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电影剧本—女人的香味

Scent of a Woman (1992)

编剧：博·戈德曼

1学校校园

这是美国一所历史悠久的中学，从它那虽年代久远但并未失修的校舍和整齐清洁的校园，你无疑会感到这一点。此外，你还会感到，这是一所管理十分严格的学校。这就是有名的贵族子弟学校贝尔中学。

2教学楼内

铃声响起，随之，学生们纷纷从各教室拥了出来，顿时一片喧声。

查尔斯·西蒙斯，一个长相精神文静的学生，独自走到走廊上“提供工作机会”的广告栏前，翻看着一个上面写有“照顾有病的亲戚”的广告，若有所思。

3操场上

富家子弟乔治、哈里和另外两个同学聚在一起。乔治抽着烟。

哈里（对乔治）：你不该在这儿抽烟，这是不卫生的习惯。

乔治（颇不以为然地）：嘿，别对我这样，这没什么。

哈里：这是不卫生的习惯。

这时，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从学校大门徐徐驶了进来。看到它，哈里睁大了眼睛，他的表情完全变了。

哈里：噢，我的天哪，看哪！

乔治（随着哈里的目光看去，也不由自主地）：天哪！

哈里（神情仍挺激动地）：噢，这可太不合适了，我真是无法相信。

乔治：我真无法相信，他们竟然把这辆车送给他了。

这时，校长特拉斯克先生下了车，他爱抚地轻轻摸了两下车身。

哈里（颇为不平地）：现在，可是一个笨蛋开着一辆特棒的车了。

乔治：但是很认真地说，这个该死的家伙是从谁那儿得到这极棒的东西的？

哈里匆忙起身，朝特拉斯克校长迎了过去。

哈里：早上好，特拉斯克先生，那车可真棒呀！真是第一流的。

特拉斯克校长：第一流的？

哈里：第一流的，极棒。

特拉斯克校长：什么极棒？

哈里：您停放在那儿的那辆上好的汽车。

看着哈里脸上那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放荡不羁、愤世嫉俗的神情，特拉斯克校长似乎体会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特拉斯克校长：噢，你以为我不配得到它。

哈里（紧跟着特拉斯克校长走上楼梯）：不是，先生，恰恰相反。我认为这真是太棒了。为什么应该让人看见这所学校的校长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旧汽车呢？事实上，我认为这是理事会在一段时间内办的一件最鼓舞人心的事了。

特拉斯克校长：噢，谢谢，仰慕者，我按照你的话的字面意思接受它。

哈里（假装谦恭地）：我正是指望您这样做的，先生，日安。

4校长办公室

特拉斯克校长走进门，就看见两个学生灰溜溜地坐在长凳上，他的工作人员桑塞伊太太仿佛在训斥他们。

特拉斯克校长：早上好，桑塞伊太太。

桑塞伊太太是个胖乎乎的50多岁的妇人，见到校长，她连忙走了过来。

桑塞伊太太：早上好。

特拉斯克校长：这儿有什么事？一切都挺好吧？

5操场上

哈里走回到乔治这几个人身旁。

乔治：这是怎么回事？

哈里（扬扬眉毛）：没什么，不过是问个好，我喜欢向特拉斯克校长问个好。

6走廊

哈里（一边从邮箱里取东西，一边念着）：舒格布什滑雪区，汽车违章传票。

乔治：我还以为我们要到斯托伊去呢。

哈里：舒格布什就在斯托伊。你会看到，我们安排得很合适。在佛蒙特过感恩节，在瑞士过圣诞节。

乔治：在斯托伊过圣诞节会要我们花好多钱的。

哈里：是，斯托伊，斯塔。乔治，你说一遍。

乔治：斯塔。

哈里（对另一个同学）：特伦特，你说一遍。

特伦特：斯塔。

富家子弟某：好吧，那儿可能很不错，但是到那儿去最少要花三千块呢。我得和我父亲谈谈。

乔治（自告奋勇地）：等等，你为什么不让我父亲和你父亲谈呢？

富家子弟某：让你父亲和我父亲谈？

乔治：是的。

7操场上

乔治一行人追上走在前面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查尔斯，乔治走在最前面。

乔治：你这个周末回家吗，查尔斯？

查利（不大愿意说地）：嗯，我不知道。

乔治：你是不是要回爱达荷的家去过感恩节？

查尔斯：我家在俄洛冈。

乔治：该死的俄洛冈。

哈里（走过来，亲切地）：查利，滑雪去怎么样？那儿棒极了，而且我都跟人说好了，我的朋友八折优惠。是我父亲安排好的，在瑞士过圣诞节。

乔治：是斯塔吧？

哈里：是齐·斯塔，如果不说“齐”就是假冒的了。

乔治：你刚刚说的，是斯塔，还让大家都说了。

哈里（得意地）：你要是到了那儿你就不会那么说了。在佛蒙特过复活节，还能看肯塔基大赛呢。

查利（并不怎么上心地）：在佛蒙特滑雪要花多少钱？

哈里：1200，包括感恩节正餐上的一道很好的大菜和香槟。

查利：1200是我力所不及的，哈里。

哈里：你差多少？

查利（为难地）：我差……哈里，我差的多呢，我肯定是无法象你们那样去享受那一旅行。

哈里：但你好好想一想，好吗？

查利：好的。

查利独自走远了。

哈里（冲着查利的背影）：你会改变主意的！

乔治（有些不解地）：你干嘛要这样做？你知道，他是靠助学金上学的。

哈里（得意地显露出富家子弟的矜骄）：在重大的节假日，有钱人应该对穷人进行施舍。

乔治：你真是满口胡说八道。

8大街上

查利骑着自行车，在寻找着，他在一座住宅前停了下来，走上前按了门铃。一会儿，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打开了门。

查利：您好，您是罗西太太吗？

少妇：是的，你有什么事？

查利：我是为了那个周末的工作而来的。

罗西太太（热情地咧开嘴笑了，敞开门）：进来吧。

查利随罗西太太走了进来。门厅的地板上，两个小孩正坐在那儿玩着。

小女孩（看到查利）：他有丘疹，他有丘疹。

罗西太太（申斥地）：别说了，弗兰克西。

小男孩（也急忙附和着）：对，丘疹，丘疹。

罗西太太（急忙对孩子们）：住口吧！（她转过身对查利）对不起，学校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了，可是我忘了。

查利：我叫查利，查利·西蒙斯。

罗西太太：你好吗，查利？

查利：很好，谢谢。

罗西太太：请这边来。

查利跟在罗西太太身后，走过一个过道。

罗西太太：你整个周末都有空吗？

查利：是的。

罗西太太：不回家过感恩节吗？

查利：不。

罗西太太：那好。

查利随着罗西太太，来到一个小院。

罗西太太（边走边说）：他们原来把他安置在老兵休养院，但他很讨厌那儿。于是我告诉我爸爸，我要把叔叔接出来。在你去以前，我告诉你几件事你不介意吧？你不要称他“先生”，也不要问太多的问题。（她停了下来，叮嘱地）如果他碰到什么东西上，绊了一下，又起来了，你不要去注意。查利，我马上就能看出来，你干这个工作很合适，弗兰克叔叔会很喜欢你的。

查利：嗯，你们这个周末要到哪儿去？

罗西太太：我们要开车到奥弗尼去。（她弯腰抱起蜷缩在地上的猫）我丈夫约翰尼在那儿有亲人。

9小屋前

罗西太太（敲敲门，冲里面叫道）：是让汤米进来还是让他在外面？

斯莱德（粗暴的声音从门里传来）：不让他进来！他又追那只有斑点的猫了。

罗西太太（把猫放在地上，转向查利，解释地）：在内心深处，他是非常可爱仁慈的。

10屋内

查利走进屋，又敲了敲门。

查利（试探地）：先生？

这时，镜头对准了退伍中校弗兰克·斯莱德。他身材不高，但仪表堂堂，挺威风，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从他那无神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是个盲人。

斯莱德（严厉地）：别叫我先生。

查利（想起了罗西太太的叮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先生。

斯莱德（奚落地）：噢，我们这儿有个低能儿，是不是？

查利：不是，先生，嗯，（他低下头来看纸上写的斯莱德的军衔，而后抬起头来）：是，中尉，先生……

斯莱德（打断了他）：是中校！我在军队里呆了26年，还从来没有人一下给我降过四级呢！进来吧！

查利有些怯生生地走了过去。

斯莱德（仍然很严厉地）：你这个白痴！你走近一点儿，我想更好地看看你。你的皮肤怎么样，孩子？

查利（不解地）：我的皮肤？

斯莱德（不满意地）：噢，看在基督面上……

查利：对不起，我不是……

斯莱德：就叫我弗兰克吧。叫我斯莱德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叫我中校吧，就是不要叫我“先生”。

查利：好吧，中校。

斯莱德：西蒙斯·查尔斯，高年级学生。你是拿助学金的，西蒙斯。

查利：是的。

斯莱德（激动地）：拿助学金的都是骗子！你父亲卖汽车上的电话，赚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呢！你母亲在一家照相机商店工作，拿的佣金也很高。她以前卖果汁。你是什么人，是因为某种耗人的疾病要死了吗？

查利（让这番劈头盖脸的申斥弄得很不知所措）：不是。我就在这儿呢。

斯莱德：我确切地知道你的身体在哪儿呢。（他摸索着给自己倒了些酒，而后接着说）我在寻找的是某种表明你正在呼吸的东西。你是足球打得太多了，但没有戴上头盔吧。这是林登·约翰逊的名言，在他1968年动身去巴黎进行和谈的时候说的。我得到了一个银星和一个银徽章。让我管G2。

查利（不解地）：G2？

斯莱德：是情报。（他喝了一口酒）你根本干不了那个。你是哪儿人？

查利：俄洛冈的格莱什，中校。

斯莱德：你爸爸在俄洛冈的格莱什干什么呢？数木片吗？

查利：我的继父和我妈妈开着一家便利商店。

斯莱德：谁便利呢？你们几点开门？

查利：早晨5点。

斯莱德：关门呢？

查利：凌晨1点。

斯莱德（仍然带着冷嘲热讽的意味）：他们干得可真努力啊。你真让我糊涂了。那么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在这个该死的城镇里？

查利：我……我在贝尔中学读书。

斯莱德：我知道你在上贝尔中学。问题是，你怎么上得起呢？即便你拿着助学金，父母都在家里疯狂地工作！

查利：我有优秀美国青年奖学金。

斯莱德：啊呀！（他唱了起来）光荣呀，光荣，哈利路亚！光荣呀，光荣，哈利路亚！

这时，窗户上传来几声“嗒嗒”的敲打声。

斯莱德（严厉地）：谁在那儿呢？是那个小尾巴吧？滚蛋吧！

斯莱德挥动着手臂，窗外传来女孩子的嬉笑声，而后是远去的跑步声。

斯莱德（感慨地）：我真是无法相信，这就是我们家的后代。真是无可救药的小无赖，一点儿礼貌也不懂。他是个机械师，她是个管家妇。他就象个选美皇后一样对汽车一无所知，而她做的家常小甜饼简直难吃极了。至于说那些果馅饼，那可真是一种讽刺呀。你的皮肤怎么样？孩子，我想要我的下属拿的出去。

查利（认真地）：嗯，我长过几粒暗疮。我的同屋让我用了他的药膏，因为他原来暗疮长得很厉害，但是抹好了……

斯莱德：查尔斯·西蒙斯的皮肤的历史。你别太得意了，以为自己上了贝尔中学就很了不起。不过是一群都想当乔治·布什的穿着花格呢短外衣的鼻涕邋遢的家伙。

查利：我认为总统是从爱德华毕业的，中校。

斯莱德（不由抬高了嗓音）：你挑我的错吗？你这个年轻无知的家伙！你是不是在那样做？你不许挑我的错！否则你要挨我40下，而后还要挨我40下，而后你得去当炊事值勤员，而后去管男人们的脏衣服，直到你被熏得连上下都分不出来！你明白吗？你想干什么？

查利：我什么也不想干。

斯莱德：你想从这儿得到什么？

查利：我想得到一份工作。

斯莱德：一份工作。

查利：我想得到一份工作，那样我就可以挣出圣诞节回家的机票了。

斯莱德：噢，天哪，你真让人感伤。

他摸索着打开音响的开关，歌声响了起来，查利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斯莱德：你还在那儿吗，穷人？人呢？便利商店。瓷罐里泡着苹果种子。去吧。解散。解散。

查利退了出去。

11罗西太太的房间

罗西太太一家正在忙碌动身前的准备工作，她正在给孩子们穿衣服。查利出现在楼梯口。

查利：罗西太太？

罗西太太：查利，我们在这儿呢，你上来吧，（指指身边的丈夫）这是约翰尼。

约翰尼（热情地）：你好，查利。

查利：你好。嗯，你看，罗西太太，我有一个感觉，就是我把事情搞糟了。

罗西太太（一边继续忙碌着手中的活儿）：嗯，你不会的。

查利：那面试很糟糕。

罗西太太：根本就没有面试，查利。你已经干上了，你是唯一一个来应聘的人。你得干这个工作。他觉睡得很多，你可以看电视，可以给女朋友打电话。我向你保证，这300块很好挣。

查利：我可没有好挣的感觉。

罗西太太：尽管他大叫大嚷的，说话很粗，你知道，他原来是个很棒的士兵，一个真正的英雄。你会喜欢他的。到了星期日晚上，你们就会成为好朋友了。查利，求求你了。（她抱起小儿子）我想和我丈夫一起离开几天，弗兰克叔叔不肯和我们一起去。六个月以前，有时候他还能辨别光明和黑暗。但是现在，他什么也分辨不出来了。我就是感觉，最好他身边有人，以防万一出什么事。求求你了。

查利：好吧，罗西太太，当然可以了。

罗西太太（高兴地）：谢谢你，查利。

12图书馆内，夜晚

查利在忙着作为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乔治抱着一本书过来了。

乔治：查尔斯，查尔斯，等等。

查利：你要干什么？

乔治：我特别需要这本书。

查利（看看乔治手中的书）：这本书不能借出去，这是保存本。

乔治：我今天晚上需要这本书，由于要过感恩节，到明天早晨可就紧张了。

查利：我知道，所以他们才把这本书作为保存本呢。这是唯一的一本。

乔治（恳求地）：查尔斯，没有这本书，我就完蛋了。

查利（终于受不住乔治的哀求了）：如果你七点半不还回来，我可就有大麻烦了。

乔治（高兴地）：我保证还。我保证。

13校园内，夜晚

哈里和另外两个男生正在鬼鬼祟祟地忙着，他们把一个大黄袋子抬到梯子上，而后匆忙下了梯子。几个人的神色都很紧张。

14图书馆前，夜晚

查利和乔治一起走出图书馆。

查利：等我一下，我把门锁好。

乔治：看哪，你有这么多事。

查利锁好门，二人一起走开了。

15校园内，夜晚

哈里和另外两个同学仍在忙着，查利与乔治走过来，看到了三人的活动。

查利：你们要到哪儿去，是舒格·拉夫瑞恩吗？

乔治：是布什，查利，是舒格·布什。（哈里等的活动使他不由兴高采烈起来）这才是我的小伙子们呢，嘿，你们忙什么呢？

哈里（连忙从梯子上压低声音）：别嚷！我明天早晨告诉你。

这时，在校长办公室工作的桑塞伊太太走了过来。

乔治（急忙向桑塞伊太太转过身去）：桑塞伊太太！

桑塞伊太太：乔治！

乔治：您今天过得挺好吧？

桑塞伊太太：你为什么吵吵嚷嚷的？

哈里（从远处看到桑塞伊太太，连忙招呼同伴）：快走。

乔治（连忙为哈里一伙掩盖）：噢，我和查尔斯在这儿闹着玩呢。

桑塞伊太太：晚上好，查尔斯。

查利：晚上好，桑塞伊太太。

哈里一伙扛着梯子匆忙跑开了，尽管他们小心翼翼，还是发出了声响。

桑塞伊太太（起了疑心）：那是什么？

乔治：我不知道，太太。

桑塞伊太太：那两个男孩子是谁？

乔治：谁知道呢？

桑塞伊太太（越发起疑了）：他们干什么呢，查尔斯？

乔治（连忙转移话题，假装很感兴趣地摸摸桑塞伊太太的围巾）：这围巾是您自己织的吗？

桑塞伊太太：不是，乔治，我是买的。

乔治：是吗？它可真漂亮。

桑塞伊太太：谢谢你，乔治。

乔治：真的。（佯作热情状）为了以防我在感恩节假日期间见不到您，您为什么不好好拥抱我一下呢？

桑塞伊（让乔治的拥抱弄得有点儿不知所措）：噢，乔治。

而后桑塞伊与乔治、查利互道晚安，分别离去了。

16校园内

电线杆子上悬吊着一个黄色的汽球，许多学生聚集在周围观看着。这时，特拉斯克校长开着高级轿车驶进校门，看到聚集的学生们，他按了按喇叭。

17楼上一个房间内

哈里和他的两个同伙正对着麦克风，哈里正在进行他的演讲。他的话通过扩音器，回响在校园里。

哈里：特拉斯克先生是我们无畏的领导人。他很有学问，博览全书，当他在小溪旁钓鳟鱼的时候，他可以背诵古希腊的《伊利亚特》，他满怀智慧，一副进行裁判的权威嗓音。然而，关于他，问题是很多的。

18校园内

学生们绕有兴趣地看着那个黄色汽球渐渐地鼓了起来。

哈里的声音继续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特拉斯克先生是怎么达成一个这么奇妙的协议的呢？委托人们为什么给他买了一辆杰格瓦尔高级轿车呢？他不放任，不失礼，不纵容，他不过是去拍他们的马屁罢了。

这时，汽球上的关于特拉斯克的漫画清晰可见：他正在舔别人的屁股。

从汽车上下来的特拉斯克校长保持着镇定的神色。现在，他往起跳了两下，去够汽球，但没有够着。在学生们的笑声中，他也露出了解嘲的笑容。他蹬在汽车上，再次去够汽球，但又没有够着。

19楼上房间内

哈里（看到特拉斯克在够汽球，由衷地为他加着油）：来呀！来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来呀！

20校园内

特拉斯克校长终于够着了汽球，随之“砰”的一声，里面的白灰泥倾泻而下，冲校长劈头盖脸而来，浇了他一头一身。众学生大笑。

乔治（十分高兴地）：你混蛋！

21校长办公室

查利、乔治坐在椅子上，查利的脸色很不好看，乔治倒还一脸的轻松。特拉斯克校长站在他们面前。

特拉斯克校长（严厉地）：西蒙斯先生，威利斯先生，桑塞伊太太说，你们这两位先生昨天晚上都处于一个有利的地点，观察到了对那一杂耍事件负有责任的人。那是谁？

乔治（贫嘴滑舌地）：我实在无法告诉您，先生，我想我看见电线杆子上有人影，但是当我定睛去看的时候，就没有了。

特拉斯克校长（对着查利）：西蒙斯先生？

查利：我没法说。

特拉斯克校长（来回踱着步）：那辆高级轿车并不止是送给我的一件礼物，它是理事会送给我的。（他在桌上坐了下来）它是这个学校以之闻名的优秀标准的象征。我绝不会让它被站污。

乔治（故意地）：是那辆高级轿车吗？

特拉斯克校长：是那一标准，威利斯先生。你的立场是什么，西蒙斯先生？

查利：在什么事上的立场，先生？

特拉斯克校长：在维护贝尔学校的声誉问题上。

查利：我维护贝尔学校。

特拉斯克校长：那么，是谁干的呢？

查利：我真的无法说出来。

特拉斯克（坐下了）：很好。星期一一早，要由学生行为纪律委员会召开一次特别会议。由于它事关整个学校，全体学生都要出席。在这件事查出个结果之前，不会有任何课程，任何活动。而如果到那时候，我们掌握的情况不比现在的更多的话，我就把你们两个人开除。（他站起身来，对乔治）威利斯先生，请你出去好吗？

乔治（向校长伸出手来）：祝您感恩节快乐。

特拉斯克校长（边与乔治握手）：谢谢你，你也一样，威利斯先生。

乔治走了出去。

特拉斯克校长（在查利身旁坐了下来）：西蒙斯先生，我跟你的话还没说完呢。作为校长，我有一些权力，可以独自去处理某些我认为合适的事情。你明白吗？

查利：明白。

特拉斯克校长：好的。哈佛大学负责招生的校长和我有一个协定。哈佛每年录取的学生要有不少来自贝尔中学。此外，我要加上一个名字，一个学业突出，但家境贫寒，负担不起食宿和学费的学生。你知道今年我保送的是谁吗？

查利：不知道，先生。

特拉斯克校长：是你。是你，西蒙斯先生。

查利不由低下了头。

特拉斯克校长（停顿了一下，而后）：现在，你能告诉我是谁干的吗？

查利（声音不大但坚决地）：不行，先生，我办不到。

特拉斯克校长：你用这个周末仔细考虑一下这件事。（他站起身）西蒙斯先生，下午好。

22校园内

查利心事重重地走着，乔治从后面追了上来。

乔治：他说什么了？

查利（显然是不想说话）：什么也没说。

乔治（显然是不肯罢手）：你说“什么也没说”是什么意思？

查利：他对我说的和对我们两个人说的一样，他不过是重复地对我说了一遍。

乔治：我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对你我采取好警察和坏警察的策略。他对我来硬的，对你来软的。他是不是对你来软的了，是吧？

查利（敷衍地）：没有。

乔治（亲热地拍拍查利的面颊）：你是不是挺惊恐的？

查利：有一点儿。

乔治：你是拿奖学金的，对吧？

查利：对。

乔治：你从俄洛冈拿奖学金到贝尔中学来上学。你从家里到这儿来可够远的啊，查尔斯。

乔治亲切地搂住了查利的肩膀。

查利（不解地）：那有什么关系呢？

乔治：我不知道在你们家乡那儿这种事怎么处理，在这儿，我们团结一致。我们并不是只求保住自己，我们不把这件事告诉父母，我们谁都不告诉。最重要的是，决不要，决不要让我们中的任何人蒙受屈辱。就是这样。

查利：而这和我拿奖学金有什么关系呢？

乔治：我不过是想让你明白情况，没别的。

他又亲热地拍拍查利的肩膀。

查利：谢谢。

乔治（又亲热地搂住查利的肩头）：我告诉你，你给我几个小时，让我想想下一步怎么办，你今天晚上往佛蒙特给我打电话，我会在舒格·布什旅馆，好吗？

查利：好的。

乔治（关心地）：你没事吧？

查利（仍然心事重重的样子）：嗯，我想没事。

乔治：再见。

23罗西太太家

罗西太太（一边忙着给孩子穿衣服，一边叮嘱查利）：你要努力控制一下，最好一天不要让他喝得超过4杯。

约翰尼·罗西（在旁笑着打趣）：如果你能控制住，使他一天喝不到40杯，你就干得很不错了。

罗西太太：你要学会往酒里掺水。你得那样做。

约翰尼·罗西（催促着）：该走了，亲爱的。

罗西太太：把行李放到车里，我马上就出去。

罗西太太的小女儿：妈妈，妈妈，别忘了弗兰克叔叔散步的事。

罗西太太：噢，对了，你每天得让他出去通通风。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去把电话号码什么的给你。

24斯莱德的房间

查利走进门，斯莱德中校正在打电话。

斯莱德（对着电话）：如果不清楚，我是根本不会去试着那样做的。对，我知道。让我和她说吧。喂，美人，是你吗？对，我们昨天谈过话，你昨天吃午饭的时候喝了一杯葡萄酒，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这时，查利走到斯莱德身边不远处。

斯莱德（冲着话筒）：请等一会儿，宝贝儿。（他转向查利）你回来了，是吧？把我的蓝色制服拿来，它们在衣柜里，从梳妆台上把肩章拿出来，缝在双肩上。ASAP，意思是现在就去办，越快越好。（他转过来又对着电话）喂，对不起，让你等了，宝贝儿。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匆匆忙忙地做事的人。但我要赶4点钟的飞机，可我从窗口往外看，根本看不到出租车。他是不是还没在无线电通讯设施上投资呢？哈哈，好吧，让你的司机快点儿上车，让他发动汽车，对。对。

这时，查利把那套蓝制服拿了过来。

斯莱德（继续对电话讲着）：好身材得有一种性感的嗓音来配。哪天我要来好好看一看。没错儿，再见。（他转向查利）我的旅行袋在床下，把它拿出来，把我的制服放进去。

查利：我们是要出门吗，中校？

斯莱德（从沙发上立渐逛身来）：别管闲事。

查利无奈地耸耸肩膀。

斯莱德（严厉地）：别以为我眼瞎，别耸肩膀，把你的身体语言省给女人吧。现在，把我的东西拿出来！（他拿起蓝制服）都快3点了，可那该死的一帮人还没有动身呢！

查利（看到门外正在走来的罗西太太）：罗西太太来了。

斯莱德（一边把衣服放进旅行袋）：该死的，她今天都和我告别3次了，她是不是有一种分别的焦虑？别让她进来！（他赶忙向门口走去，堵住了刚走进房门的罗西太太）你好，亲爱的，再见，亲爱的。

罗西太太（真心地）：我真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去。

斯莱德（有些敷衍地）：我也是。也许下次吧。开车要小心。

罗西太太：好的。查利，给你电话号码。（她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查利）祝你好运，别让他喝得太多。

查利（接过纸条）：好的。

25罗西太太家门口

罗西一家上了汽车，查利在车旁送他们。

查利：一路顺风。

约翰尼：再见。

罗西太太（又想起了什么）：别让他瞎打电话，他爱讲脏话。

26斯莱德的房间内

斯莱德：我们开始干吧。那东西让你觉得挺难弄吧？你当过童子军吗？

查利（一边整理着衣服）：当过最低级的。

斯莱德：最低级的。便利商店的孩子，来，让我看看。

查利不小心，碰了斯莱德一下。

斯莱德（厉声地）：你再碰我，我就杀了你。你这个狗杂种，我来碰你，你明白吗？肩章在梳妆台最上面的抽屉里，我要有银枫叶的那个。

查利走到梳妆台前，找出了那个肩章，拿了过来。

查利：是这个吗？

斯莱德：好。出租车来了吗？

查利：中校，我们去哪儿？

斯莱德（一边整理着衣装）：我们去哪儿？去怪人表演中心。

查利：那在哪儿？

斯莱德：在纽约城，孩子，那是纽约州的纽约市。

查利：噢，罗西太太并没说我们要到任何地方去呀！

斯莱德：她忘了。

查利：我们是不是该给她打个电话？

斯莱德：你真是和我开玩笑。

查利（很有责任心地）：就打个电话……

斯莱德：给她打电话？等她开的那辆车到达奥弗尼的时候，下一场表演都该开始了。

斯莱德装好衣物，拉上旅行袋的拉链。

查利（坚决地）：我不能到纽约城去。

斯莱德：为什么不能去呢？

查利：到纽约城去我的责任太大了，我无法承担……

斯莱德（颇不以为然地）：得了，责任。在我率领的第一个小分队里有好多17岁的男孩子呢。我照顾了他们。准备起程。我的模样怎么样？（他摸摸胸兜）票，钱，讲话。这是老华盛顿的笑话，是我和林登在一起的时候学会的。（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哈，我知道我可以指望交道工具的。你准备好了吗？这不是板门店，一个简单的“好了”就行了。

查利：好了。

斯莱德（拿起旅行袋，递给查利）：好的，拿着，走吧，孩子，你在前面领路，走吧。（听到了猫叫）汤姆斯特？过来，来呀，汤姆斯特，汤姆斯特。（他弯腰抱起猫，爱抚地抚弄着）好，记着，在有怀疑的时候，就干。

27机场

斯莱德和查利从汽车上下来。一个黑人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黑人工作人员：下午好，先生，您去哪儿？

斯莱德：我们的目的地是，纽约城，勇敢者之家。

黑人工作人员：是，先生，我们有两个乘客去纽约。

斯莱德（得意地）：我们不是普通的乘客。看那两张机票，是头等舱的。

黑人工作人员：是，先生，头等舱。

查利（惊奇地）：中校，您给我买了张票？我可从来没有说我要去呀！

斯莱德（奚落地）：那么你是什么？是胆小鬼吗？只知道按照医嘱照顾我吗？

黑人工作人员（验看完机票，恭敬地对斯莱德）：46A，先生。

斯莱德（将小费塞给他）：给你，中士。

黑人工作人员（接过小费）：谢谢您，先生。

查利怕斯莱德不知道往哪走，关心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斯莱德（怒火冲天地）：你瞎了吗？你瞎了吗？

查利（莫名其妙地）：当然没有。

斯莱德：那你为什么总是抓着我该死的胳膊呢？我来抓你的胳膊。

斯莱德一手抓着查利的胳膊，一手拿着手杖。

查利：对不起。

斯莱德：别说对不起。你怎么知道呢？一生都在看音乐电视。

28飞机上

斯莱德与查利坐在座位上，一个空姐走了过来。

空姐：先生们，你们好。

斯莱德：好。

空姐：杰克·丹尼尔酒，要吗？

斯莱德：当然要。

空姐：还有减肥汽水。

斯莱德：减肥汽水。

空姐：还有一杯水。

她把几杯饮料一一递了过来。

斯莱德：谢谢你，达英妮。

空姐：不客气，先生。

空姐离去了。

查利（惊奇地）：你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呢？

斯莱德（胸有成竹地）：呃，她涂的是弗劳伦斯，那是一种英国香水，但她的口音却是加州的。这是个一心想成为英国贵妇的加州丫头，我就叫她达英妮。嗯，你那个小东西上可能发生大事的。

查利：嗯，中校，我把你送到纽约，对吧？

斯莱德：对。

查利：而后我就回来。

斯莱德：噢，你得做你必须做的事，乔基。

查利：我叫查利，是查尔斯的简称。

斯莱德：对不起。然而，不要怪我……

查利：先生，我们为什么到纽约去呢？

斯莱德（喝了一口酒）：所有的情报要在需要知道的时候才公开呢。啊呀，达英妮在哪儿呢？让她到这儿来。

查利（用目光寻找了一下）：她在飞机后部呢。

斯莱德：美人鱼总是在尾部。噢，可是我还能闻到她的香味呢。（感慨地）女人。你能说什么呢？是谁造就她们的？上帝。他可真是个他妈的天才。（感触良深地）头发，头发是最重要的，你有过那种经历吗？就是把鼻子埋在起伏的卷发之中？你真想永远地睡下去。（满怀幽愿地）或者是嘴唇，在她们碰你的嘴唇时，那真象是刚刚穿过大沙漠之后喝到的第一大口葡萄酒。（他愈发地满怀欲望了）奶头，啊呀，大的，小的，奶头就象探照灯一释凝视着你。大腿，我不管它们是浑圆的，还是麻杆一样的。在大腿之间，真是如入天堂。我得喝一杯。（他喝了一大口酒）对，西蒙斯先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字值得你永远牢记在心：女人。哈哈，你在听我说吗，孩子？我在教你大智慧呢。

查利：嗯，我猜想你实在很喜欢女人。

斯莱德：噢，超乎一切。排在第二位，和它相距很远很远的，是法拉里赛车。查利，（他伸出一只手）把手伸过来，这不过是你的教育的开始。（握住查利伸出的手）孩子。

29纽约沃尔多夫大酒店前

斯莱德与查利下了出租车。

斯莱德（高兴地）：啊呀。

查利：我们是在哪儿呀？

斯莱德：我们在哪儿？所有文明的东西的大杂烩，沃尔多夫大酒店。

30大酒店门厅

斯莱德（边走边说）：我上次到这儿来，是和一个军官一起来的，他开着法拉里轿车。每天，我都给那个混蛋开车门，他甚至都没让我坐过一次车，那个该死的家伙。（走进电梯）他死了，我瞎了，不说这些了。

31酒店套房

一个黑人侍役送斯莱德与查利进了这个豪华的套房。

斯莱德（将小费塞到黑人侍役手中）：打听陪伴服务的事。

黑人侍役：是，先生。谢谢您，欢迎您光临沃尔多夫大酒店。

斯莱德：谢谢你，朋夜。

黑人侍役退下。

斯莱德：波多黎各人总是最好的步兵。

32酒店套房内

斯莱德（高兴地）：我又到家了。告诉我，我身边有什么？（他用拐杖戳点了几下，但仿佛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我在什么地方，是在亚洲吗？他告诉我说，电话在房间的一边，对吧？在窗户旁边？

查利（拿起电话，放在桌上）：就在这儿。

斯莱德：好，我们开业了。（他拿起电话）给我接奥克拉卢夫，（而后转向查利）有什么存货？

查利（查看了一下酒柜上的东西）：只有香槟，早时酒。

斯莱德：军需官又捣鬼了。（显然是听到了电话里的回音）喂，是谢尔顿还是迈克尔在那儿？我是弗兰克·斯莱德中校。我过去是个常客，经常和一个叫加比什的将军一起来。我现在有麻烦大概是因为他死了吧。现在，你听着，我要一张两个人的桌子，在8点15分准备好。我的意思是不象在西伯利亚一样。（他转向查利）把这些小瓶子收拾好。在我打完电话以后，把侍役叫上来，告诉他，我想让他把房间里放满约翰·丹尼尔酒。

查利：中校，你的意思是杰克·丹尼尔酒吧。

斯莱德：也许对于你来说，叫杰克，孩子，但我就那么叫它。（对着电话）我是弗兰克·斯莱德中校，我想要一辆高级轿车，8点钟要。（对着小酒瓶喝了一口）你喝什么？

查利：什么也不喝，谢谢，我不喝酒。

斯莱德（又喝了一口酒）：那有什么用？

查利：我不知道，我说，中校，我……我得走了。

斯莱德：你要去哪儿？

查利：回学校。我有一些棘手的事情要去处理呢。

斯莱德（将小酒瓶揣入怀中）：非常好，但我从来不让我的副官空着肚子走。你和我一起吃正餐，而后我的司机开车送你去机场，到波士顿的班机晚上10点开。现在，把我的行李打开，我要上厕所。

33汽车上，晚上

斯莱德：你叫什么，司机？

司机：曼尼，先生。

斯莱德：曼尼，沃尔多夫的门房，是否提供陪伴服务？

曼尼：我不知道，先生。

斯莱德（不满地）：那你知道什么呢？

曼尼：关于什么？

斯莱德：你知道是什么。

曼尼：也许我能设法做点儿什么。

斯莱德：我现在说的是最高档的。

曼尼：我们会想办法的，先生。

斯莱德（转向查利）：你怎么了？

查利：我？

斯莱德：对，你一副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样子，你知道原因吗？你的双肩上承担着他妈的这个世界的重量呢。

查利（摊开双手）：我在学校碰上一个问题，没别的。

斯莱德：把它说出来。

查利：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去哪儿，是去奥克拉卢夫吗？

斯莱德：听上去挺重要。你刚才为什么说“实在很重要的事”呢？你干什么了？是和学监的女儿睡觉了吗？

查利（轻描淡写地）：不是，不过是一点儿小麻烦。

斯莱德：什么样的麻烦？

查利：我看见几个家伙干了某件事。

斯莱德：是告发还是不告发？否则你的麻烦就大了，是吧？

查利：你怎么知道的？

斯莱德（得意地）：我是个男巫。把详细情况告诉我，说呀？

查利：那个人叫哈里，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很有钱。

斯莱德：还有谁？

查利：还有一个叫乔治，但乔治什么也没干。乔治和我看见哈里和他的朋友正在干一件事。

斯莱德：现在，校方知道你和乔治能说出谁在胡闹吗？

查利：对，他们认为我们能说出来。

斯莱德：乔治是你的朋友？

查利：不是朋友，但他还不错。

斯莱德：你信任他？

查利：嗯，我想是吧。

斯莱德：他也拿奖学金吗？

查利：不，为什么问这个？

斯莱德：我们有乔治，有哈里，有麻烦。他们有钱，你穷。你想有钱，你想从贝尔毕业，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有钱的大亨。我说得对吗？

查利（连忙）：不对，不对。不是那样。

曼尼：奥克拉卢夫到了。

斯莱德：好吧，查利，我们是奥克拉卢夫的绅士。奥克拉卢夫。

34豪华的奥克拉卢夫餐馆内，晚上

斯莱德与查利来到一张餐桌旁。

斯莱德：把菜单给我们拿来。要双份加冰块的杰克·丹尼尔酒。我们坐在这儿好吗？

一个侍者给查利拿来一件上衣，帮他穿在毛衣上。

侍者：也许这样您会更舒服一些，先生。

斯莱德：你真精神。（他坐了下来）我们在这儿，在奥克拉卢夫了。（他拿起餐巾，放在膝上）给我念念菜单。

查利（拿起菜单）：噢，我来看看。汉堡包加薯条，24块。

斯莱德：我的酒呢？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

查利（大为惊讶地）：24块的汉堡包？这是怎么回事？

斯莱德：什么怎么回事？

查利：你是财主还是什么？

斯莱德：不是，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盲人。

查利：你是个普通的盲人。你怎么有钱付这么昂贵的帐呢？

斯莱德：用崭新干净的美元钞票。我攒下来的伤残抚恤金。

查利：你攒了多少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坐头等舱，住沃尔多夫大酒店，在汉堡包24块一个的餐馆吃饭……

斯莱德：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查利：你想告诉我吗？

斯莱德：我为什么要那样呢？你对它并不感兴趣。你才不关心呢。你就要从拉瓜迪亚机场坐最后一班班机走了。（他看看手表）啊呀还剩15分钟，我想你赶不上了。除非奥克拉卢夫的屋顶上总有免费服务的直升飞机才行呢。没有，先生，没有。你得在这儿等到明天。

查利：你说的，最后一班飞机在22点起飞，那是10点钟，对吧？

斯莱德：我是那么说的。

查利：现在才8点半呀！

斯莱德（喝了口酒，不无得意地）：我说谎了，它9点钟起飞。

查利（有些着急了）：9点钟起飞？

斯莱德：别激动，别激动。实情是，查利，我需要一个领路人，来帮我实现我的计划。

查利：什么计划？

斯莱德（将双手交叉在一起）：你有权利知道。那并不真正象个计划，更象是，更象是一次旅行。一次快活的旅行。住在头等的饭店里，吃一顿美味佳肴，喝一杯美酒，去见我的大哥哥，你知道，我们就象一家人。而后，和一个极棒的女人做爱。在那以后……

查利（关注地）：怎么着？

斯莱德：我要在我在沃尔多夫饭店的美丽的大床上躺下来，把我的脑子打出来。

侍者（走过来，殷勤地对斯莱德）：先生，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些特味菜吗？

斯莱德：可以，先生。

侍者：今天晚上，我们有加绿胡椒子的鹿仔肉，烤牛仔肉配西红柿和烧茄子。

斯莱德：把餐巾给我，我都流口水了。

侍者：而如果您想要饭后甜点的话，现在告诉我们会是个好主意。

斯莱德：好的。我要索弗里。其余的呆会儿再点。

侍者：我认为……

斯莱德：要些鹿仔肉。

侍者走开了。

斯莱德：查利，桌上是不是有面包卷？给我。

查利将装着面包卷的小草篮递给了斯莱德，斯莱德拿起一个小面包卷，撕开了，闻了闻。

斯莱德：你应该尝尝这些面包卷，查利，我过去经常梦到它们，在我呆在瓦叔格堡的时候。在柯罗拉多，面包一点儿也不好，水都是咸的。

查利：中校，你刚才是说……我听得对吗？你说你要自杀？

斯莱德：没有，我说我要把我的脑子打出来。尝尝这些小东西吧，查利，我为你抹上黄油。

查利：我不想吃面包卷，行吗？

斯莱德：好吧。来点儿别的。（转向侍者）喂，给我来一杯双份的加冰块的杰克·丹尼尔酒。

侍者：好的，先生，马上就来。

查利向侍者比划着，示意他往酒里兑水。

斯莱德（明察秋毫地）：请别这样做。别这样做。（感慨地）一个多棒的地方呀。

35酒店套房的起居室内，夜晚

斯莱德与查利一起走进来。斯莱德放下手中的拐杖。

斯莱德（指着长沙发）：你的床就在这儿，你会在柜子里找到床单什么的。明天早晨，这个地方要完全恢复成起居室的样子，在7点钟以前。

查利敬了个军礼。

斯莱德（洞察地）：这是什么？

查利：没什么。

斯莱德（边说边示范着）：下次，干麻利点儿，拇指并拢，一下子举到发线旁，而后放下。有那么多比你强得多的人敬过这种礼呢，如果你聪明的话，你是不会再试着那样做的。别和我瞎弄，查利，睡个好觉吧。

36酒店套房起居室内

查利醒了过来，睡眼惺松地看看手表。斯莱德正站在不远处，女大学生索菲亚正在给他量尺寸。

斯莱德（兴高采烈地）：今天天真好。所以，无论你要做什么，你都有一个很好的天气去做它。那是真的。早安，查利。

查利（爬起身来）：早安。

斯莱德（指着正在忙碌地为他量尺寸的索菲亚：）这是索菲亚，查利，她是个善使针的魔术师。索菲亚要给我做一套方格套装。我要让她也给你做一套。

查利：我不需要衣服，中校。

斯莱德：这是为了执行一个高级的城市任务而穿的标准服装。你不喜欢衣服吗，查利？执行完任务以后你可以送人。那边的餐车上有果汁、咖啡，还有好吃的点心。你想起床的话，就快起床吧。（兴致盎然地）今天来唱支歌是个很棒的日子，今天去四处活动是个很棒的日子。（索菲亚为他穿上衣服，他继续说着）今天也是一个从早到晚都很棒的日子，而且今天是一个很棒的日子，因为所有的人都很有礼貌。

查利：您今天感觉怎么样，中校？

斯莱德：好极了。超常的好，好得多余。年轻的索菲亚感恩节也要工作，因为她想从大学毕业。我告诉她，我年轻的朋友查利也要上大学。

查利（起身往外走）：嗯，请原谅我离开一下。

斯莱德：你要去哪儿？

查利：我需要用电话。

斯莱德：这儿的电话出什么毛病了？

查利：我不想打扰您。

斯莱德：你没打扰我，你打你的电话吧。

查利：我不能。那是私事。

斯莱德（严厉地）：别进我的房间。（又稍稍缓和了一些）那是你要得到的隐私权。但是，如果你有必须要做的事，你就做吧。（转向索菲亚）索菲亚，有没有机会什么时候让你中意呢？

查利无奈地拿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女接线员的声音：舒格·布什旅馆。

查利：喂，请给我接乔治·威利斯。

乔治（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喂？

查利：乔治，嘿，我是查利。

乔治：嘿，查尔斯，明年你应该和我们一起来。这儿白雪满天，到处都是美女。查尔斯，你在那儿吗？

查利：嗯，我在。你让我给你打电话的，你来说下一步怎么办。

乔治：好的。现在吗？行动就是什么也不做，原地不动，一切也就解决了。

查利：他们怎么会相信呢？

乔治：什么坏事也没看见，什么坏事也没听见。你知道我的意思，查尔斯。

查利：好的，什么坏事也没看见，什么坏事也没听见。

乔治：好吧，什么都不说。

查利：好吧，再见。

查利放下电话。

斯莱德：是乔治·威利斯，对吧？

查利：对。

斯莱德：乔治·威利斯。可能他父亲叫大乔治·威利斯。查利，我问你，对于小乔治说的什么坏事也没看见，什么坏事也没听见，你认为大乔治可能是什么看法呢？

查利（站起身来，认真地）：嗯，我们不能告诉父母，我们不能告诉任何人。

斯莱德：噢，乔治不会把这该死的事情告诉他父亲的。够他妈义气的。

这时，索菲亚不小心扎了斯莱德一下。

斯莱德：哎呀。

索菲亚（连忙地）：对不起。

斯莱德：没事儿，我就喜欢你弄伤我。嗯，现在你告诉我，查利，这个小乔治·威利斯，他父亲是干什么的？

查利：我不知道。

斯莱德：嗯，我要告诉你。（任索菲亚为他穿好衣服）当老乔治作为保险公司的高级主管，或是作为克莱斯勒轿车在新英格兰的总代理，没在忙他那百万富翁的事业的时候，他就很关心他的小儿子小乔治·威利斯了。

查利：不，乔治不会告诉他父亲任何事的。

斯莱德（任索菲亚为他穿上大衣）：查利，大乔治一对小乔治施加压力，他就都会说了。如果你聪明的话，你就会为自己打算一下。

查利：你把这一切都算计出来了，对吧？

斯莱德：我想，并不需要拿优秀美国青年奖学金就能把这一切算计出来。查利，你的生活不好，于是你决定上贝尔中学，把自己放在市场上，来过一种好生活。你是处于一种漫长的竞争之中，你得把这些人想知道的事告诉他们。

查利：你这样认为吗？

索菲亚为斯莱德脱去了大衣和上衣。

斯莱德：我们弄完了吗，索菲亚？

索菲亚：完了。

斯莱德：非常感谢你。查利，如果你现在不好好想一想的话，你不仅结果会在俄洛冈的一个便利商店里弄饼干，而且可能，你死去以前听到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会是：“日安，欢迎再光临。”索菲亚，给这个小伙子量尺寸，我们在感恩节有约会。

查利（惊奇地）：我们有约会？

斯莱德：去我哥哥家，W.R.斯莱德。

查利：中校，我无法和您一起到您哥哥家去。我的意思是，我应该回学校去。

斯莱德：你得在什么地方过感恩节吧？你要在大街上吃饭吗？我可以利用你的陪伴，查利。

查利（不得不）：好吧，他知道我要去吗？

斯莱德：他都不知道我要去！但是，你等着吧，你会看到我走进他家门时他脸上的表情的。噢，他爱我。噢，查利，关于你的小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那些勇敢地面对现实的人和那些努力去躲躲闪闪的人。躲闪要好一些。好吧，索菲亚，给他量衣服，使他更漂亮。

37纽约郊区某大街上

高级轿车停了下来，斯莱德与查利下车，走上一家住宅的台阶。

查利：是这儿嘛？

斯莱德：是。

查利按了门铃，一会儿，斯莱德的侄子兰迪出来打开了门。

兰迪：有事吗？

斯莱德：有事。你是谁？

兰迪：我是兰迪。

斯莱德：兰迪，你是新人吗？

兰迪：我是你侄子。

斯莱德：哈哈，我到这儿了，你姐姐招待我的时间够长的了，我认为，该轮着来了，到时候了。

兰迪的妻子吉尔走上前来。

吉尔：弗兰克叔叔。

斯莱德：是格莱丽亚吗？

吉尔：是吉尔。

斯莱德：当然了！来向纽约城的一个感恩节晚会问个好。（边说边走进门来）今年，老弗兰克叔叔是和查利·西蒙斯一起来的。他是贝尔中学足球队的明星中卫。他们的球队真是棒极了。你们可怜的父亲在哪儿呢？不，不，不，我们来让他吃一惊，来吓一下他那肥胖的心脏。（大声地）雷普，雷普！

弗兰克·斯莱德的哥哥W.R.斯莱德从楼上听到喊叫声，走了下来。他身材不高，长相也不精神，一副承受着生活重担的模样。弟弟的喊叫声丝毫也没让他惑到高兴，相反的，他不大乐意。

W.R.斯莱德：你好，弗兰克。

斯莱德（虽粗声大气，但是很热情地）：你好吗，雷普。

W.R.斯莱德：挺好。

斯莱德（伸出手来）：这是我的手，查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W.R.斯莱德。

查利：认识您很高兴，先生。

斯莱德：他是巴尔金公文包公司的创始人。（转向闻声出来的嫂子格莱彻）格莱彻，我闻到梅干的味儿了。是不是在做火鸡？

格莱彻：是的。

斯莱德（与嫂子拥抱着）：来，让我闻闻你的味儿，来呀，你知道，我一直在偷偷地恋着你。噢，太好了，太好了。喂，查利，你在哪儿呢？你是我的合作者呀。

W.R.斯莱德（在一旁对查利）：你再说一遍，你是什么人？

查利：我和你弟弟一起住在饭店。

斯莱德（从旁插了话）：这是W.R.的最后一个问题。你好吗，查利？

W.R.斯莱德（仍对着查利）：你到底是什么人？

查利：我要在这个周末照顾他。

斯莱德（将拐杖冲查利扔了过来）：查利！

格莱彻：对不起。

斯莱德：对不起，酒呢？（任格莱彻帮他脱下了大衣）这儿就象露天市场一样。

查利（认真地对W.R.斯莱德）：我认为中校的情况不大好。

W.R.斯莱德：是嘛？

查利：我认为他感到有点儿孤独。

W.R.斯莱德（不快地）：为什么不带他到你们家吃饭去呢？

断莱德（大声地）：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别理会他，查利，那是大哥哥说的话。自从我生下的那一天他就在照顾我。他有好多次把我从麻烦中解救出来呢，次数多得他都不愿意记住了，是不是？

格莱彻（对查利）：把你的外衣给我吧。

查利脱下外衣，交给格莱彻。

斯莱德（仍然粗声大气地）：我本来想在路上买些酒来，但是我又没那样做。我圣诞节会送你们拉夫·查尔酒的，我们来看看感恩节过得怎么样吧。

格莱彻（吩咐孩子们）：再挪出两个人的地方来。

兰迪（拿来一杯酒，递给斯莱德）：你的酒，弗兰克。

斯莱德（接过酒）：谢谢你，兰迪，你是在雪花皇后糖厂工作吧？

兰迪（不大高兴地）：不是，是雪花湖，你总把这件事搞错。

斯莱德（喝了一口酒）：因为，对于我来说，弄对并不重要。你现在干什么？

兰迪：我是市场部副总裁。

斯莱德：啊呀，祝贺你。虽然糖吃多了是伤人的。我告诉过勒贝尔将军，军粮里要用蜜。如果一颗子弹不能把你的脑子打出来的话，糖肯定会起到那种作用。哈哈！

格莱彻：我们大家为什么不坐下来呢？

斯莱德（鼻子抽了两下，使劲嗅嗅格莱彻身上的香水味，而后对哥哥）：要小心，当妻子头上洒满香水的时候，她是不会安分的。

W.R.斯莱德：好吧，我们吃饭吧，好吗？

斯莱德（对查利）：跟我来，谢谢你，查利。

斯莱德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走进餐室。

38餐室

W.R.斯莱德（无奈地）：你想坐哪儿，想坐在正座上吗？

斯莱德（边说边走到座子一头的主座上坐了下来）：噢，哪儿都行，这就挺好。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完全不理会无奈的众人，自得其乐，津津有味地）噢，于是，我醒了过来，是早晨4点钟。我不知道我是和谁在一起，我为什么在那儿，我在什么地方，我要干什么。我一边是一个亚洲女人，一直在嘻嘻地笑着，而另一边是个严严肃肃的海军护士。我们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一丝不挂。那让我觉得挺不错。让东西方来个合璧吧，那会建起一座金色的桥梁的。哈哈，我感到就好象我加入了工程师的行业似的。（见众人一声不响）你们都在这儿吗？

兰迪（忍不住了）：那是个很美的故事。你很喜欢让人们震惊吧，弗兰克叔叔？

格莱彻（制止地）：亲爱的。

斯莱德：我不知道你这么容易受惊，兰迪。我很欣赏你的敏感，我很感动。

兰迪（对众人）：记得那次让弗兰克到那个运河去的事吗？

斯莱德：怎么了？

兰迪：你差点儿把生意搞垮。

W.R.斯莱德（严厉地）：兰迪，别说了。

斯莱德的另一个侄子加里（插了话）：别说了，说得够多的了，你知道。

斯莱德：的确是，加里。的确是，加里，正餐也是同样。查利，几点了，我们该回去了。

兰迪（不依不饶、满怀讥讽地）：你没想到过买一块盲人表吗，弗兰克？

格莱彻（急切地制止）：兰迪！

兰迪（没有理会母亲的劝阻）：斯蒂芬有一块，你也想雇他吗？

兰迪的妻子吉尔（着急地）：亲爱的，求求你别说了！

斯莱德：没事儿，格劳丽亚，我很喜欢兰迪的意见。

兰迪：我妻子叫吉尔，弗兰克，你听见了吗？叫吉尔！

斯莱德：请原谅。但是你知道，那声音中有一种紧张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能有两种原因，或者是她紧张了，或者是她不满意了。

兰迪：你是什么意思，弗兰克叔叔？

斯莱德：你得让她满足。

兰迪（明白了斯莱德的意思，气愤地）：住嘴，弗兰克！

斯莱德（也不依不饶地）：你太忙着你的糖生意了，你忘了真正的蜜的滋味！

吉尔（焦急地）：弗兰克叔叔，看在上帝面上，别说了！

斯莱德（没完没了地）：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在那件连衣裙下面有火。

W.R.斯莱德（大声地）：别说了！

兰迪（气愤已极）：你为什么还不他妈的从这儿滚蛋？你为什么不到那个利马金酒吧，和别的酒鬼一起喝酒去？你应该呆在那儿才对！

查利（看到这番情景，着急地）：嘿，等一下。

兰迪：什么事？

查利：别激动。

兰迪：为什么？就因为他是盲人就不让我说话吗，查基？

查利：不是，但我的意思是……

斯莱德（从旁冷冷地）：我的朋友名叫查尔斯。他不喜欢别人叫他查基。

查利（仍努力缓和气氛）：这是一家人的聚会……

斯莱德：这不过是个警告。

兰迪：天哪，我敢打赌你这个笨蛋还以为这个一钱不值的家伙是个战争英雄呢。

斯莱德（叫着好）：好哇。

兰迪：噢，也许，他曾经是。我想，他把他当过林登·约翰逊的工作人员的事告诉你了吧，他告诉你了吗？

斯莱德：我本来要走，现在，我不走了。

兰迪：嗯，弗兰克本来被打上了戳记，要升将军的。

斯莱德：打上了戳记，这个词用得好。

兰迪：弗兰克喜欢蔑视所有的人。

W.R.斯莱德：兰迪，你说得够多的了。

兰迪（对父亲的制止毫不理睬）：于是他们就……弗兰克，他们管在军队里把你放在一边不提升叫什么？

斯莱德：忽略。

兰迪：对，斯莱德被忽略了，在提升的问题上，两次被忽略了。你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W.R.斯莱德：你住嘴好吗？

兰迪（一意孤行）：他把自己炸了。

格莱彻：住口吧，兰迪。

兰迪（仍然继续着）：这儿的中校到了布莱格堡，在那儿摆弄起手榴弹来。

斯莱德（点点头）：是在贝尼堡。

兰迪：他在那儿教徒手搏斗。

斯莱德：兰迪，你现在对我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孩子。

兰迪：我看着呢，弗兰克。（转向查利）他的伙伴是个上尉。

斯莱德：是少校，文森·斯奈尔斯少校。

兰迪：无论他是谁都一样。那天发生的事是，他们吃了一点儿早餐，弗兰克喝的是橙汁加沃特加。他的伙伴喝的是血玛丽。

斯莱德：不，文森喝的是西伯瑞瑟斯。

兰迪：艾普里凯特·布尼森法官说，斯莱德中校喝了4杯，他的伙伴喝了1杯。他实在是喝得飘飘欲仙，十分激动，开始把手榴弹的引线拉出来。一枚手榴弹掉在了地上。（夸张地做了个手势）砰！

斯莱德：掉在地上那枚。

兰迪：噢：弗兰克说，引线并没有拉出来，你知道，在一个该死的疯子要弄手榴弹时，会造成什么后果。

斯莱德：结果文森没什么事。

兰迪：弗兰克失明了，你想知道实情吗？

斯莱德：你不想放手，对不对，兰迪？

兰迪：他以前是个混蛋。

斯莱德（脸色并没变）：啊呀！

兰迪：现在，他是个瞎眼的混蛋。

斯莱德：啊呀！

兰迪（笑着，挺得意地）：嘿，上帝是个挺有趣的家伙。

斯莱德：上帝的确有一种幽默感。

兰迪：也许，上帝认为，有的人不配看见东西。

斯莱德（苦笑了）：哈。

兰迪：你明白了吗，查基？

斯莱德怒火终于爆发了，他一下子冲到兰迪面前，扼住兰迪的喉咙，死死地将他抵住墙。

斯莱德：他叫查尔斯。

众人慌成一团，急忙上来劝阻。

格莱彻：别动手！

斯莱德（仍用力掐住兰迪的喉咙）：查利，看见了吗？这叫锁喉。这是我在部队教人的东西。

查利（急忙地）：中校，中校，请你……

斯莱德：我一使劲儿，他的气管就断了。

查利（慌忙地）：中校，别动手，放开他吧。

斯莱德：过一分钟，查尔斯。

查利：中校，求求你了，放开他吧。

斯莱德终于放开了兰迪，兰迪一副狼狈相，一声也没敢出。

斯莱德（对嫂子）：格莱彻，你拧我的胳膊拧得够用劲儿的。我们明年再谈火鸡什么的吧。谁知道呢。

斯莱德拿起拐杖，扶着查利，向门口走去。W.R.斯莱德送他到门口。

W.R.斯莱德：弗兰克。

斯莱德：再见，我们走了。我一点儿也他妈的不好。我也没好过。来吧，查利，把大衣给我拿着。

39W.R.斯莱德家住宅外

查利扶着斯莱德走下台阶。

查利：中校，小心点儿。

斯莱德（上了汽车，对司机）：到纽约，开车。

40饭店套房，晚上

查利敲敲斯莱德卧室的门，而后走了进去，斯莱德正在拆装手枪。

斯莱德：你有表吗？

查利：现在是7点20。

斯莱德：我没问你几点，我问你是不是有手表。

查利：有，在另一个房间呢。

斯莱德：去拿来。

查利：你的床旁边有个钟。

斯莱德：它有秒针吗？

查利：有。

斯莱德：给我记时。

他迅速地将拆开的手枪装好了。

斯莱德：多长时间？

查利：大约30秒。

斯莱德：我衰退了。

查利；你的枪是从哪儿弄来的，中校？

斯莱德：不要管它叫枪，要称它家伙，查利。

查利：这件家伙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斯莱德（严正地）：我是美国军队的一名军官，这是附属于我的武器。

他又将枪拆开了。

查利：但你现在不是军官了。

斯莱德：退休了又怎么样？军官是永远不会放开他的0.45口径的手枪的。

查利：嗯，你最好把枪交给我，否则我给罗西太太打电话了。

斯莱德：真是好主意。

查利：我要回学校了。

斯莱德：甚至更好了。蓝蓝的天，青春的生活，（他边说边又装好了枪）我祝你旅途愉快。我在25秒钟内装好了。你在给我记时吗？

查利：没有。（他掏出写着罗西太太电话号码的纸条）我要给她打电话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斯莱德一把抓过纸条，嚼了嚼，咽了下去。

查利（生气地）：这种做法很蠢。

斯莱德：是嘛？查利，你和我困在一起了。

查利（起身往外走）：不，我不，我走了。

斯莱德：噢，你去哪儿？去新汉普郡吗？你没有钱，你怎么到那儿去呢？她的电话号码嚼起来就象奥弗尼一样没味儿。

查利（往外走）：对不起，我走了。

斯莱德（大声地）：查利！查利！

查利转身回来了。

斯莱德（站起身来）：我只想再从你那儿得到一天！

查利（双手插在腰上）：为什么呢？

斯莱德：最后一次巡游战场。在纽约这样一个城市里我能够活动，但有时候，我需要别人给我指出正确的方向来。你说怎么样，查利？两个朋友一起过一天怎么样？

查利：我……如果我再呆一天，你把你的武器交给我吗？

斯莱德：噢，查利，我是美国军队的中校，我不会把我该死的枪交给任何人。（打岔地）喂，你喝什么酒？

查利：中校……这……这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斯莱德：让人无法接受。别把那个贵族学校的那套话语对我使。让人无法接受。他们干了什么了？把这个男孩子的乡里土气去掉了吧？把他放进哈佛的商业学校吗？

查利：你把子弹给我吧。

斯莱德：你的确明白了，对吧，查利？我不能再做什么了，所以，我为什么还要去分享给养呢？我的意思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想和我有丝毫的关系了。

查利（坚持地）：子弹，中校。

斯莱德：子弹，中校，听上去就象影片中一个拿着长矛的骑兵似的。

斯莱德将枪里子弹夹的子弹退出来，扔给了查利。

斯莱德：你是什么人，来在意这件事呢？

查利：在意什么？

斯莱德：在意什么？（他用枪对着自己的头）在意我是不是要把我的脑子打出来。

查利：因为我……因为我有良心，你知道。

斯莱德：你有良心，我忘了。查利的良心。我们是说出来，还是不说。我们是按富家子弟的法规办事，还是不那样做。我们让这个混蛋瞎子死去，还是不让。对，良心。查利，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是在圆桌时代吗？你听说了吗？良心早就死去了。

查利：不，我没有听说。

斯莱德：那么，好好地把你他妈的耳朵上堵的东西拿开！（他越发愤慨了）长大成人吧！人们任意胡为，朋友，哄骗你妻子，在母亲节骂你母亲。查利，那都是一钱不值的东西。

斯莱德起身往外走。

查利（关心地）：你要去哪儿？

斯莱德：去小便。我知道我说了我就需要你呆一天，但甚至就连我也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噢，查利，你忘了枪膛里的这颗子弹了。

他退出枪膛里的子弹，扔给查利，而后走了出去。

41理发店内

斯莱德坐在那儿，理发师在给他理发刮脸，一个侍役在给他擦皮鞋。查利站在他身旁。

侍役：好了，先生。

斯莱德把小费塞给了侍役。

侍役：谢谢。

他接过钱，收起他的东西，走开了。

斯莱德（感慨地）：我在军队里呆了26年，从来没让我的副官给我擦过鞋。26年以后你会在什么地方呢，查利？会和你在贝尔中学的老朋友一起打高尔夫球吧。那可不赖呀。

查利：我甚至不喜欢那些家伙。

斯莱德：你当然不喜欢他们了，他们是一帮混蛋。让他们不好受是一件乐事，告他们一状吧。

查利：我不是告密的人。

斯莱德：我不是告密的人。这是什么？是德雷福斯案件吗？啊呀，啊呀。

查利（见理发完毕，将拐杖递给斯莱德）：给你。

斯莱德（将小费塞给理发师）：谢谢你。

理发师（接过小费）：谢谢您。

查利（扶住站起身的斯莱德）：小心点儿。

斯莱德（一边记领扣）：我感到你又心事重重的了，查利，那儿的情况并不是那么简单。

42大街上

查利扶着斯莱德在大街上走着。

查利：他想贿赂我。

斯莱德：噢，现在我们可有意思了。

查利：特拉斯克先生，就是那个校长，说可以保送我上哈佛。

斯莱德：如果你告密的话。

查利：是的。

斯莱德：一个多让人进退两难的境地呀！查利是否应该接受到哈佛的保送呢？你认为你的朋友乔治如果处于你的境地会怎么做呢？

查利：他是很实际的。

斯莱德：怎么实际呢？

查利：只是特拉斯克先生并没有许诺送他进哈佛。

斯莱德：特拉斯克先生不必那样做。乔治的父亲会料理那件事的。做那个买卖吧，查利，接受它吧！上哈佛吧！

查利（坚持地）：我不能那样做。

斯莱德：为什么不能那样做呢？

查利（很有原则地）：有一些事你就是不能去做。

斯莱德：把它们向我解释一下吧；请你大声一些。

查利：我……我办不到。

斯莱德：你在这个世界可真够难受的了，查利，为了减轻那一打击，让我来请你喝一杯吧？来吧。

43一个很高级的冷饮店内

斯莱德与查利在一张桌旁坐了下来，旁边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侍者。

斯莱德：要加冰块的双份杰克·丹尼尔酒，而给我这儿这位年轻朋友一杯雪利·坦普尔酒。

查利：噢，等一下，你们有啤酒吗？

侍者：当然有。（看看查利年轻的面容）可以让我看看您的身份证吗？

斯莱德：你有兴趣在你的余生中都工作吧，伙计。

侍者（感到了斯莱德的威胁）：对不起，先生，但是……

斯莱德：我是这儿的一个常客。这孩子已经23岁了，你为什么不往办公室，给吉尔伯特先生打个电话呢？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侍者（不得不屈服了）：要什么特别牌子的啤酒吗？

斯莱德：要什里茨。

侍者摇了摇头。

斯莱德：没有什里茨？要布莱茨，如果没有布莱茨，你就随便上吧。

侍者（恭敬地）：我会尽力而为的。

斯莱德：谢谢，先生。

侍者退了下去。

斯莱德（抽了两下鼻子）：查利，谁在那儿喝酒呢？我产生了一种很好的感觉。是肥皂的香气。

查利（向附近看了看，在不远的一张桌旁看到一个穿黑连衣裙的年轻女子）：一个女性。

斯莱德：一个女性。你称之为一个女性。如果你喜欢她的话，你一定不会这么漫不经心。她是独自一个人吗？

查利：对，她是独自一人。

斯莱德：情况挺好。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查利：褐色的。淡褐色的。

斯莱德：是22岁吧？

查利：我是什么人，是跑江湖相面的吗？

斯莱德：当我们不再去看的时候，就是我们完结之日。（他站起身）走吧。

查利（不解地）：去哪儿？

斯莱德：你知道去哪儿。孩子，别害羞。我可以感觉到，（他边走边说着）你和这个女人是天生的一对。该死的，很他妈的美！

查利（又看了一眼那个年轻女子）：她是不赖。

斯莱德：噢，瞧呀！男孩子感觉到了，来呀，查利。（边说边走下两级台阶）大胆点儿，大胆点儿。

斯莱德与查利走到那位年轻女子桌旁。

斯莱德（彬彬有礼地）：请原谅，小姐。如果我们和您坐在一起您介意吗？我感觉您被人忽视了。

这是一位很美的年轻女子，两人的到来使她感到有些意外。

年轻女子：噢，我在等人。

斯莱德：马上就来吗？

年轻女子：随时可能来。

斯莱德：随时。有些人在1分钟之内度过一生呢。您此刻在做什么呢？

年轻女子：我等他呢。

斯莱德：如果我们和您一起等，您介意吗？您知道，只是为了使那些爱追逐女色的人不来烦扰您？

年轻女子（温和地笑了）：不，我不介意。

斯莱德：谢谢。（坐了下来）您知道，我闻出了空气中的一股香气。您别告诉我是什么香味儿。是奥哥莉姐妹牌香皂。

年轻女子（不由显露出惊俘的表情）：啊，这可真惊人。

斯莱德（得意地）：我就是让人吃惊的，我就是干这行的。

年轻女子：是奥哥莉姐妹牌香皂，先生，我祖母给了我3盒作圣诞礼物的。

斯莱德：噢，我真迷恋你祖母。你知道，我认为她也会喜欢查利的。

查利：别理他，小姐。

斯莱德：您叫什么？

年轻女子：唐娜。

斯莱德：唐娜？我叫弗兰克。这个小伙子……

唐娜：他叫查利。

斯莱德：是的。（转向查利）她喜欢你。（又转向唐娜）查利这个周末很难过，正在经受危机。看上去他坚持得怎么样？

唐娜（看了查利一眼，微微笑着）：在我看来他不错。

斯莱德：啊呀！她的确很喜欢你，查利。那么，唐娜，你跳探戈吗？

唐娜：不跳，我曾经想学，但是……

斯莱德：但是……

唐娜：但是迈克尔不想。

斯莱德：迈克尔？就是你正在等的那个人？

唐娜：近克尔认为探戈是歇斯底里。

斯莱德：嗯，我认为迈克尔歇斯底里。

查利（忙对唐娜）：正如我告诉你的，别理会他说的话。我已经说了。

唐娜笑了两声。

斯莱德（陶醉地）：很美的笑声。

唐娜：谢谢。

斯莱德（殷勤地）：您想学跳探戈吗，唐娜？

唐娜：现在吗？

斯莱德：我正在主动地提出为您效劳。不要报酬。您说怎么样？

唐娜：我想我有点儿害怕。

斯莱德：怕什么？

唐娜：怕犯错误。

斯莱德：在探戈中没有错误，唐娜，不象生活那样。它很简单，这使探戈十分伟大。即使你犯了错误，你也能继续把探戈跳下去。就继续把探戈跳下去。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你试试吗？

唐娜：好吧，我们可以试试。

三人都站起身来。斯莱德握住唐娜的手。

斯莱德（小声对查利）：我们都干好了，孩子。你的胳膊，查利，我需要了解这儿的地形，孩子。

查利（一边扶斯莱德走到舞池旁）：噢，舞池大约20英尺宽，30英尺长。周围有餐桌围着，乐队在那边。

斯莱德将拐杖交给查利，挽着唐娜下了舞池。

伴着探戈乐曲，斯莱德带着唐娜十分优美地跳了起来。他们美丽的舞姿吸引了人们，人们聚精会神地看着。

一曲终了，人们鼓起掌来。斯莱德挽着唐娜走了下来，与查利会合，一起走回桌旁。

唐娜：噢，弗兰克，你的舞跳得太棒了。

斯莱德：等一会儿，你会看到查利跳的。

查利：他胡说，我根本不会跳。

斯莱德：那是谦虚，实际情况是，他不仅会跳舞，而且歌儿也唱得特别好，他还会学各种鸟叫。

三个人还没有坐下来，唐娜的男朋友迈克尔就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是一位挺帅气的小伙子。

迈克尔（走到唐娜身旁）：你好？亲爱的。

唐娜（与迈克尔亲吻）：你好。迈克尔，（边示意）这是弗兰克，这是查利。

迈克尔：你好，弗兰克，你好，查利。（转向唐娜）对不起，我来晚了。

唐娜（满面微笑地）：噢，没事儿，这两位先生让我很快乐，时间过得很快。

斯莱德：您的女朋友探戈跳得好极了。

迈克尔：你终于找到一个人来和你跳探戈了？这太好了。（他想当然地以为唐娜的舞伴是查利，热情地向他伸出手）让我来和您握握手。

唐娜：不，不，是弗兰克。

迈克尔（又向斯莱德伸出手）：噢，那我和你们两个人握手。（转向唐娜）亲爱的，看上去这个地方很不错，但是，我们实在得走了，我们和达拉与卡罗尔约好了的。

唐娜（有些留恋地看看斯莱德与查利）：好的。

迈克尔：你有帐单什么的吗？

斯莱德：迈克尔，请求你，让我付吧，那是我的荣幸。

迈克尔：不，不，不，不，让我来。

斯莱德（诚恳地）：迈克尔，别掏钱包，我来付吧，真的，让我付吧。

迈克尔：好吧，谢谢你，再见。

唐娜：再见。

迈克尔拉着唐娜走了。

斯莱德（喃喃地）：达拉和卡罗尔。

44汽车中，夜晚

司机曼尼开着车，斯莱德与查利坐在后座上，斯莱德衣冠楚楚。

曼尼（在向斯莱德介绍着）：她17岁，她在等你呢，你什么也不要担忧，她很善于应付事情。她是德国人，很想移民到这个国家来。

斯莱德：你办得不错。（转向查利）我的头发怎么样？

查利：棒极了。

斯莱德：我今天晚上系上了一条红领带。

查利：嗯，很派。

斯莱德：是伯格与D牌的，她们都喜欢这个颜色。

查利：这个？

斯莱德：那也是我喜欢的。

斯莱德（拍拍自己的脸，摸摸自己的心，打开了车门）：我走了。

斯莱德下了车，走进一个挺气派的大门里，不见了。

查利（仍在车里，对曼尼）：我可以用这个打个电话吗？

曼尼：当然可以，请便吧。

查利拿起车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电话里传来女接线员的声音。

女接线员：舒格·布什旅馆。

查利：喂，请给我接乔治·威利斯。

女接线员：请等一下。

哈里（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

查利：你是哈里？

哈里：查尔斯！你好吗？你刚好捉住了我们，我们正要送乔治上机场呢。

查利：乔治上机场干嘛去？

哈里：嗯，你等一下，也许你该和他本人谈谈。

乔治（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查尔斯。

查利：嗯，你好，乔治。

乔治：你差点儿就捉不着我了。

查利：对，你，你要去哪儿？

乔治：回家。

查利：回波士顿？

乔治：为了特拉斯克那个家伙。

查利（不解地）：你，你回家干什么？

乔治：我在想，那个混蛋特拉斯克，根本不讲道理，得有人和他好好谈谈。而我父亲是五九届的。

查利（惊奇地）：你父亲？我原来还以为我们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呢？

乔治：特拉斯克那个家伙简直是失控了，查尔斯。失控了，得有人和他好好谈谈。我父亲是学校的主要资金筹措人之一。你知道吗？

查利（怔怔地）：我原来不知道。

乔治：好吧，别紧张，他会帮我们的。使我们从困境中得救。噢，我得走了，一切都挺好吧？

查利：当然了。

乔治：星期一见吧。再见。

查利：再见。

45大街上，夜晚

斯莱德刚才走进去的那扇大门开了，斯莱德走了出来，靠着拐仗的帮助走向汽车，看上去，他仿佛不象刚才那样强有力了。查利急忙下车，扶他上了车坐好。

斯莱德（仍然很沉浸地）：一个多美的女人啊！

46饭店套房

查利在起居室内无聊地看着电视，一会儿，他走到斯莱德的房间门口，敲敲门，而后走了进去。在门口，他看见，斯莱德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

查利（关切地）：中校，中校，你没事吧？

斯莱德：什么事？

查利（走到床旁）：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您睡了整个一上午呢。

斯莱德（仍然无精打采地）：那又怎么了？

查利：没什么。嗯，我，我昨天晚上和乔治谈了。他父亲是学校的主要赞助人之一，是个老校友。

斯莱德：是吗？

查利：他要和校长谈谈，乔治认为，他可能会使我们从困境中得救。

斯莱德：使我们从困境中得救。

查利：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斯莱德：注意“我们”这个词。

查利（看到斯莱德没有精神的样子，关心地）：中校，你不想醒过来，做件什么事吗？

斯莱德（半闭着眼）：嗯？

查利：中校。

斯莱德：查利，你想要什么？

查利：我……我不知道。你使我很紧张。

斯莱德：我的钱包在梳妆台上。把你的机票掏出来吧，还有400元，一定够付从机场到学校的出租车费的了。

查利：我还有时间，还可以呆一阵儿。

斯莱德：查利，你已经给了我一天时间了。而为了那一天，我从心里感激你。现在，我有别的计划。

查利（警觉地）：你有什么别的计划？

斯莱德：去死，孩子。

查利（有些着急地）：中校，来，中校，你不能今天就去死。

斯莱德：查利，给我一只手。（抓住查利伸出的手）查利，你走吧，好吗？你走吧，让我在这儿好好睡一会儿。

他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查利（急切地）：请让我们从头开始，好吗？你今天想干什么？看看这明媚的阳光，这是个美丽的日子。我知道你不想在睡梦中度过这一天。我们得做件事情，对吧？我们兜兜风去吧。对，兜兜风去。

斯莱德（睁开了眼）：兜兜风？

查利：对，中校，你说怎么样？我们兜风去，好吗？

47汽车行

斯莱德与查利在这里，面对着一位50岁上下、看上去很有经验的推销员。

查利：怎么试车呢？

推销员：凭着有效的驾驶执照，我们允许适当的顾客试车开到泰斯德罗瑟去，但你只有17岁，而且你的同伴还是盲人，我们是不能让你开这车的。这辆车价值19万美元，我们不能让你们把车开走。

查利（指指另一辆红色汽车）：我可以开这辆车。

推销员：这是一辆卡伯十八，同样的好车，你以为我会让一个没有人陪伴的孩子开着一辆价值11万的汽车吗？

斯莱德：他不会没人陪伴的。我会和他在一起的。我是他父亲。

推销员：你是他父亲？

斯莱德：是的。你的定额是多少，朋友？

推销员：别担心我的定额，我干得挺好。

斯莱德：你们这个月卖了多少辆法拉里赛车，伙计？

推销员（不客气地）：那和这一讨论无关。

斯莱德（不懈地）：朋友，80年代已经过去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些东西已经过时了？

推销员：这是法拉里赛车，先生，是我们在汽车史上建造出的最好的机器了。

斯莱德（讥讽地）：噢，既然你这么喜欢它，你为什么不和它睡觉呢？你为什么要把它卖掉呢？

推销员：我很想让您习惯它……

斯莱德：如果这辆车的性能象我期望的那么好，您明天早晨到这儿来的时候会接到一张得到确认的10.1万美元的支票。

推销员：它的价格是10.9万元，而且还要加上950元的税。

斯莱德：朋友，给你10.7万元，都包括在内，加上一箱香槟，在感恩节时就着火鸡喝。怎么样？别为这个男孩子担忧，他的车开得稳极了，你可以在发动机上放个鸡蛋，在我们把车开回来时，我为你剥鸡蛋皮。

推销员：听着，你让我想笑，但我不能让车开出去。

斯莱德：我给你定金怎么样？

推销员：不能分期付款，先生。

斯莱德（又变换了策略）：朋友，你不是年纪轻轻、毫无经验的人，对吧？

显然，斯莱德的话打动了这个推销员，他有些激动地打开了话匣子。

推销员：你知道他们在整个办公室都叫我什么吗？叫我灰鬼魂。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还留着我吗？没有一个小伙子能象我这样摆弄法拉里。我在全国都很有名，我能把法拉里卖出去。

斯莱德：你真让我大笑，朋友。

推销员：是吗？

斯莱德（掏出钱塞给推销员）：2000块。除非你收下它，你会让我落泪的。我也是个灰鬼魂。

48大街上

查利坐在红色的法拉里赛车的驾驶座上，斯莱德坐在他身旁。

查利：你看，挺好，是吧？

斯莱德（挺有权威地指挥着）：拉到空档，拉到空档。滑行一下。

查利开着车，行驶在没有人的大街上。

查利：路很直，你感觉到了吧？

斯莱德：感觉到了。

查利：这条街很直，径直往前开吗？

斯莱德；就径直往前开没意思，查利，你得不断活动，感到具有控制力。

过了一会儿，斯莱德坐在了驾驶座上。

查利：你就坐在这儿，好吗？来吧，很容易的。

斯莱德把车开得飞快。

查利（急忙地）：慢下来一些，快了一点儿，中校，慢下来，中校，慢一点儿。

汽车的速度一点儿也没有放慢，仿佛更快了。

斯莱德（打趣地）：看上去我的脚有点儿问题。

查利（着急地）：慢一点儿，求求你了。

斯莱德（全然不理睬他，很有兴味地）：来吧，查利，我们再挂上一档吧？

查利：中校，安全！

查利猛的一拽方向盘，勉强躲过了对面的一辆车。

查利（不由提高了嗓音）：你险些要了我们的命。

斯莱德：别责怪我，查利，我看不见。

查利：慢下来。

斯莱德没理睬他，继续把车开得横冲直撞的。

斯莱德：直走还可以，现在，看看这个宝贝儿怎么转弯吧。

查利（吃惊地）：转弯？

斯莱德：对，到时候说话。

查利：说什么？

斯莱德：说什么时候转弯。

查利（很着急地）：中校，你不能使汽车转弯。

斯莱德（一意孤行地）：在哪儿转弯，查利？拐什么样的弯？来呀，说呀。

查利（无奈）：嗯，向左转。

斯莱德：向左转，我知道。好吧，现在吗？

查利：不，不，不，不是现在，不是现在。现在别转。中校，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斯莱德：无论如何，除非你说了，我是不会那样做的。好吧，来吧。

查利：好吧，好吧，等等，等等，等等，现在！

斯莱德成功地使汽车向左拐了个弯。

斯莱德（兴高采烈地）：哈哈，我们成功了，查利，你是很棒的引路人。

查利：现在，中校，又得拐弯了。

斯莱德：你说清楚点儿。

查利：现在往左拐。

斯莱德（把汽车向左拐着）：好吧，（不由大叫起来）啊哈，我真喜欢这样，我真喜欢！现在我们要……

这时，后面响起了警笛声。

斯莱德：妈的！黄旗。我甚至还没有开始呢，这家伙就出现了。

查利：停到路边，慢下来，慢下来，中校。

斯莱德：好吧。我在慢下来呢，我在慢下来呢。

查利：快点儿，他来了。

斯莱德：好吧，好吧，好吧。

查利：慢下来。

汽车终于停了下来。

斯莱德：好了，好了，好了。哈，我好多年没得到过违章罚款单了。（听到走近来的巡警的脚步声）我来对付他。

巡警走到了他们的车旁，他20多岁，一副办事挺认真的样子。

巡警：驾驶执照和汽车登记证。

他接过斯莱德递过来的车证，看了看。

巡警：你是在试车吗？

斯莱德：它的引擎发出的震颤声是不是让人满意？

巡警：它的速度是1小时70英里。

斯莱德：你该听听它走125英里时发出的声音。哈！

巡警：您的驾驶执照呢？

斯莱德：在销售商那儿呢。你还车的时候他就把执照还给你。

巡警：您有身份证吧？

斯莱德：当然了。（将身份证递给巡警）确确实实。

巡警（看看身份证，恭敬地）：斯莱德中校。

斯莱德（居高临下）：而你叫什么，士兵？

巡警：我是高尔警官。

斯莱德：你干得很不错呀，高尔。

巡警（仍然很恭敬地）：您过去也是，中校。这孩子是什么人？

斯莱德：我儿子查利。他不断地对我说，开快车，开快车，我怎么办，让他失望吗！

高尔：是的。我们这么办吧，中校。我放您走，但是有一个条件？

斯莱德：什么条件？

高尔：您径直把这辆车开回到销售商那儿去。

查利（迫不及待地）：好吧。

斯莱德：住嘴。

高尔：想要这个吗？

他将身份证递回给斯莱德，斯莱德准确地接了过来。高尔警官转身要走。

斯莱德：高尔？你的面孔和声音都挺熟的。你去过D和A的军官俱乐部吗？

高尔：没去过。

斯莱德：你从来没在军队里呆过吗？

高尔：当过海岸巡逻队。

斯莱德：天哪。

他大笑起来，高尔也笑了起来。

高尔（对查利）：你爸爸气色挺好的，查利，但他油门踩得太使劲儿了，让他少使点儿劲儿，好吗？

斯莱德：我听到你的话了。

高尔：好吧，谢谢。

高尔开着警车走了。查利打开车门，扶斯莱德下了车。

查利：下车吧，因为你不要再开车了，对吧？

斯莱德：我不过是暖着这个宝贝儿呢。我不开了。

查利（向斯莱德伸出胳膊）：我的胳膊。

斯莱德（挽住查利的胳膊）：好的。

查利：中校，这儿高低不平的。（看看斯莱德的脸色）你没事儿吧？

斯莱德：没事儿。

49大街上

查利与斯莱德在便道上走着，来到一个路口，红灯亮了。

查利：红灯，中校，等等。

斯莱德：等得太久了。

斯莱德突然起身走上马路、点着手杖在车林中径直前进，汽车纷纷在他面前急煞车停住，好几辆车险些撞倒他。

查利（急忙在后面追赶，大声地）：中校！中校！中校！

斯莱德走到马路另一边，撞在一个垃圾筒上，摔倒了。

查利（追上来，气愤地）：中校！中校！妈的！你干嘛呢？（捡起斯莱德的手杖递给他）拿着棍儿，拿着棍儿，中校。

斯莱德（有些无力地）：我得小便。

查利：拿着棍儿，中校。

斯莱德：我怎么能不小便呢？

查利：中校，我们是在帕克大街上，你可以到厕所去呀！

斯莱德：十全十美的地方。

他要站起来，又跌倒在树丛中。

查利：你会被逮捕的。

斯莱德：我还从没接受过那种训练呢。

查利（着急地）：噢，中校，妈的！你是怎么搞的，中校，你干什么呢？上帝呀！

斯莱德（显出疲惫的倦容）：我累了，查利，我累了，把你的胳膊给我。

查利（递过手杖）：你的手杖。

斯莱德：带我回旅馆，孩子。

内景，饭店套房，白天

斯莱德在查利的搀扶下走进门来，他一副委顿的神情。

斯莱德：噢，回来了。

查利：你没事吧？

斯莱德：没事儿。

查利：想用卫生间吗？

斯莱德：不想。

查利：要什么吗？

斯莱德：不要。

查利：你肯定是没事吗？

斯莱德：我挺好，查利。

查利帮助斯莱德脱下大衣，若有所思地看看斯莱德。

查利：我可以用用这个电话吗？

斯莱德：用吧。

查利拿起电话，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乔治父亲的声音。

乔治父：喂？

查利：我找乔治。

乔治父：大乔治还是小乔治？

查利：小乔治。

乔治父：你是谁？

查利：他在学校的一个朋友。

乔治父：嗯，对不起，但现在乔治不能和他在学校的朋友谈话。

查利：现在？

乔治父：再见。

电话里传来“卡嗒”一声挂上电话的声音，查利若有所思地看看电话，而后也挂上了。

查利：中校，你在看我吧？

斯莱德（摇摇头）：我是瞎子，查利。（一副十分无力的神态）我要睡个午觉，新鲜空气呼吸得太多了。

查利：这可能是个好主意，我扶你进屋去。

斯莱德：不用，我睡长沙发，我喜欢这儿的这个长沙发。

查利：你肯定没事吗，中校？

斯莱德：我头疼，你下楼给我买几片阿斯匹林来吧，查利。

查利：几片阿斯匹林？

查利转身往外就走。

斯莱德：对。还有……我想抽支雪茄。给我买两盒马尔蒂·克里斯托尔来。要1号的。

查利（重复着）：马尔蒂·克里斯托尔，1号的。

斯莱德：对。你在楼下的报摊上买不着。所以，你为什么不到第五大街和第五十大街交界的地方去呢？那儿有个叫阿诺的，开着个铺子。告诉他，是给我买的，他就知道了。

50饭店门厅

查利在向门口走，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回走。

51饭店套房斯莱德的卧室内

查利推门进来，看见斯莱德穿着他的蓝色军装，正站在梳妆台前摆弄手枪。

斯莱德：你回来得太快了。你没给我买着雪茄，对吧？出去，查利。

查利（挺不高兴地）：我原来以为我们说好了呢。

斯莱德：我赖帐了。我喜欢赖帐，我没告诉你吗？

查利：没有。你告诉我，如果我不走，你就把子弹都给我。

斯莱德（毫无愧色地）：我说谎了。

查利（气愤地）：你愚弄了我。

斯莱德（一边系好领带）：是的，查利，没有我的话，你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呢？

查利（急切地）：你为什么不把枪给我呢？好吗？

斯莱德用枪对着查利。

查利：你干什么呢？

斯莱德：我要开枪打你。无论如何，你的生活也完蛋了。你的朋友乔治会象一个小鹦鹉一样大唱大说的。你也会那样的。一旦你一招认，你就会沦落为很平常的美国男人了。你就完了。

查利：我不同意你的意见，中校。

斯莱德（枪始终对着查利）：你所处的地位使你没有资格不同意我的意见，我的孩子，我这儿有一支装上子弹的0.45口径的手枪。你有丘疹。我想杀死你，查利，因为想到你堕落我受不了。

查利：把枪放下，好吗，中校？

斯莱德：什么？你向我发最后通碟？

查利：不是，我……

斯莱德：由我来发最后通碟。

查利：对不起，对不起。

斯莱德：查利，你使我的心都碎了，孩子。整个一生，我经得住任何事，任何人，任何事我都经得住，因为那使我感到自己很重要。你那样做是因为你真是那个意思。你很正直，查利，我真不知道是向你开枪还是收养你了。

查利：我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对吧，先生？

斯莱德（严厉地）：你现在别耍聪明。

查利：中校，求求你，请你把枪放到一边去好吗？

斯莱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想要我收养你吗？想还是不想？

查利：请求你，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感觉很萎靡？

斯莱德：萎靡？一点儿也不萎靡。我是坏，不，我不是坏，我是烂透了。

查利：你不坏，你就是很痛苦。

斯莱德：关于痛苦，你知道什么呢？你这个太平洋西北岸的小蜗牛？关于痛苦你他妈的知道什么呢？

查利（坚持着）：把枪给我，中校。

斯莱德（把枪举高了，仍然对着查利）：不是装勇敢的时候，孩子。

查利：就，就把枪给我，好吗，中校？

斯莱德：我在说的是阅兵场。立正！士兵，这是一个直接的命令。

查利（立正了身体）：把枪给我！

斯莱德：我需要数几下来保持平衡。五、四、三、二、一。（用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枪。

看到斯莱德要扣扳机，查利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二人搏斗起来。

查利（气喘吁吁地）：中校！

斯莱德（摆脱查利来夺枪的手）：给我！你混蛋！

查利：别动。

斯莱德（按住了查利）：滚开！

查利（显然已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不走！

斯莱德：滚！

查利（顽强地）：我不走！

斯莱德：我要把你该死的脑袋打下来！

查利（倔强地）：打呀！你想那样做吗？做呀！做呀！

斯莱德：滚出去！

查利：你做错了事，好吧，那么怎么办呢？所有的人都做错事，继续好好活下去，好吗？

斯莱德（凄厉地）：活下去？我没有生活，我在这儿是在黑暗之中。你明白吗？我是在黑暗之中。

查利：你放弃了？你想放弃的话，你就放弃吧。我也放弃了。你说我完蛋了，对，我是完蛋了。我们俩人都完蛋了，都结束了。所以，你他妈的干呀，你他妈的扣扳机呀！你！你这个可怜的混蛋，扣扳机呀！

斯莱德：来了，查利。

查利（虽然心里害怕，但勇敢地做出视死如归的样子）：我准备好了。

斯莱德（用枪对着查利，愣了一会儿）：你不想死。

查利：你也不想死。

斯莱德（态度缓和了）：向我说出一个理由，一个不死的理由来。

查利：我给你两个理由。你跳探戈舞和开法拉里赛车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棒。

斯莱德：我也没见过。

查利：把枪给我，中校。

斯莱德：噢，我从这儿上哪儿去呢，查利？

查利：跳探戈去。

斯莱德：对，跳舞去。你有过那种感觉吗？就是你想走，但你又感到，你想留下。

斯莱德终于松开了一直按住查利的手。

斯莱德：你喜欢我的军服吗，查利？

查利：很美。

斯莱德（自豪地）：我就是穿着它去出席林登的就职典礼的。当然了，我参加的不是最重要的舞会，但他还是过来和我打了招呼。

查利：请把枪给我。

斯莱德：你在要求一个军官缴械投降。

查利：你不必投降。把它交出来，你把它放下就行。请你放下吧。

斯莱德（终于放下枪）：我想喝一杯。

查利：一杯咖啡怎么样？

斯莱德：此刻，那样做，对于我来说，飞跃太大了。查利，也许明天吧。天哪，我真怀念约翰·丹尼尔酒。别兑水，查利。

查利：不兑水。

斯莱德：请吧。

查利（倒了酒，递给斯莱德）：给你你的酒，中校。

女服务员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了一下。

女服务员：噢，真对不起。您想要我什么时候铺床？

查利：也许回头的，好吗？

斯莱德（拍拍自己坐的长沙发）：你是什么意思呀？现在过来吧。

查利：请回头的吧。

女服务员：是，先生，下午好。

女服务员关上门走了。

斯莱德（陶醉地）：真好听的嗓音。

查利：中校，你的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

斯莱德：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吗，查利？

查利：那是对于你来说。

斯莱德：你知道这些年来我的动力是什么吗？那种想法，想到有朝一日……算了吧。

查利：什么？

斯莱德：很蠢。想到有一天，也许……可以有一个女人双臂缠绕着我，双腿缠绕着我。

查利：还有什么？

斯莱德：我可以在早晨醒来，而她仍在我身边。闻着她的香味儿，我他妈的心里暖洋洋的。我终于放弃了那个想法。

斯莱德喝了一口酒。

查利（认真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得到那种东西。你知道，我们回到新汉普郡以后，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给你找到一个人。你，你很精神，和你在一起很有意思，你是一个很棒的旅伴，你很敏感，很有同情心。

斯莱德（笑了）：查利，你是不是在取笑我？

查利：是的。

电话铃响了起来，查利拿起电话。

查利：喂，你好，曼尼。我的天哪，我们的班机是什么时候？

斯莱德：你的班机，查利。我的机票是单程的。

52大街上

斯莱德与查利走出来，向汽车走去，曼尼守候在车旁。

曼尼：走新英格兰高速公路吗，中校？

斯莱德：走完全程。

53汽车上

二人坐在车上，查利心事重重的样子。

斯莱德：我又有那种很沉重的感觉了。

查利：呃……

斯莱德（模仿着）：呃……

查利：你对于乔治和他父亲的看法是对的。

斯莱德（手握小酒瓶）：听到这我很遗憾。

查利：回去以后，特拉斯克要让我在全校面前受审。

斯莱德：对你施加很大的压力。

查利：纪律委员会要召开一次特别会议。

斯莱德：你会告诉他们什么呢？

查利：我不知道，我要想出一种说法来。

斯莱德：噢，查利，你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孤立无援呢？你父亲在哪儿呢？

查利：他离开了。

斯莱德：我原来还以为那是妈妈和爸爸开的夫妻店呢。那个爸爸是谁？

查利：我的继父。

斯莱德：噢，对。他为什么不来？他有什么不好的地儿吗？

查利（微微低下头）：不，他还行。我们就是不太合得来。

斯莱德：为什么合不来呢？

查利：因为他是个混蛋。

斯莱德：啊呀！

二人一起大笑起来。

斯莱德：嗯，没关系。现在，每一个家庭里都有一个混蛋。

54校门口

曼尼把汽车停了下来，他和查利下了车，他把后备箱内查利的手提袋递给他。

曼尼：没别的了吧？

查利：没了。

曼尼：保重。

查利：好的，谢谢，曼尼。

斯莱德（还坐在汽车前座上）：我不打算打开车窗。我最讨厌道别了。

这样说着，他还是打开了车窗。

查利（关心地）：那么……你会没事的，对吧？

斯莱德：我会很好的。

查利（放心地）：好吧。

这时，校园里响起了钟声。

斯莱德：那是什么？

查利：打钟。我只有匆匆收拾一下的时间了。

斯莱德（一边掏钱包）：我差点儿忘了。我欠你一些钱。300块。工作做得很好。如果你需要推荐信的话，来找我吧。

查利：谢谢你，中校。（转向曼尼）过了桥的沃特大街16号。

斯莱德：我们会找到地方的。再见，查利。

查利：再见，中校。

斯莱德（很动感情地）：过来，孩子。

查利倾过身来，斯莱德伸手摸摸他的脸，而后转过身，关上了车窗。

斯莱德：走吧，曼尼。

55学校礼堂内

学生们都坐在台下，哈里在人群中很活跃。台上，乔治，他的父亲，还有查利坐在台上一张小桌后，校方人员坐在讲台后面。

哈里（冲台上）：乔治，乔治。

乔治害怕父亲，没理哈里。

特拉斯克（走到讲台上，大声地）：我今天上午召开这个全校大会，是因为上星期二发生的那个事件与我们所有的人有关。它所说明的问题与我们所有人有关。那并不仅仅是破坏公共财物的问题，发生的事情是社会的道德败坏的征兆。那一败坏的道德是与这一学校以之建立的基础完全相违的。这个学校中出过两个入主白宫，在椭圆形办公桌后办公的毕业生。这个学校的毕业生中还有一些在国务院……

这时，斯莱德在曼尼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特拉斯克：……在投资机构任职的，有开百货公司，当足球教练的，有在印度的，在约旦皇宫的。实际上，我们闻名于全世界，是培养这个国家的领导人的摇篮……

看到斯莱德，查利起身迎了过去。

查利（惊奇地）：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斯莱德：扶我上去。

查利将斯莱德扶到台上。

特拉斯克：……但是今天，我们由于不敬而蒙受损失。那是对于我们的价值观念的不敬，对于我们的道德标准的不敬，而且是对于贝尔学校的传统的不敬。而作为这一传统的看守人，我们今天在这里，来互相保护，使我们不要受到那些威胁那一传统的人的侵害。（他转向查利）那是谁，西蒙斯先生？

查利：呃……

斯莱德（在桌旁坐好）：我是美国军队的弗兰克·斯莱德中校，已退休。我是替查利的父母来的。

特拉斯克：您说什么？

斯莱德：我代表他们。他们今天不可能从俄洛冈赶到这儿来。

特拉斯克：而您和西蒙斯先生是什么关系？

斯莱德：这是审判室吗？

特拉斯克：那些事我们会努力去做的。

斯莱德：如果我们要宣誓的话，这儿有几个我想要他们宣誓。

特拉斯克：在贝尔中学没有宣誓的做法。我们都是凭名誉办事。

斯莱德：拉里和弗莱迪·西蒙斯是我非常亲密的朋友，他们要求我为了查利到这儿来。行吗？

特拉斯克（不得已地）：您到这儿来我们很高兴，中校。（转向乔治）威利斯先生？

乔治父：哪个威利斯先生？

特拉斯克：小乔治，对不起。

乔治：在，先生。

特拉斯克：您上星期二晚上所处的地位使您看到了，是谁犯下了破坏公共财物的过失。是谁。

乔治：呃，我对于那是谁没有个想法。

特拉斯克：不，不，不要说想法，威利斯先生，您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乔治（支支吾吾地）：嗯，我……我没……我没戴着隐形眼镜。我在图书馆里摘下了我的眼镜，正打算重新把它戴上，嗯……而后我帮西蒙斯关上了门，而后我们到了外面，而后，我听了那种声响，而我……没有时间戴上隐形眼镜。

特拉斯克（紧逼不舍）：以你受到限制的视力，你看见谁了？

乔治的父亲向他耳语了些什么，显然在对他施加压力。

乔治：我要说，那模模糊糊的，不戴隐形眼镜，我看不见。

特拉斯克：你看见什么了，威利斯先生？

乔治：噢，什么？您的意思是隐隐约约的吗？

特拉斯克：别和我搪塞，威利斯先生，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

乔治：我根本不是要搪塞，但是，我没戴隐形眼镜，而且，还是黑天，这一切加起来……

特拉斯克（严厉地）：威利斯先生！

乔治：我看不清楚，也许是哈里·哈夫马尔，特伦特·帕特和杰皮·杰弗逊。

台下，哈里等面面相觑，面色很不好看。

特拉斯克：也许？

乔治：我猜测吧。

特拉斯克：你能向我们提供一些细节吗？

乔治：你问查利吧，我实在认为他离得要近一些。

特拉斯克（转向查利）：西蒙斯先生？

查利：在。

特拉斯克：你不戴隐形眼镜吧，对吗？

查利：不戴，先生。

特拉斯克：可你那不受限制的视力，你看见谁了？

查利：我看见了某件事情，我不能说是谁。

特拉斯克：好吧，你看见的那某件事情是什么呢？

查利：我……我不能说。

特拉斯克：你是不能说还是不肯说？

查利：我……（他看看斯莱德，斯莱德不动声色）我就是不能说。

特拉斯克：不能，不肯，不应该。西蒙斯先生，你使我没有耐心在这个程序上继续讲下去了。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做何反应，后果严重。我的意思是，西蒙斯先生，你的前途将遭受永久性的危险！现在，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在上星期二晚上，在我的办公室外面看见什么了？

查利：我看见了几个人。

特拉斯克：我看见了几个人，好哇，你看见他们的高矮胖瘦，看见他们的身材了吧？

查利：看见了。

特拉斯克：那是谁的身材呢？

查利：那些身材……差不多象任何贝尔中学的学生，先生。

斯莱德轻轻拍拍查利的手，安慰他。

特拉斯克：那我就没有真正的证人了。威利斯先生的证词不仅含糊不清，而且没有什么份量。我原来指望你，西蒙斯先生，提供实质性的东西呢。

查利：对不起，我很遗憾。

特拉斯克：我也很遗憾，西蒙斯先生。因为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要在我的权力所及的范围，去惩罚哈夫马尔先生、帕特先生和杰弗逊先生。而我不会去惩罚威利斯先生，他是这一事件中唯一一个还配自称为贝尔人的人。我要建议纪律委员会，开除你，西蒙斯先生，你掩盖事情真相，当众说谎。

斯莱德（大声插了话）：但不是个告密的人！

特拉斯克：请原谅！

斯莱德：不，我想我是决不会的。

特拉斯克：斯莱德先生？

斯莱德（气愤地大叫）：这真他妈的混帐！

众学生窃笑。

特拉斯克：请注意您的语言，斯莱德先生，您是在贝尔中学，不是在军营。西蒙斯先生，我要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来大胆地说出来。

斯莱德：西蒙斯先生不需要它？他也不需要被称为“仍然配当贝尔人的人”，那究竟是什么？（他越发气愤了）你们在这儿的典范是什么？告自己同学的密，来使自己免受处罚的男孩子吗？做不到那一点就要大大地受苦吗？喂，先生们，在是非颠倒的时候，一些人跑了，一些人留下来。查利在这儿，面对被开除的处分。而乔治在这儿，藏在大爸爸的口袋里。而你们在干什么呢？你们要奖赏乔治，并毁掉查利。

特拉斯克：你说完了吗，斯莱德先生？

斯莱德：没有，我才刚刚开始。我不知道谁进这个地方来。威廉·哈沃德那种人，威廉·詹尼斯那种人，威廉·塔尔那种人吗？管他是谁呢。他们的精神己经死了。如果他们有过一种精神的话，它已经逝世了。他们这儿的根基烂得要命，这是一个培养见风使舵者和告密者的温床。而如果你们在考虑让这些用作钓饵的活小鱼为了长大成人做准备的话，你们最好再想一想。因为我说，你们正在扼杀这个学校声称它以之为根基的那一精神。真是件遗憾的事，你们这些家伙在演出什么样的节目呢？在这出戏中唯一出众的人正坐在我身旁，我要在这儿告诉你们，这个男孩子的灵魂是完整无损的，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你们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这儿有个人，我不打算说是谁，提出要买通他。只是这儿的查利不干。

特拉斯克（使劲儿地拍拍讲台）：先生，您不守规矩。

斯莱德（一下子站了起来）：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是不守规矩，你不知道什么是不守规矩，特拉斯克先生，我要让你看看。但我太老了，太累了，太他妈的瞎了。如果退回5年去，我会把这个地方弄得他妈的天翻地覆。（啪的一拍桌子）不守规矩！你究竟以为你在对谁讲话呢？我见识的多了！你知道吗？而且我原来能看见，而且我见过这样的男孩子，比他们还年轻的男孩子，断胳膊，断腿，但是，没有什么比被肢解的灵魂更为可怕，因为那是无法用移肢来解救的。你以为你只是把这个杰出的士兵夹着尾巴送回了俄洛冈，（指指查利）但是我要说，你是在处死他的灵魂。而为什么呢？因为他不是一个贝尔人，贝尔人，你们伤害这个男孩子，你们就会成为贝尔的混蛋。特伦特，还有哈里，杰皮，你们这些小无赖，无论你们在哪儿，你们也他妈的混蛋。

特拉斯克（用力敲敲手中的木槌）：请你坐下来，斯莱德先生。

斯莱德：我还没说完呢。我进来的时候，听到了那几个字，“培养领导人的摇篮”。当支柱断开的时候，摇篮就掉了下来。而它在这儿己经掉了下来。它掉了，培养人的人们，制造领导人的人们，小心吧，你们正在这儿制造什么样的领导人呢？我不知道查利在这儿的沉默是对还是错，我不是法官，也不是陪审团，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一点，就是他决不会出卖任何人，来买他自己的前程。而我的朋友们，那叫正直，那叫勇气。那是领导人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我一生中多次处于十字路口，我总是知道正路是哪一条，毫无例外，我总是知道。但我从不走那些路。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那太他妈的艰难了。现在，查利在这儿，他来到十字路口，他选择了一条路。那是正确的路，那是由原则构成的路，至少是很有道理的。让他继续走下去吧。你们手里掌握着这个孩子的前程，纪律委员会的人们，那是一个宝贵的前程。相信我吧，不要毁掉它！保护它吧，拥抱它吧！有朝一日，它会使你们感到骄傲的！我向你们保证。

众人热烈地鼓掌。乔治父子的面色很不好看。纪律委员会的人们纷纷站起身来。

特拉斯克（敲敲木槌）：纪律委员会将要召开保密会议，讨论这一问题。

斯莱德：他们干什么呢，查利？

查利（看看正在一起议论的委员会成员们）：我想他们要宣布决定了。

特拉斯克：现在，请桑塞伊太太讲话。

桑塞伊太太：纪律委员会不需要再召开会议了，已做出决定。由于怀疑哈夫马尔、帕特和杰弗逊先生行为不检，给他们留校查看的处分。委员会进一步建议，小乔治·威利斯不会由于他的合作得到认可或表扬，查尔斯·西蒙斯不必对这一事件做出进一步的证词。

众人再次热烈鼓掌，场面沸腾，特拉斯克的脸色很不好看，查利笑着，斯莱德站起来，在查利的搀扶下走下台去。

56校园内

人们刚从礼堂里走出来，查利搀扶着斯莱德走在人群中。一个30多岁的女教师追了上来。

女教师：中校！中校！我叫普里西姆·达恩斯，我是教政治的。我只是想清楚地告诉您，您到这儿来，把您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很感激。

斯莱德：噢，谢谢你。（稍一停顿，马上又）你结婚了吗？

女教师（笑了）：噢，嗯……

斯莱德：我上过一个炮兵学校，那儿有个叫米基·达恩斯的，他可能把你抢走了吧？

女教师：嗯，没有……

查利：斯莱德中校当过林登·约翰逊的工作人员。

女教师：是嘛？真有意思。

斯莱德：我们什么时候应该聚一聚，谈谈政治。（闻一闻）是弗奈基·奥基牌的吧？

女教师：是的。

斯莱德：或者叫小溪之花牌？

女教师：对。

斯莱德：达恩斯小姐，我知道你在哪儿。查利。

查利：再见，达恩斯小姐。

女教师：再见。

斯莱德（走了几步后）：你不必告诉我，查利，她5英尺7英寸，红褐色的头发，美丽的棕色眼睛。

57大街上

汽车到了斯莱德家附近的地方，曼尼停了车，打开车门，斯莱德下了车。

斯莱德（掏出钱，交给曼尼）：曼尼？

曼尼（接过钱）：中校，这太多了。

斯莱德：没事儿，你挣来的。下次我和查利去纽约，我们会打电话叫你的，你可以来去都送我们。

曼尼：噢，中校，我会给您打折扣的。

斯莱德：折扣？我会加钱的。

曼尼：保重，中校。

斯莱德：你也保重。（对要送他的查利）不用，查利，我从这儿下车，你继续往前走，曼尼会开车送你到宿舍的。圣诞节回家时从这儿过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留下来吃正餐。有时候，她做的烤牛肉还凑合着能吃。

查利：好的，中校。

斯菜德：我等着你，查利。

58院内

斯莱德用手杖划点着，走过来，他侄女的女儿弗兰克西正骑着一辆小车在玩。

斯莱德：谁在那儿呢？是你吗，弗兰克西？

弗兰克西：对。

斯莱德：你干什么呢？

弗兰克西：兜风呢。

斯莱德：兜风呢？让我搭个车怎么样？

弗兰克西：不行。

斯莱德：不行？噢，来吧，弗兰克西，我想我们该和解了，你不认为我们该和解了吗？

弗兰克西：不。

斯莱德：弗兰克西？

弗兰克西：什么事？

斯莱德：你的弗兰克叔叔过了一个很为艰苦的感恩节。（听到弗兰克西的弟弟威利走近的声音）那是什么？噢，是威利，威利，来帮我拿着，来，你拿住了吗？

威利和斯莱德一起拿着手提包，走向房门口。

斯莱德：噢，我们到了，来，威利，给我些巧克力怎么样？

远处，查利在车旁看着这一切，微笑了。而后他上了车，车开走了。

全剧终

吴力励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