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奶奶今天过年啦！我的新年礼物能拆了吗？”汤圆清脆的声音满满都是期待。
“还不能哦！今天是奶奶请菩萨，不是过年。”婆婆为了避免除夕忙乱，每年都会把这一仪式跟祭祖分开。听着鞭炮声，也难怪汤圆误会。
“就是过年，就是过年。你太坏了！奶奶都说今天过年了。你就是不让我拆新年礼物！太坏了！太坏了！”……
听着微信里汤圆一连串的“太坏了”，仿佛看到时间的脚步，年真的近了。
记得小时候，过年的仪式都是连着的。爸爸妈妈为了这一天，早早就得起床准备。三茶六酒，时令水果，南北糕点，冷盘热菜……一通忙碌下来，天蒙蒙亮就转到了日光大亮。跪在麻袋上，我每次都会诚心祈求保佑“聪明智慧，身体健康，每门考试考满分”。那时一直认为，自己考试考得好是因为跪拜时心诚的缘故，那些考不好的都是跪拜时调皮不认真的。拜完，姐姐照例会留下帮忙，而我却无所事事只能蹲一边玩去。
倒不是我不想帮忙，只因穿得太多，行动实在不便。小时候体弱，天气一冷，我妈便如临大敌，稍有风吹草动，便一个劲往我身上套衣服。任谁身上裹七八件衣服，都会懒得动弹。我印象最深就是小学三年级的一个早晨，天冷，但要做操。那天的我，大棉袄裹小棉袄，小棉袄里套背心，背心里面三四件毛衣，毛衣里还穿着贴身棉毛衫，真正是个球一般的存在。别说做操，伸手踢腿都像刺豚胀气似的，自己都觉得自个傻得冒泡，却又不敢脱，唯恐一个喷嚏又把自己打进医院里。长年累月之下，我练就了毛衣迅速穿脱法，两三件毛衣可以一起穿，一起脱，一起叠，纹丝不乱。有时候起兴致，会故意关灯，放下长发，一件一件脱衣服。看黑暗里出现的蓝色微光，听空气中传来的嘶嘶轻响，感受自己软乎乎的头发自由地飘荡空中，想象其中的某一根连接上了外星文明，某一根变成了精灵充满能量……
裹成球的我，跟小伙伴是很难玩一起的。玩最多的是捏雪球。屋檐下，随意捏个雪球，然后拿出彩色笔涂抹。只是艺术细胞估计爸妈就从没想着给我，所有美好的想象，不管仙女公主还是猫狗花草，在彩笔下都无一例外地变成了不同颜色的雪团子，一个赛一个的丑。好在再丑的东西，数量一多，就显不出谁更丑一点。拿个破盘子装一起，现在想来，颇像超大版的五色汤圆——下了毒的那种。等我做好一盘五色汤圆，就又到了拜祖宗的时候。依旧诚心跪在麻袋上，叨念着“太太、坦坦保佑我聪明智慧，身体健康，每门考试考满分”。心里却又担心，老祖宗们应该不知道我现在要学什么考什么，我是不是应该多说一点，告诉他们我现在几年级了，在哪里读书考试……每次想法很多，忏念时却还是那老三句。事后就自我安慰，老祖宗们都上天了，肯定都很厉害，我不说他们也知道。
仪式结束，就是吃年夜饭啦！孩子对年夜饭的热情不仅仅是对食物的渴求，还有年夜饭上的红包。虽然红包最终的归处肯定是妈妈的口袋，但亲手触摸“巨款”带来的幸福感绝对是一年里最激动的时刻……
时间匆匆，生活富足，压岁红包都好多年没拿了，过年也没了儿时的渴盼。但听着汤圆对新年礼物的念想，年还是没变，期待的仍旧期待，忙碌的仍旧忙碌，团圆中国年，岁岁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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