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 楼 如果问你黛玉的身上有哪些鲜明的特点?很多读者脱口而出的可能是“敏感小性”、“尖酸刻薄”、“孤高多情”、“美丽聪颖”、“多愁多病”等词语。是的,这些都是组成她生动饱满之形象的重要因素,但,她之所以能深受众多红迷们喜爱,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特点,那就是:可爱的娇羞。红学家蒋和森在他的《林黛玉论》甚至这样赞道:“只要一提起她的名字,就仿佛嗅到一股芳香,并立刻在心里引起琴弦一般的回响。”
由于她与生俱来的“还泪”、“怯弱”和“敏感”等特征过于鲜明,以至于红迷们常常不经意地忽略了她那种同样可爱娇羞的少女特质。你看,她的脸上,总会时不时地洋溢出透明迷人的笑容;她的脚步,总会时不时地飘逸出婀娜可人的风姿;她的身上,总会时不时地显现出“像水莲花”一样的“不胜凉风的娇羞”。她的脸不善装饰,她的心没有遮掩,她就这样总是“爱着自己的爱”、“梦着自己的梦”,所以也常常“悲伤着自己的悲伤”、“幸福着自己的幸福”。
第25回,当凤姐当着众人向黛玉开起了“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的玩笑时,本来伶牙巧舌的黛玉顿时便“红了脸,一声儿不言语”,“回过头”躲到旁边去了。
第28回,当薛宝钗在宝玉面前“羞笼红麝串”时,也到贾母这边来的黛玉,正脚“蹬着门槛子”,嘴“咬着手帕子”,半是娇羞、半是酸楚地悄悄偷窥着这一出好戏。
第43回,当宝钗向黛玉发出“你还装憨儿。昨儿行酒令你说的是什么?我竟不知那里来的”的“责问”时,发觉自己在酒席上“失言”的黛玉马上“不觉红了脸”,随即作出了“上来搂着宝钗”撒娇掩饰的可爱姿态;
第43回,当李纨故意对黛玉说出“真真恨的我只保佑明儿你得一个利害婆婆,再得几个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试试你那会子还这么刁不刁了”的狠话时,黛玉也立即“红了脸”,拉着宝钗转移了话题。
最能够突出可爱娇羞之态的是在第45回,在她悲悲戚戚地写下《秋窗风雨夕》一诗、准备“安寝”时,宝玉冒雨来看望她了。黛玉看到宝玉那“头上带着大箬笠,身上披着蓑衣”的样子,立即笑着说“那里来的渔翁”。几句寒喧后,当宝玉要把那北静王送的“十分细致轻巧”的“蓑衣斗笠”转送给黛玉时,黛玉在坚辞不要的时候,一不小心说出了一句“戴上那个”、我“成个画儿上画的和戏上扮的渔婆了”。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再次“失言”时,便“后悔不及”,“羞的脸飞红,便伏在桌上嗽个不住。”
总观金陵十二钗,这样娇羞可爱的天然之态,在沉着老练的宝钗身上,没有;在处处都要显出强势的凤姐身上,也没有;在人在槛外、心在槛内的妙玉身上,也没有;即使在“原应叹息”贾家四姐妹的身上,也没有。唯一可以与之相媲美的,似乎只有那位爽中带憨、笑中含真的史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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