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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芳华,他的望乡——读俞白桦《那时候》


文 | 吴铁佶

这本书到我手上,简素的一本,里面的内容超过我的预期,除却书中作为插图的不少收藏之外,有四大篇章,二十五万多字,作为主体的数十篇成体例的老浒山记人记事散文。回家翻看他的书,跳出几个成语来——欲罢不能,怦然心动,潸然泪下。我主动承诺写一个书评,作为他赠书的报答。

八年前在上林书社受人怂恿自费出小册子,他的《昨夜星辰》和我的《松子小品》是同一卷(上林文丛第三卷)出的。书印出后聚餐庆贺,他的话也并不太多。那时我们还素无来往。一次在南二环文联旁边的简餐店和朋友吃饭,他独个人正好也在用餐,记得他刚从他的母厂慈溪机榨油厂的废墟里风尘仆仆而来。

▲俞白桦《童年》主题摄影展

四年前看过他的一个以《童年》为题的摄影个展,我去看了还写了观后感:“展名《童年》,他却没有回避苦难。未曾感知苦难艰辛的幸福,蜜罐里泡大的幸福是浅薄的缺钙的幸福。摄影好唯美,但唯美还不够,还需在生活里讨生活。摄影需要浪漫主义和唯美主义,更需要现实主义。”他的那次摄影展很聚人气,办得相当成功。虽然他们兄弟俩(白桦和丹桦)的大名早已耳闻。那时我们还素无往来。我们只是普通的博友。喜欢他的博文,当时我感到其文“关乎社会人生,文短意深,言近旨远”。今天读他的新书,尤以为然。喜欢他的行文风格,不做作,有情怀,没套路。

他的摄影风格和他的行文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他的摄影和行文都有诗的光彩。摄影,集邮,信鸽,花木,电影,诗歌,素描,烹调,乐器,垂钓,会潜水,会理发,玩过蟋蟀,捕过幼蝉,觅过蝉蜕,很少有人像他那么会玩,有那么多的爱好而身手不凡,他懊悔“水性杨花”,不专而辍。我倒不以为然。他的摄影里有诗。他的行文里有情怀,当然也有诗。所以他当年的诗歌不是白写的。他的爱好和履历自然构成了他写作的养料,否则笔下不会这么丰富,洋洋洒洒,林林总总。

▲俞白桦当年阅读和珍藏的部分书籍以及购书发票

《书痴》《我要读书》《我与诗》,大量的经典阅读,诗人之梦,画家之梦,演奏家之梦,作曲家之梦,跑龙套,演过匪兵甲,等等等等,电大中文专业系统的学习,《李白咏月的主旨是挥斥忧愤》的论文答辩后老师提议他终身搞古典文学研究,这样的底子,文字和文学的资质绝不会差。虽然他还是谦虚地说文学功底不厚。自然电大是他的继续教育,他的原初学历实际也仅仅小学为止,以后文革了,可想而知。但一个人靠的不全是原有学历,还要看他的终生教育。

▲实验小学的成绩报告单

不好说他的文章达到了怎样的高度,但至少不是虚肿浮夸的散文。少有些文章故作文雅的姿态。巴金说过,我主张文学的最高技巧是无技巧,不要靠外加技巧来吸引人。无技巧当然不是不要技巧。而现在不少散文偏求往大里写,长里写,拖沓着写,似乎丰姿绰约,以为得了正道。俞氏的《那时候》,提供了一个非虚构散文的样本。

他强调散文的真实。他曾在他小册子的后记里说:“我很粗心,不善于、也不会对文字精雕细琢。若说有什么长处,也只是我的故事、我的文字大都是真实的,就像当年我给女儿讲那过去的故事那样的真实。”在本书的前言,他又说:“所有的故事都是自己亲历的,除了忘却导致’缺斤少两’绝没有添油加醋。”他这么谈自己的文字,我也已经感受到了。而他“不会对文字精雕细琢”,其实不正是“天然去雕饰”的夫子自道?这正是他独特纯正的文学趣味。他不掩饰自己的过失。即使少年的糗事也袒露无遗。他坦白,他坦荡。自小就是孩子王,十五岁开始在工厂的轧床车间讨生活,几度角色转换,“新时期”把他推上了领导岗位,但为官也有自己的风格和作为,而他的初心是尽量做好一个人,一个有情怀有趣味的人。所谓领导艺术,还不是人格魅力吗?而他最终还把自己视作一介草民。

俞白桦

作者不忘一个真字,尤重一个善字和一个情字。青工时因预备买一块手表曾有过受人嫌疑接受审查的委屈,所以他以后从事人事工作都采取很慎重的态度。他甚至对小偷也会给予同情和怜悯,向小鸟也会忏悔。同伴,同学,同事,不少都成了他终生的朋友。他至今还记得一个叫“舍于”的玩伴教他玩蟋蟀,学潜泳。他的这本书一出,首先想到给他母厂机榨油厂的工友们一起分享喜悦。因为这本书有他和工友们共同的记忆与悲欢。至今珍藏的手抄诗集《秋月集》既是他的处女作,也是他和小学同学纯真友谊的见证。《庆夫》《国明》《厂里的大学生》,都是纪念他的同事和好友,“我们七个人一起挑着行李进厂”,三个已不幸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作者依依痛别,感慨人生苦短。好酒,好客。一个重感情的人,他的周围总是不会缺少朋友和真诚的友情,他的生活也不会患得患失了。《年夜饭》《年猪》《义务剃头匠》,“那才是真正有温度的集体”,“许多好的、不好的习惯和脾气,我想大多是在这个时候形成的”,“我的车间还在吗?那曾经伴随、磨炼、充实或消耗了我整个青春的地方”,对国营老厂的特殊情感从他的字里行间读出他的忘情。《我的车间还在吗》是他对国企的真情缅怀和呼喊,以排闥的诗行的形式感恳恳道来。编辑以为其行文与散文不搭,作者却坚持保留此篇,不忍割爱。

所谓文学性强,并不是辞藻有多华丽。他不避且善用民间话语。那时候物资稀缺,凭票买手表和自行车,公平起见抓阄解决,“手长眼睛,倒也心服口服不伤和气。”好一个“手长眼睛”!喜欢喝酒的人也喜欢做菜,听听他脑海里的菜谱:霉干菜烧肉,饭镬萝卜,扒茄,虾潺烧豆腐(“滚”改“烧”更好),葱烤鲫鱼。这些活色生香的语言是否也勾起了你那时候的情绪?汪曾祺这样的大家也是这样的风雅呵。有这样情怀的文字应该是美的,美在自然,美在朴素。朴素是大美。可惜此调多不弹,大雅久不作!

这是他自己留下的文字个案,又是老浒山和老浒山人的集体档案。关于老浒山的书不断面世,反响都很大很好。据我所知,较早的有童银舫、胡岳鹏编写的《浒山风情》,近年来王泽涣的画集《小城记忆》,黄小华、胡宪华的《浒山民俗》,桑金伟的摄影集《老浒山》频频走入浒山读者的视野,今天又迎来了俞白桦的回忆散文集《那时候》,一起构筑成了老浒山的人文图景。老浒山人都有老浒山的DNA,老浒山人总忘不了老浒山,但城区的格局巨变,真让人无可奈何,莫名感怀。浒山的游子回家,他何以再找回他的童年青春和过往?城市日新月异固然可喜,可谁知老浒山人的失乡之痛?老景物所剩无几,纸上的文字影像遂成了他们的慰籍和精神故乡。

不仅如此,他写这本书,还有一个企图,“如果这些故事还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了解他们前辈在这座小城里曾经成长和生活的状态,知晓已经发展得如都市的浒山往昔的一些情景,便是让我欣慰的事了。”忘记过去就是背叛历史。这本书自然也将担当“承上启下”的使命。

那时候,那些人,那些事,那些风物,那些地方。他为老浒山作记,为老浒山的“黄山黄河”作记,他为母校母厂作记。而散文又是一个人的自传和精神自画像。俞白桦的《那时候》,将会引起许许多多人的共鸣与同情,他将引来无以数计的热心读者,我相信。这位仙居籍的在母胎里从老慈溪迁到浒山新慈溪的早熟的赤子,在老浒山度过了他的幼年少年和青年,耳顺已过,这位爱用影像和文字记录的收藏者,奉献给他的同乡又一本新书。

《那时候》

俞白桦著

这本《那时候》,收录了他的小册子《昨夜星辰》几乎所有的文章,扩容成了一本记录老浒山三十年(一九五五——一九八五)也是作者个体三十年的散文集,还包括大量鲜见的收藏。他藏有一份他出生日1955.5.9的《浙江日报》。他还藏有他读书时的报告单和各类奖状,来往于浒山和仙居老家的车票和购书发票,他当年的笔记本诗集和素描稿,他参加集资建房的收据,甚至还有他当年玩过的弹弓,等等等等。我在朋友圈见过他弥足珍稀的照片和几乎无所不有的庋藏,蔚为大观,曾建议他搞一个个人收藏展。其实据我所知他关于老浒山的文字积蓄远不止这二十五万,因条件所限有些图文最后还是忍痛了。好在这本书上已经刻录了他那时候、那个时代的芳华,倾注了他望乡的深沉与缠绵。书出版了,就成了天下公器,这将是三北人、老浒山人共同的精神财产。

 

俞白桦简介

俞白桦,网名孤树,籍贯浙江仙居,1955年出生于浙江慈溪。曾在慈溪的工厂、机关工作,现为自由摄影人,亦喜爱文学、音乐和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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