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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掌故——长缰绳短缰绳

万壑松风——本名孙国辉   退休前曾供职市政协文史资料部门,热心学习赤峰近现代史料和摄影,曾出版《赤峰摄影史》及举办肖像摄影艺术个展,文学作品曾被国家及外省报刋选用。

       天下掌故——长缰绳短缰绳


        在万恶的旧社会(我深知写旧社会一词前边必缀以形容词“万恶的”),咱头道街北市场大门口往东第二个门臉是个小饭馆,专卖高梁白酒就熏驴肉,酒要够热,有时热得窜出了锡镴酒壸,再吃一屉驴肉蒸饺,这一口儿特别和老少爷们儿的胃口,讲话儿啦“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桌子板凳虽然都是白茬儿,买卖却逞是(非常)红火了……最绝的是顺饭馆东房山花窄胡同到后院,便是宰驴煮肉的地界儿,辘轳把井旁架着大锅,晾干的驴皮在旁边垛着,常有做“阿胶”的商人在这讨价还价……
       乡下的一位庄稼老汉骑头冒(赤峰方言毛驴的毛发音冒)驴赶早来北市场买点儿嘎码(应用物品)的,热闹的市场撂笸箩挑筐摆摊儿的、吆喝的、讲价的、练把式的、争竞的、诀(骂)人打架的、过秤的、算命的……熙来攘往热闹无比。
       庄稼老头下得驴来,把钱衩子背在肩上,把缰绳在胳膊上挽两圈再拽住,背着手牵驴左顧右看的逛起了市场。间或扽一扽缰绳,知道驴还跟着,便专注地踅摸起要买的东西。
       一个削瘦的半大小子眼睛咕噜咕噜的盯住了那头驴,和秃头同伙打个手势,瘦子跟上去拉住缰绳,禿头用锋利的尖刀子在挨近驴嘴的地方割断了缰绳,抹头(调转头)拽了短短的繮绳牵驴就跑。
       乡下骑驴老头攥紧的缰绳牵的驴变成了人,扽扽觉得驴还在,放心再逛。
      秃头 跑到驴肉饭馆推门就嚷:“卖毛驴!”甲乙店伙快麻溜地扔下手中的活儿飞跑出来,甲店伙:
      “长缰绳短繮绳?”
      “短的。”
      “好咧,里边请,坐下”
      乙店伙攥住短缰绳牵驴往后院跑。
       甲店伙旋风般端出一壸酒一碟薰驴肉摆到秃头面前,高喊一声“老盔(规)程!”禿头应了一声起紧喝酒吃肉,眼却贼溜溜觑着门口。
       抽袋烟功夫,酒净肉罄,甲店伙拿钱交给禿头,二人一笑。
       喧闹市场里骑驴老头相中了一件东西,搭讪价钱时扽缰绳感觉手执一条空绳,回头没看到驴,只有一精瘦的半大小子敏捷钻人缝逃逸,可他也没牵着驴呀……刚才扽时驴还在呀!兀自顿足捶胸叫苦不迭。
      秃头喝酒够快的,他明白:若正喝着老头追来了,店伙会说驴是自己牵来的,得摊上事儿;二两酒一下肚,驴已变成驴皮和驴肉了。
      长繮绳的驴售大洋玖块,短繮绳卖伍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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