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寒露

文/戴维乔

八月二十九日，寒露。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戊戌年的第十七个节气。天渐寒，气凝露，“寒露之日，鸿雁来宾。后五日，雀入大水为蛤。后五日，菊有黄华。”仲秋时南下的鸿雁是“主”，到如今便成了“宾”。不管是主宾，还是宾主，原本实非一成不变，亦是适时而生，应势而化。君不见，黄雀尚能化蛤，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古人的想象真是充满了瑰奇，一如金碧山水大泼墨，元气淋漓，熠熠生辉。化蛤的典故出处极早，《国语》里就有“雀入大海为蛤”的记载，可见渊源有自。

寒露将尽时候，菊花开了。菊花曾用学名Chinese chrysanthemum，意谓“中国的黄花”，可见世人皆以为是中国的国粹花。“寒露百草枯”，只有菊花不畏寒露寒霜，遂成为国人心中高洁隐逸、不畏权势的君子。历代咏菊的诗文数不胜数，东晋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藉语文教材课后背诵深入人心，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晚唐黄巢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因为张艺谋浮出故纸，从而传遍大江南北。

我们慈溪中部有一个胜山镇，现在主推红菱。其实，胜山上的菊花历史更悠久，文化更蕴藉，影响更深远。胜山菊花早在南宋就已经记入文献，历代吟咏不绝。及至近代，声名远播，据说民国时期香港就有“胜山菊花”的注册商标。鲁迅在民国二十五年三月六日的日记中也有“午后，孔另境来，并赠胜山菊花一瓶，越酒一罂。”的记载。胜山菊花，确实大有文章可做，尤其是在“遍地黄花分外香”的时节。

这时的天很蓝，有点大明景泰年的感觉，绚美而高贵，是良辰，有美景，一扫倦意和暮气，全是清冷澄澈的寂气，透着微微的寒光。这样的节气里，冷的不是温度，已然成为纯粹的境地，干净得摄人心魂。

地里棉花已经大半收进，正是种菜的时候，大头菜、黄芽菜、胶菜、雪里蕻、落雪大……“寒露种菜小雪腌”，一季自有一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