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柳熙
除夕的鞭炮声,其实,一直回荡在我的回忆里。或许因着那时的烟火过于璀璨,或许只是因为回忆太美,现世太丑。
儿时的歌谣啊,咿咿呀呀,剥开岁月的硬壳,看到童真,看到柔软的快乐核心。
那时,我们不知道啥叫闷声发大财,只知道快乐就要唱出来。当堂屋的灯依次点亮,当大人们还在灶间忙碌,忙着祭灶,祭床神,忙着煮明早的桂圆莲子米仁红豆汤,瓜娃子们已早早撤退,再香的炒货,再热的来金团,都已经无法把我们从五彩的夜空拉回。
提前到手的压岁红包,换成了一堆堆的烟火,鞭炮对我们没有吸引力,我们舍不得花这钱。但是,若家里买了小鞭炮,我们还是会非常慷慨地偷偷从老爹藏起来的一长串的小鞭炮堆里解些下来,送小伙伴们。男生们常喜欢拿着小鞭炮,点着,看火线呲呲冒着烟,然后扔女生堆里,炸开花,欣赏女生跳脚的狼狈。
我和老堂同住一个院子,两家的烟火是共享的,只有迎新春的鞭炮是不让小孩动的。当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亲切进行新年倒计时,老爹就会挣扎着从热被窝里爬起来,出门放鞭炮去。
儿时,玩的最多的是变色龙,我们常常一捆一捆像买甘蔗般抗回家,进行对抗比赛。
我和老堂们一字线开,同站二楼后阳台,高举着变色龙,大喊大叫着,用自己的尖嗓子为自己呐喊助威。后阳台一墙之隔就是空旷的校园,没有火灾隐患,我们总是在那里一决胜负。我们擎着一米多长的变色龙,手伸得笔笔直,比着谁的变色龙里喷出来的火球多,喷得远。有时,我们也会翻墙进学校,玩点心跳,远远站在操场的东西两角,舞动着变色龙互喷,但彼此绝不敢把火球喷对方身上,只敢远远地,让火球在对方头顶上空炸开来。
输的总是不服气,赢的还要去巩固胜利果实,玩着玩着,熄火了的变色龙成了我们的金箍棒,我们用武力决定着胜负,战场从空中转移到了地面。
直至一根根的变色龙,全被打歪打折了,直至天空呼啸升腾,爆出一朵朵的烟花,我们静静仰头站立,默默看着烟花争先恐后点亮着黑色的天空,闻着随风飘散过来的硝烟味,沉浸于这震撼性的美丽中。
老堂常会跑去邻居家,看他们放大烟花,回来向我们描述烟花名字,有时也会得意告诉我们,邻居也让他放了个大烟花。我常呆自家阳台独自木木看着这转瞬即逝的美丽,有时,会莫名有点伤感。后来,当我看到韩剧《火花》里男女主角一起看烟花的情节时,泪突然就下来了,那时不懂爱,可看懂了火花的美。
人生啊,不是成为一潭死水,就是燃成一堆灰烬。飞蛾扑火,只为那点光亮和温暖。有人喜欢平淡如水的日子,有人喜欢轰轰烈烈的荼靡,各自的选择而已。
想起了《米格尔街》里的花炮师摩根,一个追求极致美丽的艺术家,活成了小丑,他让整个西班牙港的人领略了他制造的花炮的魅力,可他却从此再也不做花炮了。
我常想他曾如此的热爱花炮,可为何就不再继续做下去了呢?
生活中的许多变幻莫测,就如这烟火,瞬间照亮黑色,复重被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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