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风文学】城门下的魔鬼| 李壮

人气校草李壮

李壮，诗人、批评家，山东青岛人，生于 1989 年，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春天的诗

最终

那在我手腕皮肤上饲养鳄鱼的时间

将教会我绝望于女孩的美

而不想着占有

教会我在电钻亲吻墙壁的颤动中

沉入午睡

当春天来了，如何让它像陈年烟碱一样

隐隐燎着我的内部

又不急于说出

只信步走着，想想这午后的光阴

以及类似无关痛痒的事物

偶尔伸脚去踩踩泥土

这为油菜花所预订好的墓园

仿佛就看到多年以后

雨水像胡须修改我的脸

而新鲜的野草正从我眼窝长出

敏捷如春天的闪电

把生命的钥匙

轻轻扭向反面

请你

请你留意这深夜飘散的火星

它们曾短暂存活于所有沉睡的时刻

生而复死，像波罗的海深处

寒冷的水母

而众神的眼皮合拢，他们钟爱这样

优雅地偏过头去

 

请你留意那些消亡中的记忆

在那里，有多少人正默默死去

没有人从那里回来

带回花香、狂妄和睾丸酮

从没有人从死神的秘密花园回家

大声把奇葩的故事再唱一遍

 

请你留意我舞蹈的手指，原谅它

正在一块玻璃上记下无意义的话

当它触碰，并没有鸟群飞起

只有那些呼吸的碎屑

带着肉身的臭味板结

 

请留意吧，留意这人类的故事

当它在四月的草尖上抖动着易碎的脑壳

留意我此刻正如此爱着你

下一秒，当我从酒窝和市政府前穿身而过

你将发现我：变成了另一个人

夜行

我行在黑夜的水面上

 

梦用巨大的蜘蛛将我打包

死亡的分解和弦是永恒的抽搐

编码机将我反复寄走

 

蜷曲成上弦月的弧度

被吃下的所有黑暗在我腹内发光

肉体的弓将自己拉满射出，我

 

贴地疾飞。擦破时间的果皮

如行在黑夜水面的反面

城门下的魔鬼

悬刻于城门下的魔鬼

原本或是个天使

 

再没有骑士从门下贯出。

它拟人的脸孔被太多的脚步声磨损

月光下，石头的双眼幽烁，代替

冷铁上旧日的太阳

 

我在远东的深夜里闭眼看到它

它原本或是个圣徒

 

而呼叫着的是风

自行车在楼下依次倾倒

在更遥远的遗忘深处，也是这风

替它拔牙，使它面目模糊

 

石头的血液渗出

它原本或是头狮子

 

关闭一座城市。打开一座城市

现在，趁着黑暗，让我们一起走走

绕着喷泉枯干的盲眼

一圈、又一圈……直到历史的蛆虫

在眼窝中长好翅膀、展翅高飞，彼时

将有人赐你一记石头的笑容

 

笑吧，笑吧。黑暗中石头的少女

还在等情人轻叩的手

 

敲门。敲着门形的空洞

声声敲击沉睡，回音悠长

索性，用伞骨型的荒废

把记忆撑开吧！就这样：覆盖

柔软又温暖

在所有逝者织成的黑中

让夜晚深一点。再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