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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行】 莲的禅静之美

一直难忘,去白洋淀看莲,在这片华北最大的湿地边,见到了上千亩盛开的莲,目为之眩,神为之惊。点滴细数,我领略到了过去从未如此深刻领悟过的莲之洁、定、静、清、雅、禅。

露为风味月为香 

沿白洋淀大堤开车往淀子里走,远边的水,在夕阳的光下,一晃晃的,明亮且幽静。堤上郁郁葱葱,覆盖着形形类类的植物。走近原生态的乡土,眼前这一片茫茫的绿,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马上就让人离着燥热暄闹的红尘远了。

是晚住在水边的淀上人家,屋子就建在水上,推窗而起,天上的星子,闪着清泠泠的眼神,淡的月光,让心情也清幽淡定。快到十五了,月很圆了,不远处就是芦苇丛与苇边丛生的荷花,风吹过,叶轻微做响,隐约有淡淡的香味随风而来。蛙鸣不断,人声寥闻。未见莲而先触其香,这一把香,是夜是必会徘徊不去了。

莲之洁:身坚意清,清雅开放

次日早去荷花大观园,这块占地2000亩的白洋淀湿地,蔚为壮观,看白荷出世之姿,飘逸绝尘。看一池池的红莲如红焰,轻盈无碍。叶大如盖,亭亭玉植。莲花,洁白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莲,虽足踏污浊,但身坚意清,独自清雅开放,不因足下的浊而浊了自己的心,这样的坚贞纯洁,而又不孤傲标世。有人说,每一种花都有她自己的品格与语言,而莲花的花语是信仰。信仰,坚定,纯洁,贞静,是为莲之洁。

莲之定:身心从之,不离不弃

莲是冰期以前的古老植物,它和水杉、银杏、中国鹅掌楸、北美红杉等同属未被冰期的冰川噬吞而幸存的孑遗植物代表。莲子可以存活上千年,曾有科学家培育了一些有千年历史的莲子,繁殖出来的莲(荷)花依然生机勃勃。在仰韶文化遗址中发现的两枚古莲子,有3000多年的历史了,历多少个世纪的风霜,依然在世间,淡定从容,用她的洁白,高雅,点化世人,唤我们去躁存性,保持性灵的纯洁,而在这几千年的光阴里,莲从未改过她的初衷与最初的信仰。

莲,即便是一颗小小种子的时候,也从未放弃过对大道的追寻,这是佛祖给我们的千年的信物啊,只要有莲在,佛祖的如唤,如斯,永恒在。佛以莲花喻佛法,故有妙法莲华经。莲的风骨,引导着我们对佛法的永远追随,坚定信仰,从不犹豫,身心从之,不离不弃,是为莲之定。

莲之静:自身静,静他人

看满园的莲,或盛开,或半吐,或倚叶而立,或独立风中,莲,没有牡丹那样的雍容华贵,没有菊花那样的孤傲清高,她立身人间,却又一心向着纯净的天空。正如人世间每一个挣扎的生命个体,我们在人间,人间充满“六尘”,由于“六尘”的污染与干扰,人间充满着欲望与竞争,难以平静,难得洁净。

禅教给我们,专注坚忍,消除污染与干拢。莲“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性,与此类似。当莲花盛开清风徐来,荷香从万绿丛中散发出来,涤人杂念,尽留清凉,忘却尘忧,一心空灵。自身静,静他人,是为莲之静。

莲之清:清泠泠的悠然

“莲,花之君子者也。北宋周邦彦的《苏幕遮》:“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孟浩然的《夏日南亭怀辛大》中写道: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

凡此种种,月下之莲,风中之莲,雨后之莲,梦中之莲,故乡之莲,莲叶无声,莲花怡人,莲香袭人,在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塑造中,凝聚起清泠泠的形象,是为莲之清。


莲之雅:雨声滴碎荷声

欧阳修的《临江仙》: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苏轼的《莲》写道:城中担上卖莲房,未抵西湖泛野航。旋折荷花剥莲子,露为风味月为香。

《红楼梦》中,贾宝玉在《芙蓉女儿诔》中道:“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是为莲之雅。

莲之禅:观莲如观佛

佛经记载:佛陀降生之前,皇宫御苑中曾出现了八种瑞相,百鸟群集,鸣声悦耳,四季花卉一同盛开,宫内的大池塘中突然长出一朵大如车轮的白莲花,恰此时释迦降生人间。

莲,是圣物。以莲的颜色分之,佛经上有白、青、红、紫、黄等五色,称为“五种天华”。这五种莲花,为五大虚空藏菩萨所坐,东方福智虚空藏,坐青莲花;南方能满虚空藏,坐赤莲花;西方施顾虚空藏,坐白莲花;北方无垢虚空藏,坐紫莲花;中央解脱虚空藏,坐黄金莲花。

《涅槃经》言:佛有四德,即常、乐、我、净。莲花有“四义”,与“四德”相应。据《华严经》载,“一如莲华,在泥不染,比法界真如,在世不为世污。二如莲华,自性开发,比真如自性开悟,众生诺证,则自性开发。三如莲华,为群蜂所采,比真如为众圣所用。四如莲华,有四德:一香、二净、三柔软、四可爱,比如四德,谓常、乐、我、净。” 

观莲如观佛,体味莲的风骨,领悟禅的精义,我辈俗人,须学莲的一分雅,一分静,一分定,一分忘俗……是为莲之禅。

慢慢地走在众莲之中,身边是一群群的游客,人声如沸。但是,我不觉得热,也没有觉出闹,也没有觉得烦与厌倦。因为,抬起眼来,游客之外,再之外,那万水之畔,千绿之中,红的莲,白的莲,一朵朵地,一片片地,一丛丛地,淡定地开,淡定地落,慢慢地香,隐隐地没;每一朵莲,都是一方洁净的世界;每一丝幽香,都传递着佛法的清凉。上千亩的天地之间,一心体会莲的禅意之美,莲,以她的洁、定、静、清、雅、禅,将这一片喧闹的尘嚣,竟然一语不发地,收了去。清凉入骨,心性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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