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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电影剧本—第七目标

La 7ème cible (1984)

编剧:让·路·达巴迪、克洛德·比诺朵

布鲁雅尔大街。
夜深人静。天下着蒙蒙细雨。
巴斯蒂安,一位体魄魁伟、五十上下的作家从大街旁边的一扇小门中走了出来。他身穿米黄色风雨衣,两手插在口袋里,大步流星地走着。
突然,两名男子闯到巴斯蒂安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男子甲猛地一拳打在巴斯蒂安胸口上。巴斯蒂安愤怒地冲上去将男子甲踢倒在地。男子乙又冷不防扑了过来,巴斯蒂安一闪身,蹿到他的背后,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巴斯蒂安甩开两名恶棍,穿过小桥,走近自己的白色小汽车。这时,又有两名男子杀气腾腾地朝他走来。
巴斯蒂安:你们要干什么?
巴斯蒂安话音未落,一名男子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巴斯蒂安一拳把他打了个狗吃屎。
另一男子趁巴斯蒂安不备,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巴斯蒂安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几步。两个坏蛋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巴斯蒂安被打倒在地。
远处,一对情侣漫步走来。见此情景,他们慌忙调头离去。
两名男子把巴斯蒂安拖到附近的垃圾堆旁,将他面部朝地,揪住他的头发,拉起脑袋。朝垃圾堆里的杂物使劲磕打……
两名男子见巴斯蒂安一动不动地趴在垃圾堆上,便开车远去……
医院。
巴斯蒂安在两位护士的搀扶下走进医院。
一进医院的大楼,巴斯蒂安就向电话间走去。
他接通电话:比埃尔,我是巴斯蒂安。你怎么还没有睡觉?他们都在吗?告诉他们别等我了,我现在不能跟你多解释!”
巴斯蒂安挂上电话。他走进急诊室,躺在手术台上。
巴斯蒂安满睑是血,手和胳臂部被打伤。医生在为他擦洗伤口,上药,包扎……
巴斯蒂安家阳台。
在这座位于三层楼的阳台上,站着巴斯蒂安的养女罗拉及其新婚丈夫克莱尔博内、好友约翰及其妻子内丽。他们焦急地等待着巴斯蒂安的归来。
一辆乳白色小汽车从外边拐了进来,停在楼下。车里走下一个人。
罗拉激动地:“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内丽喊道:“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家会客厅。
这是一间宽敞、闻绰的会客厅。客厅中间是一张别致的小桌。周围有三个柔软舒适的长沙发;天花板上悬着一支银光闪闪的吊灯;一排玻璃书柜里放着琳琅满目的精装图书和一些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瓷器、花瓶等珍贵艺术品;白色半透明的落地窗帘、红色的墙壁和淡黄色的地毯使整个会客厅显得庄重、典雅。
内丽坐在巴斯蒂安身边。罗拉和克莱尔博内坐在他们的对面。约翰拿着瓶葡萄酒和一只高脚酒杯站在巴斯蒂安的身后。
约翰:你出了什么事儿?
巴斯蒂安:我不知道。
约翰:讨厌的是,他们没抢你什么东西……我看,说不定这些年轻人并不恨你,但他们需要钱好去买毒品……
罗拉笑咪咪地:你有没有敌人?你当年和我爸爸写的那些新闻报道里所指的人,是不是你的敌人?
巴斯蒂安:你知道,这都是七年前的事了。当时有些读者不高兴,可是七年过去了……
内丽不停地注视着巴斯蒂安。她把手放在他的前额上,不安地:你不舒服了,你……你发烧了。
巴斯蒂安推开她的手:不,我没发烧。内丽,我向你保证,我很好。
巴斯蒂安看了看罗拉,问道:你要和蒙特利尔交响乐队演奏些什么曲子?
罗拉:拉罗的西班牙交响曲和圣-桑的F大调、协奏曲。
巴斯蒂安指指罗拉的丈夫:那,克莱尔博内呢?
罗拉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克莱尔博内,他是拉大提琴的。
衣冠楚楚的约翰喝得满脸通红。他又走到巴斯蒂安的身后:我说,会不会他们以为你是搞同性恋的?因为有不少人为了锻炼身体夜里常常出来揍那些搞同性恋的人……
克莱尔博内是美国人,不懂法文。当罗拉把约翰的话小声译成英文后,他捂嘴笑了。
巴斯蒂安朝约翰翻了一记白眼。
约翰继续道:你应该去报告警察局……
巴斯蒂安:不!
约翰:为什么?
巴斯蒂安:为什么,因为他们会提出一些和你一样聪明的问题。一见到他们,我就会恼火!
电话铃响了起来。内丽站起身,准备去接电话。
巴斯蒂安:内丽,在它去,别去接,让它去,让它去。
内丽又坐了下来。她从皮包甩拿出一张胶木唱片,递给巴斯蒂安。唱片的纸袋上印着内丽的彩色头像。
内丽指着唱片:我知道现在不是时侯。但是……你得听听。
巴斯蒂安高兴地接过唱片:哦?你把它给我带来了?
罗拉伸长脖子:这是什么?
内丽:没什么,他们把我的几首旧歌灌了唱片,又出版了……(内丽转向巴斯蒂安)你要听吗?
巴斯蒂安笑道:当然,我要听。
内丽高兴得把两手放在膝盖上,头伸到巴斯蒂安的面前神秘地:“我可能会重新登台演唱。”
巴斯蒂安点点头:好,好!
约翰仰起脸,又喝了一杯葡萄酒。喝完,他说道:好了,别再呆在这儿了。我亲爱的,我们该走了。
罗拉:是的,我们也该走了,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拉住罗拉的胳臂:你们不要走。
走在前面的约翰回过头:为什么不让他们走?(约翰向罗拉挥挥手)走,走,该让他休息了,快走吧。
巴斯蒂安向约翰解释道:我们一直没有时间聊天。我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她了,她在异国他乡结了婚,然后就……
约翰:她又不是你的女儿,你在管什么呀……
巴斯蒂安:不,她跟我的女儿一样。嗯?
罗拉对约翰笑道:是呀。
内丽不安地走到巴斯蒂安跟前:巴斯蒂安,你现在精神很好,这是肯定的,但如果你需要……
巴斯蒂安摇摇头:不,不!行了,行了!
约翰拾起胳臂作了一个再见的姿式:亲爱的朋友……
巴斯蒂安立即接上他的话:这是作腹语的人说的再见。
罗拉推了推丈夫克莱尔博内:走吧,走吧!(她又回头对巴斯蒂安)再见。
巴斯蒂安拉住罗拉:明天你乘几点的飞机走?
罗拉:二十点三十分。
巴斯蒂安:那我明晚七点来接你,好吗?
罗拉点点头,跟着他们三人离开了巴斯蒂安家。
电话铃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巴斯蒂安赶忙拿起电话:喂,喂……
电话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巴斯蒂安茫然地放下电话……
比埃尔房间。
比埃尔的房间虽然不大,但显得自然活泼。墙上由着各种体育比赛的彩色图片,还挂着一副网球拍;制作精巧的小桌子上堆着教科书和作业本;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要数一台多功能彩电和一台VHS放像机了。红色的地毯上团着一条肮脏的牛仔裤和一双破球鞋。房间的里边是一张柔软的钢丝床。
巴斯蒂安挂上电话后轻轻走进比埃尔的房间。房间里亮着灯。小比埃尔香甜地睡在钢丝床上,他的枕边放着一本还未合上的体育杂志。
巴斯蒂安走到电视机前。他按了一个键,荧光屏上显示出一行行的字:一、明天星期三,我在布罗家忙中饭,然后我们一起去踢足球。二、你该给我买新鞋。说真的这不叫浪费。你看看就是了。给你108。693个吻。比埃尔。
巴斯蒂安转过脸注意到了地毯上的那双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球鞋,两只鞋的鞋尖处都有一个大窟窿……
巴斯蒂安看了一眼比埃尔,向他深情地点了点头……
巴斯蒂安书房。
巴斯蒂安从比埃尔的房间来到自己的书房,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
巴斯蒂安的写字台上堆满了一摞摞的手稿。写字台左边的墙上有块小黑板,上面写着:没有墙的柏林和柏林+柏林=1。被推倒的墙。
巴斯蒂安吸着烟,在阅读一篇打好字的文章。他突然站了起来,擦去黑扳上那条奇特的公式。然后,他陷入了沉思。
又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动了巴斯蒂安,当他把电话放到耳边,对方已将电话挂断。
巴斯蒂安的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情……
鞋店。
第二天上午,巴斯蒂安领着比埃尔走进一家鞋店。
热情的女售货员蹲在地上,把一双黄色健身鞋穿在比埃尔的脚上。
巴斯蒂安站在柜台前,对比埃尔说:这双鞋你穿还合适。
比埃尔拘谨地:就是颜色有点不合适。
售货员:还有蓝色的。
比埃尔穿上蓝色健身鞋后,又对巴斯蒂安说道:你再看看我的裤子。
巴斯芾安:你的裤子挺好……
售货员拍拍比埃尔的小腿:走走看……
巴斯蒂安这才发现,比埃尔的裤子只能遮盖住三分之二的腿:裤子是短了一些。
一家出版社。
巴斯蒂安走进出版社大楼。
一位留着胡子的秃顶的人看见巴斯蒂安,迈上前来:你来我们这儿的阅读委员会,真少见呀……
巴斯蒂安:是的。有人要我看一篇关于'猪的港湾’的手稿。
一位三十来岁的金发女郎走了过来:是我叫你来的。
这位女郎名叫卡特琳娜。她身穿一套棕红色小方格子呢西装衣裙,白衬衫的大尖领翻在西装的外边;戴着金戒指和金手镯的右手握着一个公文包,耳朵下面还挂着两只小巧的耳环;她的头发梳理整齐、卷曲自然,她脚上穿一双深蓝色高跟鞋,走起路来优美挺直、风度翩翩。
巴斯蒂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卡特琳娜:你好。
卡特琳娜彬彬有礼地:我那篇东西你看了?
巴斯蒂安:是的。
卡特琳娜:你觉得太长了?
巴斯蒂安:是的,但是……
卡特琳娜:是不是有些新意?
巴斯蒂安:没有。
卡特琳娜笑着点点头:这我已是肯定了的。
说完,她走出了大厅。
一位胖呼呼的出版商一摇三晃地走了过未:哎,巴斯蒂安,你那篇手稿是不是很快就能交呀?
巴斯蒂安:嗯……我想过了这一夏天,我会交的。
马路。
太阳挂在正南的天空中。
巴斯蒂安戴着茶色太阳镜,驾驶着他那病乳白色小汽车,奔驰在郊区的马路上……
车拐过几个弯后,停在一堵白色围墙的旁边。巴斯蒂安走下汽车,朝前面的大红铁门走去……
巴斯蒂安推开铁门,随之传来一阵阵吓人的警报……
巴斯蒂安母亲家。
听到警报的声音,巴斯蒂安冲进院内的小红房子,来到客厅。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对巴斯蒂安喊道:快点!
巴斯蒂安穿过客厅,跑进过道,拉开过道墙壁上的布帘子,关掉了警报器。
巴斯蒂安对那位老太太埋怨道:妈妈,为什么每次有人来你家总象遇到原子弹袭击一样?
巴斯蒂安母亲张口结舌:因为……
巴斯蒂安: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罐子里的两张一百法郎的钞票吗?
母亲没有回答。
巴斯蒂安转身对在母亲身边站着的一位中年太太说道:你好,加布莉耶尔。
加布莉耶尔:你好,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昨天,我见到你女儿了。
加布莉耶尔:她把她的丈夫介绍给你了吗?
巴斯蒂安:你是说克莱尔博内吗?她给我介绍了。
巴斯蒂安的老母亲给他端来一盘炒饭,巴斯蒂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加布莉耶尔:你觉得罗拉象个多情的人吗?
巴斯蒂安放下勺子:你就象她父亲一样。你知道,当我和罗拉的父亲一起当记者的时候,他总对我说:你在看唯一一张我永远不会拍的照片,也就是一张我女儿被一个男人搂着的照片……
母亲走到巴斯蒂安对面:你为什么皱眉头?
巴斯蒂安:我没皱眉头,妈妈!
巴斯蒂安母亲:这炒饭不好吃?
加布莉耶尔站在巴斯蒂安的椅子后边继续问道:你觉得克莱尔博内这个人怎么样?
巴斯蒂安匆匆咽下刚刚放进嘴里的食物,不耐烦地:我说,你们就不能坐下来?一个在前边说,一个在后边问的……
巴斯蒂安低下头又吃了几口。他突然问道:怎么里面没有放蘑菇?
巴斯蒂安母亲:要蘑菇吗?我以为你不喜欢吃了呢……
巴斯蒂安:下次我给你带一些来。
加布莉耶尔在巴斯蒂安身后又唠叨上了:令人不能接受的是,她没有和我们打招呼就在国外结婚了。就算不该告诉我,那她也该告诉你呀。自从她父亲死了以后,她可全靠的是你,她的学业,她的音乐,她的生活……
巴斯蒂安摆摆手:行了,加布莉耶尔,嗯?(他看到母亲站在一只凳子上,在柜子顶上翻着什么,问道)你在干什么呢,妈妈?
老太太回过头:没看我在登高吗?!
比埃尔房间。
比埃尔盘腿坐在地毯上,腿上放着一个点心盒,边吃边看着电视。身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一杯桔子水。
电视里放的是巴斯蒂安的老朋友约翰在舞台上同自制的各种小木偶游戏和对话的一些滑稽片断。
小比埃尔看得兴致勃勃,他不时发出笑声和喊声。
巴斯蒂安走进比埃尔的房间:你还知道时间吗?嗯?
比埃尔头也不舍得回一下:这节目真逗乐!
巴斯蒂安:也逗我乐!我得送你去坐学校的班车,因为你现在已经晚了!
巴斯蒂安看到房间里杂乱无章,又说道:你怎么还没有收拾书包?!
比埃尔根本没有听见,他使劲鼓掌,为小木偶的表演欢呼起来。
巴斯蒂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电视……
他亲自把比埃尔的书本装进书包。
这时,巴斯蒂安透过玻璃窗看到对面大楼有扇百叶窗神秘地打开了。巴斯蒂安没有顾上这些,他对比埃尔喊道:比埃尔,快把你的足球衣裤捡起来!
比埃尔撅着小嘴,很不乐意地站了起来。
巴斯蒂安:比埃尔,现在我们走吧。
巴斯蒂安关上电视机,把装好的书包递给比埃尔:拿着,这可不是我该拿的东西。
比埃尔背上书包:我真讨厌住学校。
巴斯蒂安:这是最后一年了。
说完,他拉开了门。
比埃尔学校班车停车地。
一辆豪华型大客车停在路边,车上坐着不少穿着五颜六色运动背心的小学生。
巴斯蒂安开着那辆乳白色的小汽车,赶到班车停车地。
比埃尔和巴斯蒂安从车上跳了下来。
罗拉和克莱尔博内坐在后排座上。罗拉把手伸出车窗,朝比埃尔挥了挥手:再见!
比埃尔嘱咐罗拉道:想着给我弄点邮票来!
罗拉笑道:别担心……
巴斯蒂安扶比埃尔登上了大客车:你也得想着吃你的药丸,嗯!
比埃尔站在门上,拍拍胸腩:是!我每顿饭后吃一勺……
巴斯蒂安把书包递给他:进去吧。当心,考试别不及格。星期六再见……
比埃尔挥挥手:再见。
通往戴高乐机场的公路。
巴斯蒂安戴着茶色太阳镜,聚精会神地开着车。
罗拉坐在巴斯蒂安旁边,笑着问道:那事儿你始终没跟他说?
巴斯蒂安:说了,不久前说的。我告诉他我是怎么遇见萨拉的。我对他说,当时对她和我来说,已经不可能再要孩子了,后来我们就收养了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就是你。萨拉死了以后,我就停止了环球旅行和你一起呆在家里,因为你是我的小比埃尔。就这样!
罗拉听得入了神:后来呢?
巴斯蒂安:后来他就呆在他的房间里,再后来,我记不清了;他来到我的床上,我们就一起睡着了。
一辆蓝色大吉普车从巴斯蒂安的汽车后面超了过去。这辆吉普车的前端有个非常奇怪的用粗钢条制成的长方型框架。
巴斯蒂安加大油门,紧紧跟着这辆吉普车。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罗拉:那我们圣诞节再见了?
罗拉:是的。
巴斯蒂安:提前点不行吗?
罗拉:不可以。
前面出现一条岔道。蓝色吉普车突然减速。紧跟在后面的巴斯蒂安也跟着紧急刹车。巴斯蒂安紧张得冒出一身冷汗,嘴里骂道:笨蛋!
戴离乐机场。
巴斯蒂安拿着小提琴和罗拉、克莱尔博内走向机场边防站。
巴斯蒂安将小提琴递给罗拉:好了,再见了。
罗拉垫起脚尖,吻了一下巴斯蒂安:再见!
巴斯蒂安握了握克莱尔博内的手,用带有浓重的法国口音的英语说:再见,克莱尔博内。
克莱尔博内彬彬有礼地:再见!
罗拉和克莱尔博内登上通往候机厅的自动通道。罗拉微笑着转过身,向巴斯蒂安频频招手。
巴斯蒂安站在通道口:把我的话译成英文:'我指望你把她的情况告诉我,因为她只知道拉琴,还不会打电话。’
回家路上。
巴斯蒂安送走了罗拉和克莱尔博内,驾车返回。
巴斯蒂安的汽车在灯光通明的高速公路上奔驰着。那辆带有粗钢条制成的长方型框架的蓝色吉普车又出现在巴斯蒂安的后面。
蓝色吉普车突然从后边猛地顶了一下巴斯蒂安的汽车。没等巴斯蒂安反应过来,吉普车又向前顶了一下,将巴斯蒂安的车撞出十米开外。
巴斯蒂安被撞得晕头转向。他加大油门,试图摆脱这辆可怕的吉普。
吉普车从后面超了上来,把巴斯蒂安的汽车挤到最右边的车道上,两辆汽车挤在一起,并推驾驶,从这两辆汽车摩擦着的缝隙中迸发出一道道由无数火星组成的火束,场面极为惊险可怕。
巴斯蒂安的车撞在水泥墩上,抛锚了。蓝色吉普趁机调过车头,横在马路上,朝巴斯蒂安汽车的左侧猛烈撞一下,两下,三下……
吉普车前端的金属框架显示了威力,刺眼的车灯照在巴斯蒂安的脸上,使他无法看清吉普车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吉普车完成“使命”之后,仓皇而逃。
巴斯蒂安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被撞坏的车门,摇摇晃晃地走下汽车。
一名开车的中年男子走向巴斯蒂安,他愤怒地说:这个疯子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自己停在后面的崭新汽车上被划伤的地方)你看见这个了吗?这都是他干的!”
巴斯蒂安沒有理他,他的两艰死死地盯着蓝色吉普车远去的方向。巴斯蒂安不由分说,打开这位中年男子汽车的车门,坐到司机座上。
中年男子慌忙追了上来:你要干什么?这,这是我的车。
说着,他也跟着上了汽车。
巴斯蒂安开动马达,车风驰电掣地朝着吉普车远去的方向驶去。
巴斯蒂安紧握方向盘,沉默不语,两眼机警地寻找着目标。
中年男子坐在旁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警察局的?
巴斯蒂安顾不上回答。他开足马力,奋力追赶。
中年男子:你是滑稽演员?
巴斯蒂安终于发现了目标。
中年男子:你的血流在我的车座上了。
蓝色吉普车拐进一条小路,停在一幢巴黎典型的低租金住宅楼前。一个黑影从吉普车里钻了出来,点着一支香烟,走进大楼。
巴斯蒂安把车停在小路边上,当黑影走进大楼,他推门下车:谢谢你,先生。
中年男子向巴斯蒂安摆摆手:再见。
巴斯蒂安走进了大楼。
鲍勒克家。
从吉普车上下来的人叫鲍勒克,他吸着烟,大摇大摆地走进家门。
电话铃声。
鲍勒克拿起电话:喂……,怎么?我不知道……
巴斯蒂安突然出现在鲍勒克面前。没等这名恶棍反应过来,巴斯蒂安就朝他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鲍勒克看清这是巴斯蒂安。他恼成怒,抓起一把木椅,向巴斯蒂安扔去。
巴斯蒂安灵巧地弯下腰,木椅飞向他身后的墙壁,把钉在墙上的木柜打翻在地……
鲍勒克又冲向桌子,掀起桌面,试图盖住巴斯蒂安。巴斯蒂安一闪身,桌上的东西洒满一地……
巴斯蒂安扑向这亡命之徒,他钳子一样的双手扒住鲍勒克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朝墙壁上猛砸: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为什么开车撞我,嗯?
鲍勒克已无招架之功。他抱着脑袋,有气无力地:你,你疯了怎么着?
巴斯蒂安又砸了一下:你再说?!
听到外边的声音,鲍勒克的老婆从里屋跑了出来。她看到外屋被打得七零八落,便发了疯似的喊道:你干什么了,鲍勒克?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鲍勒克蹲在地上,满脸是血:我不知道,这个家伙有病。(他捂着脸呻吟了一会)我酒喝多了,我没有工作了……
巴斯蒂安:你没有工作,可你有一辆漂亮的汽车。
鲍勒克老婆:什么汽车?
鲍勒克:这不是我的车,这是我一个朋友的车,你认识他……,是他借给我的……
巴斯蒂安拉住他的衣领:你去擤擤鼻涕,然后跟我去警察局把事情说清楚。
鲍勒克老婆扑了上来:不,别这样,别这样,千万别这样。他已经因作了一件蠢事被判缓刑。(说罢,她从一个小铁盒里拿出一把钞票,递给巴斯蒂安)我们所有的钱都在这儿。
一个戴着礼帽的家伙,抽着烟走了进来。他向鲍勒克问道:对不起,你不来参加我们的房客会议?
鲍勒克老婆没好气地:不去。
鲍勒克擦擦鼻子上的血,看着戴礼帽的家伙,摇了摇头……
巴斯蒂安看了一眼这位不速之客,离开了鲍勒克家。
公共电话亭。
巴斯蒂安走出鲍勒克家,来到不远的公共电话亭。
巴斯蒂安拿着电话:我告诉你……在我……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我向人借了一辆车,他们给我解了难,对……
巴斯蒂安挂上了电话。
巴斯蒂安家。
巴斯蒂安一到家,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巴斯蒂安接起电话:是的!内丽,内丽,你看看时间吧。
内丽家。
内丽因找不到丈夫,急得不知所措。她不得不拿起电话向巴斯蒂安求援。
听到巴斯蒂安的回话,内丽急促、不安地说:他刚给我来了电话,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也许在他的剧院附近,听他的声音简直太可怕了。
内丽弹弹手里的烟灰:他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懂。他又开始喝酒了,这你昨天晚上已经看到了。我求求你,去找找他吧,巴斯蒂安。我担心会象上次一样闯出祸来。
电话里传来巴斯蒂安的声音:你想让我做什么?
内丽:我求求你了,巴斯蒂安。我知道,只有你可以把他找回来,你能不能给我帮帮忙?
对方挂断了电话。内丽生气地:喂?!真混蛋!
巴斯蒂安家。
巴斯蒂安忽然挂断了内丽打来的电话,走进自己的书房。
不一会,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巴斯蒂安犹豫一会,还是拿起了电话。他不耐烦地:我说内丽,我实在没有……
然而电话里传来的是挂断电话的声音。巴斯蒂安感到迷惑不解……
闹市区。
巴斯蒂安挂上电话后,开着自己另一辆黑色小轿车前去寻找内丽的丈夫约翰。
天黑后的巴黎市区灯红酒绿,火树银花。鳞次栉比的商店、酒店、咖啡店、影院、剧院、游乐场等公共场所的霓红灯广告牌五光十色、万紫千红。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络绎不绝的行人使这座不夜之城显得繁华热烈、人声鼎沸。
巴斯蒂安驾车低速前进。他的艰睛不时朝两边酒店或咖啡店里张望。
巴斯蒂安在约翰表演木偶戏的剧院附近的酒店里看到了他。巴斯蒂安走进酒店。
约翰满脸通红,手拿一杯伏特加酒,脚下踉踉跄跄,他摇头晃脑,面对酒店的客人们,语无伦次地高谈阔论。巴斯蒂安心里明白,约翰这是在发酒疯。
约翰:我,我的勋章,我才不戴呢……我不会把法国的历史放在我上衣翻领的饰孔里……
一位胖太太拿出一支香烟放在嘴里,约翰连忙掏出打火机,打着火:给,我的宝贝。最难的是,最难的是抓住,抓住……你要什么?
约翰喝了一口酒,围着大家转了一圈,继续道:我写了一本关于柏林的书,但我必须回到那儿去让人看看印板……
一名酒友问道:你同时还是搞艺术的?
约翰:是呀,我同时还搞艺术,怎么啦?
约翰看到巴斯蒂安站在柜台前边,高兴地迎了上去:啊,我的出租汽车在这儿。(约翰转向服务员)年轻人,我得付你多少钱?
服务员:嗯,你要了两杯……四杯伏特加酒,你要了四杯,一共九十六法郎。
约翰付钱后,巴斯蒂安便把他搀出酒店……
巴斯蒂安家。
巴斯蒂安刚刚在厨房用完早餐,电话铃响了起来。这是罗拉的丈夫克莱尔博内从英国打来的长途电话。
巴斯蒂安拿起听筒:好,好,克莱尔博内,我怎么会知道这事呀?我看,你别着急,克莱尔博内。我知道,好,我们保持联系,你有事就来电话,给家里来电话。好,再见。
巴斯蒂安穿上西装,拉开房门,准备出去。没想到,门外站着满脸笑容的内丽太太。
内丽把一束鲜花递给巴斯蒂去:是我,我路过这里。我把这鲜花送给你,谢谢你昨天晚上为我丈夫费心了……
巴斯蒂安接过鲜花,把它放到过道里的桌子上:内丽,你真客气,但是……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进来……
内丽:“不能进来?”
巴斯蒂安:“我现在已经晚了……”
巴斯蒂安走出房门,把门锁好。他问道:“约翰,他现在怎么样了?”
内丽:“他好多了。”
巴斯蒂安:“刚才克莱尔博内从伦敦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个可怜的人,他太着急了,他们和罗拉闹了别扭,罗拉离开了旅馆,后来她就不见了。不过,他会找到她的。”
内丽惋借地:“结婚六个月就……”
二十三
电梯里。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和内丽一同走进电梯。
巴斯蒂安:“你是开着车来的?”
内丽:“是的。……你该知道罗拉个性很强,这我没跟克莱尔博内说过。克莱尔博内需要罗拉。……可现在这已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平稳行驶着的电梯突然停住了,电梯里的打也随之熄灭。巴斯蒂安和内丽都明白,这是停电。
内丽风趣地:“我们终于有时间说声你好了。”
巴斯蒂安:“是呵,你好……”巴斯蒂安沉默了一会,用拳头砸了一下电梯的门:“这玩意可能会停上一辈子。”
内丽:“我过去就知道我们会在一起结束我们的生活的。”
巴斯蒂安笑了起来。
内丽:“你在看着我吗?”
巴斯蒂安:“是的。”
内丽温柔地:“你觉得我怎么样?”
巴斯蒂安笑道:“什么,我觉得你怎么样?”
内丽:“你觉得我很好……”
巴斯蒂安:“当然罗。”
内丽的心情复杂而又激动,说道:“我一直在等待着电梯出故障,以便向你提问题。现在我有约翰,但如果没有约翰,你认为我们两人有没有可能重新……”
巴斯蒂安摇摇头:“不。”
内丽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她连忙收场:“刚才的话,我都是随便说的……”
巳斯蒂安抚摸着内丽的圆脸:“我知道。”
内丽把头贴在巴斯蒂安的胸前,两人亲昵了一番。
电梯里的灯又亮了,电梯又继续运转起来。内丽站回原位,不过她没有看巴斯蒂安。
电梯下降到一楼,门自动打开。
内丽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巴斯蒂安的脸:“好了,我到了,再见。”
巴斯蒂安站在电梯里向她招了招手:“再见,谢谢你送的鲜花……”
内丽转过身:“三十法郎在市场上买的……”
电梯载着巴斯蒂安下降到地下停车场。
二十四
地下停车场。内景,白天。
在地下停车场暗淡的灯光的照耀下,巴斯蒂安看到自己那辆黑色桥车的车门开着,车里亮着灯,而且车内的收音机还响着。巴斯蒂安感到十分诧异。
轰隆一声巨响,这辆汽车忽然爆炸了。顿时,汽车“葬身”于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二十五
警察分局局长办公室。内景,白天。
分局长理着平头,戴着金丝跟镜;他身材魁梧,表情威严。他正在接电话。他的对面坐着巴斯蒂安。
分局长挂上电话,对巴斯蒂安说道:“使我感到麻烦的是,这辆车的里面亮着灯,而且你还告诉我们说有人打开了你车里的收音机。”
局长看了看巴斯蒂安,严肃地:“如果有一天我想杀你,我是不会这样干的。你说呢?”
巴斯蒂安两手交叉,坐在椅子上,认真地听着分局长的分析。
分局长:“发生这种事是可笑的,因为你不象一个古怪的人。……谁想要你死?你并没有敌人,你并没有参加积极的政治活动,你的个人生活……”
分局长放下手里不停翻看的几份材料:“这个我们以后再看。”他停了一会儿又说:“你并没有金钱纠纷,也没有赌博方面的纠葛,你是一个好人,你没有任何过错。”
分局长又看了一眼材料:“不,你骗了我们。我这里有一位太太提供的情况。这位太太叫内丽,她告诉我们说袭击你的那次事件发生在16号星期三。可是刚才在我们的便衣警察布瓦尔面前你说事情是在巴黎圣母院后面的总主教府大桥上发生的。这与事实不符。是的,因为那天晚上这座桥被戒严了。有个摄制组在那里拍一部电视片……”
巴斯蒂安沉默不语。分局长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我使你疲倦了……”
巴斯蒂安摆摆手:“不,不。”
分局长:“你的神色象个死人。好,这些我们就不说了。快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我们已经失去了时间,时间对国家来说就是金钱。”
巴斯蒂安还是没有说话,分局长火了:“警察局不是私人机构!我们是国家工作人员!请你尊重我们!他妈的!”
巴斯蒂安反唇相讥:“事情不是在总主教府大桥上发生的,可能是在小塔桥上发生的,但这有什么不一样呢?嗯?”
巴斯蒂安看了一眼分局长:“刚才你的同事问我为什么我当时没有报案,这就是原因!”巴斯蒂安的话越说越快,两手还不停地比划着:“你们警察,如果有个人背后拿一把刀来看望你们,你们该怎么办?……你们应该把他的手印取下来!”
分局长:“是的。我们不止一次在刀柄上取下他们的手印。这是令人沮丧的,我同意这样作。”
分局长办公桌上的电铃响了起来。分局长用手指指自己的牙齿:“我的牙科医生来了。”分局长站了起来:“好了。我们将寻找袭击你的人,我们会抓^到他们的。”
分局长走到办公室门前:“你有自动传话电话机吗?”
巴斯蒂安:“有。但我从来没用过。”
分局长:“你得用。另外,你要检査自已的邮件,你会在你的出版商那里收到一些邮件的,别到时候你不在,人们把信转寄给你另外的地址。你自以为没有任何威胁。其实这种威胁会有的。”分局长拉开办公室的房门,摆出了逐客的姿势……
二十六
大街。外景,白天。
巴斯蒂安拿着一篇稿子,边看边从出版社的大楼里走了出来。
金发女郎卡特琳娜挽着丈夫的胳膊,从巴斯蒂安身边擦过。他们走向一辆汽车。
约翰老远就看见了巴斯蒂安。他从后面追了上来:“举起手来……”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巴斯蒂安回过头:“啊,是约翰……”
约翰和巴斯蒂安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约翰:“你现在好吗?”
巴斯蒂安:“我把你全忘了,我的老伙计……”一想到中午有个约会,巴斯蒂安又说:“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吃中饭。我还有一个……”
约翰拍拍自己的肚子:“正好,我刚吃了很多,现在肚子还撑着呢,你上哪儿去吃饭?”
巴斯蒂安指着前方:“在那边,我走着去。”
约翰:“我开车送你去,我有车。”
巴斯蒂安跟着约翰走向停车场。
约翰:“警察们的侦破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巴斯蒂安:“现在,他们只抓住了一个可疑分子,就是我。”
约翰笑了。
巴斯蒂安:“他们认为我很可疑。”
约翰开起玩笑来:“我也觉得你可疑,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一个踏踏实实的人。”
约翰把巴斯蒂安带到自己的车前。约翰首先钻进汽车。
巴斯蒂安手拉开车门,眼睛却不停地盯着停车场;另一端,卡特琳娜突然从汽车里跳了下来,绕过车头,走到汽车左前门的窗前,同坐在司机座上的丈夫激烈争吵。巴斯蒂安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却看到卡特琳娜由于气愤脸涨得通红。
约翰不知道老朋友在看什么,忙说:“快上来呀。”
巴斯蒂安:“好的,好的。”
二十七
汽车里。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钻进汽车后眼睛仍然盯着前面:卡特琳娜丈夫两手伸出窗外,张牙舞爪,卡特琳娜使劲一推车门转身离去。
约翰:“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真够奇怪的,你说不是吗?”
巴斯蒂安:“是啊。”
约翰笑着看了一眼巴斯蒂安:“你看谁坐在后面?”
没等老朋友回头,约翰笑道:“是内丽……”
车子后排座上坐着一个会跟真人对话的木偶。木偶烫着时髦的卷发,颧骨突出,面色红润笔挺的鼻梁上托着一副墨镜,细长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珍丝围巾;她——神态端庄,气度不凡,这个可爱的木偶从外貌到气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无一不象釣翰的夫人、歌唱家内丽。
约翰:“你知道圣·日尔曼大街有个叫'罪行咖啡店’的吗?”约翰见巴斯蒂安摇摇头,接着说:“不,你一定听说过。这咖啡店很漂亮,而且有点古色古香的,里面还有跳蹩脚的脱衣舞的呢。开这家咖啡店的人是个共济会员,我上月底就开始和她……”
木偶插话道:“和我?”
约翰回答道:“是的,和你;让我把话说下去。”
约翰低速驾驶着汽车,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我终于让他们把她聘请下来。我上了台,和这个小木偶对话,可她要唱歌,我却不喜欢唱;这样我就和这个木偶一边打架一边走下台。你知道这时侯谁上台了?真正的内丽从舞台的另一端走了上来,唱起了她的新歌……”
不知不觉,约翰把巴斯蒂安送到了他要去的餐馆。
二十八
餐馆里。内景,白天。
卡特琳娜坐在餐馆最里边一个长方桌子前。洁白的桌布上,摆着两套餐具和两只酒杯。卡特琳娜两手托着下巴,胳臂支在桌面上,眼睛盯着餐馆的大门。
巴斯蒂安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卡特琳娜。巴斯蒂安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卡特琳娜:“今天早上警察来我家了……”
巴斯蒂安一惊:“他们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卡特琳娜摇摇头:“对我,什么也没说。我当时没在家。他们和我丈夫保罗谈了谈,保罗刚把这一情况和和气气地跟我说了。你不是见到他了吗?刚才在出版社门口。”
巴斯蒂安:“他们怎么会到你的家里去?”
卡特琳娜:“在你的第一辆车里,就是你那辆在公路上被撞坏的车里,警察们发现一本书。那是一本属于我的书……”
巴斯蒂安:“这我知道。但他们怎么知道那本书是你的呢?”
卡特琳娜:“书上有我的签名。”
巴斯蒂安恍然大悟。他拍拍自已的前额:“我怎么会……哎哟哟……”
卡特琳娜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怎么了?”
巴斯蒂安:“我没说那天晚上我是从你家里出来后受到袭击的,我说我是在巴黎圣母院后边受到袭击的。我想编一句谎话,真不凑巧,那天夜里那个角落被戒严了。”
卡特琳娜两手摆弄着酒杯:“你为什么要编造这番话呀?”
巴斯蒂安笑道:“我说卡特琳娜!是你总和我讲离婚呀,律师呀,保罗这个、保罗那个的,什么把嘴缝上呀,别开口呀,这些都是……好了,我编这番话只是想把事情变得简单一些,就这祥。怪我没把问题考虑周到……”
卡特琳娜忍不住笑了:“你是不考虑问题的……”
餐馆服务员正给一位顾客点烟,他看到巴斯蒂安招呼他,忙说:“好的,好的,好的,我就来我就来。”
卡特琳娜:“警察们向保罗提了许多问题,保罗向我提的问题就更多了。他问我是怎么认识你的,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我在你的车里干了些什么。”
巴斯蒂安:“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卡特琳娜:“我说你是个名作家,我们一起去过印刷厂。嗯,我想不起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后来,我说这是正常的,这是我的工作。”
卡特琳娜发现巴斯蒂安的脸上没有表情,说道:“你厌倦了。这对我来说也是很难的。”
餐馆服务员拿着本子和笔跑来:“好了,你们点菜吧。”
卡特琳娜:“来一条鲤鱼……”
服务员拿笔记了下来:“好的。”
卡特琳娜抬起头对服务员:“我看见这儿有一种小的生朝鲜藓,象那天我们吃过的一样……”
服务员:“好的。”他接着问巴斯蒂安:“嗯。先生,你是否来盘细面条,其他什么也不要……”
巴斯蒂安:“行。”
服务员:“喝点什么?波尔多酒?这里还有本店自制的葡萄酒……”
巴斯蒂安笑着点点头。
服务员:“好了。谢谢!”
二十九
电梯上。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拿着两张朋友寄来的明信片走进电梯。电梯里站着一位四十几岁的男子和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电梯向上开动。巴斯蒂安撕下明信片上的邮票,装进口袋,然后看起明信片上的字来。
电梯升到三层,门自动打开,巴斯蒂安向对面自已的公寓房口走去。
那位男子领着两个女孩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男子走近巴斯蒂安:“我也正要来这里。”说着,他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证件,递到巴斯蒂安眼前:“我是警察局的,我叫达涅尔·艾斯贝昂扎。”
巴斯蒂安打开房门,艾斯贝昂扎和两个小女孩走了进去。
三十
巴斯蒂安住宅。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对一个便衣警察带着两个女儿来到自己家里感到十分诧异。
艾斯贝昂扎看出了他的心思:“我把我的女儿带来了,我请你不要见怪。当然,我没有权力把她们带在我身边,但是,我和我妻子分居了,今天是周末,孩子到了周末就得由我来带。”
艾斯贝昂扎倒背着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不管怎么说,重要的不是我的性命,而是你的性命。”他低下头对两个孩子说:“别象幽灵一样地站在这儿。”他看了一眼巴斯蒂安:“她们可不可以到厨房去?”
巴斯蒂安:“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艾斯贝昂扎象赶鸭子一样赶两个女儿:“到先生的厨房去吃点点心吧。这位先生还算可爱。”
两个姑娘腼腆地:“我们渴了。”她们走进了厨房。
巴斯蒂安对艾斯贝昂扎说道:“跟我来吧,你需要些什么?”
艾斯贝昂扎眼着他走进了书房:“我什么都要,你的支票薄、银行清单、投税单、户口本、记事本,我需要一切,我甚至还要看看你写的书。”
巴斯蒂安:“我写的书?”
艾斯贝昂扎:“你没有别的问题?”
巴斯蒂安:“嗯,是没有。”
三十一
郊外树林。外景,白天。
这里大树参天,緑草如茵。巴斯蒂安、卡特琳娜和比埃尔三人的星期天就在这片恬静、优雅的树林中开始了。
巴斯蒂安身穿一件米黄色茄克衫,显得年轻和富有朝气。他在一块林间空地上兴致勃勃地玩着滚球游戏。
卡特琳娜和小比埃尔两个人,他们举着块白布,一前一后在茂盛的草地上嬉闹玩要,你追我赶。
不一会儿,小比埃尔骑上了自行车,在离低不平的树林里拼命释放自己的体力。
当比埃尔骑着车转了一大圈回来时,他惊讶地发现卡特琳娜躺在草地上,她的头却枕在坐在地上看书的巴斯蒂安的大腿上……
三十二
商店彡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和比埃尔坐在商店专供观赏的硬木椅子上。巴斯蒂安看着比埃尔的教科书,比埃尔正为他背颂课文:“在如此之多的善良的鼓舞下,我向他打听了上帝的消息并问他是否在最近见到过上帝……”
比埃尔背不下去了。巴斯蒂安提示道:“他回答说……”
比埃尔:“他用略带某种伤感的无忧无虑的态度回答说:'当我们相见,我们就相互问候,就象两个老绅士一样。在这丐位老绅士身上,一种天生的礼貌不会完全熄灭他们对旧仇的记忆。’夏尔·波德莱尔,《巴黎的忧虑》。”
巴斯蒂安更正道:“《巴黎的忧郁》,不是《巴黎的忧虑》。”
商店的老板娘走进店堂:“你们不能坐在这儿……”
巴斯蒂安对比埃尔:“你看……”
比埃尔:“我是该给你背课文。”
巴斯蒂安站了起来:“给我背课文你有的是地方和时间……”他领着比埃尔走出商店,对老板娘道歉道:“对不起,太太。”
三十三
跳蚤市场。外景,白天。
巴斯蒂安和比埃尔穿过马路,来到商店对面的跳蚤市场。
比埃尔:“卡特琳娜到哪儿去了?”
巴斯蒂安指了指卖手饰的小摊:“在那儿。”
一位老头走了过来,拉住巴斯蒂安:“先生,有人来电话好象要找你。”
巴斯蒂安:“找我?”
老头:“这我不知道,不过电话里说要找一位穿着茄克衫、带着一位年轻太太和一个小男孩的人。”
老头用手指了指卡特琳娜和小比埃尔。
巴斯蒂安跟着老头走进店铺,他拿起电话:“喂?”
电语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巴斯蒂安吗?”
巴斯蒂安:“是的。”
男人的声音:“我要告诉你,节目将继续下去,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也可能是在这里……”
巴斯蒂安发现跳蚤市场尽头有个公共电话亭,里面有个戴礼帽的人在打电话……
巴斯蒂安对着话筒:“你想干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
巴斯蒂安放下电话朝跳蚤市场尽头的电话亭跑去。
卡特琳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巴斯蒂安!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冲进电话亭,抓住里面打电话人的衣领,一阵乱打。
打电话人的妻子站在外面,她忙喊:“出什么事了,弗朗索瓦?”
巴斯蒂安死死揪住弗朗索瓦的衣领:“你在给谁打电话,嗯?”
弗朗索瓦挣扎着:“不能这样。”
弗朗索瓦的妻子把他从电话亭里拉了出来:“没伤着吧?”
弗朗索瓦:“这家伙是个十足的疯子!”
弗朗索瓦妻子指着巴斯蒂安对围观的人们大喊:“这人是疯子,他打了我的丈夫!”
巴斯蒂安低着头站在电话亭里,默默地摘下了太阳镜……
三十四
鲍勒克家。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来到鲍勒克家门前:“鲍勒克先生在家吗?”
鲍勒克的妻子正坐在桌子前给孩子喂食,看到巴斯蒂安站在门外,气急败坏地大喊:“你还想干什么?他不在家。他已经有两天没回家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巴斯蒂安:“那天我来你家时,一个男的要你丈夫去开房客会议,这个人你知道他住几层吗?”
鲍勒克妻子:“我不认识这个人,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巴斯蒂安:“怎么,你不认识他?”
鲍勒克妻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大概在戴高乐机场找到个工作。”
巴斯蒂安:“他在戴高乐机场工作?”
鲍勒克妻子:“是的!这人根本不是我们楼里的房客。他大概在戴高乐机场工作,就这些!”她对站在房门口的大儿子说:“米歇尔,把门关上!”
三十五
约翰家。内景,晚上。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内丽拿起电话:“喂!……啊!巴斯蒂安你呀。你别担心,他们都在。比埃尔正和约翰在做晚饭呢。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什么?在戴高乐机场?你为什么在戴高乐机场?”
卡特琳娜悄悄走进客厅。她穿着一条深色纺垂型的裤子,上身穿一件比较肥大的白色短袖圆领汗衫,腰部系一根闪闪发光的珍丝绸带,细长的脖子上绕者两圈金项链。她听出这是巴斯蒂安打来的电话,便走到内丽身边。
内丽拿着电话频频点头:“好的,我让她来接电话。我们现在认识了,可你并没有专门把她介绍给我们。”
内丽在电话里面一聊起来就是没完:“你知道我觉得她象谁?好,好,我让她接电话。”内丽把电话递给身边的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对内丽咧嘴笑了笑:“谢谢。”她拿起电话:“……是的……,可是你,你没想到过这样去找他,为什么他们不说他们是谁?”
内丽慢慢走到客厅门口,坐在一把椅子上。卡特琳娜说话的声音很小、很温柔,而且还不时扭扭身体。
卡特琳娜:“现在,你准备回家?我也要来。不,我要和你在一起!为什么嘛……”卡特琳娜又扭了扭身体……
三十六
巴斯蒂安家。内景,晚上。
巴斯蒂安开门走进自己的公寓。他发现漆黑的房间里有个人影拿着手电筒东照西照。
巴斯蒂安顿时警惕起来,他紧贴着墙站在会客厅门外。黑人慢慢走了出来。当黑影走到客厅门口,巴斯蒂安突然猛击一拳,黑影被打倒在沙发上。
巴斯蒂安捡起被打在地上的手电筒,将灯光照在黑影的脸上:“怎么,是你?艾斯贝昂扎?”
便衣警察艾斯贝昂扎捂着被打的鼻子:“当然是我!你怎么不问问清楚就乱打人?”
巴斯蒂安:“能不能告诉我,你……”
艾斯贝昂扎:“我在找自动断路器,我一进你家,电就断了!”他轻轻摸了摸鼻子:“流血了?”
巴斯蒂安:“没有。”
巴斯蒂安转过身,合上过道墙上的电闸,过道里的灯亮了。
巴斯蒂安:“你是怎么进来的?”
艾斯贝昂扎:“我是从门里进来的。门当时是开着的……”
巴斯蒂安:“门是开着的?”
艾斯贝昂扎:“对!”
巴斯蒂安脱下茄克衫:“你想喝咖啡吗,艾斯贝昂扎?”
艾斯贝昂扎:“嗯,可以呀。”他过了一会,说道:“现在,我正设法读完你那本书,就是那本关于南朝鲜和北朝鲜的书。”
巴斯蒂安将冲好的热咖啡递给艾斯贝昂扎。
艾斯贝昂扎接过咖啡:“你这是出于内疚?”
巴斯蒂安:“这要看怎么说了。”
艾斯贝昂扎喝完了咖啡。他看了看巴斯蒂安:“我得告诉你一件使我不太高兴的事。”
巴斯蒂安:“好啊,说吧。”
艾斯贝昂扎:“你的付税情况将受到检查。我必须承认这里有些是我的过错。出于好意,我已经开始对你申报的一些数字进行演算。为了不使常规问题打扰你,出于好意,我直接打电话找政府部门寻问他们,你为什么可以作为记者享受免除30%的税金的待遇,事实上你现在已经不是记者了。出于好意……”
巴斯蒂安打新他的话:“请别再说'出于好意’……”
艾斯贝昂扎继续道:“他们回话说他们没时间回答我的问题,但他们将核对一下。这会使情况变得更简单,我们会来跟你核对的。”
巴斯蒂安:“你喝完咖啡了吗?”
艾斯贝昂扎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嗯,我看你已经作了一件蠢事;这回,该是我了。这些话说出来会使我舒服一些的……”
巴斯蒂安又问了一遍:“你喝完咖啡了吗?”
艾斯贝昂扎:“喝完了。”
巴斯蒂安:“好。你知道你现在该作什么。快回家,去照管你那两个小女儿。”
艾斯贝昂扎被巴斯蒂安推到门口。他转过头:“如果我的上司知道了我离开岗位,会批评我的。”
巴斯蒂安打开房门:“不,不,他什么也不会知道的。赶快走吧,艾斯贝昂扎。”
艾斯贝昂扎:“为什么?”
巴斯蒂安:“因为如果你再呆在这儿,我会把你从窗口扔出去的。”
艾斯贝昂扎:“你,你霈要一个人呆着,是吗?”
巴斯蒂安:“是的。”
……
艾斯贝昂扎走了以后,巴斯蒂安走到窗前默默地站着。他看到楼下电话亭里有人,便连忙回头看看自己的电话,看了一会,电话铃没有响,门铃反倒响了起来。巴斯蒂安迅速走到门口,忽然将门拉开,门外没有一人。
巴斯蒂安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书房。
三十七
戴高乐机场。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试图在这里找到那位要鲍勒克去开房客会议的家伙。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
一位身穿一套黑色西装、戴着领结、理着油亮分头的中年男子,坐在酒吧附近的圆桌前,安详地看着报纸。
巴斯蒂安来到三楼。在楼梯口,他发现二楼小买部里站着一位拿着小提琴的姑娘。巴斯蒂安回头走下楼梯一看,大声喊道:“罗拉!”
罗拉一手拿着提琴,一手拿束鲜花跑了过来:“巴斯蒂安!”她垫起脚尖,吻了一下亲爱的养父。
巴斯蒂安:“怎么回事?你怎么回巴黎了?你应该事先告诉我呀!”
罗拉歪着头,笑道:“我是路过这里。我要去柏林,然后再回伦敦。”
巴斯蒂安:“去柏林?”
罗拉:“是的,有人要我到柏林交响乐队去替补一个小提琴独奏演员。乐队指挥要在音乐会开始前见见我,听听我的演奏。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罗拉兴奋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巴斯蒂安连连点头:“对,是啊,是啊……”
机场大厅的广播里传来女播音员的声音:“飞往杜塞尔多夫和柏林方面的波航762号班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有去往杜塞尔多夫和柏林方向的旅客请在6号门上飞机。”
罗拉耸耸肩膀,指着头顶上的扩音器:“我想我该上飞机了。”
巴斯蒂安替她拿过小提琴:“来,我陪你过去。”巴斯蒂安好象又想起了什么:“嗯,你的丈夫克莱尔博内……”
罗拉:“是呀,克莱尔博内,他怎么了?”
巴斯蒂安:“那天他从伦敦给我来电话,说他在雾中找不到你了,他就象海鸥一样地喊。后来……”
罗拉:“是呀,这件事我已经解决了。他是个爱动感情的人。”
巴斯蒂安:“我喜欢这样……”
罗拉停住脚步:“你来这儿作什么。”
巴斯蒂安:“我,我等一个人。”
罗拉:“袭击你的人抓到了吗?”
巴斯蒂安:“没有。”
扩音器里又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
罗拉:“我该走了。”
巴斯蒂安把小提琴递给她:“拿着。走吧,走吧。”
罗拉:“谢谢。”
巴斯蒂安:“再见。”
罗拉站在通往侯机厅的自动通道口:“别告诉妈妈你见到我了。我没时间给她打电话。”
巴斯蒂安:“可你有时间采一束花。”
罗拉看看手里拿着的鲜花笑道:“这个……这是一个音乐迷刚刚送给我的……”
三十八
网球俱乐部门口。外景,白天。
巴斯蒂安领着比埃尔朝网球俱乐部走来。
小比埃尔身穿网球衫,头戴网球帽,手拿网球拍,兴高釆烈地跟着巴斯蒂安:“你给我办了一件好事,把我从寄宿学校转到网球训练班。你知道,我们考试那星期……”
巴斯蒂安:“不管怎么说,你差点留级。”
比埃尔:“没那么明显,开始的时候我不怎么行,可后来我考得棒着呢。”
巴斯蒂安:“那你不高兴?”
比埃尔:“高兴。”
巴斯蒂安站住脚步,蹲在比埃尔面前:“听着,比埃尔,这个俱乐部的主席是我的朋友。有许多人报名要求参加网球训练班,为了能让你排在前面,我的朋友用他的名字给你报了名。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了吗?进去吧!”
小比埃尔一人走进网球俱乐部的大门……
三十九
戴高乐机场。内景,白天。
上次巴斯蒂安来这里,有一位身穿一套黑色西装、戴着领结、理着油亮的分头的中年男子坐在酒吧附近的一张圆桌前,安祥地看着报纸。今天,此人仍旧坐在这里看着报纸。
巴斯蒂安走进机场大厅。
扩音器里传来机场播音员的声音:“开往杜塞尔多夫和柏林方面的法航764号班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有去往杜塞尔多夫和柏林方面的旅客请在3号门上飞机。”
一位清洁工推着辆垃圾车,走到上面说到的那位看报纸的人跟前。原来,这位清洁工就是那天来鲍勒克家要他去参加房客会议的家伙。
看报纸的人和这位清洁工相互看了看。清洁工将圆桌上的空瓶子、空罐头、包装纸等杂乱物扔进垃圾车,离去了。
巴斯蒂安走进电梯。清洁工推着车从电梯门前经过。巴斯蒂安一眼就将他认出。
巴斯蒂安从拥挤的电梯中跑了出来,在后面尾随着这位清洁工。
清洁工将车推到大厅外面的垃圾房里,把车上的废物投进垃圾房里的垃圾箱。
狡滑的清洁工从垃圾房出来时,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他,便放弃垃圾车,朝走廊深处跑去。
巴斯蒂安快速追了上来。清洁工在走廊里跑了几圈之后走投无路,他不得不冲出走廊跑向机场大厅。
巴斯蒂安紧追不舍。他不断闪过一个个的旅客,还不时同迎面而来的旅客撞个满怀……
清洁工跑进边防检查站。但是当巴斯蒂安冲到边防检査站口时,却被检査人员拉住。
巴斯蒂安指着前面的清洁工,喊道:“不,是他,是他,前面的人,抓住他!”
清洁工对巴斯蒂安:“你是不是有病啊?”
巴斯蒂安:“抓住他!抓住他!”
一两名检查人员上去抓住了清洁工。
检查人员:“你在机场工作很久了吗?”
清洁工:“二十年了。”
四十
餐馆。内景,旁晚。
巴斯蒂安一人坐在上次同卡特琳娜共餐的桌子前。他的餐桌上摆着两副餐具。
便衣警察布瓦尔拿着一杯红葡萄酒笑眯咪地朝巴斯蒂安走来:“你还能记得我吗?上次你来我们警察局,你简直把我当成一名蠢货:你骗我说坏人们是在总主教府大挢上袭击你的……”
布瓦尔喝了一口酒,站到巴斯蒂安面前继续说道:“你知道,在戴高乐机场工作的那个清洁工,我们刚刚对他进行了审检,我们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情况……你算有运气,要是我们不出面干预,你还被他们关着呢。你为什么要追这个清洁工?”
巴斯蒂安:“我已经说过了。”
布瓦尔:“对。你是在那个要在马路上撞死你的家伙家里见到这个清洁工的,这人后来失踪了……”
巴斯蒂安:“是的。”
布瓦尔:“开车撞你的家伙,我们已经抓到了他。”
巴斯蒂安:“是吗?”
布瓦尔:“是的。但他又死了,淹死了。他老婆说你一共去过他家两次,一次是在他失踪前,一次是在他失踪后。”
巴斯蒂安抽着香烟,看着布瓦尔。
布瓦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上星期天你在跳蚤市场无缘无故打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牙科医生?”
巴斯蒂安吐着烟圈,没再说话。
布瓦尔笑道:“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把烟吐在我的脸上也不知道。”布瓦尔举起酒杯:“我是来告诉你,艾斯贝昂扎不是唯一跟踪你的人。还有我。因为对你来说,一个人跟踪你是不够的。”
布瓦尔把酒杯放在臬子上:“我以后不再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便衣警察布瓦尔。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怪,我一点也不幽默,我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我三十号要去度假。”
巴斯蒂安:“要是我们没机会再见面,我现在就预祝你假期愉快。你去什么地方?”
布瓦尔:“不,不,我们会见面的。你知道我们警察局的地址。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开始行动。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立即去警察局。”
巴斯蒂安:“不,不,对不起,我在等一个人吃晚饭。”
布瓦尔笑道:“不,你不会和她一起吃晚饭了。她刚才来电话说她不能来。他没把她的电话转告你吗?”布瓦尔指了指服务员……
四十一
卡特琳娜家。内景,晚上。
卡特琳娜坐在漆黑的客厅里的沙发上。她在接巴斯蒂安打来的电话。
卡特琳娜:“……不,他没喝酒,他不喝酒也会这样的。我还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卡特琳娜的丈夫保罗怒气冲冲地推门闯进客厅。他打开电灯:“我不喜欢关着门!”
卡特琳娜流着眼泪,继续对着话筒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刚穿上衣服准备出门,他就开始跟我……”
四十二
公共电话亭。内景,晚上。
巴斯蒂安站在餐馆附近的公共电话亭里同卡特琳娜通着电话:“怎么,他打你了?”
卡特琳娜在电话里又和巴斯蒂安说了一阵。巴斯蒂安说道:“……挂上,把电话挂上吧。”
四十三
卡特琳娜家。内景,晚上。
巴斯蒂安驱车赶到卡特琳娜家。他按响门铃。
保罗把门打开一道缝,发现是个五十开外的人站在外边。保罗回头对卡特琳娜:“这个人要干什么?”
巴斯蒂安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门顶开:“干你自己的事去吧!”
保罗:“这是怎么回事?”
巴斯蒂安走进客庁一把抓住卡特琳娜的手,怒视着保罗:“她跟我走!”
四十四
卡特琳铘公寓楼前。外景,晚上。
卡特琳娜跟着巴斯蒂安来到停在路灯底下的汽车前。
卡特琳娜:“现在,我得花二十七年跟他打离婚……”
巴斯蒂安:“那你就花二十七年呗。”
卡特琳娜走到巴斯蒂安面前,柔情地望着他:“……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两手扶着她的肩膀:“怎么?”
卡特琳娜:“……巴斯蒂安,我们该怎么办?”
巴斯蒂安:“我们去吃晚饭。”
四十五
巴斯蒂安家。内景,晚上。
巴斯蒂安带着卡特琳娜刚刚到家不久,门铃就响了起来。
约翰站在门外喊道:“我是约翰!”
巴斯蒂安打开房门。
约翰拿着一份报纸满面通红地走了进来:“我直接来你家,这样你就用不着来找我了……”
看到约翰的脸红成这样,巴斯蒂安知道他肯定又喝酒了:“怎么,你又开始……”
约翰:“你别告诉我时间,否则会打击我的情绪。”说着,他朝过道里面走来。
巴斯蒂安:“你要去哪儿?”
约翰:“内丽来过电话吗?”
巴斯蒂安:“没有。”
约翰:“那我可以给她打个电话吗?”他把手里的报纸递给巴斯蒂安:“给,趁这会儿你看看这份报纸。上面的文章和照片都非常重要。”
卡特琳娜身穿红色睡衣,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约翰:“卡特琳娜!是什么风把你……”
卡特琳娜:“你好,约翰。”
巴斯蒂安非常不喜欢约翰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便不耐烦地:“好了,约翰,约翰。”
约翰根本没有注意。他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电话呢?啊,在这儿。”
卡特琳娜靠在巴斯蒂安的怀里,小声对他说:“我饿了。”
巴斯蒂安下了逐客令:“好了,约翰,你走吧。今天晚上不要给我添麻烦了。”巴斯蒂安走到约翰跟前,拉着他的胳臂:“起来,快走吧,别给我添麻烦了……”
约翰:“难道你不给我倒杯葡萄酒?”
巴斯蒂安用力把约翰拉了起来:“起来,快起来。”
约翰:“你们要结婚了?”
巴斯蒂安试图把他推出客厅:“走吧,走吧!”
卡特琳娜在一边看着约翰送来的报纸。报纸第一版的通栏标题是:“谁要杀害卡尔·斯当齐?”下面有一张斯当齐的大幅照片。照片的旁边有一小标题:“第三次无要求的谋杀。”
卡特琳娜把报纸拿到巴斯蒂安面前:“你应该看看这条消息……”
约翰冲着卡特琳娜:“啊,你看了。这些事情都差不多:白天黑夜没完没了的匿名电话呀,恶梦呀,悲剧事件呀!这些事情都解释不清楚。我想你对这份报纸会感兴趣的。”
巴斯蒂安看完这条消息后,一把抓起小方桌上的电话。
约翰:“你给谁打电话?”
巴斯蒂安:“穆立刚,他在法新社工作。”
卡特琳娜:“现在打电话?你要打听谁?打听这个斯当齐吗?”
巴斯蒂安:“不,不。我要打听这个人。”他的手指向报纸上另一张以高尔夫场为背景的大幅合影照中的一个中年男子。这个男子就是巴斯蒂安两次去戴高乐机场看到的身穿一套黑色西装、戴着领结、理着油亮的分头,坐在酒吧附近的一张圆桌前安祥地看着报纸的那个人。
四十六
法新社一间办公室。内录,深夜。
巴斯蒂安的老朋友穆立刚正在电话里回答着巴斯蒂安的问题。
穆立刚:“你要进行调查吗?这并不难,巴斯蒂安!……这是个高尔夫球俱乐部,叫圣·安德维斯俱乐部,位于北海边上的爱丁堡市。你要了解的那个人也不难调查,他参加这个俱乐部已经有两年了。是的,这个人的名字叫哈格内,他不是个搞音乐的,他是个古玩商,瑞士人!你知道他的古玩店在哪儿吗?在巴黎浮士广场,就在你家的对面,我的老伙计!”
四十七
哈格内古玩商店。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穿过浮士广场,来到哈格内古玩店门前。
铝合金的茶色大玻璃门上写着威廉·哈格内的字样。玻璃门里边的店堂里摆着各种奇形怪状、五花八门的古玩。
巴斯蒂安推门而入:“先生?威廉·哈格内先生?”
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士从里间走了出来:“哈格内先生在里面和客人谈话。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巴斯蒂安:“不。”
女士:“我去看看。你是……”
巴斯蒂安:“我在苏格兰和他打过高尔夫球,他曾请我来这里看看他。我是斯朵克先生。”
女士:“好,我去看看他。”说罢,她走进里间。
巴斯蒂安巡视了一下店堂。他看见玻璃厨窗里有一个一尺高的洋娃娃。这个娃娃拉着小提琴厂造型极为优美……
不多会儿,一位又瘦又高、戴着金丝眼镜,留着花白头发的男士在那位女士的陪同下,从里间走了出来。
巴斯蒂安诧异地看着这位与自己在戴高乐机场看见的完全不一样的人:“你就是威廉·哈格内先生?”
哈格内:“是的。找我有事吗?”
巴斯蒂安甚至怀疑起法新社的朋友所介绍的情况的真实性:“你是苏格兰圣·安德维斯高尔夫球俱乐部的成员吗?”
哈格内象木偶一祥站着一动不动:“根本不是。我一生中从来没有打过高尔夫球。”
巴斯蒂安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昨晚约翰带给他的报纸。他指着那张以高尔夫球场为背景的大幅合影照片中自己两次在戴高乐机场见到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个人,他用了你的名字在圣·安德维斯高尔夫球俱乐部注了册。此人的姓名:威廉·哈格内,国籍:瑞士,巴黎古玩商,地址:浮士广场十八号。”
哈格内机械地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你还有别的事要对我说吗?”
巴斯蒂安:“……难道你也不问问我是谁?问问我为什么要到你这儿来打听情况?”
女士站在哈格内身后,对巴斯蒂安说道:“哈格内先生从不向他的顾客提问题,甚至也不问他们是不是顾客。”
哈格内:“对不起。”说完,便回头走进里间。
四十八
哈格内古玩商店大门外。外景,白天。
巴斯蒂安从古玩店里慢慢地走了出来。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弯着腰在擦摩托车。
巴斯蒂安上前一看,原来是便衣警察艾斯贝昂扎。
巴斯蒂安摘下太阳镜:“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艾斯贝昂尼扎?”
艾斯贝昂扎直起腰:“我在秘密地跟综你。你知道,现在布瓦尔已经走到我前边去了。这倒没什么。”
巴斯蒂安拿出报纸,指着那张照片上他要找的人说:“艾斯贝昂扎,如果你真想干出点名堂,你就应该把这个人找到。”
艾斯贝昂扎盯着照片上这位假威廉·哈格内:“这个人,他是……在苏格兰?”
巴斯蒂安:“是的,你得找到这个人。”
四十九
巳斯蒂安家。内景,晚上。
巴斯蒂安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看着手稿。卡特琳娜端着一只锅走了过来。
卡特琳娜:“你好好尝尝我做的汁,然后告诉我这汁应该和菜作在一起呢,还是等菜作好蘸着吃……”她用一支长柄勺在锅里取了一点,放到巴斯蒂安嘴边。
巴斯蒂安尝后满意地点点头:“等菜做好后蘸着吃。”
卡特琳娜拿着锅,转过身,开玩笑道:“我们以后可以决定由你来作饭……”
电话铃响了起来。
卡特琳娜:“我去接?”
巴斯蒂安:“就说我不在家,除非是比埃尔打来的电话。”
卡特琳娜拿起电话:“你是哪一位?你说你是谁呀?他不在家!”
巴斯蒂安觉察出对方肯定又不是什么好人,便从卡特琳娜手里夺过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听到我在说话玛?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我在听。”
电话里的声音:“我们现在停止了。”
巴斯蒂安:“停止什么?”
电话里的声音:“……停止一切。我们白天黑夜不再给你打电话、袭击你、使你不舒服,我们不再准备使你变成疯子。但你必须给我们十亿法郎。你觉得如何?”
巴斯蒂安:“不行。”
电话里的声音:“用这钱可以把你的生命赎回去,这事很简单。”
巴斯蒂安:“我想你会把你的姓名和地址告诉我的吧?谁跟你说过我有这么多钱?如果我有饯,他们告诉过你说我肯定能给你?”
电话里的声音:“转过身去。看着柜子里的瓷娃娃……”
话音刚落,一梭子子弹从窗外射了进来,打在巴斯蒂安身后的玻璃柜里。巴斯蒂安连忙放下电话,把卡特琳娜按倒在地上,自己趴在她身上用身体掩护着她。子弹不断向书柜射来,里面的精美瓷器和艺术品被打得粉碎。
弃在桌子上的电话听筒又传出声音:“让这个瓷娃娃别动,巴斯蒂安!”又一颗子弹从窗外飞了进来,正好打在书柜中最引人注目的瓷娃娃上。
电话里的声音:“我们停止了一切,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我没这些钱。”
电话里的声音:“你是没钱,但你的母亲有钱!”
巴斯蒂安:“我的母亲?”
电话里的声音:“别装傻了。是的,你的母亲有钱!她有油画,有德加(注1)、杜菲(注2)、雷诺尔(注3)的油画!我们停止了,巴斯蒂安……,你给我们这些钱,我们可以把你的性命还给你!关于交钱的细节和方式都写在一个信封里。信封现在就在你家的门口……”
趴在地上的巴斯蒂安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信封从房门的底缝里塞了进来……
电话里的声音继续道:“第一次付款在星期四,加里格里亚诺立交桥上……”
五十
警察分局。内景,白天。
艾斯贝昂扎、布瓦尔等几个便衣警察以及分局长和巴斯蒂安、卡特琳娜坐在一间暗淡的会议室里看着幻灯。
一名警察分局的技术人员站在最后一排,他边操作着幻灯机,边解释着幻灯片的内容。
幻灯机对面的白墙上打出一个身穿一套黑色西装、戴着领结、理着油亮的分头的男人。他,就是巴斯蒂安两次在戴高乐机场看到的那个人。
技术人员用铅笔指着墙上打出的人像:“这是条大鱼。他叫西尔万·哈格内。”
技术人员手指一按,白墙上出现一个又瘦又高、戴着金丝眼镜、留着灰白头发的男人。技术人员解释道:“这是威廉·哈格内,此人没有前科。他同他的情妇在巴黎定居已有二十七年。他情妇的名字叫雷日娜·格拉芙。”墙上紧跟着出现巴斯蒂安在威廉·哈格内的古玩店里遇到过的那位女士的头像。
技术人员:“威廉·哈格内不愿听到人们谈论他的弟弟西尔万·哈格内。他说他们不认识他。”
白墙上打出西尔万·哈格内的侧面头像。技术人员继续道:“西尔万·哈格内是个过分聪明的人,一九四〇年六月二十九日生于伯尔尼。曾在法国耶稣学校、苏黎世联邦工业学校和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读过书。”
墙上打出西尔万·哈格内的另一张头像。他头发杂乱无章、表情委靡不振。技术人员说道:“这是他在日内瓦监狱。”
分局长补充道:“把他抓起来曾受到广泛的好评。”
布瓦尔问道:“他是怎么进监狱的?”
分局长:“这是个计算机诈骗案。他曾作为实习生到一家银行工作过。这家银行负责向几家工厂发放工资。他在银行安了一台计算机,每个工人要向他缴一个法郎。当他被捕时,他银行的账户上已有一百万瑞士法郎的存款了。”
技术人员又打出一张西尔万·哈格内同几个黑人握手的照片:“这是在巴黎。他向非洲的一个商业代表团出售了一种根本不存在的直升飞机。结果被判驱逐法国两年。”
艾斯贝昂扎:“这真有趣儿。”
分局长:“是的,很有趣儿,特别是对这些黑人,当他们回国后,都被杀了头。”分局长回头对技术人员:“你接着说吧。”
技术人员:“……好,我再给你们看几张图片。”白色墻壁上出现几个不同的脸型。技术人员说道:“这些人是同他关在一起的囚犯。”
分局长发现巴斯蒂安十分注意地看着这些囚犯,便指着其中一个问道:“这个人使你感兴趣?”
巴斯蒂安:“不,我不知道。”
墙上打出一张广告,上面画着两个衣衫褴褛的黑人儿童。技术人员:“这是他两年前在意大利一些报纸上刊登的广告。广告上写着:'他们口渴。他们在走向死亡。快来救救他们。’”
分局长指着这张广告:“我们给这两个黑人儿童寄礼品的地址,自然又是他的地址罗?”
技术人员:“当警察赶去抓他,他已经逃过了边境。总的来说,他的这些行动很有节奏地向上升级。这会使你们好笑,但西尔万·哈格内是个非常能干的人。”
分局长:“这使我们非常好笑。”
墙上出现一张西尔万·哈格内同几位男士们站在一起拍的照片。
技术人员:“西尔万·哈格内还同卡尔·斯当齐打过交道。”
分局长补充道:“斯当齐是奥地利作曲家,有人向他索要一百万美元,结果他反而撤销了自己的控告。”
巴斯蒂安:“为什么?”
分局长:“这是个谜。你要看看电传吗?”
巴斯蒂安摇摇头。
分局长:“除此以外,我们还发现了同你的情况类似的敲诈活动。原则上说,你是他们敲诈的第七个目标。”
巴斯蒂安搂着卡特琳娜,坐在分局长的旁边,惊讶地看着分局长。
分局长站了起来:“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把灯打开,收拾一下。”他转身对巴斯蒂安道:“明天上午九点,你可以去吗?”
巴斯蒂安:“当然可以。”
分局长:“你的母亲有三幅名画,我过去可不知道。”
巴斯蒂安:“我也不知道。”
便衣警察布瓦尔:“那个家伙要求在星期四交百分之十的钱,他已经选定了交钱的地方。他们还真的不怕我们。”说着,他把一张纸条递给分局长。
分局长接过纸条:“谢谢,我会看的。”他拍了一下巴斯蒂安的肩膀:“回去吧,我送你们出去。”
分局长从艾斯贝昂扎身边走过,对他说:“祝贺你,艾斯贝昂扎。”
艾斯贝昂扎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五十一
巴斯蒂安母亲家。外景,清晨。
晴空万里。绿色的草坪上,摆着一张白色方桌和几把白色椅子。草坪周围是排列整齐的大树,成群的鸟儿在树枝上轻歌曼舞,草坪的尽头便是巴斯蒂安母亲的小红房子。
巴斯蒂安坐在白色方桌旁边。母亲端着早餐朝他走来。
巴斯蒂安母亲:“多好的早晨呀。听听这些鸟儿的叫声。你爸爸曾说过的,得一只鸟一只鸟地听。加布莉耶尔得星期日回来,她会买些樱桃回来的。”
巴斯蒂安焦急地:“妈妈……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了?”
巴斯蒂安母亲翻了一记白眼:“你问我的问题,我想不起来了。”老太太在儿子的对面坐了下来:“孩子不该向他的母亲谈论遗产的事!”
巴斯蒂安:“这不是遗产的事!你说我什么时候和你谈过遗产?”
巴斯蒂安母亲:“是没谈过!但你现在老了!”
巴斯蒂安:“我说妈妈,我现在必须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有这几幅油画?”
老太太瞪了巴斯蒂安一眼,毫不客气地:“等我死了以后,你会知道的。耐心一点儿。快喝你的咖啡。”
巴斯蒂安没有泄气:“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和别人谈过这件事,比如说和你的公证人、保险人?”
巴斯蒂安母亲两手一挥:“保险人?根本用不着出钱请保险人!如果有情况,警报一直可以响到罗马,小偷永远也偷不走那东西!”
巴斯蒂安成功地把母亲不愿意说的话套了出来,他说:“因此你有这些油画了!”
老太太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又瞪了儿子一眼:“是谁叫你来抢劫我的东西?你是什么人?你经常和什么人接触?肯定是和一个女人!如果你父亲看到你这样……你父亲,他是一个圣人……”
巴斯蒂安打断母亲的话:“妈妈,我求求你了,告诉我你到底和谁谈过你有油画的事?”
老太太愤怒拒绝道:“不!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巴斯蒂安知道母亲的脾气,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母亲跟前,在母亲前额上吻了一下,朝红房子走去……
巴斯蒂安母亲看着儿子的背影,气愤地嘀咕道:“贪得无厌的家伙!”
五十二
加里格里亚诺大桥。外景,白天。
大桥人行道上,停着一辆路灯修理车。修理车上可以弯曲的升降机高高耸立在空中。便衣警察布瓦尔和另一名警察装扮成修理工站在升降机顶端的工作台上“修理”着路灯。
巴斯蒂安提着一只鼓鼓囊囊的提包走到大桥中间。他停住脚步,左顾右看。
桥下传来一阵汽车喇队声。巴斯蒂安往下一看,一辆紫色小轿车停在桥下,车上有一人右手伸出车窗,示意让巴斯蒂安快把提包扔下来。
巴斯蒂安将装满钞票的提包扔到桥下。汽车里立即跳下一个穿着米黄风衣的家伙,拣起提包,钻进汽车,狼狈而逃。
站在升降机和工作台上的布瓦尔和另一名警察端起冲锋枪,向紫色汽车猛烈射击……
紫色汽车玻璃被打碎,司机身受重伤。失去控制的汽车撞在马路左边停着的卡车尾巴上,横了过来。由于惯性的作用,这辆小汽车横着向前连翻三滚,方才停下……
漂亮的汽车变成一堆废铁。穿着米黄风衣的家伙满脸是血,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开车的司机则从被撞掉的车门口摔在地上。
驾驶这辆汽车的司机原来就是巴斯蒂安在戴高乐机场抓到后来又被布瓦尔放掉的那个家伙。
分局长带着他的便衣警察们跑了过来,巴斯蒂安也跟着跑了过来……
面对这一惨状,分局长对巴斯蒂安说:“对不起,我对你说过,采取这种小小的行动是我们的惯例……”
布瓦尔和另一名便衣警察跑了过来。布瓦尔马上跑到趴在地上的司机旁边,把他翻了过来。
分局长:“两个人都死了?”
布瓦尔指着被他翻过身的司机:“不,这个人还活着。”
五十三
鲍勒克家,内景,晚上。
分局长带着几名便衣警察闯进鲍勒克家。他们试图通过鲍勒克的老婆了解到这位刚被警察分局在加里格里亚诺立交桥上抓到的驾驶紫红汽车家伙的全部情况。
分局长凶狠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鲍勒克老婆双手捂着脸,哭着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五十四
巴斯蒂安家,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搂着卡特琳娜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他在给她讲述警察局采取的号称“惯例”的小行动前后发生的一系列情况……
插入镜头:便衣警察布瓦尔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逼供那位在加里格里亚诺立交桥下被冲锋枪打伤的驾驶紫红汽车的司机……
插入镜头:巴斯蒂安和卡特琳娜常去的餐馆的服务员被便衣警察逮捕……
插入镜头:古玩商威廉·哈格内的情妇被便衣警察逮捕……
插入镜头:最初袭击巴斯蒂安的歹徒在船上被一批警察围住……
巴斯蒂安讲到这里,对卡特琳娜解释道:“很明显,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听人谈起过哈格内这个人,除了那个叫阿马尔菲的家伙,你知道,就是那个被冲锋枪打伤的司机。”
卡特琳娜:“可是……”
巴斯蒂安:“哈格内给他钱,他高价雇人并组织这些人进行谋杀、袭击和恐怖活动。现在这个阿马尔菲死了……”
卡特琳娜:“那哈格内呢?”
巴斯蒂安:“哈格内……”
巴斯蒂安和卡特琳娜从沙发上站起来,从会客厅里走了出来。
卡特琳娜:“我们搬家离开这里吧。”
电话铃响了起来。
卡特琳娜:“你别去接。”
巴斯蒂安还是拿起了电话:“……啊,不,啊!……”他急忙挂上电话。
五十五
大街,外景,深夜。
刚才的电话是内丽打来的。内丽告诉巴斯蒂安约翰出了车祸。
接到内丽的电话后,巴斯蒂安带着卡特琳娜来到出事现场。
约翰躺在地上。内丽蹲在他的身边哭泣着。周围是一大群围观的人们。
一辆救护车朝这里驶来。
巴斯蒂安和卡特琳娜来到约翰身旁。
内丽:“他的两条腿被车轧断了。”
巴斯赛安摇了一下老朋友:“约翰!约翰!”
内丽抚摸着约翰的脸:“我们会照顾你的,放心吧……”
内丽拿出手绢擦擦眼泪,语无伦次地对巴斯蒂安说:“刚才天下着雨,他去找车;他当时很高兴,因为我们刚演完节目;我起初什么也没看见,因为有辆车打着两个刺眼的大灯,全速开来……噢,天哪,车就从后面开了过来,直冲他撞过来。这些人是疯子,是疯子……”
两名医生用担架把约翰抬进急救车。内丽跟着上了急救车。
巴斯蒂安极其沉痛地目送着急救车的远去。然后,他同卡特琳娜回到自己的车前。
巴斯蒂安发现自己车里的方向盘上有一张小纸条。他拿起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三天内务必把钱交齐。”
五十六
医院病房。内景,深夜。
约输躺在病床上呻吟。内丽闭着眼坐在病床后边的椅子上。巴斯蒂安坐在约翰的身边。
巴斯蒂安:“你要点什么?你要不要我去叫人?”
约翰:“内丽呢?”
巴斯蒂安:“她就在这儿,她在睡觉。”
约翰握着巴斯蒂安的手:“他们,他们这样做,目的是为了整你……”
巴斯蒂安:“是的。”
约翰:“因为他们……知道你和我非常要好……”
巴斯蒂安:“是的。”
被放在内丽旁边的一个会说话的木偶说道:“他们是多么感动人呀……”
五十七
巴斯蒂安母亲家。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和母亲正在厨房谈话,加布莉耶尔推门走了进来。
加布莉耶尔:“我买到樱桃了。噢,你好,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你好,加布莉耶尔……”
巴斯蒂安母亲对加布莉耶尔说道:“巴斯蒂安今天上午又开始审讯我了。”她回头瞪大眼睛对儿子说道:“我能不能出去一个小时,如果我不想离开法国的话?”
老太太拉开房门:“是她知道油画的情况!就这么回事!!”巴斯蒂安母亲指着加布莉耶尔,抬高嗓门对儿子说:“因为我按照遗嘱给过她一幅!难道她不该要?!其余三幅是给你的!!”说完,她走出厨房,使劲把门关上。
加布莉耶尔走向巴斯蒂安:“我什么都没要过,巴斯蒂安,我什么都不要。”
巴斯蒂安:“别说了,加布莉耶尔。我要你办一件事:你能不能把我母亲带到农村她姐姐家里去住几天?”
加布莉耶尔:“她永远也不会去的。”
突然,巴斯蒂安母亲推门走了进来:“巴斯蒂安,跟我出来一下。”
巴斯蒂安跟着母亲走出厨房,来到一间陈设典雅的会客厅。这里的家具都是乳白色的。客厅的角落里和柜子上都摆着一盆盆的花卉,墙上还挂着几幅油画。
巴斯蒂安母亲拉上会客厅的窗帘,然后示意让巴斯蒂安坐下。
老太太坐在儿子对面:“……你知道,你父亲,他是一个喜欢女人的圣人……他曾给我许多忧伤。”
巴斯蒂安对母亲讲的这些毫无兴趣,一个劲地叹气。
老太太继续道:“而我呢,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非常年轻,我躲藏在油画里面……我认识了一个人、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收藏家,他非常有钱、漂亮、而且很有教养……”
巴斯蒂安不耐烦地点点头:“是的,是的。”
巴斯蒂安母亲睁着大眼睛:“我最后认识了他。他死后,给我留下了四幅油画,非常漂亮的油画……”
老太太走到墙根底下,指着墙上挂看的三幅油画说道:“这是德加的画,这是杜菲的画,那幅是雷诺尔的画。还有一幅小的是比萨罗(注4)的画,挂在楼梯上,就是我给加布莉耶尔的那一幅。”
老太太回过头看着儿子:“为了把这些油画收藏好,我在这些油画上涂了一层水粉。我死了以后,这一点也不碍事。”巴斯蒂安母亲拿出一块手绢,在柜子上面的水仙花盆里蘸点水,擦去了油画表面上的一层水粉,油画上面露出了画家的签名。
巴斯蒂安母亲放下手绢,接着说道:“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里有画家的签名,甚至你的父亲都不知道。而且他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
巴斯蒂安:“妈妈,为什么你总是把这些油画藏着不告诉我?”
老太太:“我总以为你如果知道了这些事情,你就永远不会再来看我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了解这些情况。”
巴斯蒂安:“我以后再告诉你,妈妈。”
巴斯蒂安母亲:“谁和你谈过这些油画的事?是加布莉耶尔?是罗拉?”
巴斯蒂安非常惊讶:“你为什么说罗拉?”
巴斯蒂安母亲:“一年前我第一次和加布莉耶尔谈起这件事的时候,罗拉在场。还有前天,当……”
巴斯蒂安:“前天?”
巴斯蒂安母亲:“是的……”
巴斯蒂安:“我想前天她应该在柏林。”
巴斯蒂安母亲:“啊!不,前天她可不在柏林。她现在在柏林,因为你知道她今天晚上要演出。”
老太太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前天她把她的提琴手给她妈妈带来了,因为前天她妈妈过生日。”
巴斯蒂安:“是克莱尔博内?”
老太太笑咪咪地:“不,是这个。”说着,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洋娃娃,洋娃娃拉着提琴,造型极为优美……
巴斯蒂安惊呆了,这个洋娃娃他曾在威廉·哈辂内的古玩店里见到过……
五十八
去往柏林的飞机。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坐在机舱里,拿出小比埃尔给他来的信看了起来:“……我没再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没钱了,所以我给你写这封信。我们已经说定,我给你写信不用真名,你会认出来的。我用双臂紧紧拥抱你。”
信的下边还有附言。巴斯蒂安读道:“我非常高兴你和家里人星期六来接我。”
巴斯蒂安笑着向座位的靠背上一仰,闭上了双眼……
五十九
柏林机场。外景,白天。
巴斯蒂安走进机场大厅外的公共电话亭。他朝电话机旁边的投币孔里放了几个硬币,拿起了电话……
六十
艾斯贝昂扎家。内景,白天。
艾斯贝昂扎正同两个女儿一起吃饭,电话铃响了起来。
艾斯贝昂扎拿起电话:“是的。咹?你在哪里?啊,是的。是的,你夫人和你在一起吗?”
巴斯蒂安的声音:“不,她有事到尼斯去了,今晚以前我找不到她。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艾斯贝昂扎。我有件私事想请你帮帮忙……”
艾斯贝昂扎:“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明白了。……我怎么没明白?啊,原来是这事。我刚才没弄明白。好的。再见。”
艾斯贝昂扎挂上电话。他拾起头,问两个女儿:“周末有个男孩和你们一起玩,你们愿意吗?”
两个女孩吃着涂着果酱的面包,一齐回答道:“不愿意。”
六十一
柏林某音乐厅。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走进音乐厅观众席入口处。
观众席上空无一人。观众席中间的演奏台上却有―支宠大的交响乐队,他们正在进行开演前的最后练习。
巴斯蒂安发现站在指挥对面的小提琴独奏演员不是罗拉,而是另外一个姑娘。
罗拉坐在乐队中间。她看到了巴斯蒂安。巴斯蒂安这时也看见了罗拉。
乐队指挥对大家的演奏非常满意。他放下双臂:“很好,现在休息一刻钟。”
罗拉把小提琴放在自己的椅子上,跑到观众席入口处,微笑着扑向巴斯蒂安:“你是偶然路过这里的,还是专门来看我的?……你以为会看到我在独奏呢,是吧?让我来向你解释。”
在罗拉的微笑面前,巴斯蒂安反倒严肃起来。他问道:“罗拉,你认识一个叫西尔万·哈格内的人吗?”
罗拉不好意思地用双手捂住脸,笑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噢,巴斯蒂安,他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我已经爱上了他……。当我在巴黎把克莱尔博内介绍给你的时侯,我就爱上了他。我是在纽约认识他的,那时我刚刚结婚,但是对我来说,这……我那时太兴奋了……”
巴斯蒂安:“你能带我到外边去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罗拉:“是我母亲让你来的?还是克莱尔博内?”
乐队指挥的秘书走了过来:“罗拉小姐!指挥有话要对你说。”
罗拉:“好,我马上来。”她又转向巴斯蒂安:“你等着我。你马上就会认识他,他可知道你,我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他了,我的生活,我的父亲,还有你。”
乐队指挥的秘书:“罗拉小姐!”
罗拉:“我到房间里去穿件毛衣,马上就来。”罗拉笑着对巴斯蒂安说道:“你在这儿呆着。你一会就会见到他。他要来听我们的音乐会。”
巴斯蒂安:“怎么,他在柏林?”
罗拉:“是的。”说完,她跑了出去。
乐队指挥的秘书又走了过来:“她上哪儿去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罗拉还是没有回来。乐队又重新练了起来。
六十二
音乐厅内罗拉休息室。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看罗拉一去不回,便来到休息室找她。
休息室里没有人。
巴斯蒂安走进休息室。他发现地上有一束鲜花和一个信封。他拣起信封,上面写着“罗拉收”,信封的左下角印着“蒲利斯多尔旅馆”。
巴斯蒂安把信封装进衣袋,匆匆离开了音乐厅。
六十三
蒲利斯多尔旅馆。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断定信是西尔万·哈格内写来的,此人就住在蒲利斯多尔旅馆。
巴斯蒂安拿出信封向服务台前的服务员询问。
服务员:“哈格内先生今天下午两点就离开了旅馆。”
巴斯蒂安!“啊!他没有留下地址吗?”
服务员摇摇头:“没有,先生。”
六十四
奥比尔波姆旅馆。内景,白天。
巴斯蒂安回到音乐厅向乐队指挥的秘书了解到罗拉下榻的旅馆后,前来寻找罗拉。
巴斯蒂安闯进罗拉的房间。罗拉正哭泣着收拾自己的行李。
巴斯蒂安:“你要去哪儿?”
罗拉:“不知道。”
巴斯蒂安:“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疯了?你倒说话呀。”
罗拉把一件件的衣服叠好,装进手提箱。她擦了擦眼泪,很不服气地:“我回答你:是的,我发疯了。”
巴斯蒂安:“快告诉我,这个人在哪儿?”
罗拉不耐烦地:“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永远不会知道他在哪儿,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罗拉扑到巴斯蒂安跟前,大声说道:“为了他我丢掉了一切,我的生活,我的职业。就象妈妈说的一样,我欺骗了所有的人。”
罗拉流着泪,痛苦地:“甚至也欺骗了你。很明显我在乐队不是当独奏演员的,我只不过找到了一个替补的位置,这已经很不错了!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找他的。”
巴斯蒂安严肃地:“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做过什么事吗?”
罗拉伤心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事。他这个人变幻莫测,经常外出旅行。他刚才给我送来一束鲜花和一封信,一封可怕的信,信上说我不该来这儿,说他不爱我了。我跑到他的旅馆去找他,可他已经走了。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巴斯蒂安:你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家旅馆的?”
罗拉:“因为我们是一起来的。”
巴斯蒂安:“你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罗拉非常厌烦巴斯蒂安无休止的问话。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烦躁,大声地:“不是我找到他的,是他找到我的!”罗拉死死盯着巴斯蒂安:“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你自己受到别人的追踪,你还要追他?你要对他说,你和我女儿睡了一觉,你没有权力离开她?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巴斯蒂安把罗拉叠好的演出服装扔到她的怀里:“我要这个!穿上它,给我回去!他们正等着你呢,完了以后,我把一切细节都告诉你!”
六十五
音乐厅。内景,晚上。
观众席上座无虚席。柏林交响乐队的精湛演奏使全体听众陶醉在音乐的海洋之中。
罗拉穿着漂亮的连衣裙,脸上淡妆,仍旧坐在乐队中间,一丝不苟地演奏着。
巴斯蒂安在观众席前排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着奥地利作曲家卡尔·斯当齐。
突然,西尔万·哈格内出现在观众席入口处。罗拉望着他,腼腆地笑了笑。哈格内只在罗拉的视线中逗留了几秒钟,便离去了。
六十六
音乐厅外公共电话亭。内景,晚上。
幕间休息。
巴斯蒂安走出音乐厅,来到停车场旁边的公共电话亭。他拨通电话:“……对不起,卡特琳娜……,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因为……”
巴斯蒂安隔着电话亭的玻璃看到一个胖胖的男士手里拿着一包东西从音乐厅大厅走出来,慌慌张张地走向停车场。巴斯蒂安很快认出他来,他就是奥地利作曲家卡尔·斯当齐。巴斯蒂安曾在约翰那天晚上给他的报纸上和在警察分局里看到过他的照片和幻灯片。
巴斯蒂安忙对卡特琳娜说:“我过一会给你来电话,因为我现在不能再和你通话了。”
六十七
音乐厅停车场。外景,晚上。
巴斯蒂安跟在斯当齐的后面。
斯当齐走到一辆小汽车跟前,看看四周没人,便把一包东西扔进汽车,然后离去。
这辆汽车启动了,很快驶出停车场。
巴斯蒂安断定这辆神秘的汽车里坐着西尔万·哈格内,斯当齐扔进去的东西一定是哈格内敲诈的一百万美元。巴斯蒂安钻进自己租的小汽车,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六十八
公路。外景,晚上。
驾驶那辆神秘汽车的果然是西尔万·哈格内。车风驰电掣地开着。西尔万·哈格内点着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哈格内用右手慢慢打开斯当齐扔进来的那包东西,里面确是一捆捆的美元现款。哈格内打开其中的一捆,轻轻地捋了捋,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哈格内从反光镜中发现有一辆小轿车死死地跟在后面,而且距离越来越近。他意识到情况不好,连忙调转方向,原路返回。不料,后面的车也调转方向,跟了上来。
哈格内惊恐万状。他加大油门向西柏林方向驶去。
巴斯蒂安发现马路右前方停着一辆警车,便希望得到警察的帮助。他急中生智,将自己的汽车略微碰撞了一下警车。果然,警车拉响警笛朝巴斯蒂安的车追了上来。
听到警车的声音,哈格内丧魂落魄。他只顾开车,不顾方向。一名在马路上拉客的男妓被哈格内的车撞到离马路十几米开外的草坪上,奄奄一息。
几辆巡夜的警车看到哈格内开车撞人,而且出了事仓惶而逃,便奋起追击。
哈格内的车越开越快。警车上的警察被迫开枪射击。
一颗子弹穿过汽车后窗玻璃击中哈格内的脖子。哈格内用手搭着流血不止的伤口,惊慌失措。一张张的美元钞票顺着汽车后窗玻璃弹润飞了出来……
哈格内不顾一切地开着汽车。他的前面立着一块巨大的牌子,上面用英、法、德、俄四种文字写着:“美军重地,禁止入内”的字样,走头无路的哈格内冲破栏杆,将车开进这块禁区。
美国兵们拿起了机关枪。冰雹般的子弹将哈格内的汽车变成了一堆废铁……
巴斯蒂安的汽车在美军重地的大门外停住了。他走下汽车,在美军探照灯的照耀下,远远望去,被打成肉泥的哈格内一动不动地瘫在他的汽车里……
六十九
音乐厅。内景晚上。
一辆警车将巴斯蒂安送到音乐厅的大门口。
巴斯蒂安走进音乐厅。音乐会还在继续。观众的情绪随着音乐高潮的叠起而不断高涨。
巴斯蒂安站在入口处,遥望着演奏台上自己心爱的养女罗拉,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全剧终)
注释:
注1:德加:法国画家、雕塑家。生于一八三四年,死于一九一七年。
注2:杜菲:法国画家。生于一八七七年,死于一九五三年。
注3:雷诺尔:法国画家。生于一八四一年,死于一九一九年。
注4:比萨罗:法国画家。生于一八三〇年,死于一九〇三年。
喇培康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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