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说起理想，也是
在这阴雨连绵的深秋
庄稼，芦苇，甚至荒草都被悉数收割
只剩下，风在长街上流荡
除了醉生梦里谈及理想
谁去给你星星点点的光亮
你总说起姑娘，也是
在笔尖上划过的岁月
孤舟一片的缄默，也像
含情脉脉的诗行
假如某天不再想起
沉重的话题还指望和谁去讲
你也说起远方，说起希望
说起城市和村庄，也是
蒲公英和麻雀各有各的向往
英雄和懦夫各有各的风霜
姑娘，又是一个冷秋天了
城里的夜晚也开始凋零
大路上搂搂抱抱的灵魂
勾结誓言，欺骗温暖
我知道，在这兵荒马乱的青春里
谁也妄想比别人收获的更多
但是，我不能，
就此悲伤的坐在你身旁
像他们，看山看水看月亮
在乡下，我们一直相信
春种一粒粟，秋收一颗籽
我先走罢，姑娘
书信也不用写，最好只言片语都不留
北方的秋天，总有下不完的雨
屋子漏了，玉米棒金黄
老伯发愁过冬的牛羊
烟袋在鞋底磕的叮当响
姑娘，我再不能
悲伤的坐在你身旁
我要背上行囊
远走他乡，寻找希望
诗人说，
自古逢秋悲寂寥
悲山，悲叶，悲黄昏
悲逃匿的日影
村口狂吠的柴犬，以及
磨盘上蜷缩的少年
尤其是，天黑以后
渐渐消隐的蝉鸣
疏落的竹林月影，以及
松散的虫声在潮湿的枯草里回转
甚至是，父亲叹着气回来
嘴角叼起旱烟
在这颗粒无收的季节，他再不想多言
母亲往灶膛添一把柴火
滚烫的温度，化作一团猩红
可是，在这颗粒无收的季节
除了想到爆炸
我还想到村口的少年
那个沉默的少年，冷清的
比秋天更寂寥的少年
烧一块儿菜园
和烧一个村庄是一样的
无非是青烟，无非是灰烬
无非是烧死一些草籽
烧死一些希望
在这贫瘠的土地上
粗糙地死和粗糙地活是一样的
无非是等一场春雨
等几日墒情
艰难的生命再从泥土里萌动
