到苏菲和女佣人汉娜在吵嘴。她们一会儿讲法语,一会儿讲德语。只见苏菲气得脸色煞白,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看到劳拉便说:“你回来得这么晚!”
劳拉:“我回来不算晚。”
苏菲:“瞧,我自己烫伤了!这该死的水壶!这个国家没一样好东西……”
说到这里,她一眼看到门口的佩兴斯,忙上前招呼说:“你好,佩兴斯,你好久不来了。”
劳拉拿来药膏和纱布替妈妈包扎伤口,苏菲仍然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苏菲:“喔,这该死的老太婆,她整天围着我,强迫我把这些该死的东西咽下去。”
她又对汉娜用法语说:“你去吧!”
汉娜走了,劳拉把伤口也包完了。她对佩兴斯说:“她们老吵架……”
劳拉又指着一张椅子对佩兴斯说:“伤口不重,你坐下,佩兴斯。”
苏菲却说:“很严重。”
佩兴斯慢慢过来坐在餐桌边。
劳拉对母亲说:“妈妈,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菲心软了:“喔,我可怜的心肝,你还是个孩子呢,你怎么能理解呢?”
劳拉扶着她坐下,说:“你一定得躺下,我叫汉娜送你去。我给你端茶来。”
苏菲:“可怜的劳拉,可怜的小劳拉。”
她又对佩兴斯说:“她穿得太朴素,是不是,佩兴斯?我一定得给她找一件明亮的红裙子穿穿。这身讨厌的制服!”
苏菲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仍在唠叨着:“喔,英国人是怎么打扮他们孩子的!喔,明天我来煮饭……我去买东西……我去买一只鸡……”
劳拉:“买不到鸡,妈妈。”
劳拉待母亲走后,把汉娜叫来,用德语吩咐了一通,汉娜走了。然后她泡了一杯茶,给妈妈送去,这才回到厨房,关上门,轻轻吁了口气。
佩兴斯在一旁观望着,无从插手。
佩兴斯:“劳拉,我能帮你什么吗?”
劳拉摇摇头,走到她的面前说:“做我的朋友就够了。你有没有想到,我亲爱的佩兴斯,你是我在英国的第一个朋友,我要你永远做我的朋友。”
佩兴斯被她诚挚的感情打动了,紧紧地握着劳拉的手。
过了一会,劳拉红着脸跟佩兴斯说:“我在相爱了。”
佩兴斯:“喔,是吗?和史蒂芬?”
劳拉:“是啊,你怎么猜到的?”
佩兴斯心里一阵难过,但她克制住了。
劳拉:“我深深地爱着他。请你为我保守秘密,好吗?”
佩兴斯:“我答应你。”
两个朋友又重归于好了。
树园里
妮娜独自靠着一颗大树坐着,愁容满面。佩兴斯前来,在她身旁坐下。
佩兴斯:“出什么事了?”
妮娜:“我,碰到大难题了……”
佩兴斯:“你是说,我想说的意思吗?”
妮娜点点头。
佩兴斯:“喔,妮娜!”
佩兴斯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禁大惊失色。妮娜点烟,狠命地抽了一口。
妮娜:“这下我是自食其果了。”
佩兴斯:“什么时候?”
妮娜:“什么什么时候?”
佩兴斯:“你什么时候……得到报应?”
妮娜:“我已经两个月不来月经了。”
佩兴斯焦急地问:“他愿意跟你结婚吗?”
妮娜:“喔,愿意。那下士十分愿意。”
佩兴斯:“你不是说他是个上校吗?”
妮娜:“他是这么说的,起码他没有否认,他们穿着制服都一样俊气。”
佩兴斯:“你愿意嫁给他吗?”
妮娜:“不怎么愿意。我已经想尽了办法打胎。”
佩兴斯:“还有谁知道这事?”
妮娜:“只有你。”
医院病房
苏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劳拉只好把她送进医院治疗。她每天和佩兴斯到医院里看望她。
这天,劳拉手持一束鲜花,和佩兴斯一起来到病房。她们走到苏菲的床前,只见她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劳拉:“妈妈!”
劳拉坐在床头上,佩兴斯把花瓶里的旧花拿掉,重新换了水,插上了鲜花。
劳拉俯身望着母亲:“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妈妈?”
苏菲望着女儿,不作声。
劳拉:“你今天很漂亮。”
苏菲看看女儿,又望望佩兴斯。
“把她带走,这傻姑娘。”苏菲对佩兴斯说,“我不想再见到我的女儿,她夺走别人的爱。你相信吗?我自己的女儿夺人家的爱。”
劳拉望了望同病房的病人和探亲的亲友,低下了头。
苏菲望了望窗,忽然喊了起来:“瞧!你们看?窗户上有栏杆!”
劳拉和佩兴斯都惊讶地向窗户望去,见上面并没有栏杆,脸上都露出茫然的神情。
苏菲望着劳拉和佩兴斯说:“他们告诉我,说我不是住在牢房里。可是,你们看到栏杆了吧!”
劳拉:“妈妈……这里没有栏杆。这是风刮着窗户上的纸在飘动。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家了。”
苏菲:“回家?家在哪里?”
她望着佩兴斯问:“家在哪里?”
佩兴斯安慰她说:“和劳拉、迈斯特傅士在一起……还有女佣人汉娜!”
苏菲笑了:“喔!天哪!”
劳拉望着佩兴斯笑了。
劳拉家浴室·夜
妮娜急于要打胎,又不敢上医院去。她和佩兴斯、劳拉一起想了个主意,决定在劳拉家试试。
劳拉在浴缸里放满了温水,和佩兴斯一起坐在浴缸旁。妮娜急急忙忙地脱下所有的衣服。
佩兴斯担忧地冋:“妮娜……这办法行吗?”
劳拉:“她不想改变主意。”
说着,她递给妮娜一瓶金酒。佩兴斯给她拿来了毛巾。
劳拉:“你决定了?”
妮娜:“我会成为这个镇上最快乐的酒鬼。”
妮娜脱光了所有的衣服,跳进浴缸,突然叫起来:“啊哟!救命!烫死我了!”
佩兴斯:“也许就该这么烫,是不是?”
妮娜叫得更响了。“这水差不多有五英尺深。你们这些没有同情心的淘气姑娘。”
过了一会,妮娜才慢慢适应过来。她从劳拉手里接过酒瓶子,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一直把酒全部都喝完。
劳拉和佩兴斯悄悄地退出了浴室。
劳拉家浴室·夜
半个小时后,劳拉和佩兴斯回到浴室。只见妮娜躺在浴缸里,头枕在浴缸边上已沉沉入睡,空酒瓶子扔在浴缸边上的肥皂盒里。
佩兴斯:“快,咱们把她抬上床去。”
劳拉:“她把一瓶酒都喝完了。”
她们两人把妮娜从浴缸里抬出来,擦干净身上的水,用浴巾把身上包住,抬往劳拉的房间。
劳拉的房间·白天
妮娜在劳拉的床上昏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劳拉端着一杯咖啡和佩兴斯一起走进卧室。她把咖啡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两人都在床沿边坐下。佩兴斯摇醒了妮娜。
佩兴斯:“我们只能留一个人在这儿。”
妮娜:“我现在好多了。你们替我找个借口吧。”
佩兴斯:“如果发生什么情况呢?”
妮娜:“不会的。我知道。我只想睡觉。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充当了一个可怕的傻瓜?”
劳拉笑着说:“你很勇敢。”
妮娜:“我真是个白痴。我以为这个办法会使堕胎成功。”
她叹了口气,笑了笑,又说:“看来这没用的家伙是决定留在里面了,是不是?我现在不在乎了。随他便吧!”
妮娜抱住劳拉和佩兴斯哈哈大笑,逗得她们也笑了起来。
劳拉帮她放好枕头,掖好被子,让她睡舒服了,然后才和佩兴斯一起离开了卧室。
劳拉家苏菲的卧室
佩兴斯坐在火炉边上的地毯上,手里编织着一件毛衣。劳拉坐在椅子上,看着佩兴斯手里飞快地编织着。良久,她站起身来,走到一架电唱机跟前,放上一张唱片,然后又回到佩兴斯跟前。
劳拉伸出双手说:“咱们跳舞吧。”
佩兴斯放下手里的毛衣,犹豫着。
佩兴斯:“可是我可能跳不好。”
劳拉:“来吧。”
劳拉拉起佩兴斯,两人随着节拍翩翩起舞。她们笑着,旋转着,最后两人都跌倒在地上。劳拉站来,躺在床上,格格地笑个不停。佩兴斯也站起来跳到床上,拉着劳拉的手笑着,滚着。
劳拉:“我现在感到舒服多了。”
说着,她吻了吻佩兴斯。佩兴斯不好意思地格格笑着。
佩兴斯:“以前你和斯科蒂也这么玩的吗?”
劳拉:“不。”
佩兴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不好。”
劳拉:“我认为,我相信一切爱都是好的。所以,如果上帝禁止爱,上帝就错了。有时候我想念克劳斯,超过了一般的爱。”
佩兴斯:“还有史蒂芬?”
劳拉:“史蒂芬是个好样的。”
佩兴斯从劳拉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问:“去年夏天,你说你爱史蒂芬?”
劳拉:“他已经走了。”
佩兴斯:“我一点也不知道。”
劳拉:“他去当飞行员,跟克劳斯一样。好多人都走了。我想你很喜欢他。”
佩兴斯坦诚地说:“我喜欢他,是的。”
劳拉笑了,说:“你瞧,我母亲说对了。我是夺走了你的爱。”
他们两人说完,互相拥抱着,两个好朋友这时才彻底消除了芥蒂。
教室内
这天早晨,劳拉和佩兴斯刚走进教室,便发现教室内的气氛不对。同学们一个个神情严肃,轻轻地交头接耳在说着什么。芭芭拉的眼晴哭得通红。有几个姑娘站在她的周围安慰她。
佩兴斯诧异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同学们立即把目光投向她和劳拉,神情间竟有三分敌意。
露丝走到佩兴斯跟前,轻声说:“芭芭拉的父亲死了。”
佩兴斯和劳拉闻言惊诧得瞪大了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看你,不知说什么好。
上课铃响了。姑娘们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特罗特小姐推门走进教室。
特罗特小姐:“早上好,姑娘们。”
姑娘们:“早上好,特罗特小姐。”
劳拉打开自己的书桌,发现里面写了一行字。她在佩兴斯耳边说了些什么。佩兴斯探头过来望了一眼书桌,十分气愤。她站起来叫了一声:“特罗特小姐!”特罗特小姐放下手里的书。
佩兴斯:“请你过来一下好吗?”
特罗特小姐拿起眼镜走了过来。她望着劳拉的书桌,只见上面写着“德国佬,回家去”。坐在劳拉旁边的几个姑娘也探头过来,然后又互相转告着“写的是'德国佬,回家去’”。劳拉站起来,掩着面,跑出了教室。
特罗特小姐回到自己的讲台边,面对学生说:“哪个恶作剧的下课后来向我报告。据我所知,劳拉·迈斯特的父亲并没有杀死芭芭拉的父亲。”
她又说:“露丝·德莱思……”
露丝站起来:“是,特罗特小姐!?”
特罗特小姐:“请你去找一下劳拉,请她接受我们大家的道歉。”
露丝:“是,特罗特小姐。”
露丝走出教室。特罗特小姐又叫起了佩兴斯:“请你跟我来一下。”然后她面对全体同学说:“其她人打开书,不要让我看到谁的一双眼睛离开了书本。”
她把一切交待完毕,便带着佩兴斯离开了教室。
特罗特小姐的起居室
傍晚,特罗特小姐在自己的起居室款待佩兴斯。她和佩兴斯坐着火炉边,烤完一片面包涂上奶酪,递给佩兴斯。佩兴斯伸手接过面包,给特罗特小姐斟上茶,自己也斟了一杯,两人一边吃一边交谈着。
特罗特小姐:“还有一件事,佩兴斯。我很看重劳拉·迈斯特,就象我看重你一样。我很高兴见到你能帮助她。她现在处境困难,需要朋友。”
佩兴斯:“是啊,特罗特小姐。”
“但是有时候即使在一个小小的社会里,比如象我们周围。”特罗特小姐一面说一面站起来,走到窗口边,若有所思,“我们必须要防卫一些精神上的攻击。”
说完,她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拍了拍佩兴斯的肩膀,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要看到你升入牛津大学,佩兴斯。你明白吗?”
佩兴斯低头烤面包,没有作声。一块面包掉进火炉里,腾起一阵火苗。佩兴斯忙用火筷子把它夹出来,放在桌上。
她站起来,对特罗特小姐说:“我该走了。谢谢您的款待。”
特罗特小姐微笑着点点头,把她送到门口。
佩兴斯家的小花园内
佩兴斯独自坐在一张消遥椅内,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眼泪顺着面颊淌下来。她也顾不得擦,索兴伏在面前的桌上哭了个痛快。门铃响了起来。她赶快站起来,走进厨房,洗了一把脸,理了理头发,这才去开门。
大门外
佩兴斯打开门一看,见劳拉推着一辆自行车站在门口。
她兴致勃勃地说:“佩兴斯,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去骑自行车?”
佩兴斯低着头不说话。一会儿又看看四周,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劳拉:“怎么,出什么事了?”
佩兴斯仍然不答话,她退后一步,轻轻地关上了门,把劳拉关在门外。
劳拉不胜惊愕,叫道:“佩兴斯?!”
佩兴斯不理,劳拉怔怔地站在门外,茫然不知所措。站了一会儿,她转过身子,步下台阶,推着自行车走了。
图画室
图画课上,两个姑娘议论纷纷,猜测着劳拉的下落。劳拉因为母亲生病,又有一个星期没有来上课了。
姑娘甲:“这个星期劳拉·迈斯特干什么去了?”
姑娘乙:“也许在照顾她的疯妈妈。”
露丝听着,不满地瞥了她俩一眼。
姑娘乙不满,故意提高嗓音说:“她妈妈是个疯子,她爸爸是个探子。”
露丝再也无法忍耐,她站起来走到两个姑娘面前,气愤地说:“你们在胡说什么啊?”
姑娘甲气汹汹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推了露丝一把。露丝气愤已极,揪住了姑娘甲的头发,两人打了起来。姑娘乙上前帮忙,三个人登时扭作一团,课堂上乱了起来。她们哭着,叫着,旁边的姑娘们劝着,尖叫着。
温特顿小姐听到声音,走进教室看到这一情景,忙喝止道:“干什么?”
三个姑娘听到校长的声音,这才住手,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温特顿小姐怒容满面说:“谁能给我说说事情的经过?究竟为了什么事。”
女学生们都低下了头,谁也不出声。温特顿小姐把目光停在露丝的脸上,缓缓地说:“露丝·德莱恩,我对你感到惊讶!”
温特顿小姐的办公室
温特顿小組让劳拉坐在她办公桌的对面,和颜悦色地劝说着她。特罗特小姐不安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劳拉:“温特顿小姐,你希望我离开学校吗?”
温特顿小姐:“劳拉,我们感到目前的气氛不适宜你留在学校。你已经快十八岁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将很遗憾地让你离校。”
劳拉听完,脸刷地白了。她站起来,身子微微有点颤抖。半晌,她才打定了主意。
劳拉:“可是,我宁可留在学校,温特顿小姐。”
她向着温恃顿小姐和特罗特小姐一鞠躬,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温特顿小姐叹了口气,满怀同情地望着劳拉的背影。特罗特小姐转过身来,期待地望着校长。
温特顿小姐:“劳拉跟我说,她愿意留在特罗特小姐的班上。”
特罗特小姐:“嗯,她得参加考试,她完全可以升学。”
特罗特小姐想了想,说:“咱们何不给她另外单独找一个房间……她可以在那儿安心读书不受干扰。”
温特顿小姐欣慰地点点头,请特罗特小姐去安排。
陋室
第二天,露丝帮着劳拉将课桌搬到二楼的一间陋室内。这里原来是一间堆放旧课桌椅的房间。由于几年不用,房间里堆满了灰尘。露丝和劳拉一起打扫了半天,这才收拾干净。
特罗特小姐上楼来安慰劳拉说:“只要住几个星期就行了。”
劳拉不语。待特罗特小姐走后,露丝告诉劳拉:“她们本来想送你去考文垂大学,这也是学校的一片好意。”
劳拉:“他们以为这样做对我有好处……也许是吧。起码,我不是个囚犯。我不愿被锁在里面。”
露丝:“可是,你不该受到这样的责怪。”
劳拉:“也许我是该受责备。”
露丝:“为什么呢?”
劳拉:“因为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外国人。”
树园里
几天来,佩兴斯心情十分忧闷。便和妮娜一起到树园里来散步。妮娜有妮娜自己的心事,两人聚在一起,更是愁上加愁。
妮娜:“如果你为了劳拉烦恼,你为什么不去看她呢?我真不理解你,佩兴斯。”
佩兴斯:“我自己也不理解自己,我只是觉得羞耻。我很徬徨。”
妮娜:“我们大家都感到徬徨。”
佩兴斯不愿再谈论此事,便转换话题说:“你跟你妈妈说了吗?”
妮娜摇摇头。
妮娜感慨地说:“再过几个星期,我们都要离开学校了!”
佩兴斯:“我会永远记住这地方的。”
突然,妮娜格格地笑起来,说:“我要出嫁了。我会成为美国肯塔基州乡下人最有教养的新娘。”
佩兴斯也笑起来,两人一边笑着,一^边向田野里奔去。
佩兴斯家
夜里,佩兴斯独自坐在父亲的书桌旁。她打开抽屉,看到里面有好几张妈妈画的素描,都是父亲的头像。她凝神细看,一张张都是父亲不同的表情,却张张都是维妙维肖。佩兴斯吻了吻父亲的画像,这才放回抽屉,一个人呆呆地出神。
夜是宁静的。远处不时隐约传来几声炮轰声。她多么想念自己的父亲啊!
陋室
劳拉闷闷地坐在书桌旁复习功课,心里很是苦闷。她听着楼下学生们的读书声,喧闹声,感到自己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望着窗户,外面的阳光是那样地明媚。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口,但窗户太高,她不能透过窗户往下看。她搬过一张椅子,站到上面,打开窗子,探头往下望去,只见姑娘们正在操场上玩要。她望着,望着,多么想下去和大家一起玩啊!可是,她马上想到了同学们敌视的目光。
“是啊,我是这个国家的敌人!”劳拉想到这儿,再也不敢下去了。她跳下椅子,回到书桌边,专心复习功课。
突然,她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会不会是佩兴斯来看我了?”劳拉这几天是多么想念她啊,多么希望她能来和自己说说话啊!可是,佩兴斯一直躲着自己,她不明白为什么。
“佩兴斯……”
劳拉听到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便试探着叫了一声。
劳拉听不到回答,只听到几个小姑娘吃吃的笑声。接着,她又听到一个小女孩压低着嗓门叫:“劳拉……”
劳拉听出这又是前几天来捉弄她的几个低年级姑娘。她惊觉地站起身,用椅子顶住门口,自己坐在椅子上死死地顶住。
几个女孩子用力推着门,劳拉哭起来,使劲顶住。
“你们在干什么?”
劳拉听到露丝的喝斥声,然后便是女孩子争相下楼时的笑声。
女孩子(画外音):“我们迷路了。”
露丝(画外音):“下次再让我看见,我一定把你们抓去见校长。”
女孩子们飞奔着逃走了。劳拉又听到露丝的敲门声和低低的呼喊声。她用手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尽量不让哭出声来。但是外面的露丝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她悲切的啜泣声。她心里十分难受。
露丝(画外音):“劳拉,我是露丝!”
努拉抽泣着,摇着头,不肯开门。露丝推了几次推不开,只好走了。
临走时,劳拉只听得她说:“我理解你。”然后从门底下塞进来几块巧克力。
劳拉望着门缝下的巧克力,放声大哭。她哭着,那眼泪犹如决了堤的河,再也无法止住。她痛恨纳粹,害得她家破人亡;她想念父亲和克劳斯,又担忧着妈妈的病体。她哭着哭着,只觉得气噎身凉,再也哭不出声来了,这才伏在桌上,昏昏睡去。
学校大厅
一九四二年的七月,学校开始毕业考试。劳里小姐带着卷子来到教室,站在讲台上,望着考生们走进临时准备的考场。
劳里小姐:“请大家坐好,随便坐哪儿。快!不准说话。”
她请学生把卷子发下去以后,说:“现在不要把卷子翻过来。”
她等学生们安静下来后,说:“书桌上还有一张白纸。把自己的姓名写在右上角。”
妮娜悄声问露丝:“劳拉呢?”
露丝望了望考场上,没有见到劳拉,于是举手站了起来。
露丝:“劳里小姐!”
劳里小姐:“露丝,不要说话!”
露丝:“可是,劳里小姐……”
劳里小姐生气了:“我会取消你的考试资格。”
露丝却毫不胆怯地说:“劳里小姐,劳拉不在这儿。”
劳里小姐的脸色缓和了,说:“露丝,谢谢你提醒我。你能帮我去找一下劳拉·迈斯特吗?”
露丝点点头便离开考场去找劳拉,妮娜和佩兴斯也站起来,随着露丝走出教室。露丝回头看到佩兴斯也来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陋室门外
三人来到陋室门外,一起敲门,里面却没有人答应。
佩兴斯:“劳拉!我是佩兴斯!劳拉,请你开门!”
门仍然没有打开。
佩兴斯心中十分惭愧,忙说:“对不起!我太对不起了。你一定要来,这是历史考试。劳里小姐在等你……”
露丝和妮娜见劳拉不开门,都不禁惊慌起来。三人一起用力,终于顶开了门。谁知门开处,只见劳拉脸色苍白地昏迷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一把小刀,另一只手的手腕上鲜血直冒。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的书本和衣裙。
见此情景,三个姑娘吓得魂飞魄散。妮娜和露丝飞奔去报告老师,佩兴斯抱住劳拉,痛心的眼泪滚滚而下。
佩兴斯:“劳拉!”
楼梯口
一会儿,马拉德小姐请来了帕里什医生。她给劳拉包扎后,便背着她下了楼梯,放上担架,由马拉德小姐一起护送去医院。
佩兴斯从走廊上飞奔而来,问:“她死了没有?”
温特顿小姐上前望着担架上的劳拉,只见她紧闭双目,脸色苍白,两片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
佩兴斯痛哭流涕地对医生说:“喔,医生,这都是我的错。我使她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温特顿小姐安慰她说:“别傻了,佩兴斯。”
佩兴斯一边跟着担架,一边问:“我能陪她去吗?”
帕里什医生:“不,对不起。”
他把担架放好,开着车走了。
特罗特小姐过来,佩兴斯跑上前去,说:“我必须去陪她,她家里没有人。”
特罗特小姐:“你该回家了,佩兴斯。你真的该回家了。”
佩兴斯:“我要去求他们。”
特罗特小姐摇摇头,走出门去。
芭芭拉从走廊的那头过来,怀着内疚的心情望着佩兴斯。
芭芭拉:“佩兴斯,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给自己增加烦恼了,这也是我的错。”
佩兴斯望着芭芭拉,却不知她在说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赶快去医院。
佩兴斯:“我一定要去看她,那怕只看一会儿。”
她推开学校大门,飞奔着向医院跑去。芭芭拉怔怔地望着她,内心深自责备。
医陕急诊室
深夜了,佩兴斯躺在急诊室的长椅上等待劳拉苏醒,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一个护士进来,摇醒了佩兴斯。
护士:“亲爱的,你可以进去看她五分钟。”
佩兴斯闻听,霍地从长椅上跳起来,说了声谢谢,便随着护士走进病房。
单人病房
护士把她带到一所单人病房门口,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护士轻声说:“只能五分钟!”
佩兴斯:“谢谢!”
护士关上门走了。佩兴斯踮着脚走到劳拉床前,在她的床沿上。
劳拉已经苏醒,一只手扎着绑带,另一只手正在吊葡萄糖水,屋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葡萄糖水滴下时那有节奏的声响。
“又来跟傻瓜说话了?”劳拉睁开眼,望着佩兴斯说。
佩兴斯摇摇头说:“我应该为此受到责备。”
劳拉:“不,你不必责备自己。”
佩兴斯:“我一直不跟你说话!你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一直避开你,我要跟你解释。这是一种打击,因为,我想……”
劳拉伸出缚着绑带的手握住了佩兴斯的手。她望着佩兴斯,诚恳地说:“不必了,咱们把它忘了,重新开始。你来了,我再次希望你做我的朋友。”
佩兴斯激动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劳拉苍白的脸上浮现上欢欣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劳拉扭过头去,低声说:“克劳斯死了。”
佩兴斯惊讶地说:“不!”
劳拉:“我不能告诉妈妈。因为她最近病情正在好转,不久就可以回家了。也因为别的原因不能告诉爸爸。所以,我想再活下去也没有章思。”
佩兴斯难过地握着劳拉那无力的手。
劳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这是不是一个傻瓜的傻念头。我刚发现自己还活着。这是我第二次生命,我是不是很幸运?”
佩兴斯抚摸着劳拉的脸,微微点头。
劳拉望着自己的好朋友又回到身边,心头感到莫大的安慰,脸上露出了笑容。
佩兴斯望着劳拉疲倦的面容,不再和她说话。待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才离开病房。
妮娜家婚宴大厅
妮娜家的大厅里灯火辉煌。大厅中央的长桌上放着一个大型的结婚蛋糕,桌子旁边还各放着一块小蛋糕,桌子的两端放着饮料和各色食品。
妮娜穿着结婚礼服,給大家切开蛋糕,装入碟子,送到各人的手上。她的腹部已明显地隆起,行动也不如先前灵便。妮娜的丈夫沃尔站在新娘的旁边。她们的周围站着沃尔的战友和妮娜的同学,劳拉、佩兴斯和露丝也都来了。
吃完蛋糕,大家围坐在一台新收音机旁,但谁也不知怎么打开它。
妮娜对她的丈夫说:“你赶快把它打开,我们急着要听音乐!”
沃尔:“除了查克,谁也不会。”
妮娜忙招呼:“査克,快来。”
一个身材硕长的美国青年应声而至。
大厅的一角
佩兴斯和劳拉、露丝今天都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她们躲在大厅的角落里,又说起了悄悄话。
露丝问佩兴斯:“你喜欢这场面吗?”
佩兴斯:“喔,喜欢。”
露丝:“比跟劳拉一起上牛津大学还喜欢?”
劳拉正望着妮娜,听到自己的名字,忙转过身来:“说什么?”
佩兴斯:“我在说战争以后,我要上牛津大学……我希望上。可现在录取通知还没有来呢。”
露丝:“喔,温特顿说会录取的。她要是没有把握,她不会这么说。”
妮娜走过来,加入了她们的谈话。
妮娜:“我实在讨厌才华,你呢,露丝?”
说完,她哈哈大笑。
劳拉:“当我想到要去上牛津大学,激动得气都透不过来。”
妮娜挥挥手说:“咱们跳舞吧!”
她招手叫査克过来说:“你跟露丝跳吧。”她挽着露丝把她交给了査克,然后自己和沃尔也加入了跳舞的行列。
佩兴斯望着妮娜对劳拉说:“嗯,她确实与众不同,她不会改变的。”
音乐声响彻整个大厅,舞伴们翩翩起舞。妮娜兴高采烈地和沃尔跳着舞,还不时地招呼大家。
佩兴斯仍然和劳拉一起跳,她们一边跳舞一边说话。
佩兴斯:“劳拉,我收到史蒂芬一封来信,你在意吗?”
劳拉:“我很高兴。我对他太残酷了……我几与已经把他忘了。”
佩兴斯含笑点点头说:“我知道。”
劳拉:“我太高兴了,来,咱们好好跳。”
她带着佩兴斯旋转着……
妮娜见她们两人一起跳,叫道:“嗨,你们俩快过来,尼克和他的好朋友彼得还没有舞伴呢。”
劳拉和佩兴斯过去,分别和尼克、彼得跳了起来。妮娜满意地笑了。
姑娘们和小伙子们在欢快的乐曲声中尽情地跳着,笑着……
(全剧终)
袭翠定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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